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 作者:安谨容(晋江2012-07-0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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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你保证,我会让他后悔对你做过的事。”我简洁承诺道。的确,我想象得到,他若落在我手里,绝不只给一刀了结那么痛快。女人若想折磨一个人,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法子。况且一刀两断是种福气,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
  朱砂笑了,但她随即说道,“不只,萧九,不只这个。我还要你把他贴身的东西拿给我。”
  我想都不想,一口答应道:“好。是什么?”
  朱砂皱眉,她其实是个表情很丰富的女孩子,你看看她的脸,立刻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此刻她正皱着她又粗又浓的两条眉毛,简直像两口阔剑撞在一起,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好看,女子罕见的英豪之气令她飒然生辉,但她毫不知情,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
  
  我略略有些意外,说:“哦?”我原以为她这样的人,定是把一切都搞得清清楚楚、蛮有把握了才会出手。
  朱砂道:“但我知道有。我买通了他家的佣人,他们都告诉我,他有一样心爱之物,贴身藏着,永不离身,连睡觉也不例外;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她眼里又射出灼灼的光芒,“就连那个贱人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她果然又斩钉截铁说道,“我一定要知道那是什么!”这话字字如钢钉入铁,落地有声,根本不容拒绝,
  于是我说:“好。我会找到它带给你。”
  她笑了,道:“我就知道找你不会错。只有女人才会懂女人。”
  
  我起身,道:“我走了。”嬷嬷给我的那张纸上有那个人的住址,就在余姚,离湖州很近,我想我一天就能回来。
  朱砂道:“等等!”怒气尽敛,居然叹了口气,才道:“两个月前那个贱人生孩子时大出血,母子都没活过来。等我知道时,他已经变卖了家产,据说孤身往西北大漠一线去了。”顿了顿,终于又说道,“那是昔年我们曾经私下约定的话,待我们成婚、一切安定之后,他会带我走遍天下,看尽山河。大漠是我最想去的一站。”
  她神情复杂,早年香闺中两人情浓时互许的承诺,那时自然认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另娶之后竟还会实践……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便点点头,不再多话,心里却有些遗憾。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男人,心理会比常人强很多。这样临死前对他的折磨就不会有很大的乐趣。但我没有告诉朱砂这一点,我想她也不会乐意知道。
  
  朱砂道:“我希望你尽快回来,但也不要太快。而且我请你收钱时不要太便宜。我曾经有多喜欢他,就要他死得有多痛苦。”
  死得容易,收钱自然便宜。于是我又点点头,道:“我会尽力。”
  朱砂霍然站起,道:“好!我不送你了。我在这里等你。”
  我道:“好。”我也急需离开着手准备。此前的行程计划全部作废,需要彻底的更改,但我的雇主看来不会愿意等得太久。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份单子,务求尽善尽美。
  
  于是大半个月后,我已到了迪坎儿。
  要进大漠,只有在迪坎儿才雇得到最好的向导。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的。
  我一路打听得很清楚,朱砂要找的那个人,确实是往这条路来了,而且就在我到的前两天刚刚进了沙漠里。他并没有请向导,只是把路问得很详细,都记在了纸上。
  我不由苦笑,这才是读书人!从湖州到迪坎儿,我赶半个月的路程他足足用了三个来月;现在倒好,手无缚鸡之力,不带向导就敢进沙漠。
  
  迪坎儿是距沙漠最近的村庄,它一边是库姆塔格沙漠,一边是罗布泊。村里的房子房前有绕树的温泉水流过,清澈见底。水底可见细长的鲫鱼,灰黑色的身体光溜溜的,约一指长,机敏地在水中游戏;房后却已经是深陷在细沙中了。迪坎儿也是从吐鲁番进入罗布泊的最后一个村庄,从迪坎儿往南,就进入罗布泊荒漠地带,从此人烟罕见,所以这个地方又被称作“最后的村庄”。但你只能在这里找到大漠中最好的向导。
  
  据说整个大漠中一共有六十个泉眼,但能找到的人不过两三个。而热依木是其中唯一把这个秘密传给了后人的那个。
  热依木就是阿扎伊的祖先,他姓热依木。
  热依木家的人都长着高鼻深目和奇异的金发,皮肤白皙,眼睛是深深的松香色,眼底又有着琥珀陈年的晶光。饶是我走南闯北见怪不怪,在村口的打铁铺看到阿扎伊时也颇感意外,只是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是热依木家的后人?”
  
