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飞雪有些犹豫了。
浅水清试着走得更近些。
飞雪没有后退。
试着把手靠在飞雪的背上,飞雪抖了抖,却勉强接受了。
浅水清“哦吼”一声,跳上了马背,一转飞雪的头大叫:“去接我老婆,然后我们一起去找药治你的伤!”
飞雪扬起双蹄,在地上踏了几下,带着浅水清向云霓飞奔而去。
这一次,它没打算再撞死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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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很多事情本就是第一次最困难。解决了第一次,后面的就好解决了。
就好比女人的第一次总是最难到手的,可一旦到手,后面的就好办了。
当浅水清把这一切行为用这两句话做了一个小小的总结并为此得意不已的时候,云霓看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你别想再碰我。”
浅水清的脸立刻苦了起来。
他已食髓知味,再不愿让云霓离开自己那怕一分一刻。
他拿着手里的一截盲肠苦恼不已--那是他刚刚骑着飞雪猎到一条蛇鹿后从它身上割下来的。
云霓好奇地问他:“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浅水清便神秘地笑,他说:“一个替代品,你不是暂时不想要孩子吗?”
云霓立刻想到了什么,脸颊飞起一团火红的云彩。
浅水清,你这个流氓。她咬着嘴唇说,眼神中却充满了爱意。
浅水清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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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飞雪代步;走出大草原的速度大大加快。不消几天,他们便已可遥望盘山。
远处盘山蜿蜒如蛇,层峦叠翠。那里曾经是天风与止水人数度大战的战场,也不知有多少英魂长埋于此。
远远望着盘山,浅水清的眼中浮现出阵阵铁马金戈的厮杀之声。
战士们愤怒的号叫,鲜血纷飞的场面,还有那永不停息的进攻号角,令浅水清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云霓,假如我就此掉转马头,带你着远离这血腥之地,从此归隐田野不问那些纷争。你会不会因为我做了一个逃兵而瞧我不起?”浅水清突然问道。
云霓幽幽叹息:“我知你不是那样人。就算你愿意为我这样,我却不能辜负家族,辜负皇恩。云家在天风久享盛名,天下云氏都望其归属。我若是与你私奔,天下云家将颜面无存。我是云家的独女,爷爷爱我,父母疼我,兄长关心我,我从小衣食无忧,百事不愁。云家不要我为他们做任何贡献,我却也不能为云家的脸上抹黑,否则就真正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溢之人了。所以。。。水清,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浅水清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是这结果。没关系,大不了我日后沙场征战多建功勋,待功成名就之后再来正式娶你就是了。”
古人好名,由来如此。浅水清知道说是说不动的,所以也不想多费唇舌。没想到云霓却叹道:“水清,我也盼望如此,但是只怕。。。我们有缘无分了。”
“什么意思?”浅水清一楞,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云霓看着浅水清的眼睛,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铁血镇镇督,靖逆将军南无伤,他是我的未婚夫。”
仿佛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浅水清在那刻被这个消息冲击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他大吼。
“我说,铁血镇督南无伤,是我的未婚夫。我云家与南家世代至交,早在两年前,父亲就已将我许配给南家二公子无伤。当时无伤在盘山指挥大战,无暇回家娶亲,一直拖延到现在。这次皇帝有感无伤多年出征无暇顾家;特许我往赴前线探望南无伤;予我自订婚期,择日成亲之权。”
再不会有任何消息比这件事对浅水清的打击更大了。胯下的飞雪仿佛觉察到了浅水清的怒意,也发出了一声长嘶,震彻四方。
浅水清死死地看着云霓,那张如玉娇颜上,已布满了泪痕斑斑。
云霓泣道:“我与南无伤,不过一面之缘。与你,却是三生之约。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才是我这生注定要嫁的人。当日你无畏权贵,挟持于我,我心虽惊,却觉得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那天你故意出言激我,劝我离开,我就知代你心中已经有我,只是念在彼此身份悬殊不愿做非分之想。谁能想到造化弄人,你我竟会一起落难于草原之上。你为我舍身饲虎;身负重伤;我却知那是上天有眼,给你我能在一起的机会。我感天谢地,此生终于有个能让我全心相爱的好男人,但天地虽容我,国法家规不能容我。我若嫁你,你必死,铁血镇必乱,暴风,雪风两大军团之间必生嫌隙。所以,为家,为国。。。水清。。。我,不能跟你。”
浅水清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何为家?何为国?
