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就象是锯割一块巨木,你一锯,我一锯,来来回回,推推搡搡,巨木却终究不可能是铁锯的对手。
随着双方生命的迅速交换,战力人数对比在不断增加,由先头的一比五到一比六,比七,比八,渐渐加大。虎豹营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而梁中流身边的亲兵已经没有几个了。
梁中流亲眼看着拓拔开山一锤将自己的亲卫队长的脑袋砸成了一瓢烂西瓜,那一囊红的白的脑浆血液几乎溅透了他的全身。
然后是身边的亲兵一一死在离楚的箭下,直到剩下他最后一人。
浅水清倒提钢刀,浑身浴血地大踏步走来,无数虎豹营战士的长矛直指梁中流,那一刻浅水清站在枪林中狠狠看着梁中流,脸上露出一丝微带残忍的笑:“梁中流,你是我自从军以来,第一个成功算计到我的人,可惜,你太贪心了。”
梁中流无奈苦笑,是啊,是太贪心了,如果不是他想亲眼看着浅水清被击败,不是想要获得更多的战果和名望,他本可以很轻松地赢得这场围剿之战的,可现在,因为他一念之差,差不多就要把所有胜利毁于一旦了。
不,也未必。
他看向浅水清:“浅水清,你还没赢呢。你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我二十三万大军重重围困,你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死定了。”
浅水清长刀一指:“那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回答,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说。”
“除了让西岭野献计之外,你还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我知道他不可能和你再有私下联络,因为我天风军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败类。”
梁中流苦笑:“你说得没错,在我送他来后,就没再和他通过消息,所以我要他想办法和灵风旗水中棠呆在一起,然后设计害死水中棠,夺取兵权。如此一来,当我大军将灵风旗围困时,他将命令灵风旗全员将士放下武器,做我们的俘虏。这样,他就可以避免死于乱战之中,而他西岭野的名字也就可以传回到天风国内,到时候我就可以借机用交换战俘的名义,把西岭野送回天风,再图大事。”
几乎每一名虎豹营的战士的眼中都喷薄出愤怒的火焰。
战士们不怕战死沙场,却无法接受自己人的背叛,尤其是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军团副帅,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国家,出卖所有的军人。
西岭野,你罪该万死!
浅水清终于沉默了。
握住战刀的手微微垂了下去,他回转身躯,背对梁中流。
山下,大批大批的梁中流援军正在迅速向整个燕子岭北峰全面包拢而来,尽管浅水清成功杀上了峰顶,他却再无突破重围的可能。与此同时,远方一大队身形矫捷的战士也已从另一侧渐渐现身,他们在山林中奔腾跳跃,在崎岖道路上行走如履平地,不问可知,正是梁中流的山狗军在看到烟火求援信号后急急赶来。
梁中流沉声道:“浅水清,你成功了,也失败了。这里即将为我大军全面围困,你无路可逃,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带人投降的好。”
投降?浅水清微眯着双眼看向远外天际。
越来越多的惊虹军涌向燕子岭的周边,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将整个燕子岭的北峰围成一片铁桶,是啊,差不多已无路可走。
不要指望杀了梁中流,这支部队就会溃散,擒贼先擒王导致战局胜利的先决条件是,双方部队有在正面战场上一拼的实力。
可惜,浅水清如今手下只有两千人。
但他却还是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肆无忌惮,笑声充满悲壮,回荡在整片山谷上。燕子岭的北峰之巅,他高举双臂尽情大笑,仿佛要在死前将这笑声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笑声陡歇,浅水清突然嗷的狂嚎一声,若虎啸龙吟,手中的战刀在那一刻闪亮出千重血芒,身体急速旋转,在天际划出一道血色长弧,抡出一个凶猛无比的半圆,狠狠地劈向了梁中流。
人头飞起。
颈间大股的血泉直冒,尸身却仍屹立不倒!
