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
顾执中却象吞了一把死苍蝇一样,半晌才勉强问道:“那颂亭兄接掌镇军之后,就加入第一师了?那北伐第一军的番号就此消灭了?”
雷奋只是抽噎着不回答。还是张志鹤微笑着解释:“北伐第一军的名义,当然不能就此消灭。雨师长和林副师长商定后,以第一师继续接过北伐第一军的旗帜,完成柏军长的遗愿。上午二位师长已经正式分电上海南京了。”他似乎很满意雷奋表现的样子,又殷勤的问顾执中:“两用兄,您还要不要采访一下林副师长?我们尽可以安排。”
顾执中摇了摇头:“林副师长此时伤心亡友,又新履艰巨。要做的事情定然很多,我就不打扰了。徐州此间事了,我就打算回上海啦。不知道你们师长现在身体如何?走之前我想好好和他聊聊。”
张志鹤看顾执中一副疲惫的神态,点头笑道:“好的,我马上去和师长说,看他怎么安排。两用兄要回上海,我们自然一路安排人护送照料。”
顾执中疲倦的点点头,他现在只想回到上海自己的宿舍里,好好的睡上一觉。一路的血火厮杀,没完没了的这些大人物的勾心斗角。让他很庆幸自己只不过是个小记者。
徐州昨晚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南京。听到镇军没听命令还是坚持进入徐州,几位同盟会大老自然气愤。但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徐州北洋溃兵作乱,柏文蔚在乱中战死,镇军被编为第一师第三旅的消息。这几位大老更多的却是愤怒。
雨辰这样就能遮住天下人的眼睛么?柏文蔚怎么说也是革命前辈,被你说杀就杀?加上前面不奉号令,拒绝借款的事情。现在南京方面,私下里对他是一片声讨之声。
在上海的陈其美也打来了电报给黄兴:“雨辰此子,鹰视而狼顾。对革命事业并无半点忠诚之心。现勒兵与南北之间,正欲售卖其风雨雷雨,此次擅杀柏烈武。其人若不与北方暗通款曲,谁其信之?吾兄当整南京军马,对其大张哒伐。弟虽不才,此事当不甘人后。计南京可调用讨雨军队,有粤军姚部八千,滇军黎部二千,桂军五千,浙军七千。亦有二万之数。雨部本属乌合,强行吞并镇军又上下解体。只要中央发一名令,该师自当瓦解矣。接收其产业,临时政府半年军政费用无忧。吾兄当速行之!”
陈其美和雨辰有旧怨,这天下人都知道。他叫嚣的讨伐雨辰。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南方临时政府成立在即,也实在不愿意给北方看到一个南方分裂的局面。而且此次是镇军逼迫在先,雨辰还手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更何况雨辰的部队已经有一个支队前出到山东地域了。他的部队保持继续北伐的态势,对南方临时政府地位的加强,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次他手脚也快得很,当夜就收拾了柏文蔚。第二天早上就通电南中国。将北洋溃兵兵变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最后又宣布继承柏烈武公遗志。清室不退,北伐不止。他重伤在身的人,自然所有舆论的同情心都在他那边。到了下午,顾执中大记者的徐州平乱亲历记又在申报刊登出来。
而且张季老已经回到南京,下车伊始就到临时参议院去,追问谁让柏文蔚去徐州的责任。最后还是勉强表示死人为大,就此揭过。
雨辰这几管齐下,在一天之内,居然就把这次火并的事情轻轻放下了。人证物证舆论都被他占了礼,手上又有实力。到最后同盟会诸人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对对手进行妥协也成了习惯。
这一天,已经是公元1911年的最后一天啦。在明天到来的时候,孙中山先生就要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而在北方,清室还未曾退位。袁世凯手握重兵,仍在观看风色。整个中国的局面,仍然混沌不清。
雨辰夹在南北之间,在即将到来的1912年里,他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他突然淡淡的笑了:“1912年?我很期待呢。”
♂ 第一卷 初遇辛亥 ♀
→第053章 1912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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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元月元日。
