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风暴





己的基地里,感觉就不一样了。训练交给喜欢当军官的巴提力克负责,从国外回来的四个人成了教官,大凡小事用不着去过问。每天带领大家按时做五次“乃玛子”,顺便背颂几段滚瓜烂熟的《古兰经》、《圣训经》,或者讲一讲维人对汉人的仇恨,讲一讲在国外参加圣战的经历,以及去麦加朝圣的见闻。从精神上控制,比任何誓言效忠都管用。这是借鉴哈桑的手法,海达尔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精神领袖。塔里甫们在未成年时,就接受了买买提极端宗教的熏陶,丑化汉人的洗脑,稍加点拨,便死心踏地。两个多月后,虽然没有人宣布,但谁都知道海达尔是这个基地的“埃米尔”。    
  基地步入正轨,海达尔开始舞弄那个海事电话。在此之前,他有意让自己消失,连哈桑、司马义也找不到他。这一会,他叮嘱司马义,密切注意阿布杜拉的动向和哈桑的指示,又与躲在北疆的塔西取得了联系,开始策划下一个步骤。他频繁离开基地,经常往返于和库县和万喀村之间,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其实,他完全可以放下基地不管。巴提力克和以艾尔为首的四个教官,并不心齐,不用担心会失控。但他没有这么做,在万喀村,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听话,收下吧!热比亚。我在城里第一眼看见,就想到只有你们姐妹俩才配得上。”海达尔给热比亚和古丽仙带来了两件首饰。上一次他带回来两套漂亮的衣服,几乎每一次与热比亚见面,他都有礼物。    
  热比亚从小失去母亲,带着妹妹古丽仙跟随讲经的父亲,可以说是四处流浪,她已忘了搬过多少次家,初中没毕业就负担起一家的人饮食起居。父亲对她们姐妹并不关心,生气时,非打即骂,少有和颜悦色。好在当阿訇的父亲总是有人进贡,家里不愁温饱。    
  “大叔,这、这太贵重了,我、我怕……。”热比亚在城里念过书,知道这两件首饰价值不菲。    
  天真活泼的古丽仙抓起一件首饰惊喜地说:“大叔,你真的要送给我?大好了!”    
  海达尔边点头边微笑看向热比亚:“我们是一家人,你达当从小就照顾我,虽说是师兄,其实更像我达当,他整天有事忙,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这点东西,算是我代他送给你们的。”    
  热比亚的面纱向下低垂,一只手忸怩地摸着首饰。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叔让人倍感亲切,每次到家里,都问寒问暖,除了有礼物相送,还经常陪她们姐妹俩说笑解闷。村里青年谁都惧怕买买提,没有人敢到家里来玩耍。自从这位海达尔大叔来了,突然间客人不断,而且来的全是年青人,家里热闹了许多。    
  “你快二十了吧?”海达尔早就看出热比亚已对自己产生好感,但这姐妹俩亲密无间,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不过,他的眼睛现在不单注意热比亚了,古丽仙也开始吸引他的视线。    
  “大叔,我十七了,我比姐姐小两岁!”古丽仙已戴上首饰,维族女性早熟的身材,不看那张稚气未消的脸,一点不像只有十七岁。    
  “你们都长大了,可以出嫁了。唉,就不知道哪家小伙子有这个福气?”海达尔的口气很伤感,至少有一半不是装假。    
  热比亚似乎也神情黯然,手指不停地卷动面纱的一角。近两年,父亲不止一次当面说,要把她嫁出去,根本由不得她做主,万一嫁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父亲在外边下一个女人的炕,又上另一个女人的炕,早就不是秘密,她甚至怀疑母亲是气死的。    
  “大叔,你帮我姐姐做媒好不好,最好找一个跟你一样能干的人。”    
  古丽仙的话引得海达尔哈哈大笑。    
  “古丽仙,胡说什么?”热比亚像是生气了,走向门口,“我、我要去打水了。”    
  海达尔目送热比亚的背影,又转头看古丽仙鼓鼓的胸脯。他表面上是来接第二批受训人员的,其实是为了看这姐妹俩。说起来,他并不缺少女人,在和库,司马义可以每天给他换一个,但他对那种来得容易的残花败柳,很快就失去兴趣。两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摆在面前,谁不想亲自采撷。    
