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沐血拍了拍浅水清的肩膀:“到时候,兄弟你又可以大展神威了。”
浅水清冷笑:“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沐血一楞。
浅水清手中的杯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总帅虽予我封营拜将之赏,但是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却多少出了些偏差。”
沐血心中一跳,敏感地意识到这个下面,怕是指的就是南无伤了。
“怎么回事?”
浅水清语带讽刺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南督予我自建一营,而非接管。大战刚刚结束,各旗各营死伤均多,兵不满员。既然是自建,这兵员嘛,只能我自己去找,他南督,是没有多余的兵可以给我的。就算如此,连原来的第三卫也要调回给虎豹营洪营主。也就是说,按南督的意思,我这个营主,是个空头营主,除了我自己,手底下一个兵也没有。”
沐血啪的一脚踢飞桌子,大叫起来:“岂有此理!”
浅水清嘿嘿笑了起来:“怎么?你很生气?”
沐血一滞,愤怒道:“现在全卫上下,近七百名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到现在,却被南督一句话全给带走,还不给你一兵一卒。这是升职还是降职?立了这么大的功,他却还在为一个女人而和你作对?这简直不可理喻。”
“就象你说的,你能看出来的东西,南督不会看不出来。这一次,他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会给我好日子过。不过我要是这样轻易就被他给整治了,我也就不是浅水清了。”浅水清的声音透出无尽的阴冷:“我已书信一封到南门关,向洪营主陈明情况。洪营主已同意将第三卫暂借给我。所以,你们不会和我分开。铁风旗镇守南门关,攻打北门关一战未有参与,士卒几乎毫无损伤,皇帝的封赏却没少了铁风旗那一份,战掌旗感我为他铁风旗增了面子,佑字营又属增额,也归他铁风旗管辖,所以另调了三百多名老兵给我,算是给我凑足了一千之数。至于剩下的两千兵嘛,就要我自己想办法了。”
听到洪天启慷慨放人,沐血心头到是一松:“那你已经有办法去找那两千新兵了?”
浅水清微笑道:“沐少;你小时候有过抢糖果的经历吗?”
沐血一楞,摇了摇头。
浅水清说:“我有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给你的糖果,永远都无法满足你的需要。想要吃到更多更好的糖果,就必须自己动手去拿,去抢,去坑蒙拐骗。南督虽然不给我兵,却等于给了我一个增兵的权利。有了这个权利,我就可以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沐少,事物皆有正反两面,凡事有失亦必有得。有了这个权利,我所得到的,将会比我们原先期望的更多。。。多到超乎你的想象!”
那一刻,浅水清突然站了起来,面向穹苍环宇,豪性大发:“我浅水清这一生,从未有过顺风顺水的经历。每一点成就,都是靠自己的打拼赢出来的。我的敌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所以,我总是会赢得最后的胜利。沐少,你我兄弟一场,今天,我就请你在这里为我做个见证。半个月内,我浅水清手下将拥有一批强大无匹的精兵悍将!倘若天风军在这一个月内,仍未能拿下京远城,则京远城必为我浅水清所下。攻陷三重天的无上容光,除我浅水清外,天下将再无人可得。他南无伤就算是知道我抢了他的女人,到时候也同样是奈何我不得!”
沐血呆呆地看着浅水清,彻底为他所震撼了。
。。。。。。。。。。。。。。。。。。。。。。。。。
“有件事,你知道了没有?”沐血突然道。
“什么?”
“云霓要回苍天城了。”
仿佛一个霹雳,狠狠地击中在浅水清的头上,他彻底呆立当场。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沐血的领子。
沐血长叹一声:“你果然还不知道么,这件事,云小姐本该第一个通知你的。估计。。。她是不愿见你难过吧。。。她后天就走。”
浅水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的作响,再听不见对方说些什么。
云霓要回苍天城了?
