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可怜的申元,他的身上根本没带那么多钱可供买通多达三千名新兵。
四十三个仆人,一下子却有了三千个主子。
一名新兵站在申元的面前,脸上发出冷酷的笑意:“申老头,厚此薄彼,怕是非君子之道吧?怎么其他各哨的兄弟们,都有好处可以拿,就我们来了就没了?”
申元急得哭求:“我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照顾少爷,带出来的钱实在是不多。前面全都发完了。这位军爷,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我家小少爷吧。”
新兵冷笑:“没钱了就回去拿。大队出发不过半天路程,一路负重,速度缓慢。你快马回赶,不过半天时间就可以赶上一个来回,今晚子夜时,估计就能赶上大队。营里还有两千多个弟兄,银子没有着落。要想不让你家少爷吃苦头,就快快回去,别在这跟爷们罗嗦。今天之前,我们暂时就先不逼他了。不过今天之后,你要是还没回来。那对不起,你们家少爷到底还是佑字营的兵,他该干多少活,还得干多少。”
申元咬着牙喊:“好,你们答应我,别折腾他们就行。我这就回去找老爷要银子。”
“恕不远送!!!”那新兵朝着申元离去的背影拱了拱手,放声大喊。
所有的新兵,都肆意而张狂的笑了起来。
浅水清看着这一幕,眼角中流露出不可抑止的笑意,然后轻声说:“一群笨蛋,连敲诈都不会。虎子,去告诉他们几个,军部发饷,那是月月都发的。既然申大人一家有意劳军,自然也得月月供奉。他拿出来的那点钱,只能免他的孩子一个月的杂役,过了这个月,他还是得再交钱给兄弟们。”
方虎和沐血差点都从马上跌了下来,一起看着浅水清。这个家伙。。。。。也太毒了点吧?
难怪他一方面派人给申楚才打了收银文报,一方面却纵容新兵,欺凌申奇他们。
感情他早就准备好这一手了。
“我说浅哥儿,这招也太损了点吧?”方虎摸着脑袋说。
浅水清嘿嘿冷笑:“申楚才付出的越多,他就越不敢和咱们翻脸。人心若狼,要想将他训成狗,就不可不打,不可轻打,不可打死!!!只有这样,申楚才才会老老实实地和咱们合作。这些士兵,将来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他们有的人,可能上了战场就会死。国家没法给他们太多的抚恤,咱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让他们在作战之前,先享受一下,也算是我佑字营的一份福利吧。这帮申家的小子,既然来了,就怎么也得为咱佑字营做些贡献才对!”
沐血和方虎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浅少,有你的!”
随着浅水清的一道命令下去,所有的新兵终于明白了浅水清为他们费煞的这番苦心。
他们以前从没跟随过浅水清,除了知道他作战勇猛,拿下三重天的两座大关外,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但是今天,第一次的接触,浅水清就给他们先后上了两堂生动的教育课。
第一课就是:上司的命令,必须听从。
第二课就是:身为佑字营的兵,你总是可以比别的部队的兵,享受到更多的优渥待遇。
前者是大棒,后者就是胡萝卜。这两者的组合,天下无敌。
至少在士气军心上,如今每一个佑字营的士兵,已惟浅水清马首是瞻了。
傍晚的时候,申元终于带着大批的银子赶到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封申楚才的信。
申楚才在信里写到:八万两白银之文报,业已收到,楚才深感将军隆情厚意,无以为报,特差家人携银劳军,聊表心意,万请将军勿却。将军为国为家,征战沙场,一生戎马,楚才深感钦佩。然,小儿申奇申童,自幼娇生惯养,不修礼仪体肤,或有不到之处,还望将军海涵。今特派家人申元,申明,申义,一路随军同行,但有所请,但差无妨。楚才顿首。
这封信,可以说写得是“情真义切”,就差没剖腹以表忠心了。浅水清从军不过百天,跑到申楚才的嘴里,就成了一生戎马。而明明是浅水清纵容新兵敲诈申家,到了他这,就成了携银劳军,聊表心意了。
看起来申楚才也明白得很,浅水清把那笔白银的文报给他,为的就是把公款转为私款。而且这个人显然是大大的狡猾,他让他手下的士兵去做这些,自己却绝不出头。
对浅水清来说,士兵的忠心,显然比银子要重要得多;且事后无论怎样算帐,都算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次的分赃,老兵们并没有参与。
