一着错 作者:独根草(晋江vip2012-11-16正文完结,宫廷侯爵,情有独钟)





  因此与着陶芷如等人一道步入这锦辉殿内的宗凝真就未料想到,此时的殿内满眼尽花团锦簇,耳听皆珠摇翠摆,再加之粉香脂甜,说不尽的争奇斗艳、妩媚风光,倒让她个国母自愧颜色,唯有做出那等颇为赞赏的雍容气度来,可岂不知这心内却暗自慨叹陶芷如此时的不假辞色更为痛快。
  陶芷如其实倒也未全将心内的不屑尽现于面上,她再怎样总还是顾着自己这淑妃的身份,只是眼前很有几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太过招摇,叫她如何还能同着宗凝一般做出那等宽仁大度的行径来,只陪坐在此都渐觉胸中气闷,尤其是那户部员外郎刘镇濂的女儿上前献技之时。
  这户部的员外郎刘大人那当年可是经中书令之手提拔上来的,眼下已然为其阵营的中坚之力,前几月山东蝗灾暴发之时,本正应是他为朝效力,统领户部一众官员为赈灾出谋划策、救济百姓的,可谁料人家却上奏说旧疾复发,连路也行不得,如何还能舟车劳顿地奔赴灾区,而见得他如此行事,旁人自是多半也因各样的说辞推脱职责,由此李重正才在万般为难之际将此责任交由到萧缜手中。
  相较于其父圆滑老成的模样,这位闺名婷双的刘小姐倒是青春可人的很,一双纯真的眼极是清亮,远远的望过来便已足可让人为之倾倒,再加之股肤莹润,唇红齿白,整个人倒果够得上是闭月羞花了。
  此时对着殿中正在操琴献技的刘婷双,神情恍惚的宗凝面上却只管微笑聆听着,其实心内却在感叹李重正这艳福到底会享到几时呢?怎这想于他身侧分得君恩之人俱都如此样貌出众?
  “这等粗浅的琴技难不成还入了姐姐的耳?”
  刘婷双这厢一曲献罢,宗凝尤在胡思乱想之际,那边的陶芷如却带了一丝鄙夷地于她耳边轻声嘲弄起来,只将她的心绪拉回自殿中那少女身上,一并对着其母新刘夫人微笑示意,而后更吩咐宫人在自己身侧为其安坐,细细地问询了几句方继续观赏余下来的歌舞。
  继这位刘婷双得了皇后娘娘的意后,倒是还有三位小姐在这次的午宴中尽展才情、风华渐盛,而其父兄也俱都是那等以往朝廷倚重之角色,不过如今得不得隆兴帝的意倒还未见分晓,但明眼人倒也看的通透,新后这会儿已准备将此四人一并以听曲之名再招入宫中同乐,想来隆兴帝多半是有意要先施恩其家族了。
  “妹妹这会儿被那些个歌舞闹得有些头疼,就不与姐姐凑热闹了。”
  锦辉殿中的午宴才一告结束,那面容紧绷的陶芷如便以此借口先行回宫去了,心中空荡本还想着与她寻个开解的宗凝没了奈何,唯有拉过尚算投缘的薛媌回宫闲话,实指望能得她高见平复些心境,要知道她夫君可与李重正私交甚笃,许是有些个事她能明了一二呢。
  回得栖凤宫中的宗凝全未料想,自己这一番全为夫君的打算却全未被月珍那性直口快之人所称许,且还未留一点儿情面地将自己心内的苦楚撕了开去,真是让人情何以堪!但凡身为女子,谁个不想如她那般被驸马爷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可也要有那样的福气才行,若自己今日不是居于那凤位之上又何必强装着笑脸为她兄长选美纳贤。
  月珍最初那一句‘才不愿意看你那自找罪受的模样’不过是对宗凝今日此举有些不以为然,可待见到她面上那僵做一团的笑容时心内却又是一阵懊悔,想来皇嫂果就如方才母后所猜测般,一心为着他朝堂之事打算;就连母后都赞她甚是贤良,自己又何妨多话呢?左不过就是她自己心内暗自苦涩罢了。
  好在薛媌适时将话头引向月珍那已然有五六个月了的身孕一事上,这栖凤宫中的气氛才算是有了些热闹的意思,就此宗凝才又强打起精神,顺势邀了她两个于初七之日一并进宫来听曲观戏,大年下的总还是人多才有意思,自己怀里的皇儿也跟着玩乐一场。
  如今这才五个月左右的皇长子已然有了寓意深远的名号——承佑,宗凝对于李重正深思熟虑了多日才给出的这两个字倒也明白些其中意思,不过就是因着他的降生诸事顺遂罢了,且还隐含着些对其寄予厚望之意,只孰不知却让自己这为母后的对着他更时有力不从心之感
  皇长子李承佑如今倒象是个好性情的,诺大个栖凤宫中人去屋空只余他母子两个及一众宫人时,那咯咯的笑声便小小地响起,且挥舞着小手小脚在他母后怀中逗弄她开心,虽说有时也会没了轻重地乱抓一气,少不得将母后的头发揪的生疼,可既无人喝止他也就乐此不疲。
  “李承佑。”突出其来的一声怒喝直将李承佑吓的小手就此一动不动,但却也未肯放开那抓得满满的头发,眼睛只管巴巴儿地看着母后。
  踏入栖凤宫中便见那不孝子此等行径的李重正只觉气直向上涌,接着对向宗凝便是一句怨道:“你怎如此纵着他?”