  率领第二批受训人员回到基地,天色微明,一轮红日在大漠尽头喷薄欲出。巴提力克没有让在沙漠里走了一夜的塔里甫们有一刻喘息的机会,马上列队,开始他的魔鬼式训练。    
  “这个地方太好了!师兄。”海达尔与买买提漫步走上一个小沙丘。沙丘下,骆驼刺丛生,几棵胡杨树旁,十几间残破的房屋被阳光染红,一个城堡的废墟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他的基地所在。    
  买买提站到沙丘的最高处往下望:“有不少被沙子埋了。几年前,有个迷路的牧羊人发现了这座老城,这里有水,还有房,救了他的一条命。”    
  “师兄又是怎么知道呢?”海达尔第一次看见沙漠中有座老城,也吃惊不小。    
  买买提一脸阴笑:“那牧羊人在老城里捡了一件古董拿回去,在巴扎上卖了好些钱,他向我忏悔自己的偷窃行为,我有点好奇,就让他带我来了。”    
  海达尔笑:“看来他捡到好东西了。不过,幸亏你好奇,到这儿可是要在沙漠里走一天。”    
  买买提却叹息道:“唉,好奇是一回事,我是考虑到以后有什么危险,可以找个躲避的地方。想不到现在派上用场。”    
  海达尔钦佩地说:“师兄,这么多年来,你能让共产党、黑大爷对你无可奈何,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你凡事都提前为自己留退路。”    
  “是要留退路,要不然,连种子也剩不下。”买买挪动身下对像坐在沙漠上的太阳,“现在正是时候,你看,顺着我的影子,往西往西直走一天,就能到达一条公路,这是我自己找出来的。”    
  海达尔抚掌大笑道:“太好了,师兄,你连退路的退路都留好了。我今天就顺着这个方向走走。”这时,身上响起电话铃。    
  “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在沙漠里也能通电话?”买买提吃惊地看海达尔从行囊里摸出一只比普通手机要大的电话。    
  “这叫海事电话,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通。”海达尔说完接电话,“啊,是你,凯日找到你了?他迟早知道我到南疆,好,你就说我在和库花天酒地,不想见人。啊,塔西也和你联系了?嗯,他那里看来危险了,别告诉他我的电话,叫他尽快想办法离开北疆,最好到南疆来,我这里很忙,需要人。”    
  买买提看通完电话的海达尔,意味深长地说:“听你的口气,你回国的目标不只是南疆,你是要做大事啊!”    
  “不,师兄,不是我要做大事,是我们要做大事,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来,这还是你教的。”海达尔对买买提的心思已经了如指掌。    
  买买提大笑:“哈哈,老弟,这一点,你比阿布杜拉老师明白多了,他好像把我们维族人独立建国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事。”    
  海达尔附和道:“希望他最终能明白。他有钱,你有人,我能打仗。只要咱们一条心,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共产党手忙脚乱,昏头转向。”    
  买买提点头:“好,我全力支持你,这个基地搞好以后,我和你去和库,那边也是我的地盘,组织人比这边还容易,到那时……”    
  两人边说边走下小沙丘。    
  坡下,巴提力克正在吹胡子瞪眼在高呼口令,指挥汗流浃背的塔里甫们正步走,统一的脚步掀起阵阵黄沙,整个古城显得杀气腾腾。    
  南疆雨水不多,同样也很少下雪。这一日,天上飘起雪花,从早上一直下到中午,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因为少见,这种景观反倒提起人们出门的兴致,大街上车来人往。像是过节一样。    
  “怎么样?青青,我的眼光不错吧,这家饭店的特色是大盘鸡,下星期,我带你去另一家吃鹅肉。”李东阳一家三口走出一个门面装饰精巧的维族小饭店,    
  “以后再去吧,我在减肥呢!爸,今天你害我吃了好多,再吃去鹅,我都前功尽弃了。    
  ”李青看上去并不胖,多穿了几件冬衣稍显臃肿。    
  谢医生道:“小孩子家减什么肥?你呀,少吃点零食,说你就是不听。”    
  李东阳笑:“我看呀,哪天青青参加了工作,肯定变成个大胖子。”    
  李青不快地:“讨厌,我从明天开始绝食!”    