在这一天里,南京城被装点一新。街上全是欢呼游行的队伍,各个军队都挑选出了最整齐的部队,列队在南京两江总督衙门口。军乐队变换着队形,吹奏着欢快激昂的乐曲。各省代表,各个团体的代表济济一堂。经过白天一整天的会议,这些代表们终于等到了晚上十点这个重要的时刻。
随着热烈的鼓掌声。孙中山先生一身灰色的洋装,精神抖擞的走上的主席台。主持会场的宋教仁含笑将他迎至主席台。台下第一排都是同盟会的同志,看着孙中山走在了台上。
这一路走来,洒了多少热血,又流逝了多少的岁月?从三十年前的四大寇起,到檀香山和南洋的打拼。和保皇党在海外的争斗。一次次的起义,一次次的牺牲。黄花岗上的侠骨,钱塘江畔的秋风。从镇南关到惠州的死斗…………才一路走到现在。
先行者已邈,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一切。他们会做何想?无论如何,在这一刻,这些同盟会的同志们心潮澎湃,眼眶湿润。
“倾覆满洲专制政府,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文实遵之,以忠于国。为众服务。至专制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于国民。”
历史记录下了孙中山的宣誓,也将这一刻永远定格。三千年的专制历史,似乎到了这一刻,就画上了句号。
北京铁狮子胡同的总理大臣官邸。
往常这里神气活现的当差的人们,这时都是分外的小心。走路办事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个大宅子的主人,今天已经发了一天的火了。多少有面子的人物,在宫保面前,已经是上去一个碰倒一个了。
底下人都知道,还不是因为南方那些民党成立政府了?孙中山这个以前被当作江洋大盗通缉的人物,居然堂而皇之的当上了新政府的临时大总统!要知道,这个位置本来是说好留给宫保大人的啊!现在清室在宗社党的维持下赖着不肯退位。北方的局面也一天比一天难维持。宫保大人这些日子心情就没好过。
陈宦和杨士琦几乎是同时到的袁府门口。一个是标准的军人,一个是幕中的智囊。两人的交情也不见得如何好。这下碰面,也不过是互相点个头而已。也许潜意识里也知道,他们这些主子手下当红的人物,还是互相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当他们走进袁世凯内室的时候,就看见他正闷着头在抽水烟。这个习惯还是他在小站练兵时养成的。后来任北洋大臣的时候就戒了。现在居然又拣了起来,看来他老人家也是烦闷到了极点。他本来就矮胖,再穿着一身皮困秋,戴着风帽。简直就像一个肉团。
看到二人进来,袁世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坐吧。”
陈宦最先开口报告:“宫保大人,前次议定之才津浦路上抽调部队编组混成军一事。现进行情况如下,从山西抽调之北洋第三镇卢永祥支队两标附炮、骑各一营。已从京绥线转调天津,随时可以南下。第二十镇拣选的步兵四营组成的陆锦支队,现在已经进入济南。
王士珍将军携卫队营现在也驻济南。正式组成津浦路混成军司令部。连同张怀芝第五镇第九协及山东各路巡防队,兵力已经达到一万七千余人。交通部向四国银团垫借的三百零四万军饷也已到位,足敷混成军三月作战需用。只要宫保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就能给南军雨辰师北上支队一个好看。”
袁世凯默默的听了,站起来走了几步。终于笑道:“二庵,你果然干办得很。才几天工夫,这么大一支部队的调遣编组,就做得井井有条。我很满意!你们军咨府多做几个计划备用!等军令一下,就要和南军狠狠的干上一仗!这些家伙,不打痛他们,当咱们北方人好欺负!”
陈宦得了夸奖,只是笑了一笑。抬手向袁世凯敬礼。袁世凯挥手道:“去吧,这些日子要多辛苦你了。这些功劳,将来都是我心头的情分。二庵,你前程远大,好好做去!”
陈宦做出欢喜状告退如仪,心里面却在嘀咕:“我们这些参谋出身的,哪能和那些带兵的部队长比?既有面子又有实惠。前程远大?给个镇统制的缺再说这话吧。”
杨士琦和袁世凯一起看着陈宦的背影。袁世凯嘿了一声:“这些洋学生出身的军官,既要用着,还要捧着。可不象咱们老北洋小站出身的将领。使着就是贴心。杏村,你也是小站的起家元老啦,现在这个局面,才是你真正要出力的啊。这可都是咱们大家伙自己的家业啊!”