  “皇儿才多大一点儿啊,还未到该严加管教的时候。”宗凝嗔怪地看了面色已然泛白的李重正一眼,见李承佑就此失了玩弄头发的意思才顺势将他那小手扯了下来。
  “难不成你还要待他任性妄为、横行无忌时再行管教?”李重正说话间已然拉过皇儿的小手便是‘啪’的一声打将下去,宗凝便是想拦也来不及了。
  被父皇将个嫩生生的小手打的通红一片的李承佑自是不肯善罢干休的,先时还不过是小声的啜泣,待那无有泪水的双眼见到母后慌张地呵哄自己后更嚎啕大哭起来,直将整个栖凤宫哭的是惊天动地,直差一点儿要飞沙走石般。
  “不许哄他,看他哭到几时。”
  宗凝因着李重正的一脸寒意便未敢再抱起皇儿,只坐到离他父子两个远远的地方来个眼不见为净,虽说那心里却似油煎着般的难过。
  大眼瞪小眼的李氏父子相互对峙的结果便是李承佑失了依仗,哭到后来也就又累又困地失了气力,哼叽哼叽地裹着自己的手指睡过去了事,而待到他没了动静,这栖凤宫内的一众宫人方敢上前将其抱将出去。
  “重正喝杯茶解解酒吧。”
  宗凝适时将杯清茶送到李重正的手边,方才见他那脸色便知今日是未少饮,就不知这酒兴因何这般的盛?皇儿也是今日该着,就赶上这时候被他小题大做地教训了一顿。
  “凝凝可是以为我醉的糊涂了?”
  李重正接过宗凝递过来的茶放到一旁,直直地看向她的双眼。
  “怎会?不过就是怕你身子难过罢了。”
  宗凝哪里敢将有人借酒装疯这等话说出来。
  “我倒更愿凝凝怕我的心里难过才好。”
  李重正拉起宗凝的双手缓缓放到自己的胸前,那里面的一颗心正强有力地跳个不停,直震得宗凝手有些颤,也不知是怕还是怎的,就是觉得眼前李重正的一双凤眼黑的恕?br />   “重正别是今日应酬那些个老臣的太辛苦了吧?”
  宗凝在李重正略一沉吟的时机终是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忙忙地掠过他身边将床上的枕被铺放好,再将床帐的一边放下。
  “我再怎样的辛苦也及不得凝凝你。”
  李重正对于宗凝的殷勤却似全不领情,也不去那床中歇息,只管歪坐到身旁的榻上,且招手要宗凝坐到自己一旁。
  “重正还是去床上歇息吧?”
  宗凝迟疑着慢慢踱到李重正的身前,可还未等站定便被其拉入怀中,而后那腰身更是被紧箍了起来。
  “凝凝今日的歌舞看的辛不辛苦?”
  李重正伸手慢慢地绕起了宗凝鬓边的一缕头发,那正是方才被李承佑抓扯之处。
  “重正、可是不喜我今日的行事?”
  宗凝虽不甚确定可还是觉得李重正此时的腔调有些异状,且想他多半是将对自己的怨气发到了皇儿身上之故,可若真如此便大不应该,自己还不是为的他朝堂上的安稳,他只管享齐人之福便是。
  “凝凝以为呢?”
