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战线–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反间谍纪实
伍德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并将“蒙哥马利”介绍给两位西班牙银行家,据说其中的一位和党卫军保安局有联系。这两位银行家还听到詹姆斯在高声谈论“三·三计划”。A 部队的代表很快就通过当地反情报机构的电话满意地获悉,整个直布罗陀都在谈论蒙哥马利来访总督的消息,谈论蒙哥马利所说的“三·三计划”,以及他次日要去阿尔及尔召集会议。
第二天早晨返回机场时,特意让车队通过英国工兵正在修建的一条道路,詹姆斯再次出现在公开场台。当他向工兵们利落地行了那个著名军礼后,人们高喊着“蒙特老伙计!”“向蒙特致敬!”汽车开进机场大门时,同样的喊声响了起来,门卫刷拉一声行了举枪礼,詹姆斯在飞机旁下了汽车,欢送仪式简短而庄重,恰似在欢送一位军务在身的将军,但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看到告别场面,有意让“解放者”号出了点小小的故障。在检修飞机的过程中,伊斯伍德陪同詹姆斯到机场食堂喝了一杯茶,詹姆斯设法丢掉了一块带有BLM 字样的手绢,并让一名西班牙仆人捡了起来;检修完毕,詹姆斯和伊斯伍德话别之后登上飞机,数分钟之后,“解放者”号便向阿尔及尔飞去。
到目前为止,詹姆斯的演出不仅很成功,而且可以说妙极了。直布罗陀海湾湾面的阿耳黑西拉斯是德军谍报局的前哨基地,因此,德国人不可能不知道“蒙哥马利”的出访。
在阿尔及尔的白墅机场,欢迎仪式要隆重一些。法国陆军中的一队阿尔及利亚骑兵组成了仪仗队;最高统帅享利·梅特兰·威尔逊将军爵士的巨大身躯像一座金字塔,闪现在热雾之中;英、美、法参谋人员列队等候会见詹姆斯,欢迎仪式过后,他被送到俯瞰全市的圣·乔治饭店。顷刻之间,蒙哥马利来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阿尔及尔,在街道上经常可以看到他的参谋部车辆挂着三角旗,在摩托警卫的护卫之下,载着他风驰电掣般地去参加一个又一个会见。可是突然,伦敦艾森豪威尔司令部里开始流传起不可思议的传说,说有人看到“蒙哥马利”叨着一支雪茄在阿尔及尔的街道上蹒跚游逛。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蒙哥马利”突然消失了,原因无从查找。“铜头蛇”计划也迅速中止。
不论在阿尔及尔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詹姆斯又穿上了他的中尉军装,降回到中尉的薪俸待遇,不是乘专机而是蜷曲在传令飞机的单人座位上飞回了家。他在伦敦接到通知,如果他透露一句有关这次行动的话,就会送他上军庭。詹姆斯很快便回到了出纳桌旁,并遇到了一些新的麻烦。由于无法解释缺勤的原因,同事们开始在食堂里窃窃私语,说他一定是外出喝得酒醉如泥。指挥官因为他擅离职守,打算送他上军事法庭。陆军部电话找到詹姆斯的指挥官,询问为什么区区一名中尉,曾经领取将军的薪俸,享受将军的待遇;由于这位指挥官对冒名预替一事一无所知,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有人暗示说,詹姆斯一定是外出行骗去了;甚至有谣言说,由于间谍嫌疑,他曾被逮捕,关进了伦敦塔。
战争结束,詹姆斯才有机会说明,在离开出纳桌外出的五周时间内,他干了些什么事情。后来,在一本雇人写的回忆录和一个名叫“我是蒙特的幽灵”的影片中,不仅他自己声称而且别人也替他宣扬,“铜头蛇”行动靠他才取得了成功。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根据战后从谍报局缴获的文件,那段时间里德军并没有对“蒙哥马利”访问地中海战区这一事实进行估计。他们的确估计盟军可能攻打法国南部,但这种担心来自一些更加重要而又不那么戏剧性的事实,例如有“复仇”行动中,专事袭击的美国第九十一步兵师就经常出没于奥兰市。尽管如此,“铜头蛇”行动并未给盟军带来任何损失,特种战委员会只不过在一所空荡荡的戏院里上演了一出戏。这出戏对詹姆斯来说,也许是他一生中最伟大的演出。
