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
交的武昌官钱局和造币厂的积储被这个前都督提取了不少。其他的也被他们这些高级军官以特别费的名义支用了不少,都变成了汇丰银行的存款。后方饷道一被切断,整个湖北的钱连一个月的饷都发不出来。没有饷钱支应,这些兵大爷平时可以,打仗可就不会卖命了!
信阳被切断的消息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军心浮动到了极点。对面的南军还好,没有发动什么太大的攻势,只是盯着他们,不让他们脱离接触后退。曹锟相信,要是他们转身朝北跑的话,这些南军毫无疑问地会追击上来!从黄岗到武汉甚至一直到孝感,都没有太好的地形可以节节抵抗,自己反而要通过好几道水障,稍不留意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北边的冯华甫为什么还不带大军南下,要知道湖北的北洋军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曹锟正在自己的司令部里生闷气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副官长,那个被解除了十一团职务的吴佩孚大步走了进来,看来是才从前线下来的,身上沾的全是烟尘和泥土。对这个有才却桀骜的部下,曹锟还是蛮护犊子的。去年在津浦路上他擅自行动,越级指挥级别比他高的陆锦发动对薛城的偷袭,这行为不但专横跋扈,而且偷袭还失败了,十一团死伤的人一大堆。王士珍当场就撤了吴佩孚的差。
最后还是曹锟调剂他给自己当师部的副官长,想磨磨他的傲气,然后再发下去带部队。对他能带兵和能打仗,北洋不少高级将领还是挺看重这个后起之秀的,就是他这个臭脾气让人有些受不了。
“司令!南军今天阵地上调动频繁了许多,怕是对咱们要有所行动了,炮都打得少了许多。大风雨之前的宁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看咱们要早拿主意,要么就打,要么就走!”
听到吴佩孚硬邦邦的口气,参谋长陈文远看了他一眼,满脸的不乐意。一个小小的副官长,马弁头儿,对他们居然是这种质问的口气。打仗的事情,该你管么?他还没有开口,曹锟就在那里唉声叹气:“子玉,这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大本营的命令还没过来,咱们就得在这里干扛着,现在要走也很不好走啊。南军钉在对面,要打不和你硬打,要走他们铁定沾上来,咱们第三师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吴佩孚斩钉截铁地道:“司令,这个时候再不能犹豫不决啦,还等什么大本营的命令?咱们自己要早下决定。我看只要果断转用兵力,先给当面南军一个打击是可以的!然后再撤退,击破武胜关当面的南军,咱们平平安安回北方!”
陈文远忍他很久了,原来他就是第六协的协统,和吴佩孚这个下属很有些不对付。现在他是江右军的参谋长,又升了一级,吴佩孚却降做了师部副官。他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吴子玉!这些军事行动大事,自然有曹司令和我做主,你既不带部队,又不负参谋责任,好好地把副官处的业务抓起来是正经。怎么,在前线又想挟制长官了么?是不是军法都吓不住你了?”
吴佩孚被他一吼,却只哼了一声,倔强地昂着头,一张剐骨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他这个人物,向来是倒驴不倒架,北洋上下,被他看得起的人物不多。曹仲三对下温和宽厚,他倒是有五分服气。这个陈文远,又算是什么东西?
曹锟忙把陈文远按了下来:“思远老弟,犯不着和这头倔驴怄气。你还不晓得他的脾气么……子玉,有什么条陈你就快说,不说就快滚蛋!”
陈山河沉着脸在信阳火车站上走着。这个一听到战争就热血沸腾的青年人,这次也发现信阳火车站北军撤退的时候,自己在董山上面这一阵炮弹,打得实在是太猛了。沿着铁路线向北延伸出去两三里,满地还都是散落的灰衣服北军死尸。车站也被打得稀烂,到处都是燃烧的车皮和车头,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那里。站台上大檐帽、军装、银洋、弹药、武器、骡马、大车丢得到处都是,和死尸混杂在一起,就构成了北军这个战败撤退的凄凉局面。
信阳这一仗下来,打到后来北军就完全崩溃了。撤退时因为受到自己的炮火拦射,丢了很多部队,江北军步兵挺进,抓了两千多俘虏。加上前面死伤的,北军第一师就算逃了回去,也基本被打成残废了。
虽然战果如此之大,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惨状,还有想到董山上面的累累尸首,陈山河却高兴不起来。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何燧大哥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带安蒙军北征去了。现在这仗打得再好,也还是内战啊!