他的言辞诚恳,目光甚至带了点哀求的神色。杨士琦是何等样的人物?这面上简直就是一副肝脑涂地的表情。
“宫保大人,此时我杨某敢不尽心以报!连日来属下为宫保筹划,和上海皙子也不断电报往还。现下就定下三个原则,一是必须对南方展示力量。津浦路混成军正为此所用。有第三镇这个骨干力量在,咱们这点是不用担心了,必须给雨辰小儿一点力量看看!打了南方现在风头最劲的第一师,其他部队也就丧胆啦。”
袁世凯唔唔连声的点头听着,一边又叫下人快给杏村先生上参茶。杨士琦讲出了精神。叠起手指摆出了诸葛亮的架势。
“第二就是,南方众多势力,大有为我可用的!拉拢了他们,民党的临时政府,自然不倒亦倒了。光是他们同盟会人物,就能把这么个中国治理好了么?没人没钱,国际势力也不支持,最后还是要宫保来收拾局面。属下和皙子认为该拉拢的南方势力。非当年立宪党人莫属。他们在地方都是根深柢固,名声甚好。江浙以张季直为首,两湖亦汤化龙为首。其他各地立宪党人不过是看这两位的行动罢了。
只要他们不断杯葛民党政府的用人行政,将来宫保大人在内阁和议会里给他们许下些位置,还怕他们不趋之若骛吗?咱们要把民党打垮很难,暗中搞垮,似乎却并不费太大气力。”
袁世凯一脸欣闻大道的表情,连连催促杨士琦道:“快说下去!快说下去!杏村,你和皙子当真是我的伏龙和凤雏啊!我有你此二人,何愁天下不定?”
杨士琦瘦削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略略有丝潮红:“宫保大人实在是太夸奖属下了。至于第三么…………还是需要宫保大人忍心一些。清室虽对宫保大人当年有识用提拔之恩。但是现在要他们退位,也是想保全他孤儿寡母啊!至于那些宗社党的少年亲贵,宫保可不欠他们半点,良弼势所必杀!此子一去,则宗社党就全部瓦解矣!”
他在那里替袁世凯咬牙发狠,袁世凯只是淡淡的笑笑。杨士琦最后还是奇怪的问袁世凯道:“那位佳公子不知道大公子联络得如何?要动手也该是这两天了吧!”
袁世凯一脸的难以委决:“唉,我老袁家毕竟世受国恩,事情要做到这个地步…………杏村,你不必说了,我再考虑一下。我这双手沾的血也不少了,实在不想再沾觉罗家子孙的血啦。”
杨士琦在心里面撇了撇嘴,但是既然宫保有演戏的兴致,他也不能不奉陪。他呆呆的看着袁世凯。突然挤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宫保大人!此时非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北方如果清室还不退位,和南方战端必开,天下百姓,不知道又要受多少罪孽了!属下在此为两方亿兆生灵象宫保大人请命,早做决断!”
说着这位智囊大人就拜了下来。袁世凯慌了手脚:“这是怎么一回话说?士琦,你快起来,无论如何,我老头子听你的就是了。何必这样呢?既然大家都要陷老头子与不忠不义当中,那袁某人就豁出去就是啦!你和克定那小子一起去办这个事情吧!办砸了,都推到我头上来,我给你们兜着。”
在这两人的商议当中,也就决定了满清宗社党的核心,良弼的生死。杨士琦和袁克定找到了当时同盟会直隶支部的负责人汪兆铭,这位以行刺摄政王而闻名天下的浊世佳公子正在北方做着同盟会和袁世凯讨价还价的工作。
杨士琦和袁克定向他表示现在宫保局势很为难,被宗社党良弼所逼迫。想让清室退位,这些青年亲贵却坚决不让。不惜付出大局糜烂的代价。言下之意就是请汪公子再发挥一下当年刺摄政王的风采,再把良弼干掉。清室没了良弼为首的主战派,定然退位。南北之间大局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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