使德军日益不安,提心法国南部遭到入侵的一场更加成功的行动,被称为“最强手牌”行动。在布鲁克、马歇尔、赫尔和艾登明确指示下开展的一场外交运动中,美英驻马德里的大使拜会了西班牙外交部长唐戈麦斯·霍尔达纳将军,请求允许在“即将发生的行动”中,使用巴塞罗那的港口设施,撤离盟军伤亡人员。同时,美英外交人员深入到巴塞罗那码头管理人员当中,询问码头装卸食品和“其他供应物资”的能力、泊位的安排、手术和医护人员住宿设施等情况。从一切表面迹象看,盟军希望将“西班牙的曼彻斯特”变成一所医院,服务于即将在利翁湾对岸法国南部发起的大规模战役。这一战役确实在计划之中,但日期要晚一些,因些,西班牙是否同意合作?给盟军的答复以同样的速度传到了德国人耳朵中了:是的。佛朗哥大元帅将乐于在巴塞罗那提供一处适当的地方,可容纳二千名伤员以及相应的医护人员,并提供所有装卸、劳务、货栈和其他码头设施以供使用。联系到有关美国第九十一步兵师的活动,联系到北非法国第一军的迅速扩充——曾耗费美国十二亿美元的巨资——以及侦察舰艇飞机频繁不断的活动,德军最高统帅部决定,让全部驻守里维埃拉的军队。包括装甲师,在原地待命。
早在上演“铜头蛇”这出戏之前,艾森豪威尔曾经发出标志“尼普顿”行动准备阶段结束的最后一批命令。在长期细致地研究了潮水涨落、月亮的盈亏、天亮的时间和海洋的潜流之后,盟军计划人员一致同意,六月初满足“尼普顿”行动所有基本要求的日子只有三天:6 月5 日,6 日和7 日;进攻一切准备就绪的日期定在6 月1 日,称为“Y 一日”,代号为“翠鸟”。进攻的日期订为6 月5 日,但如果当天气候突然变坏,6 日和7 日也可供选择。
如果在这三天之内由于任何理由——尤其是气候上的原因一? 而无法作战,综合自然条件有利于“尼普顿”行动的下一段时间是6 月19 日到22 日。
6 月头一周的气候到底如何,谁也无法预测。但既然“翠鸟”日期已定,艾森豪威尔下令在康威尔、德文、萨默塞特、格洛期待、威尔特郡、多塞特郡、苏塞克斯、萨里等各郡大规模集中军事力量。1944 年5 月18 日,长达一百英里的军队在护送下蜿蜒出现在静悄悄的英国公路上,向登船地点进发。队伍中有各种类型的坦克,有的在炮车上装有桥梁;有的带有穿沟越壑支臂;有的挂有拖车,车上装有形状古怪的喷射管、可以向德军据点喷射液体火焰;有的装有大批的成捆木头,以备填坑堵沟让其他坦克通过;有的带有一系列扫雷装置,以便通过布雷区。除坦克外,还有各种装甲汽车、吉普车、救护车、车上司令部、战地厨房、流动医院、武器弹药运输车、半履带式车辆、成千上万辆道奇牌和贝得福牌卡车、活动式无线电和雷达站、高射炮、自行火炮、油槽汽车等等。总之,各种形状、各种尺寸,各种用途的武器和车辆,以古往今来从未见过的数量开进集结地区,即将装载到战争史上空前巨大的一支舰队上去。但是,在严格保密和欺骗性战术的影响下,许多人——包括希特勒本人——都认为,整个行动不过是摆摆架势而已。艾森豪威尔的日记记录员在5 月18 日记载:“纽约《每日新闻》的)老练的战地记者惠特曼……对我说,一些记者不相信会有入侵行动,谈论入侵行动是个大骗局。”部队不断集结,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人们疑神疑鬼,惊恐不安,到处笼罩着不祥之兆。看来一场战争已迫在眉睫。至于盟军在何时何地登陆,在希特勒心里还是一个问号。
第二节 最后的游戏
1944 年6 月6 日,东方微微发白,艾森豪威尔便离开篷车,穿过沟壕,来到索思威克公寓。暴风雨过后,太阳在英格兰土地上冉冉升起,天空上点缀着从未见过的轻柔优美的色彩;但风还在松林中呼啸,泥土依然散发着湿气。熬过几天令人心烦的天气之后,今天似乎会是一个清新凉爽的好天气。
最高司令官看上去也是精神饱满,胸有成竹;但据科蒂斯说,他在路上见到艾森豪威尔时,发觉他“边幅有些不整”,像是一个千方百计想睡,但整夜未眠的人。
清晨传来的消息还是片断的,进攻舰队几乎在未遭敌军阻挡的情况下渡过了英吉利海峡;全部海空运输部队已经登陆,正在巩固阵地。空军对德军装甲师集结地的侦察表明,登陆日前夕,利尔装甲师正在用火车装运坦克,但尚无其他的行动迹象。艾森豪威尔曾经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实现了:
