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四十章 问鼎(下)
活捉羽文柳,是浅水清精心策划的一手大棋。
这手棋,早在遇上楚英之前,他就已经有过筹划,而楚英的被俘,则使计划更添了许多成功把握。
根据碧空晴和拓拔开山为他提供的资料,羽文柳虽是国之君主,却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止水人长期受天风所压,早就没了雄心壮志。只要给上他那么一点压力,那么其弃国而逃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血香祭大旗中,易星寒唯一没有看到的后果就是浅水清不仅仅要震慑止水国民,更重要的是震慑住羽文柳,令他彻底放弃抵抗心态。
血香计划,逐鹿计划,统统都是为了最后的问鼎计划。
问鼎,问的就是止水全国,就是他们的一国之主。抓住了羽文柳,就等于拿下了大梁城。有了对方的国主在手,整个国家投降指日可待,天风人可以因此而少打许多战争。
浅水清这个背负了天下凶名的人,事实就是他在攻打整个止水一国的战争上,不仅赢得了无数场胜利,最重要的是他大大减少了伤亡。
从来侵略之战,死于人数没有低于百万的。
但是浅水清他大大减少了这个伤亡数字,使得一场灭国之战可能出现的伤亡保持在最少人数之中。尽管他在战争中采用的种种手段无比毒辣,但其结果,却是仁慈的君王也未必能做到的。
人类历史由来如此,那凶名满著的,也许真正救了许多人,那侠名天下的,却可能因一时之仁,而害尽天下。
浅水清不做文人君子,你说他是为自己也好,为这个国家百姓也罢,总之,他既然做了,便不再后悔。
他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只要拿下大梁城,则战争就可以结束,所有的人,也就不必再死去▲拿下大梁城的关键,如今已然在他的手中。
楚英的出现,还有维拉克的指路,一切的一切,都帮助他完成了问鼎计划,由此可见,完美的计划,有力的执行,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就是成就辉煌的最重要的基础。
站在港口,方虎冷冷地注视这位国之君王,眼中露出鄙夷的冷笑。
为了他,铁风旗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心血。
所有的牺牲,辛苦,绸缪策划,不惜背负天下凶名,一次次不眠之夜的准备探讨与思虑,为的就是这个懦弱无用的家伙▲这样的一个家伙,仅仅是因为他是君王,所以就可以让无数人为他去死,为他去无畏流血。同样也将因为他,而将一场可能爆发的全国大战减轻到最低的可能,使无数人不必再为此流尽鲜血。
方虎心中感慨,不免也幸运地意识到,苍野望,至少还算是一位明君,一位有为的君主。
可要是有一天,天风帝国也迎来了一位这样一位君主呢?
听说苍野望的那位太子,性情也不怎么样呢。
方虎很自觉地把这个念头错了过去,不愿再想。
看着眼前的老头苍白的面孔,方虎冷哼道:“为了你,我铁风旗牺牲了很多兄弟,也杀死了很多不该杀的人。当初祭血香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这个计划,认为过于凶险,但是浅少却认为,这是最好的能吓到你逃跑的方法。”
说着,方虎的长矛指在了羽文柳的颈尖上:“浅少是对的,你果然怕了。虽然我很高兴我们这次没有白来,但是我还是很生气。不为别的,就为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止水战士。他们有很多人都是英雄,都是好汉子。身为战士,我尊重他们,但是我看不起你。你抛弃了你的国家,你的臣民,你的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自己能继续享受富贵。在你的国家面临危难的时候,你身为一国之主,竟然退缩了。这真让人好笑。历史永远会记录下今天这一笔,天风历107年1月15日夜,止水君王羽文柳,弃国于危难中而去,在逃跑途中为我天风军半路截击所擒获。历史永远会记得这一刻,一个国家尚未灭亡,他的君主却已经为人所掳。由现在起,止水已注定要亡,天风人将战无不胜,而你,就是毁灭一个国家的罪魁祸首!”
