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
在他的面前,和杨度一副老相识的样子。现在他对杨度的背景再不怀疑了。这个当初袁世凯的文胆之一,现在已经完全投靠了江北军系统!
他们到底要开什么价钱来收买自己呢?既然白斯文都亲自出面了,这事情有了保障,也未必不可以商量吧!
雨辰站在一个美国画师的身后,专心地看着他在最后修饰一幅油画,连蒋百里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留意。蒋百里看雨辰那个专注的样子一笑,也走到他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幅油画,看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黑夜里面的场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军服的江北军士兵在滚滚向前。在队伍的前面,一面红色的旗帜在高高飘扬,这是这幅油画中最醒目的东西,上面还有四个大字——“沪上先锋”。蒋百里当然知道这面军旗,现在就是江北军的军宝,保存在总参谋部作战处里面。就因为这面军旗,现在江北军的所有军旗都是红色的。
在画面的远处有一个土丘,一个人影站在上面,那个人影穿着没有标志的黄色军装,宛然就是雨辰的体形。所有士兵的脸都转向了那个方向,每个人都在神情焦急地向他呼喊着什么,但他们坚定的神态却被描画得栩栩如生。
蒋百里微微有些奇怪,雨辰这个地位了,让人画幅油画表功纪念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要不就是全身像,要不就是某场大战役的胜利纪念像,为什么偏要画这么一幅呢?
雨辰转过身来,发现蒋百里就在自己的身后,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走出了画室。到了外间,看蒋百里有点疑惑的表情,雨辰淡淡一笑道:“这幅画有点古怪?那是那次我在徐州被人枪击、在死亡线中挣扎的时候梦到的场景。我牺牲的部队在朝前前进,我看着他们,他们却在一起向我叫喊让我回去。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责任,‘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蒋百里咀嚼着他这两句诗,里面的感慨情怀竟让他有些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你现在可是安逸得很啊,真的打算放手不理袁世凯和同盟会联合的事情了?正式会议就在眼前,看形成了正式决议咱们怎么翻身吧!打仗咱们是不怕的,怕的就是师出无名!现在咱们是拱手把主动权让出去了啊!你也当真沉得住气。”
看蒋百里有点不满意的样子,雨辰笑着从桌上拿起了一支雪茄递给他,又亲手给他点燃了火。蒋百里还在那里抱怨:“现在两家的谈判代表都得意得很呢,当着我的面就讨论未来内阁的席位分配。内阁总理宋教仁,陆军部给黄兴,海军部杨树庄,内政部汪精卫,工商部张季直,财政部陈其美,交通部胡汉民,外交部伍廷芳,陆军总参谋长段祺瑞,海军总参谋长萨镇冰,警政设计处处长赵秉钧,交通设计处暨五路委员会的处长梁燕孙……总之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似乎继续保留一个长江巡阅使的临时位置,就是给咱们天大的恩赐了……现在看来,同盟会那些人物比北方的代表还要扬扬得意呢!”
雨辰只是笑,也并不动气,在蒋百里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心情有些郁闷地在那里喷云吐雾,雨辰笑道:“你不明白什么是后发制人么?现在这场暗战,我花工夫和他们吵也不值得,徒然让人家以为咱们是在争权夺利。看着吧,事态总会有变故的。就算万一谋划不成,咱们拥兵江北,谁还能动咱们一根毫毛?看着两家慢慢在中央闹去吧!他们怎么就是认不清楚,这年月指望的还是手头实实在在的实力呢?”
雨辰还当真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为两家惋惜的样子,那个神态让蒋百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夹着雪茄的手指指着他直笑:“你哪,自从和李小姐订婚之后,那苦大仇深的脾气改了许多了,现在有点人样了!”