“尼普顿”行动偷袭成功。无疑,“坚韧”行动的计谋和对进攻的严格保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归根结蒂,使德军放松警惕的主要原因是天气,据斯泰戈记载,气候使艾森豪威尔“有机会在欧洲大陆获得一个立足点。”艾森豪威尔后来给斯泰戈写信说:“我要感谢战神,我们在该出发的时候出发了。”尽管偷袭成功,但“尼普顿”行动只不过刚刚获得一个立足点。德军情况不明,不知所措,但却在顽强地守卫着海岸;美军空降师和奥马哈海滩最初送来的报告令人感到事态严重。艾森豪威尔的上衣口袋里装着一项声明,准备一旦在盟军丧失立足点之后,立即签发。声明中写道:
“瑟堡——阿弗尔地区的登陆部队无法夺得一块稳定的阵地,我已下令让部队撤回。我曾根据各种最确切的情报决定了进攻的地点和时间。陆海空部队英勇顽强,忠于职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进攻中的任何疏忽和差错,应该由我个人来承担。”英国人对渡海进攻所冒的风险始终比较担心,但奇怪的是,那天清晨斯托利门却洋溢着一种乐观的情绪。将近十点三十分,布鲁克英军参谋长们来到地图室,听取联合情报委员会在登陆日当天的首次汇报分析。孟席斯已向委员会主席维克多·卡文迪什——本廷克提交了“超级机密”夜间获取的情报及其他情报。卡文迪什——本廷克在汇报中宣布,德军在进攻面前“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他认为“在加来半岛和瑟堡之间,盟军仍将完成几起登陆行动。”他在言谈之间流露出十足的信心,正在奥马哈海滩殊死作战的美国人如果听到他的发言,一定会瞠目结舌,震惊不已。他说:“德军的抵抗何时崩溃,尚不能作出准确的估计……(但是)在述卡析文迪什一本廷克的这一分折被送到了白宫的地图室、华盛顿的联合参谋总部、以及英国驻美国和苏联的军事使团。蒙哥马利此时仍然在索恩威克公寓,他的战斗几乎还没有开始。像伦斯德一样,他也在总部门外的花园中修剪玫瑰花,直到他开始在法国沿海指挥他的战斗。
按照最高司令官的指示,上午九点十七分公布了进攻的消息。英军的一等兵玛丽·帕里将纸带放入电传发报机,伦敦各家世界通迅社便收到了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的第一号公报。公报极其简单:“……在强大空军的配合下,盟军海运部队于今晨在法国北部沿海登陆。”文森豪威尔同时下令开始执行“托弗莱特”行动;威廉·S ·派利于九点十六分在伦敦开始使用了一条“圣线”电话机,接通了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和英国广播公司之间的联络。
这是一条广播“尼普顿”行动指示的专线,通过这条专线播出了“托弗莱特九点三十分”的代号,派利是美国驻最高司令部的无线电顾问,后任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董事会主席。二分钟之后,英国广播公司广播了有关登陆的消息;九点四十八分再次播送了欧洲流亡领袖播过多次的讲话。这些广播讲话专门用来迷惑德军。让他们无法了解盟军在西北欧的真实意图,并使抵抗运动成员理会更加了解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尼普顿”作战部队已经到达彼岸,但盟军滩头堡是否安全巩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坚韧”行动能否继续获得成功。
“托弗莱特”是“坚韧”行动在登陆日一场政治战。在作这些历史性的广播时,需要绝对地沉着、冷静和有权威。十点钟,艾森豪威尔亲自发表讲话。他把诺曼底登陆说成是进攻的“开始阶段”,号召抵抗力量“遵守纪律,克制等待”,并向法国人民说:“全体法国人在时机未成熟时就揭竿而起,会妨害你们在关键时刻为自己的祖国作出最大的贡献。”艾森豪威尔之后轮到挪威国王哈康七世。考虑到“北方坚韧”行动的命令,他宣布说,盟军“最初的登陆行动”只是“大型战略计划中的一环”。
他号召挪威人民保持冷静,“不要由于头脑发热而轻举妄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