梁中流的人头,从燕子岭的峰顶落下,落在一群惊虹士兵的脚下,吓得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
山顶上,用行动回答了梁中流建议的浅水清持刀傲立,若那高可参天的古柏苍松。
誓死不降!
第六部 第三十二章 绝地大逃亡(上)
山下围聚而来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汇聚成一片庞大的人海,树木林冠遮挡不住那攒涌的人头,班驳光影映照出刀枪的寒芒,仿佛一瞬间山林里的树木变得稠密起来,一直绵延到远方空地。
梁中流的死并不能击溃惊虹军的士气,反而令所有惊虹军都愤怒起来,他们咆哮,怒吼,誓要冲上山头将浅水清千刀万剐。
平地间升起的那股磅礴怨气,直冲云霄,足可撕碎人所有的希望。
“将军,惊虹军就要上山了!”一名虎豹营士兵大叫道。
拓拔开山高声喊了起来:“怕什么?冲上来之前,咱们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结果,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杀一个赚一个,老子进了这鬼地方,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杀了这么多人,老子够本了!”
所有的虎豹营战士同声狂嚣,他们不是好人,他们也不是不怕死,但他们知道,在没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至少他们可以选择死的轰轰烈烈,让世人铭记。
山下的旗帜摇动,大批大批的将士开始列成队型准备向山上进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登上此峰,然后全灭虎豹营,
浅水清却冷冷道:“离楚,带着兄弟们从一线天撤退,那是我们最后的归路。”
离楚一楞:“走一线天?”
“没错!拼命是你们的责任,保命是我的责任,带着兄弟们走一线天,能逃出去几个是几个!”
“可是。。。。。。。”
“没有可是”浅水清叫道:“你带他们一起去,让大家动作都快点,李十二,小丘,疯子。。。。。。你们几个留下来向山下扔石头,阻挡他们一下,为大家撤离争取时间!”
“是!”被点到名的,都是当初攻南北两关的第三卫硕果仅存的一些勇士,他们和浅水清一起出生入死,已经成为他最可信任的伙伴,哪怕这刻浅水清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必死任务。
。。。。。。。。。。。。。。。。。。。。。。
一线天,这是燕子南北两峰唯一连接处。
和当初的南门关前的丁字岭一样,这是一条狭长的山道峭壁,两侧是深深的悬崖。与丁字岭不同的是,这条道路比南门关更窄,只有一米半的宽度,却有足足二百米的长度,山道上也没有可供扶手的扶梯,完全是一片空旷,人站在上面,只要风一吹,稍有站立不稳,就能被直接吹落悬崖,跌个粉身碎骨。
就算是无风的时候,人立其上,稍稍往下望一眼,都会觉得头晕目眩,两腿发软,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走过去都会觉得困难,更别说这些骑着马的骑兵了。
燕子岭的南北两峰虽有道相通,但是如此狭窄崎岖而又凶险无比的道路,却等于是没有。整整二百多米的长度,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落下,因此人们称其为一线天。
就连精通山地作战的山狗军都不愿走这条路,梁中流困守待死,同样也不敢走这条路,这条路,是勇者的象征,冒险者的地狱,每年因为行走一线天而不慎跌落悬崖的,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然而今天,浅水清别无选择。
再好的智谋,有时候也比不上勇气的可贵,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当浅水清带着虎豹营骑兵冲到一线天前,看着那条狭长的山道,还有山谷间凛冽的山风,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寒了一把。
两千多名虎豹营骑兵,就要从这条路上,逃离惊虹大军的围剿。
有战士舔了下嘴唇,然后看着浅水清道:“浅督,你知道我们都不怕死,可是我情愿转回头和那帮惊虹人拼命,也不愿意就这样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是啊,浅督,咱们回头和他们拼了吧,这条路太危险了!要想过去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这样死不值得。”不少士兵都叫了起来。
浅水清厉声大吼:“闭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没错,走这条路是很危险,不过再大的危险,再多的困难,我们也都能闯过去!我们需要的是信心,是勇气,而不是懦弱与后退!不要以为你们不怕和敌人战死就是真正的勇士,我告诉你们,这世界还有许多比战死更需要勇气的事情!现在在你们眼前的,只是其中之一!只要过了这条路,咱们就能海阔天空,继续在惊虹的土地上纵横驰骋!可要是过不去,咱们就都得死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我浅水清能走到今天,坐在这铁血镇督的位置上,不是因为我有通天的本事,而是因为我从不放弃!我绝不会放弃任何生的可能,为了生存而舍命,这就是我们作为战士的责任。你们既然都已经不怕死了,那还怕这条路干什么?啊?”