天地不仁,一个女子连挑选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权利都没有,这样的家,这样的国,又怎么值得去爱?
可惜他自身明白这些道理,云霓却不可能明白,云风舞不可能明白,云岚不可能明白,南无伤更不可能明白。
云家是名门望族,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小兵拐跑这样的事实;南无伤是铁血镇督,手中握有一万八千名士兵,两千卫队,掌一省之地,无数人的生杀大权,更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属下一个小兵拐跑的事实。
他和她,不可能在一起,也不可以在一起!
“水清,你我缘分已尽,前方就是孤星城。从今日起,你我再不可亲近。”云霓眼望前方,坚定的说道。
浅水清呆滞道:“既然这样,在草原的日子,你为何又不说这些?为何在失身给我之后,才告诉我这些?若是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动你。他日你下嫁南无双,他要是发现你已经不是处子,必不能善待于你。”
“因为。。。我是真得爱你!”云霓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为了你,什么样的后果,我亦无怨无悔。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你的决定。草原上的那段日子虽然短暂,但却是我心中最快乐的时光,跟着你纵然吃苦受累我也甘愿!”
那一刻,浅水清也是真得呆了。
爱,原来真得可以深到如此地步吗?
“云霓,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建功立业,堂正娶你过门。上天既让我遇见了你,我就百死也不能放你离去。”浅水清斩钉截铁的说。
云霓苦笑道:“当日你屡次救粮草队于危难之中,我就知你有盖世之能。可是眼下的情况;我纵能拖上一年半载;又能如何?你现在只是一员新兵,纵然拼死杀敌,又能建多大功勋?南无伤才华横溢,但若无家世背景,也不可能居一镇之首。除非你能拿下三重天,创不世奇功,否则你今生难有作为。”
“那我就拿下三重天,作为迎娶你的聘礼!”浅水清斩钉截铁道。
云霓愕然,只看到浅水清眼中那坚定不移的神情。或许是这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影响了她,云霓突然觉得,天地之大,未必便无路可走。她本是刚强女子,性情刚烈忠贞,既然死心踏地爱上了浅水清,便再也不管不顾,一咬牙说道:
“好,君既有志,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我知你本是天纵将才,只因机缘未到,不能发迹。如今云霓我身属君,心系君,只盼你能早日建功立业,堂正娶我。南无伤虽是我未婚夫婿,我却自有办法拖他一年半载。一年之后,若你仍不能打下三重天,兵挥大梁城,建奇功,创伟业,届时只怕便拖无可拖。。。到时你我之事败露,我或可幸免一死,你却再难活命。我身为云家之女,不能背负家恩,随你远去,心有愧疚,惟有盼你早成功名,到时我再以死相逼,或者还有成事之望。。。倘若你不幸战死沙场,我当自刎相从,随你于九泉之下。。。望君,好自珍重。”
那一刻,浅水清眼中迸发出勃勃烈火,几乎要烧灼了整片蔚蓝天空。
他跳下飞雪,剑指向天,对着天空庄严起誓:
浅水清此生为人,当出人头地,为万世英豪。今朝为兵,浴血沙场,他日为将,纵横观澜!今立此誓,请苍天为证!