碧空晴更是冷冷道:“幸好,我永远都不用再为身为一个止水军人而痛恨看到这一刻;幸好,我已不必为自己曾经有这样的国主而恼恨终身。我观澜大陆千年战史,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今天,却由你羽文柳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耻辱的奇迹。将来我碧空晴或许也会因为身为叛将而被书写在历史的耻辱记录上,但是至少今天,我是胜利的一方。看到你现在狼狈的象条丧家之犬,我就知道自己永不必后悔当日的选择。”
方虎嘿声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方书写。碧将军,浅少可是很看好你呢,你不必妄自菲薄。”
碧空晴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大声喊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准备送往大梁城,也让他的臣民看看,他们还在努力守护的国都,其君主都已为我所掳,他们还有什么继续守护下去的必要!”
那一刻,羽文柳的脸色再无半点血色,方虎却仰天狂笑起来,他大吼:“战争,就要结束了!!!”……
清点战利品的过程异常顺利。
羽文柳几乎带走了国库中所有的财富。
那些数都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玉器字画,古董文物,几乎装满了十辆大车。每一只大箱子打开,里面的金光银彩,都迷得人目晕眼眩。
看着庞大得可堆成山,可买下数座城市的财富,方虎和碧空晴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支富贵兵团,那些少爷兵为他们带来过大量的钱财,可是和眼前这些比起来,都显得过于小儿科了些。
那可是一个国家的国库,尽被羽文柳给带了出来。
曾经一直都盘算着怎么逼羽文柳逃跑,又怎么才能深入敌境活捉他,为此绸缪计划了这许久,偏偏就忘记了财富这件事。
而眼前的这笔财富,在成为意外之喜的时候,却也让两个人头疼不已。
带走?在战事还未结束的时刻带上这么十大车东西过于累赘,铁风旗精兵突进,可不能为财富所拖累。
放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最重要的是,一旦带走……
碧空晴和方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方虎说:“止水一国,几乎可以说是为我铁风旗一旗之力所下。”
碧空晴立刻接口:“可是接管他的,却将是整个帝国,而不是我铁风旗。”
“人立了功,总该有些战利品。”
“若是勉强带了回去,只怕也不可能全部归于我铁风旗。”
“多半还是大量充公,只给点零头做奖励。”
“如此多少有些不甘,大伙当兵打仗,浴血卖命不就是图个发财吗?”
“带,是肯定不好带回去的。”
“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搭一档地说合着,眼中共同升腾出狡猾的光芒。
方虎嘿嘿笑道:“传说里,总有些什么宝藏,是值得让人发掘的。”
碧空晴接口笑:“人们努力寻找,却从不知做那挖宝藏的人,远不如做那埋宝藏的人。”
“这里有三艘大船,出了海,谁也不知道会往哪里去。”
“或许是某个小岛,或许是某片大陆。”
“羽文柳孤身逃亡,行藏匆匆,自然是不会带什么财富出来的。”
“所以我虎豹营也从未见过什么所谓的十大车珠宝财富。”
“这三艘楼船将在风浪中被毁。”
“除了那指挥之人,再无人可知道它们身在何处。”
“或许某天,浅少会用到它,在那关键的时候。”
“以浅少的性情脾气,怕是一定会支持你我的。”
“自然也不会薄待我等。”
两个人说完,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得狂妄而得意,在每个人都以为他们是为了活捉止水国主而高兴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早就打定主意要侵吞下这笔国之重财。
当日夜,三艘楼船悄悄开出望天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去了何处。
他们只知道,当时捕获了羽文柳的两位军中统领,碧空晴带着羽文柳回铁风旗复命,而方虎则影踪不见,直到数日之后,才重新出现。
他去时,带着二百名止水当地水手和五十名虎豹营战士,回来时,却只剩下了五十名最为忠心的虎豹营战士和三艘普通小船。