雨辰淡淡一笑,摇头道:“我是认真的。其实现在坐在一起谈的人物,没有一个不是一时之俊杰,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共同建设这个国家,我为这个事情感到遗憾。”
他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脸色沉郁。
举国瞩目的三方四巨头大会,就在眼前了。
♂ 第三卷 一统之路 ♀
→第046章 戏中之戏←
陈思懒洋洋地盘坐在榻榻米上面,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待的这个地方。这是东交民巷日本公使馆的一间小会客室,窄小的房间,精致的家具,日式的布置,一点薰香的气味在室内缭绕。不远处隐约有点人声,但是听起来都是刻意压低了的,反而使得这房间更加安静。
自己是怎么从东北回到北京的?在东北,自己周旋在满人、蒙人还有日本人之间,还和马匪打交道,已经完全不是原来那个肤色白皙的江北军参谋军官的样子了。现在他已经满面风霜,身体结实粗壮。他在东北名义上是联络满蒙的复国势力,白斯文在京中居中调动,他负责外面奔走,其实还是想把这个势力的发展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雨辰对东北局势也出乎意料地重视,希望他能掌握住当地的情况发展,并密切注意日本人的动向。
陈思自从安蒙军的绥远事件发生之后,就完全把自己的心思扑在了东北这片热土之上,日本人果然也掺和了进来。他们本来就掌握着肃亲王这面关外的满人大旗,对陈思这个活动得最厉害的人物也加以了足够的关照。现在陈思就往返于关东州和满蒙之间,做些联络地方势力、掌握上层人士动向、组织包括马匪在内的武装之类的工作。
这些工作的最终指向就只有一个——满蒙独立,建立包括东北和蒙古在内的满洲国。但是陈思也觉得很疑惑,现在民国政权不要说多强大,但以东北的驻军就可以完全扑灭满人手里那点可怜武装。而且陈思也相信,雨司令对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不然现在就不会派自己来参与其中了。难道日本会以关东州的关东军和华北的驻屯军直接插手?他们就不怕其他国际势力么?不管是怎么想的,他还是沉下心来,面子上很热烈地为这个事情奔走。他的行动力和煽动组织能力让肃亲王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日本关东州的军事主官,也很夸奖他是支那满人中第一流的人才。
他正在热河和一群王公打交道,肃亲王却派人找他,于是他就这么一下子来到了北京。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事情呢?陈思到现在还是有点糊里糊涂的。日本的野心和他们在中国的巨大活动能力,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切身体验,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在近来政局波动的情况下,背后日本的阴影也越来越明显。难道是想利用袁世凯中央现在的虚弱地位,在东北有所动作?想到这里陈思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东北三省的北洋都督们,对局势控制得还是很平稳的,满蒙独立的活动也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既然想不到,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自己现在做的到底算什么?满蒙独立分裂的一员干将?陈思不敢多想这个问题。他坚信司令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面,一定是有打算的,这也是聚集在雨辰周围的人对他共同的信仰。不管什么事情,年轻的雨司令一定有办法的!
