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等待让人心焦,等待让人烦躁,让旺盛的斗志和高涨的战斗激情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消磨。
太阳已经越升越高,前方却依然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这一次,连浅水清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少数士兵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他们憋了整整25天,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谁能想到,这等待的时间竟会如此漫长。
眼看着再这样等下去,就要到午时了,此时,被他们抓捕的当地百姓到已经有数十人之多。
“为什么斥候还不见回来?”苏云,林跃都在心急火燎地问。
浅水清沉声道:“我已经派了离楚去前方探听情况了,估计马上就会回来,你们不用太着急。”
尽管他自己也心急如焚。
终于,远外响起了马蹄声,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马上的人正是离楚,他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抽打马匹,直朝着浅水清冲了过来,尚未到达浅水清的身边,人已经从马上跳了起来,正滚落在浅水清的身旁。
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
“离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暴风军团到底有没有展开进攻?”
离楚凄惶叫道:“浅督,暴风军团退了,他们在两天前就退离了寒风关。”
什么?所有人的心同时坠入谷底。
浅水清狂吼道:“这不可能!我义父绝不会害我的!”
离楚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烈帅。。。他去了。。。在三天前,突然因旧伤复发撒手而去。。。暴风军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匆匆退走的。寒风关也是在今天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所以我们到现在才知道。”
扑!
浅水清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众将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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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历107年,10月20日,暴风军团主帅烈狂焰,在自己的营帐内,突然伤势复发,洒手而去,享年五十六岁。
暴风军团目前由鸿北冥,舞残阳和劫傲三人共掌。
10月24日,消息传到苍天城。
原本正在期待边关大捷的好消息的苍野望正喝着用御制九龙杯泡制的香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得面色大变。只听咣当一声,九龙杯砸落在地,碎成漫天水花裂粉,苍野望竟重重地坐倒在龙椅上,半晌不发一言。
当日,驿传司柳易也将消息带给了姬若紫,深知浅水清计划的姬若紫在得知暴风军团后撤,降旗吊孝一事后,娇躯颤了几颤,手足一阵冰冷,她喃喃道:“水清。。。。。。我的天啊。”
而在这之前的一天,浅水清终于接到了这则消息。
孤正帆派出的斥候一路尾随暴风军团走出百多里地后,终于发现他们开始降下烈字旗,全军团士兵集体下跪痛哭。
斥候也是在今天把消息送抵寒风关。
是日,寒风关举关欢庆,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藏身在寒风关内的探子们却只能强压住眼泪和内心的绝望将消息送抵关外的兄弟士兵。
他们知道,这世界已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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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狂焰死的是那么突然,那么的不是时候,却一下把浅水清所有的计划都粉碎个彻底!
浅水清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存在的。
然而当报应降下来的时候,它来得是那样的凶猛,那样的暴烈,那样的令人无可阻挡。
烈狂焰到底为什么会伤势复发,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人告诉他。且不论这些,但是有一件事如今已可肯定。
烈狂焰死前,并没有来得及把攻城计划告诉自己的手下,暴风军团后撤一事便是明证。
攻打寒风关的计划,因为烈狂焰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死亡而彻底流产。
执行最困难最艰巨最容易出差错任务的铁血镇,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以为最万无一失的暴风军团的行动,却在这刻出现如此的重大纰漏。上天若是会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大了一些。然非如此,不能称之为意外了。
所有的辛苦绸缪,反复计划,战士们浴血拼杀,殊死相搏,浅水清百日辛苦,千般计较,铁血镇官兵忍辱负重,苦心等待,这些代价所换来的结果是一切努力尽付东流。
浅水清无语望苍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却是自从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莫大惊险。
成为了一支孤军的铁血镇,如今已经被彻底困在了惊虹的这片土地上,他们面对的是高墙厚垒堆积成的天险雄关,和敌人数以百万计的庞大军队,是无止境的追杀与逃亡,是那即将到来的艰苦战斗与流血牺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原来烈狂焰终究没能逃脱这个可怕的诅咒。
这一刻,浅水清终于明白了赵狂言死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踩在浅水湾的这片土地上,浅水清突然头脑间一阵空灵。
“龙困浅滩。。。龙困浅滩。。。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龙困浅滩了!”浅水清默默地流出两行眼泪,为他的义父,为那在后方痴心等待他的女人,为他的兄弟官兵,也为他自己。
铁血镇,败局已定!