宇宙苍茫间,浅水清的誓言如鹰击长空,漫卷风云。清音响彻云霄,由天地来见证这生离死别的一刻。
云霓跪伏于地,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第一部 战火兄弟情 第二十一章 伤离别 雨打风吹去
在那个初露晨蔼的早晨,他们终于走出了草原,来到了孤星城。
孤星城;始建于四十年前的止水人。那是他们试图摆脱三重天的束缚,向外拓展而做出的努力。
十年之前;止水人与天风人之间的战斗,还处于有攻有守的地位。但是在暴风王烈狂焰成为暴风总帅的第六个年头,他在丰饶草原的那场大决战中,以少敌多,一举击溃止水人二十万大军之后,战争的形势便彻底扭转为近十年来的天风攻,止水守的局面。
在那之后,围绕孤星城,也曾发生过历次大战,止水人拼死守护这座城池,但最终还是让它变成了天风人进攻止水的桥头堡。
它就象是一座用钢铁铸就的城市,浑身都散发着黑黢黢的冰冷铁光。巨大的城墙上,士兵林立,守卫森严。大批的骑队进进出出,带来的是无尽的杀意。
在这里,士兵就是居民。
这是一座充满杀戮与血腥的城市,它的身上已经覆盖了太多的冤魂,有天风人的,也有止水人的。城墙上的班驳告诉着每一个人,它曾经经历过多少苦难与伤痛。
它曾被大火焚烧了三天三夜,也曾被无数战士的鲜血彻底染红,它是历史的见证,直到某天,天风人的铁蹄踏过三重天,迈出新的步伐。
孤星城的大门仿佛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每天吞吐着海量的士兵进出。
今天,这扇大门打开的同时,一彪铁骑如钢铁洪流般汹涌喷出,向着草原的方向急奔而来。
猎猎旌旗,一个硕大的“南”字迎风招展,昭示了主人高贵的身份。
“到了这里,差不多也就该结束了。”浅水清的声音有些黯然。
他现在已经不再和云霓共马而坐,而是云霓骑马,浅水清步行。
“让飞雪离开吧。它是神马,这个世界容不下它。你现在只是一员新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想你因为飞雪而被人无辜害死。”眼看着接应人马即将来到,云霓也下了马。
浅水清点了点头,他拍拍飞雪的脖子道:“好兄弟,你送我送到这里,也算够义气了。人类的世界,现在暂时不适合你。你是高高在上的马王,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不喜欢鞍和蹬,也不会喜欢冲锋的号角,更不会喜欢有人骑在你的身上拼命地用鞭子抽你打你呵斥你,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所以,你还是回草原做你的马王吧。你的伤已经好了,回去,让那个篡你位的家伙好好吃点苦头,然后继续过逍遥日子吧。”
飞雪长嘶了一声,显然是听懂了浅水清的话。
它后退了几步,用脑袋友好地拱了拱浅水清的怀抱,再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远方那骑飞速奔来的骑队,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
“希!”它仰天长啸。
啸声传彻四方,骑队的战马惊起,竟然再不敢向前,任凭战士们怎样驱策,也不肯迈动半步。
天鬃马,马中狮虎,永远的强者,浅水清再一次见识到了飞雪真正的威力。
飞雪放开四蹄,向着草原深处狂奔而去,如一道银色闪电,转瞬间消逝在地平线的尽头。
望着飞雪离去的影子,浅水清的嘴角边露出一丝苦涩的浅笑。
飞雪走了,云霓也即将离开。
身在这个世界,甚至连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和物的权利都没有。
那一刻,他握紧了铁拳。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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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队旋风般扑至,最终来到云霓的身边。
领队的年轻人,身穿火云战袍,头顶半覆面铁盔,盔缨随风飘展,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这个年轻人,就是铁血镇镇督,靖逆将军南无伤了。
铁盔下俊俏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还震惊于刚才飞雪的那一声长嘶。他眼望远方,喃喃地说了一句:“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天鬃神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竟然任云霓驱策?”
不过他掌兵多年,终究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此刻充满深情的眼神望向云霓,在陶醉于她动人容颜的同时,不忘跳下马,来到云霓的身边,柔情款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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