浅水清呆呆地站在地上,眼前浮现的却全是云霓的那曼妙的身影。大草原上点点滴滴的回忆顷刻间齐上心头。
那个曾经梨窝浅笑,带动万般风情,牵动他心的女子,总在午夜梦回中出现,浮现于他的心头。她就象夜空里的精灵,轻灵婉约,又象天上的仙子,高贵典雅。面对战斗时,她坚强似钢,遇上爱人,却又柔情若水。心思百转,细腻缠绵,总让他半刻也不能忘怀。
在这铁马金戈的军旅生涯中,有那样一个女子在心头萦绕,心中便多了份牵挂,也多了份寄托。就连那如火山地狱的雷霆杀场,也开始便得温柔多情起来。
可如今,她就要走了,甚至都不跟自己说一声。
这一别,就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或者等到再见的那一天,她已经嫁为人妇,再没有任何机会做他浅水清的妻子了。
营外的小雨依然下个不停,篝火却还在雨中劈劈啪啪的作响。雨点打湿了火堆,却浇不灭心中那热情的火焰,浅水清望出远方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我要去送他。”浅水清说。
沐血吓了一跳:“浅哥儿,你不要胡闹。这事要是闹起来,非同小可啊!”
浅水清却斩钉截铁道:“沐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必须去送她。错过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我不想让自己终生懊悔。云霓为我,勇闯将军府,不惜背上天下骂名,痴心苦侯而无怨无悔。我要是连送她一程都做不到,我还算什么男人?”
“可是你。。。。。。”
“你不用说了,沐少。你放心吧,我不会卤莽行事的。我既然决心要送,就一定不会给南督抓到任何把柄。这次,我不但要送,而且还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送她回去!”
浅水清的眼中,暴发出无畏的斗志豪情,那一刻,他的脑中已经千般盘算,万般计较,转瞬间已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可以让自己堂而皇之地送云霓。
“我要向总帅请命,回清野城调粮增兵,以备再战!”如是,他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部 威震三重天 第二十三章 离间计
阴森幽暗的地牢里,范进忠的神色略显灰败。
曾经叱诧风云的将军,无论有过怎样的辉煌,一旦沦为阶下之囚,便只是任人践踏的枯泥败草。
守牢的士卒对范进忠还算客气,大概是知道军部有意招降这位守城好手,听说范进忠在国内也颇得人心,他要是肯投降,大概对止水人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吧?
站在牢门之外;浅水清淡淡地说:“把他带出来。”
“是,将军。”立刻有士兵恭敬从命。
摆上了一桌好菜,浅水清微笑着看范进忠,后者的目光依然倔傲。
“坐吧,范大人,当日沙场一别,范大人指挥有度,临危不乱,调度合理,浅水清深感佩服。要不是上天给了浅水清一个机会,只怕这北门关现在还在范大人的手中稳如泰山。浅水清赢得侥幸,在这里先自罚一杯,向大人赔罪了。”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水清看向范进忠。
范进忠到是很大方地坐了下来:“你不用客气。当日要不是我误会你是抱飞雪派来的人,恐怕早就让你进城了。你要是能混进城来,只怕第一个就是先抓我吧?要说运气,那该是我运气才对,只是这运气并不能抵消我止水的失败罢了。你是条汉子,那种情况下,换了个人,只怕奇袭已经失败。我也敬你一杯。”
这两个人,在战场是对手,这刻反到象是朋友,有些惺惺相悉起来。
不过下一刻,范进忠脸色已变,阴霾如天际乌云:“浅水清,你杀我南门关六千士卒,心狠手辣,残暴狠毒。我止水军与你可说是不共戴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今天要来看我这个阶下之囚,不过想来,也无非劝降而已。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力气,不如一刀把我杀了,到也省事。这让我投降的事,你想都别想。”
浅水清仰天长笑起来:“范将军,怎么你以为每一个来看望你的人,都是来劝你投降的吗?”
范进忠鄙夷一笑,却不回答。
“我知道将军不信。不过范将军不仿想一想,假如将军归顺我天风军,那么能得到怎样的待遇?”