第六部 第十章 归途漫漫
天下奇计必凶险,不成功,便成仁。
浅水清终于尝到了自己行奇走险的恶果。
烈狂焰的死,来得是如此突然,事先没有半点消息走漏。
它看起来纯属是一个意外。
意外,永远是战争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它是一个变量,你无法测算,无法准备,只能凭着经验去抵挡,防范,又或者利用。
历史上很多名将就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折戟沉沙,饮恨沙场,同样也不乏许多良将名将因为这种种意外而功成名就,载誉而归。大凡那些英雄的将军,没有哪一个喜欢意外,因为他们更喜欢运用手中已有的筹码,却运算,去分析,去掌握,而不是把一切寄托给上天,然后通过一个意外将自己的全盘计划打乱。他们情愿不要惊喜,也不要惊变。但意外却总是会伴随着战争一次次出现,如梦魇,挥之不去。
在这些意外中,有些意外是必然中的偶然,有些意外是偶然中的必然。有些意外全是天意,有些意外却一半是人为,一半是天意。
那么烈狂焰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又或者半人为半天意?暂时浅水清和铁血镇还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没有时间去伤心流泪。
因为他现在要面对的,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尽管浅水清曾经以更少的兵力在止水创下过辉煌大胜,但是在惊虹,形势却是完全不同。
当年的止水,在经历连年的大战之后,早已国势衰弱。三重天失去,使止水失去了最精锐的十万大军,此后,又被商有龙集重兵于三山平原,和季狂龙做正面对决。国力衰微,后方空虚,是止水当时情况的最佳写照。
在这种情况下,祭雷霆之刃,快刀斩乱麻,的确可收奇效。别说当时带兵的是浅水清这样的天纵将才,就算是南无伤,云岚等人过来,也同样能做得极其出色,大梁城或许未必能拿下,但是要在止水后方纵横来去,绝对是游刃有余。
可现在的惊虹,一来经历战事较少,国家战力保持比较完整。另一方面,没有所谓的后方空虚。尽管寒风关前屯兵十万,但是整个惊虹帝国,常驻兵员足有百万,更不象止水那般有梁史案护坝案动摇民心士气。
天风人若到危急关头,振臂一呼,弄出三百万大军都可以,惊虹人搞出二百万的全民皆兵也完全能做到。
国家实力损失不大,寒风关依然是国之屏障,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在惊虹国内纵横来去,就困难太多太多了。
就好比是一只耗子,窜到主人家中,东奔西跑,灵敏之极,但它再灵活,再灵敏,却只有做过客的份,休想打倒主人。要是在主人的家里停留久了,还得小心被主人一拖鞋打死。
历史上千里突袭例子很多,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浅水清这次的突袭,原本算是成功的,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走向了失败的命运。
正所谓奇计必凶险,从来不假。突袭失败的结果就是,他被困在惊虹国内,再也无路可走。
同样观看历史战例,我们就会发现,凡是历史上千里突袭;折后迂回者,无论其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具备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打了就走,绝不停留。
战争最终的发展,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也因此,凡是那些走得晚了的,或者被困在对方国土上的英雄人物,最终的结果都是不得好死。
历史上的奇迹很多,却从未有一例奇迹,是在突袭骑队遭遇挫败,且又返回无门的情况下,还能转败为胜的。
两万七千名战士,想要对抗一个国家,这是神仙都要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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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湾,铁血镇的官兵对天祭拜。
他们的内心充满哀伤,与浅水清一样,不仅对烈狂焰的死伤感,也为他们这趟的功败垂成而心寒。
战士们不怕死,不怕打再艰难再辛苦的战斗,但是他们不能没有希望。
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生存的信心与战斗的意志。没有了这一切,一支虎军也会在瞬间变成一支猫军,再无任何战斗力可言。
“浅督。”看着向东而跪的浅水清,碧空晴小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受到如此沉重打击的浅水清,绝不能因此消沉,否则铁血镇官兵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浅水清跪在那里,低低地声音若空谷幽魂阴冷幽绝:“空晴,这一年多来,我走的路是不是太顺了些?”
碧空晴苦笑:“是啊,是太顺利了,不过那都是你用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那么今天呢?今天的这般局面也是我的努力争取来的吗?”
“我不知道,或许,这是上天在考验你吧。”
“上天?不,上天从不考验人,他只折磨人。天上若有神明,那他就是个魔鬼,他从不帮人。我这一生,活得最精彩的就是在从军后的这一年多。但我不是靠着上天给我的庇佑,因为我不信他,从来就没指望过他。。。。。。”
浅水清抬起头来,望着碧空晴,满眼血丝,看得碧空晴心中悸然。
浅水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因此而消沉,因为曾经在杀赵狂言的时候我就说过。若天命利我,我便听之,若不利于我,我便用之。如今,上天既然要毁我,那我就要好好地逆天改命一次。”
他说这话时,语气分外的狰狞,令碧空晴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停顿了一下,浅水清才断燃道:“祭拜结束,先把将领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半刻钟后,铁血镇下两旗诸将都已齐聚麾下,浅水清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道:“目前的局势,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在我和你们正式商谈所有问题之前,首先我要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是否依然承认我是你们的镇督?是否需要通过更换首领来挽回军心士气,是否还打算继续做一名天风军人。”
所有的将军互相惊讶地看了一下,水中棠第一个说道:“浅督,此次意外错不在你。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想,我始终承认你是铁血镇的镇督。如果有谁想借这个机会上位,我水中棠不同意。”
碧空晴也阴森森道:“除了浅水清,我不会服任何人。”
其余众将同时大喝道:“谨遵浅督将令!”
浅水清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我下第一个命令。所有人,立刻擦去你们的眼泪。你们不仅是军人,同时也是军中的将领。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我们没有资格哭泣与伤心。要想让大家活下去,我们第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伤心与泪水都咽到肚子里去,用我们的坚强给战士们信心。”
众将才意识到,原来这刻大家不少人的脸上还都挂着泪珠呢。
在得知烈狂焰去世消息的一个时辰后,浅水清已经第一个平复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人都重,沉迷于哀伤与痛苦之中,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有害无益。
他不仅需要自己振作,还需要所有人一起振作。
看着所有人这刻一起抹去眼泪,浅水清道:“烈帅去世,看来死前未留下任何遗言。我们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接下来,我们该走还是该留。我知道现在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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