  他专注看着炉中,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烈焰熊熊,我站在门口,中间又隔着他,只隐约瞥见炉中正煅烧着几根铁条。过了半个时辰,他抓起一只破旧的皮套胡乱往手掌一套,捏住一长条铁提起来,热气腾的往外一扑,原来是把锻得通红的长刀。
  炙人的热浪顷刻将温度升高,我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额上冒出一层汗珠来。他却恍若不觉,长臂一展,将刀对冷水里一萃,立刻一片滋滋响声,又提在铁砧上,另一手中的巨大铁锤落下,发出嘭的一大响,中间又夹着钢铁断裂的清脆声音。他看了看地上断得一截一截的“长刀”,叹气,将手中仅剩的一截也丢下。甩掉皮套,抓起旁边一只陶罐仰头咕咚咕咚一气牛饮。




☆、第 3 章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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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趁他搁下陶罐的时候,再度开口道:“小方说如果我要进沙漠,就先来找你。”
  他像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似的,冷冷对我一扫。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一块碎的刀片瞧了瞧,道:“这铁不够好,炼不出好刀。”
  他没听见一般,捡起所有碎刀,又拿走我手里那片,快步走到后头,噹的一声丢进一只桶里,自顾忙着。
  我缓缓抽出袖间窄刀,道:“不如请你看看我这把。”
  他蓦地停顿下手中活计,扭头看过来。只一眼,便大步抢过来,朝我伸出手。
  我将刀交给他。
  他接过去,迎着光细细瞧过一遍,对空中一划。一道寒气袭过,在紧热的空气中像忽然破开了一块巨大的玄冰,温度瞬间一低,直觉立刻让整个身体都绷紧,有种引弓待发的紧张和隐隐的危机感,全身毛孔也为之一紧,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炸开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道:“好刀。”这才第一次将眼神放在了我身上,道:“阿扎伊。”
  我一愣。
  他又道:“我是阿扎伊。你要进沙漠?”
  我点头,道:“我要进去找个人,但我不认得路。小方让我来找你。”
  阿扎伊眯起眼睛,手中的刀立在他的脸侧,不知是刀还是他的眼睛,静静发着闪闪的寒光。我错觉自己如同被猎豹盯上的兔子,熟稔的刀不在手中,不知不觉手指关节僵得发硬,但我反而放松了身体,懒懒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他忽然道:“很少有女人去沙漠。”
  他这话说得突兀,我心头一跳,却淡淡应道:“我要去找个人。”女人的腕力不够,窄刀更省力,出刀也更快。我只是没想到他能凭刀的重量猜出我是个女人。
  
  阿扎伊手一扬,将刀抛还给我。我接在手中,对他道:“你要是不嫌轻,我离开时,将它送给你。”
  他看了我一眼,我顺手拿过一旁黑得发亮的一块羊皮,慢慢擦着手中的刀,道:“现在还不行,因为我还要用它。”
  阿扎伊缓缓站起身,道:“原来你找人,是为了杀他。”
  我道:“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盯着我手中的刀,道:“不嫌杀气过重么?”
  我悠然答道:“刀岂非就是要杀人。莫非你铸刀是拿去切菜割草?”
  他一怔,倒点了点头,道:“走吧。”
  我正好擦完了刀刃,看它精光湛湛,心情颇为舒畅。便收起刀,愉快地跟着阿扎伊走出去。
  