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用钱来证明自己,而且他们也不缺钱。两关大捷,使佑字营的每一名士兵都小发了一笔。
于是新兵们第一次看老兵,也开始顺眼起来了。而拿到钱的新兵们;也就没再为难申家子弟。
晚上生火做饭,申奇和自己的弟弟还有其他的兄弟子侄一起。申元悄悄地摸到申奇的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说:“太太知道你们喜欢吃松糕,这当了差,以后怕是没机会吃了,特地亲手做了些托我送来。”
申奇拿着那松糕,心中苦涩,喃喃地说:“其实我现在想吃的不是松糕,是母亲做的冰耳燕窝汤。走了一天的路,嗓子眼里直冒火,这军营里的水,都带着霉味,根本就不能喝。”
申元神秘一笑:“少爷你放心,这一次,老爷可是全准备好了。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全都有。老爷说了,这次出外,对你未始没有好处,你就当是出去游学一次,学点东西也好,万事不必太放在心上。老爷自会为你打点好将军,以前在家里的享受,你现在照样能有。”
申奇的眼睛立刻亮了:“你是说,我能喝到燕窝汤了?”
申元嘿嘿一笑:“你瞧后面。”
不远处,仆人申义已经赶着一辆大车过来。
申奇申童同时兴奋的跑了过去。
好家伙,申楚才大概把整个申府的好东西都给他两个儿子搬了过来。吃的玩的穿的用的,一应具全,应有尽有。这其中还不乏申氏一族其他各房给自己的孩子送来的东西。
申奇披上了自己最喜爱的那件月白色小夹袄,直接用手抓起一个麻蓉汤团就大吃;他实在是累坏了也饿坏了。申童更是跳上马车,口中大喊:“小玉!小玉,你怎么也来了?”
一声轻微的猫叫,一只雪白色的小猫跳到了申童的怀里,亲热无比。
四十三名申家子弟呼啦啦全过来了,纷纷寻找自己父母托人给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时间场面热闹之极。
那一刻,所有的士兵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这些贵族少爷。。。可真是令人无语啊。
轻微的马蹄声踏踏,浅水清不知何时竟也过来了。
唇角边流露出些微的笑意,他轻声道:“让他们集合。”
几名老兵斜刺里冲了出来,马蹄声声,呼啸出一股雷霆风暴:“全部***集合!瞧瞧你们这群杂碎,都在干什么呢?这车上都是什么垃圾,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任你们胡来的吗?”
几十个刚处在兴奋状态的申家子弟又被重新赶回来集合,他们有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父母送的东西,一个个盔甲散乱,队伍不整,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方虎冷哼:“妈的,就是溃兵也比他们强。”
申元惶恐地向着浅水清拱手:“浅将军,我家少爷生平未出过远门,也从未吃过这种苦头。车里的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玩的,离了家太远,以后怕也是吃不到了。这次老爷让我们送东西过来,也是最后能为两位少爷做的事,以后再想照顾,山水迢迢,怕是没什么机会了。还请将军开恩,给他们最后一些自由。”说到这里,申元口气沮丧之极。他家老爷一生荣耀,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胁迫过。
浅水清嘿嘿一笑:“我有说不让他们吃吗?”
申元一呆。
浅水清冷笑道:“我浅水清为人,向来公正公平。申家的少爷想吃好的,玩好的,用好的,我没意见。这些吃的用的,你们都可以留下,甚至那只猫,也可以留下。”
此话一出,申家子弟大喜,就连申元都没想到浅水清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申明大义了。
正激动间,浅水清的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
“但是,我佑字营向来是提倡同甘共苦的。身为将官者,当爱护士兵,视其如子,一视同仁,无有差异。因此自将军以下,从不会与士兵分而食之。但凡将军所有,士兵同样也会有。惟有如此,方能保我士官同心。所以,我不会介意你们吃什么用什么,但是我很介意,你们和我的士兵吃得不一样。我的军队,是不喜欢有人搞特殊的。”
浅水清的眼中露出森森寒意:“所以,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你们想吃什么,我的士兵,也都必须有份!!!”