战士们倒吸了一口气,浅水清已经大叫道:“有不怕死的就给我上!”
“我来。”离楚高叫道,第一个走上了那条代表着死亡的一线天山道。
风,凛冽地吹,离楚就象是走在横架两岸的钢索上,身体摇摇晃晃,却牵动了每一名战士的心。
他走得很慢,牵着马,蒙住马眼,不仅要自己行走,还要小心不让战马走岔了步子。一米半的宽度,不算长,也不算短,对人来说或许还可以,但对马来说实在太过困难。
一阵大风突然吹过,战马一下没战稳,一脚踩空,整个庞大的身体向着地面急坠而去,离楚被这一带,身体陡然失衡,竟也跟着向峡谷中坠去,引起一片惊呼。
还好离楚的身手着实不错,他在空中一个翻转,急速甩开缰绳,任由战马嘶鸣跌落,自己却扒住了山道峭壁,硬是将五指插在山道中,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山道上,然后又爬了回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对面的峰顶走去,过了一会,他终于出现在燕子岭的南峰峰头,对着这边大叫道:“我过来了!”
“噢!!!”所有的战士都兴奋狂嚣。
浅水清不失时机地大叫:“立刻排成队形,蒙马眼,每骑间距两米,不许向下看,有人失足更不可去拉,立刻行动!”
一个又一个虎豹营战士就这样开始颤颤惊惊地走上这条不归路。
山风凛冽,道路狭窄,这条长长的涉险队伍走在山道上,如履薄冰。
有一些战士,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两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最终失足落下悬崖,发出凄厉的惨号,严重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可是他们却只能关注前方,小心脚下的道路。
在这里,他们没有关心和拯救的资格,保住自己,就是对国家,对军队,最大的回报。
后方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开始有惊虹兵接近山顶,巨石轰隆隆的推动,碾压出一片凄厉的惨号,但是冲锋登顶的声音并没有因此消去,却愈演愈烈。
拓拔开山摇了摇头:“太慢了,这样下去,咱们根本来不及全部从一线天过去。”
浅水清也是面色阴沉,他回头看了看,沉声道:“最多还有半柱香时间,惊虹军就会杀到我们的背后,象这样的走法,只怕连二百人都过不了,大部分还得留在这山头。”
“惊虹人不是笨蛋,他们本就知道我们没可能从这条路上过去的。”
浅水清眼中厉光再闪:“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懦夫,我浅水清可从不相信什么叫不可能。”
说着,他突然跨上飞雪,闪电般冲到一线天的山道前,拦阻了试图继续上山道的战士。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山道上的战士一个个或者走到对面峰顶,或者跌下悬崖,心在滴血,脸上却涨出一片紫红。
然后,他回身看着自己身后大批的虎豹营战士大叫道:“兄弟们,作为一名战士,勇气是我们最为宝贵的财产。但是我们的勇气到底有多高,我们的财产有多丰厚,或许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可是今天,这一线天就是检验大家成色的地方!我告诉你们,我现在需要的不仅是你们有勇气走过这一线天,我还需要你们有勇气跑过这一线天。”
“我们的身后,敌人正在向山顶进攻,我留下的兄弟不多,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如果我们不懂得珍惜时间,那我们就等于是在害死自己的兄弟!所以,我们要想对得起他们,就要有足够的,去创造奇迹的勇气!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去做马上我将要做的事!?”
虎豹营战士同声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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