  我们租了一峰骆驼,最先买了两领毡毯并两张厚实的大头巾。然后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哎。
  按阿扎伊的指示,我先将身上刚穿服帖了的顶合身的春秋两相宜长衫换成一身又厚又蠢的棉袍子,又丢下我惯穿的轻便的千层底布鞋,换上新买的那双笨重的厚底长靴,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还要我把刚才买的那方花花绿绿的毛织头巾裹在我脑袋上!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却被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瞟了半天,在一个摊位老板疑似询问我俩关系时还不屑乜斜我一眼,然后走远一些,倒像跟我搭上关系挺丢人。
  我靠!哪个爷们儿能忍得下这种侮辱啊?叔能忍婶儿也不能答应呐!我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他要讨个说法。
  阿扎伊冷淡而又嫌弃地拿手上使唤骆驼的小皮鞭拨开我的手,义正词严道:“人家是好心告诉你,要进沙漠就得这么穿。”
  
  我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便上前问那个小老板是不是这么回事。谁知他根本听不懂中原话,阿扎伊凑上去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他便乐呵呵的冲我点头。我一句话没问完他已经点了好几下,我去~!忽悠我也不找个专业点的。我满心气不愤,奈何我既听不懂更不会说北疆话,只能瞪着阿扎伊生闷气。谁知他还大义凛然地斥责我做事磨蹭不利落,换点装备都耽误时间,这样下去还怎么办正事,要不要进沙漠找人。小词儿整得还一套一套的。
  我被他倒打一耙,想想还是以正事为重,就先放他一马。狠狠瞪他一眼,还是按他说的一五一十把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个整套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坑爹的阿扎伊,迟早有你好看!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挺傻,我以前只见过坐月子的女人包得这么严实。但看到他把自己也裹得像只粽子,我才肯相信他真的没有成心捉弄我,认命的跟在他后面一路叹气。
  阿扎伊理都不理,像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径直走在前头,牵着骆驼,颇有条理的买了这又买那,都挂到骆驼背上;而且居然还有心情跟人家讨价还价,甚至要别人多送了点吃的,丝毫没觉得我们穿成这样还这么招摇过市的挺丢脸。
  
  等我都觉得丢脸丢得浑身皮割下来都不够补脸的时候,阿扎伊终于结束了他庞大的采购流程。
  阿扎伊望了望天空,又抱了几个装得鼓鼓的皮囊挂到骆驼背上,这才回过身正色对我道:“进了沙漠,一切只能听我的,说走就要走,说停就要停。哪怕你要找的人就在面前一步远,我说停下,你就不能再往前去。”
  我点头,道:“既然请你带路,自然听你的。”
  他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的,板着个脸,我一说笑就冷冷瞥着我,那眼神活像在看着白痴演马戏,我只能羞愧的也端出一副吃了面僵丸的僵脸来。
  但我的内心时刻都在咆哮,爷只是来杀个人,你实在不用分分钟都要对我摆出这一脸送葬的表情好吗?话说这样很不吉利啊喂!
  
  想到要跟这个冷面面瘫男走一路,我十二岁的心第一次充满了合乎年纪的忧伤。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一路同行的旅程。
  听起来是件浪漫美好的事。靠!我高举双手双脚向你保证,这绝对只是听起来而已。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极不招我待见的冷面面瘫阿扎伊,做起事来真的很有一套。他趁一路采买时已打听得详详细细,七天之前,有个陌生的中原男人来到了迪坎儿。那个人文质彬彬的,说话一听就是读过书的。他专找能听懂也能说个几句中原话的人,除了购买干粮饮水之类,便是反复地问路。
  关键来了,他先问的从这里去库姆塔格沙漠的路,后来也问了去罗布泊的路。但罗布泊的荒漠是个无人区,除了热依木家的人,再没人知道怎么走,更没法告诉他;他如果直接往罗布泊去了,除了找死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阿扎伊判定,他应该跟我们眼下走的是同一条路,先进库姆塔格沙漠,再穿越去罗布泊,完全可以排除他直接进入罗布泊的可能。读书人只是迂,并不真的傻。
  
  所以我们径直由迪坎儿往北走,很快进入库姆塔格,真正的沙漠。
  
  以前只听人说沙漠如何黄沙漫天,等真正进了沙漠才知道,这里根本只是沙的世界。沙漠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再没有别的颜色,看得久了,眼睛发花头发晕。我不知道阿扎伊怎么做到能一直看着前方走路,但我只能看一会儿前方就要把目光移回到他或者骆驼的身上,不时看到点跟黄沙不一样的色彩,我才能保持正常的视力和理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