但是司令手下,总还得有把随时能溅血五步的刀,而不管溅的是谁的血,陈山河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参谋长蔡恒文在马弁的簇拥下赶了过来,看着这一地的惨状,也有不忍的样子。他走到陈山河面前立正敬礼:“支队长,战场已经全部打扫完了。是役毙伤北军两千余,俘虏两千余。缴获大炮二十余门,机枪七架,其他武器弹药不计其数,还有大批准备转运到湖北前线的辎重粮饷……请示我支队下一步行动该当如何?”
陈山河转过头来,脸上那点犹豫不忍的神色早就被他驱散得干净:“还有什么想的,给我把这段铁路拆个干净,电报线也全部给我割断。除了以教三团和♂ 第六团守备信阳之外,全军轻装进信阳,加强炮兵一部,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武胜关来!我要看着北军在湖北境内全军覆没!”♀
在陈山河支队占领信阳,将一师加强四师一个团向北驱逐,并给予很大杀伤之后,陈支队以四个团主力在湖北北军还来不及增援武胜关之前,加强二十余门火炮,迅速地再向武胜关发起了进攻。武胜关的北军守军为第一师第二旅第三团及炮兵一连一千七百余人,在陈支队的兵锋下岌岌可危。
“现在咱们就要果断转用兵力!以一个强团扼守黄岗,其他的赶紧向武胜关进发。从武昌坐火车赶过去,还来得及和南军拼一下。要是第一军第二军有这个觉悟,他们也会跟上来的。大家北归心切,硬在武胜关前撞一个死中求生的局面,还是很有可能的!南军毕竟挺进河南的兵力不大,据我估计,也就在一万五千左右。而且他们孤悬在外,我们的北面还有部队,能随时上来两面夹击。要是再迟一步,军心动摇了,那就真的是兵败如山倒了!司令,现在趁着部队还有些锐气,兵心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走吧!”
吴佩孚的语意坚决,他的建议也是曹锟和陈文远这些日子来反复考虑过的方案之一。其实信阳那里一被占领,曹锟就带着第三师远走武胜关,留第三混成旅下来顶缸。但是第三混成旅在京里面有段芝贵这个靠山,对这个调整阵地的任务大喊不能接受,拖得第三师也只好留了下来。要是他们在前面走了,后面第三旅跟着跑,南军跟踪追击上来,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北洋军队各有系统,指挥起来要讲渊源的,第三混成旅这么不听指挥,只好大家都不动。
听说陈宦和雷振春那边也是一样,第一军二师要走,八师也要走。留第九混成旅下来断后吧,又怕他们马上缴枪,都头疼得很呢。而第二军的七师和宏威军本来就是勉强捏合在一起,宏威军想回河南老家,而第七师想来和江右军会合,大家都在这么危险的关头闹起了意气,谁也不听谁的指挥。结果三个军都在前面有南军重兵盯着,后面被截断了退路的危险情况下,在湖北境内动弹不得。
“司令,把十一团留给我,我给你们断后!保证你们平安!”吴佩孚又鼓着眼睛,说出这么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他不是不知道留下来的危险,他却只是想向南军证明,在北洋军中也是有他这样纯粹的军人的。曹锟和陈文远看着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哪!
一九一二年,那时吴佩孚三十六岁。
♂ 第三卷 一统之路 ♀
→第034章 战将←
徐州陆军学校虎穴作战室里仍然是忙忙碌碌的样子,不过多了一些喜气洋洋。湖北前线战事顺利,信阳被陈山河支队攻陷,现在正在向武胜关进攻。而张志鹤支队也在河南境内攻城略地,在北面掩护着陈山河的主力。有这么两支闹海蛟龙在那里,北军想从京汉线上增援上来,没有一个月恐怕是别想过武胜关以南啦!而这一个月当中,凭借江北军现在的实力和心气,恐怕湖北的北军都被缴枪了。湖北的主力被干掉之后,看袁世凯还能维持多久?江北军问鼎天下,说不定就是三两年之间的事情了!