  李重正柔和了声音,浅笑着望向宗凝。
  “我也知自作主张为重正选人多半不会合你的意,但今日也未就一定,不过是粗略地中意了几个罢了,待到了初七听曲那日,最终属意何人总还是要重正自己拿主意的。”
  “你倒真是贤德。”
  李重正这话说完那面容便忽就沉似了水般,待强忍气恼将怀里的宗凝放下。



☆、56第五十六章

  出得了栖凤宫的李重正只觉心内比照往日憋闷异常;也不顾小顺子等几个的劝阻,直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吹着那阴冷的北风多时才算痛快了些。
  “皇上;今日倒是该歇在皇后娘娘处呢。”
  小顺子试探着提醒上来,不料却只见得李重正轻轻地摆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转去那御书房了。
  接下来这三日;隆兴帝均是每每因宴席间不胜酒力而独自安歇于御书房内;倒是将皇后娘娘小小地冷落了一番;好在德太妃适时地数落了他几句,极重孝道的隆兴帝才算是借机心意回转;那些个想着藉此瞧皇后娘娘笑话的之辈倒未得意了多少时候;可那长久以来不甘的心里却还是痛快了几日。
  对于将要到来的听曲之日,宗凝自是做足了各样的工夫,甚至安排哪位小姐坐到李重正身边何处均一一落定;而后对于那日里本不过是个名目的戏码,则虑及到有太后及太妃几个上了些年岁之人,偏顾着她等的喜好便有意多演出些热闹喜庆的,可谁料待到那一日上演之时她却全未料想台上竟先就唱上了一段‘凤求凰’,且那扮成卓文君之戏子那滴溜溜的清水美目便直个在台下众人身上打转,难不成是还想寻个同样寡廉耻的不曾?
  深恶自己当年举止不端的宗凝随着那戏情的深入愈发觉得面上难堪,转过头去便想要借着察看太妃怀中皇儿之机透一口气,孰料身旁的李重正不轻不重的一声咳让她缩回了才想迈出的脚,小心地与其相视一笑,再度沉浸到那对有情人的悲欢离合之中,虽说渐经世事已不再对卓文君这等大胆的行径暗在心内叹佩,但却还是感动于她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如今品来却更象是多了些悲凉罢了。
  这一场戏演下来,虽说皇后娘娘似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不过那陶淑妃却显见得是意犹未尽,由此那头一遭儿陪在君王身侧的少女们才有时机多坐上些个时候,而接下来演绎的戏码却还是大同小异的才子佳人,同样是未尊父母之命,两下里有意后私相授受,终成眷属,倒把这些个青春少艾的几位千金小姐看的是粉面含春,眼波星动,且顾盼流转间则多半向那隆兴帝那厢偷偷地望了过去,不过由始自终,直到那曲终人散却未有人能得他偶一偏顾,倒是浅言轻语的陶淑妃观戏时那欲说还羞的模样甚得他心意般,不时地与其相视一笑。
  接连三场的戏目上演完毕,帝后自是要设宴与众人把酒畅谈的,旁人自都想着凑这个热闹,独那德太妃怀里的皇长子李承佑不肯捧父皇与母后的场,早没了最初观戏时那新鲜的兴头,此刻只伏在太妃的怀里呼呼大睡,德太妃自然要抱着他回自己的蓬莱宫安静的歇息,而宇文太后也一并借口身子困乏带着随身的宫人回了仙安宫去。
  太后与太妃等一众长辈渐次散向各处后,宴间的气氛倒越发的欢快起来,先时观戏时还有些拘谨的几位小姐始现盈盈的笑语、娉婷的姿态,更有那大胆之人举起了杯中酒,借此时机祝那坐于首位的帝后两人琴瑟和谐、故剑情深,凤朔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其实对于此等熟料的祝词想来睿智的隆兴帝临朝时未少听闻,可许是由这纯真的少女口中说出自是别有一番滋味让人回味,宗凝便冷眼瞧着李重正痛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遂即又对那敬酒之人微现赞许地一笑,倒将那少女笑的心如鹿撞、手足无措,安坐后好一会儿面上的羞红才算是淡了下去。
  宗凝原本那酒量便敌不过李重正,由此对于这敬向帝后两人的酒就只如先时一样意思思的沾了沾唇,谁料旁人未敢有异议李重正却不与她罢休,只笑吟吟地盯着她看,直将她盯得抬起手来,乖乖地一同尽饮方了事。
  这宴间还未等一轮酒下来宗凝便渐觉心头有些突突乱跳,整个人似要管束不住般,她由是即有了心起身告退,谁知此时李重正那不太老实的手却在桌下悄悄的捏过来,陡然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宗凝哪里会料到此人有这等行径,一时间便如被火灼到了般,想着急急地闪躲开来却是差点儿碰翻了手边的杯盏。
  “皇后有些不胜酒力,朕先送她回宫去了。”
  李重正不为人察觉地冷起眼瞪向还想多嘴的宗凝,适时将她那话堵了回去,而后更是吩咐陶淑妃在此与众人同乐,自己则少见地做出温情脉脉的举动陪着皇后回宫去了。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