范进忠没有回答。
“将军不回答,那就我来就说吧。将军是守城的好手,曾统率三万大军与我天风对抗而不落下风。以你的能力,假如归降我军,至少也得是个镇督。再不济也要让你做个掌旗吧?我说得对不对?”
“那又如何?”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将,你说我凭什么去劝降一个未来可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将军?而且这个将军还刚刚才被我击败,我拼了命地劝他归降,却让自己受对方节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
范进忠不由一呆,这一点,他到是没有想过。皱了皱眉,范进忠说:“你一日夜间连陷我止水两大城关要隘,怎么天风军只给你官升你一级?如此小气,就不怕军心有失吗?我止水国可不会如此对待有功之士。”
浅水清狂笑起来:“怎么我没劝你投降我军,你反到有劝我反水的意思?范将军,你不会真得这么天真吧?”
说着,浅水清站了起来:“在我看来,范将军虽名扬天下,但所谓韬略战术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果真要选择,在我的眼里,其实拓拔开山要比你有价值得多了。所以我纵有精力,也是用他的身上,而不是你的身上。还好,他这个人不象你这样冥顽不灵,我只是稍加词色,他就归顺于我了。”
“你说什么?拓拔开山他投降你了?”范进忠跳了起来,几名牢卒死死地按住他,惟恐他伤害到浅水清。
“这不可能!”范进忠疯狂大叫。
浅水清的眼中露出一丝讥诮:“你不相信?那好,你来看那边。”
他手指远方,在那远处的一片小坡上,月色下是数道朦胧人影,中间的一个,高大威猛,气势非凡,赫然正是拓拔开山。
他现在一身便装,身边还跟着数个天风军士,手中虽无武器,但那原本桎梏满身的铁锁镣铐却已无影无踪。
范进忠呆呆地看,他的眼力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出那的确是拓拔开山,而不是别人假冒的。事实上他这样的身形,怕也找不出几个可以假冒的人来。可是现在,这个曾经止水最勇猛的武将,天风军的阶下之囚,竟然成了一个自由的人,可以和天风军并肩站在一起,相互说话了?
这还能说明什么?
范进忠重重地跌坐下去。
原来,勇猛率直和忠心为国,真得是不能划上等号的吗?
原来,象拓拔开山这样的汉子,也可以为了性命而舍家弃国吗?
原来,所有的忠心,最终都只是镜花水月,可以轻易的粉碎的吗?
他痛恨,从未有过的痛恨之情油上心头。那个他曾经最爱护最喜欢的止水猛将拓拔开山,这刻在他的心中,算是彻底死去了。
他颓丧地摇头:“浅将军,你赢了。你来找我,就是想借拓拔将军来刺激我的吧?”
浅水清正色道:“范将军一生戎马,名扬天下。我天风军征战十年,未有寸进,皆因将军之功。将军的能力本事,其实我是很看重的,又怎敢轻忽怠慢。刚才是我新得猛将,一时得意忘形,还请将军原谅。其实,我今晚这么急着过来,到是真心诚意想要为将军做点事的。”
范进忠冷笑:“难不成你还想放了我吗?”
“要说放将军,那除非是将军肯降,否则我是没能力做到的。不过将军虽为阶下之囚,却也总有些未了心愿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将军,有什么心愿需了,浅水清或许可以代劳。”
“多谢美意,不过,我没什么未了心愿。既然我现在做了俘虏,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说着,范进忠干脆闭上了眼。
浅水清呵呵笑了起来:“真是这样吗?难道说这种情况下,你都不打算跟自己的家人说上几句?”
听到家人这两个字,范进忠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
这次做了囚徒,以后,怕是终身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吧?他叹息:“纵有千言万语,也是欲诉无门了。”
浅水清立刻吩咐:“拿纸笔来,让范将军为他的家人写封信。然后你们用油布包起来,快马赶到京远城,射进城去。”
范进忠的眼前一亮:“浅水清,你真肯帮我给家人送信。”
浅水清正色道:“只要你不泄露我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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