“吼!!!将军万岁!!!”佑字营全体士兵在那一刻同时发出了这一声震天裂地的大喊。
这一声喊,撕裂苍茫,震撼天地,呼嚣出所有佑字营士兵心中最强烈的铁血豪情与对浅水清的深深崇拜。
那一刻申奇申童惊骇地张着大嘴,口中的松糕,啪的一声震落在地。
因苏云的那个收钱决定所导致的蝴蝶效应,在这一刻,终于萌芽初现。
第三部 佑字旗飘扬 第四章 富贵兵团诞生记(二合一章节)
佑字营是地狱。
草原上吹拂的微风,拂不去心头杂乱的思绪,一点惆怅,一点迷茫,一点无奈,一点苦涩。
三天了。
三天零两个时辰了。
离开温暖的家庭,投身这仿佛烈焰地狱般的军营生涯里,仅仅是过了三天,申奇就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了。
他那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更是抱着他心爱的小玉儿痛哭不止。
或许,这佑字营里唯一不需要公平分配的就是猫食了。
申家子弟四十三人,每吃一块肉,就必须拿出四千块肉来供大家分享。
申元千里迢迢拉来八头大肉猪,仅仅换来众子弟碗里的一小点份额。
要想不用做事,还得另外按月再交一笔银子给佑字营的全体战士。
冰耳燕窝汤是不用想了,松糕也是只能吃渣了,麻蓉汤团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惟留下身上这件月色小夹袄无人感兴趣,他还只能穿在盔甲里面。。。。。。
申楚才纵有家财万贯,也是经不起这番折腾的,申家子弟也不是个个有钱,可以供大家挥霍的。为了兄弟二人,而满足全营四千人的食欲,这种事申楚才做不出来,只能在心疼极了的时候,送点东西过去给儿子解解谗。
于是乎,申家的那些个千金宝贝又怎能不消瘦?
或者。。。唯一的好处就是弟弟不再挑食了。申奇瞟了一眼身后的申童想。
这小子比自己小两岁,今年才十八。
“哥。”
申童眼泪汪汪地看哥哥。
“弟弟,什么事?”
“我们逃跑吧?”申淌小声道。
申奇吓了一跳,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帝国法令,身为逃兵者,斩立决,无视出身。你想死啊?”
申童哇哇大哭:“可是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我受不了啊!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没了。以前想要什么,都有奴才来做。可是你看看现在,在这军营里,咱们成奴才了。没人看得起我们,没人怕我们,没人需要我们。他们就欺负咱们!!!”
申奇也很想哭,却只能把泪水把肚子里咽:“你放心,爹爹会救我们出来的。”
“真的?”
“真的。”申奇叹息着回答。
背后突然响起吃吃的笑声。
申奇吓得跳起来,正是浅水清站在身后。
“将军。”
“不用紧张,你们刚才说什么,我全都没听见。”浅水清笑着说。
那就是说,什么都听见了。申奇叹息,这种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浅水清向他招招手:“申奇,你过来。”
申奇慢慢地挪着脚步。两个人的距离只有数步之遥,申奇却几乎走了一个世纪,直到浅水清的眉头不耐烦地扬起。
浅水清看着他,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现在过得很苦?”
申奇低着头不敢说话。
浅水清冷哼了一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我问你们,在这个军营里,你们有没有为这支部队做过任何贡献?”
申奇一呆,扬起头看着浅水清。
“苦力,你们现在不用做。打仗,也不需要你们去打。就连基本的营帐扎设,值勤放哨,生火做饭,甚至都没一样要你们来做。你看看营里的这些兄弟,可有哪一个,有你们这般舒坦了?”
申奇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浅水清冷笑道:“人生在世,立足于芸芸众生,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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