整个止水一国,在其被天风人完全拿下之后,人们愕然发现,止水一国之府库竟然为之一空,能够搜寻到的财富竟然少到可怜。
很多人怀疑是浅水清私匿了这批财富,但是遍查铁风旗,却始终找不到半点财宝。
那个时候的羽文柳,却已经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四十一章 下城(上)
大梁城下,天风人的钢铁大军正在肆意绽放出自己最刚强的军人斗志。
五千名铁风旗战士,三千熊族猛士,还有五千来自蓝城的降卒,自动蓝草坡一战后已经彻底被绑在了浅水清的战车之上。
这一万三千人,现在就排成整齐的方阵静静地矗立在大梁城前,他们恣意嚣张,狂呼呐喊,敌人就在对面,却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不敢出城一步。
大量的难民因天风军的到来而自相逃逸,浅水清的赫赫凶名在那一刻得到最淋漓尽致的发挥,难民们因他而来,却也因他而去。惟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大梁守军的每一名士兵,脑中的神经已紧紧绷紧,再不敢有片刻放松。
假如说天风军是强大的,那么领导他们的那个将军浅水清,就是可怕的,恐怖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当一支强大的军队为一个魔鬼所领导时,其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能量是惊人的,这就是止水人对眼前军队恐惧的来由。
浅水清坐在飞雪上,看着爱马不时地发出欢蹄,不耐烦地踢踏着地面,笑着搂搂它的脖子:“好了好了,不用着急,咱们今天不来硬的。”
飞雪低低呻吟了几声。
身旁的战士狗子低声对他道:“碧将军的先头探马已经到了,称一切顺利。碧将军估计半个时候后会到。”浅水清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就该咱们表演了。”狗子嘿嘿一笑,浅水清已经策马走出战阵。他在大梁城射程外停下脚步,微一挥手,身边的狗子对着城头高声大叫:“请问哪位是邹白永邹将军,请他站出来答话。”
城头之上,一名血色战袍的将军长声喊道:“我就是,那个骑白马的就是浅水清吧?”
浅水清一笑:“有点意思,告诉他我请他出来喝酒,问他敢不敢。”
经过这十多天的调养,他如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虽说毒未尽除,但大体上只要毒不发作,对他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如今这样长距离的喊话,对他来说还是颇费力气的。
狗子点点头,立刻回复:“正我是家将军,想请邹将军出来喝杯水酒,不知道敢是不敢。”
好嚣张的口气,邹白永大眼一瞪正要回答有什么不敢,身旁的副将已经大声叫了起来:“将军不可,浅水清其人歹毒阴狠,手段毒辣,他一定是看准了将军是目前唯一能撑住大梁城不倒的栋梁,想借喝酒之机害死将军。”
邹白永闷哼一声:“我不是大梁城的栋梁,王上才是。可惜,却被一群蛀虫给腐朽了。那浅水清是铁风旗之所以能威名赫赫的根基所在,没有了他,天风军又怎敢以如此少的兵力威逼大梁城?我到是不介意用自己这条命换对手这条命。”
那个时候,城下狗子又大叫起来:“请邹将军放心,我家将军只是听说邹将军是大梁城中少见的英雄豪杰,所以诚心相邀。”
城头上有人喊道:“既是诚心相邀,为何他自己不站出来说话。”
狗子正要回答,浅水清已自己对着城头道:“前日在蓝城偶感风寒,至今身体仍有不适,彼此距离太远,说话费力,因此只能让手下代劳了。邹将军,我浅水清今天诚意相邀,还请将军赏个薄面。我这里备下了水酒,你我虽沙场为敌,但是战前畅话,各叙心事,在将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我天风军远道来此,你止水人不招待我们,我们自行来招待你们,这主人的人若是连一个敢出来陪我喝杯酒的人都没有,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刚才那喊话士兵气得大叫:“我去!”
浅水清淡淡笑道:“你不够资格。”……
邹白永终于出来了。
城门大开的那刻,铁风旗军阵与大梁城的中间,一张小酒桌,两副碗筷,一壶水酒,几道小菜。
浅水清一个人坐在桌前,独斟自饮,白衣飘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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