  “这样的话,你妈就有事做喽!她们有一种方法叫强制进食。”李东阳跟妻女在一块心情特别轻松。    
  谢医生也笑:“是啊,还要公安机关协助进行。”    
  李青嗔道:“哇,你们把我当犯人了,那好,我离家出走得了!”    
  李东阳一本正经地说:“好啊,到时我们在报上登个寻人启事,某校高中生李青,因逃避吃饭,离家出走,各地公安机关,若有发现,请立即抓捕!悬赏大盘鸡和鹅肉各一顿!”    
  李青苦着脸拉父亲的胳膊摇:“我才值大盘鸡和鹅肉啊!再说你这也不叫寻人启事,这明明是通缉令!你这是假公济私,缉拿女儿。”    
  李东阳道:“那不正好吗,因为逃避吃饭被通缉的,你是天下第一人啊!”    
  谢医生抿嘴发笑,李青也笑了,在父亲背上轻轻打了一下:“又是巧立名目,利用职权,难怪人家来调查你!”    
  此话一出,谢医生也惊呆了,李青发觉自己失言扭头看向街道。    
  “看来你爸被调查,已经是满城风雨了。”李东阳呼出一股白雾,脸色略有变化。    
  谢医生瞪李青道:“怎么越大越不懂事的?”    
  李青眼睛发红,眼看就要哭了。李东阳攀女儿的肩道:“女儿是懂事了,所以才关心我,是不是?”    
  李青用手绢擦了一下眼睛:“爸,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连我们同学都议论你,有的还说你被双规了!什么是双规呀?”    
  “双规就是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问题,也就是失去自由了,我现在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吃饭、散步吗?”李东阳也听到不少传闻,有的不说他被逮捕了。    
  谢医生忧愁地望丈夫:“调查组走了吗?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出来吃饭?”    
  李东阳昼尽量保持笑容:“没走,总不能因为来了调查组,正常生活也不要了。”    
  “对,爸,人正不怕影斜,真金不怕火炼,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李青像是喊起来,经过身边的路人也扭头朝她看。    
  李东阳欣慰地望谢医生:“听见了吗,还说女儿不懂事?道理一套一套的呢!”    
  三人走进公安局大门,李东阳往办公楼走:“你们先回去,我到办公室拿个文件,午睡时候可以看看。”    
  *    
  形容憔悴,胡子青悠悠的陈漠军,手扶前额皱眉苦思,睁了睁充满血丝的眼睛,将已经很短的烟头寒入嘴。    
  “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牙生这个案子再不破,咱们的人是越丢越大了。    
  连北疆的努尔打电话来,也先拿这事笑话我一下,局里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陈漠军边说边抓起桌上的烟盒想接一支,却是空的。“喂,谁还有烟?”    
  亚里歪头耸耸肩,摊开手,取下嘴里抽了大半的烟:“最后一支,你要不要?”    
  多里昆也摇头:“我的也完了。”    
  陈漠军望刘保山,亚里说道:“别看他,这家伙从来都是只抽不买。”    
  陈漠军恋恋不舍地最后吸一口嘴里的烟头,刚想塞入烟缸,侧后有人递来一支烟,他也不看是谁给的,拿上放入口中,用快燃尽的烟头点上:“认识牙生的人,这几天我们都排查了,你们说,下一步怎么办?”    
  亚里却盯他道:“喂,陈头,抽人家的烟也不说声谢?”    
  马赛在把烟分给多里昆和刘保山,陈漠军看了他一眼:“少罗嗦,什么叫烟酒不分家?    
  哦,马赛,这一段时间队里忙,自留地那边别去了,你以后就跟亚里一块。”其实,马赛早就不去自留地了,只不过他没有正式宣布。    
  “马赛,你的烟里是不是放什么东西了?”亚里烦了没完没了的案情分析,故意想岔开话题。    
  陈漠军喝道:“你小子少说怪话!我问你,盗窃电信光缆的人,你抓到了吗?”    
  “我说陈头啊,你什么时候给我闲过?”亚里趁机诉苦,“这几个月,你张口闭口都是反分裂,动不动强调牙生案是天字一号,又是审讯、又是追捕、又是下乡,我还去挖过地。上一次过大礼拜,是什么时候我都想不起了。我老婆生病在家,叫我抓药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