等了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就见会客室的纸门被轻轻地拉开了。带他过来的关东军大原少佐参谋和一个个子矮小、穿着呆板的洋装的日本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陈思忙从盘膝坐着的姿势改成了跪坐,不出声地看着两个人。
两人都在陈思面前跪坐下来,大原微笑着低声向陈思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在华公使小桥田太先生,小桥公使,这位就是现在满蒙一带大大有名的陈思先生,支那满蒙第一义士,非常的能干。现在满蒙运动的推行,他出的力量非常大。”小桥田太朝陈思点头微笑,开口也是极流利的京片子:“陈先生的大名我也早就听说了,今天一见,没想到却是这么的年轻,幸会幸会。”
没想到日本的驻华公使居然亲自来见自己!陈思沉默地点头,并没有多说话,心里翻江倒海,沉默的气氛一下在这小小的会客室里蔓延了开来。
大原少佐是关东军参谋群中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他只是个小小的少尉,就已经在满蒙做了非常多的秘密工作。当时花马队的创立,可以说有他很大的功劳。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佐,但是在关东军内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他一直是陈思的直接联络人,陈思接受他的资金,联络马匪,勾结满蒙王公,掌握武装力量,背后无一不有他的授意。他看陈思拿捏着并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没有底,只是微笑道:“陈先生,这次将你请到北京来,是知道你在关内外,都有相当多的朋友。关外现在是以肃亲王为主,关内却是以溥伟和铁良先生为主。大家虽然都是为了满蒙独立的伟大事业,但是行动却互不协调,这次就是想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为未来的满蒙独立复国事业,大家齐心协力。大举就在眼前,这不也是陈先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陈思有些明白了,现在满蒙的运动,的确分成了两大块。关外是依附于关东军的肃亲王一块,在热河绥远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南满也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的行动比较激烈,在努力积蓄力量,等待关内一有什么变化,对关外的控制力减弱之后,立即宣布建立满洲国。到时候日本承认,只要能够驱逐北洋在关外的驻军或者得到他们的合作,就有成功的把握。
而关内溥伟铁良这一派,却对满蒙独立不那么追求,也许他们是认清楚了形势,认为满蒙独立不大可为。但是因为那次宫变,与袁世凯已势不两立,要求的只是找袁世凯报仇,发还旗产,给予旗人足够的政治地位。虽然也打的待机而动的主意,但是远没有关外那么激烈,认为就算在日本扶植下成立了满洲国,也不是他们的大清。他们心里还抱着一个在关内复辟的想头,小皇帝现在被他们保护在天津的英国租界,也是他们最大的政治招牌。对肃亲王当初不和他们一起坚持,却先溜到了关东州,这些人也是一肚子的意见加瞧不起。而日本想要扶植起满洲国,这个招牌可是少不了的!
和自己在关外不同,关内这些满人势力都是白斯文在用钱养着,他对这个势力有着绝大的影响力。日本人也许就是看到了自己和白斯文的关系,想通过这个让两家坐下来谈合流的事情吧。难道关内的局势马上就有什么大变化?日本人已经打算动手了?这个还真的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呢。本来估计怎么着也还要三两年的时间,让雨司令尽可以腾出手来。
但是现在一提早发动,正在和国内势力纠缠的雨司令如何顾得上关外那片也属于华夏子孙的热土?想到这里,他额头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勉强苦笑道:“大原少佐实在是太夸奖我了,我陈思不过是尽自己满人祖宗的本分,想的就是恢复咱们大清的天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和关内的白先生交情是不浅,当初一块儿从南方跑回来的,现在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个局面。
“通过白先生让两家坐下来谈,不是不可以安排,但是我总觉得现在咱们实力还不是很足,似乎需要再等一下。等北洋的力量再被削弱一些、江北雨辰也鞭长莫及的时候,咱们再乘势而起,至少能在关外恢复咱们大清的荣光!咱们力量有限,实在是失败不得啊。除了日本朋友的鼎力支持,也要有个时机的问题。”
大原少佐和小桥公使对视一笑,神情都有些暧昧。小桥田太咳嗽一声,微笑道:“陈先生,我们这次请你到北京来处理这个事情,也表示了对你的重视。日本永远是满蒙的朋友,这点是不用质疑的!如果说时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虽然满蒙独立需要你们这些志士的奋斗,但是也绝对少不了日本朋友的支持!而日本出兵支持,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把握住了,关外那些汉人北洋系的军队是经不住咱们日本军队一击的!这个机会错过了,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今后几年里面,也恐怕不会再有了!”
陈思一惊,一下将身体前倾了过去:“什么大好的机会?能不能请公使先生明说?”小桥田太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半晌才道:“现在的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啊,陈先生,等时机到来,你一定会知道的。你要相信我们日本朋友的诚意,绝对是和你们一条心的。将来日满提携,我们定能把满洲建设成为东亚最强大富饶的地方。和关内那些朋友会谈联络的事情,陈先生是不是可以马上就着手进行了?”
陈思脑子里面翻江倒海,就想着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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