江北军和北洋军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第一次决战,居然是年轻而实力偏弱的江北军占据了上风,这怎么能不让这些青年军官们感到兴奋万分?同时,也将主持着江北军这个团体走到现在的雨辰视为了神明!在这个时候,在这些青年军官的心中,只要他们的雨司令在,天下事情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为的了。
这些军官有的围在一起吃着早饭——学校食堂知道他们这些天来辛苦,三餐都备得丰盛得很——有好吃的加上心情又愉快,这吃早饭的笑声和议论声当真不小。还有的忙忙碌碌地在地图前面做着标图工作。司马湛现在领导着江北军参谋部作战处的业务,这个上司极其精明,工作又盯得紧,每天上午九点就要最新的部队简报。要是你完成不了,他二话不说请你走人,去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在江北军参谋部作战处待了。江北军的军官的养成很受蒋百里影响,很有些德国的味道,这些年轻军官谁不以身处参谋部作战为荣?没人愿意被司马湛赶走。
“昨天简报出来了没有?马上九点就到了,司马处长马靴一响,要是还没汇总,咱们都等着打背包下部队吧!”
“这事情长春在弄,其他都好办,湖北部队有有线电报,战线还在维持,最明白不过。连陈山河支队和张志鹤支队,都带了无线电台,也按天发报。就是司马处长要的安蒙军消息,只能从截获北军的情报中综合出一点来,每天就是这个最麻烦!”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想着司马湛那张懒洋洋但是又绝不通融的脸,这些江北军的军官们加快了手脚。这些江北军的精英参谋军官们,对这个处长又佩服又害怕。原来吴采老长官直接管着作战处业务的时候,虽然也很严格,但是这新处长更不好“对付”!
走廊上面一阵马靴声响亮,接着门就被推开了。作战室的座钟正指着九点,司马湛军装笔挺地走了进来,他气色很好,扫视了整个作战室一圈,所有人都朝他立正敬礼。他淡淡地还了一个礼,几步就走到大地图桌前面,也没有抬头,伸出手来就要作战简报。这些参谋们好歹赶着时间完成了,一沓装订好的报告顿时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司马湛也没有翻看,只是专心地看着地图,突然问道:“昨天湖北境内的江北岸两个支队已经会合了吗?”
一个参谋立正回答道:“江北岸的汤斯灵支队和吕逢樵支队已经在昨天会合了,主力还是在黄岗一带和北军江右军对峙。两个支队组成临时作战军,吕逢樵少将担任军司令。全军九个团,是咱们前线最大的集团了。”
司马湛满意地敲了敲黄岗那个位置:“他们动作还算快,江右军和雷振春的第二作战军的动向呢?有没有会合的意向?”
还是那个参谋回答道:“报告处长,江右军有收缩正面的迹象,而第二作战军我们留了少量部队和他们保持接触。这个部队现在打的似乎是往河南收缩的主意,不想去武汉那个绝地。整个军右翼在收缩,和江右军反而隔得远了。”
司马湛嗯了一声,心里默默地盘算着。现在江北军的局势可以说大好,而北军湖北境内的部队还是乱作一团,没有一个统筹行动的意思。冯国璋虽然就了京汉线北洋总军司令,又加委曹琨为京汉线北洋湖北总军军司令,这样架床叠屋地一搞,还是捏不起这一盘散沙。陈宦在长江之南作战,对曹琨骑到他头上的态度可想而知。第一作战军随时关注着刘家庙和孝感的后路,据说在前线也很和江西湖南部队组成的咸宁支队拉着交情,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打仗死一堆人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等着政治解决。在他的战线上面,战事沉寂得很,曹琨也绝不过问他的部队的动向,双方仿佛就像敌人一样。
河南过来的第二军本来就是以宏威军为主力,现在河南是他们的地盘,想的就是赶紧回去护住家当。雷振春以第七师师长兼领军司令,也指挥不了这些毅军的大爷。第七师又是以在河南的护军为主组建的新部队,也是一心想回老家,第二作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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