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0-没有清朝的历史
好田的富余贴补其它地了,怎么可能单卖。最要命的是乍浦县还不许我抛荒,说是除非有人接手,否则就便是没人种地了,这税也要按时交上,交不出来就要入狱。前几月回去看,还真在衙门门口见到有人被枷了立在当街,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估计就算拣条命回去这辈子也是废了。哎,这天天打仗的,辽饷、练饷一样样加上去,可怎么让人活啊。我还不要紧,真交不出来了就去站死了也算了,可我那老母、妻儿如何受得了那牢狱之苦。” 费文清说着说着,不由流下泪来。
“哎,这世道真是不给人活路啊。费兄,先别急,你给我说说你那地的情况,或许我有办法让你脱了这苦。”
“真能那样,你可就是我费氏一门上下的救命恩人了,我给你立长生牌,天天祭拜。我现在只要能脱手就行,只要有人肯全部都接下了,我情愿白送。”
“那费兄先说说你那地的情况。”
“这地离海边不远,不到一里路,有七十八亩上田,二百零二亩中田,二百亩下田。其实那也都是前面几任知县硬给划的,还是我打点了一番,真要论起来,也就七十亩上田,百亩中田,其余的都是下田,那些家伙为了能够多收税就硬是把下田划成了中田。现在每年税赋、耗羡有六百二十两,丰年能收七百石租米,中年大约四百多石,遇到灾年,往往不过一二百石,我也不能再家租米了,再加就没人愿意种了。哎,真是命苦啊!那地方十年里不过两三个丰年,余下都是中年、灾年,换在以前税赋低的时候还可以,现在这年年倒贴,谁愿意要啊?!”
“这税是太高了,是蛮棘手的。不过我倒是正要买地造房,一是用来住二是想办些义学什么的,如果费兄能够便宜点转手的话,我倒是可以全收了,只是我只留下上田和中田的佃户,那下田的佃户却是要让费兄帮我先清退了才行。”钟子启听到费文清所说的和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区别不大,便定了心,将早已打算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是好,可却要把钟兄给坑了,这等损人利己的小人行径费某断不能为,只钟兄的心意我心领了!”
“不妨,你这情况我也知道了,既然接了便与费兄无关,都是我自愿的了。我算过了,那上田、中田的税赋应是打平的,余下的下田我也不种了,用来建些房舍之类自住并建些作坊之类,这一年最多再亏了百十两吧还亏得起,况且也不是年年亏。费兄不必担心!”这费文清还真是一如传言,是个厚道人。
“这样,如果钟兄真有把握经营的好,我愿意将那田房全送了钟兄,那清退佃户的大约二三百两银子我自己承担了,其实那些佃户也不想种那些贫瘠之地,还是我当时用好田搭配着才勉强答应的,现在少了这块负担只怕还要庆幸呢。”
“这怎么行,不管怎样,费兄前后也花了几千两银子在那上面了,虽说前几年收回一些,总还是亏的。我又怎好让费兄太过吃亏呢,我看这样好了,我给费兄一千两算是买地的,再额外给费兄三百两用来清退佃户。只是这银两我已全部压在西洋胰子上了,一时之间却是不凑手,不如这样好了,待那胰子到了,就用胰子的货款抵扣吧,费兄看如何?”
费文清又是百般推辞,说道钟子启替他接了这烫手山芋已是大恩,怎可再收田价,两人推了七八回,费文清才勉强答应了收七百两,就以胰子货款抵扣,这办理交接的事情就在钟子启从南澳回来带了样品回来之后好了。于是谈定。
彻底的去了心中一块石头,费文清很快就喝醉了,最后是被家人抬出房里。钟子启也喝了不少,最后走路也深刻体会到了墙走我不走的境界。
其实说起来,还是费文清占了大便宜,不但少了一年四五百两的倒贴,还落了七百两银子的实惠。
而钟子启么,也不亏,那七百两用胰子货款去抵扣,只怕也就是四百两的成本,用现在还不存在四百两换上四百多亩靠海边又僻静的可用之地,虽说每年还要几百两银子的税赋要交,也总没有胰子的利润来的多。最关键的是找个又靠海又偏僻的地方秘密建个胰子厂,既方便进出货品原料又不会费文清等人发现可不容易,这地方正合适。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钟子启能否在四个月内建成一个胰子厂,而且还必须尽快筹集上几千两银子来建厂买原料招工人。
可钟子启身上已经不足三百两可用了,怎么办呢?
流离 (1) 第四章
钟子启早上睡醒之后,先是刷牙洗脸,不过这洗脸还好,刷牙却是难受的很,就是用温盐水漱漱口而已,用惯了牙膏、牙刷,还真是不习惯,看来以后还得弄些牙刷、牙膏之类的出来,钟子启边漱口边想。就是这推广是个问题,胰子么早已有了几百年的基础了,这刷牙的习惯怕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出了门,到街边粥铺里喝了二合真正天然无污染的美味绿豆粥,又要了两个烧卖吃了,这腹里的饥饿感才算消失,昨晚光顾着劝酒了,根本就未曾吃饱。结帐时,钟子启心里是吃了一惊,居然只用了五文,这明代的物价还真是便宜,估计也就相当于人民币两三毛吧,记得自己可是只有小时候吃过这么便宜实惠的早点。
心里大致换算了古今物价,钟子启觉得还真是合算,看来这明代的生活还是满不错的么。会了帐,慢慢悠悠地边欣赏街景边向那胰子行走去,今天要去立个转卖田地的契约。本来自己还想等到订货会后有了钱再定这约的,那想到费文清非常积极的想赶快把这烫手山芋转出去,看他那架势,真是白送也可以。
到了店里,费文清早已起了,等候多时。当下两人便去县衙签了契约,这做价七百两将地田房转让钟子启,又付了十四两的契税,在官府拿了契尾,这事才算是从法律上成立了。
回来路上,钟子启不由好奇的问为什么这契约非要去那衙门签,自己签了不是可以省下十四两银子么?费文清这会心情大好,便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回,钟子启方才明白,原来这明代的田、地、山、塘乃至溪流、河道、海都是可以买卖的,因为转手频繁,所以这“税契”已是官府的重要收入之一,非常重视,不但有专门的机构管理,而且立法规定,不“税契”过割者,杖八十,且对这契约不于承认,所以无人敢不去交。自己这回还是因为直接和钟子启打的交道,若是有人居间拉扯,还要付各种“撒色”,如那看手钱、册算钱、牙钱、水酒等等,每亩地凭空就要多付二三两,这四百多亩地就又是七八百两下去了。
钟子启听了倒是想起未来了,还真有些土地管理局和房产中介机构的味道,就是比未来的那些更心狠手黑吧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胰子行,费文清又要留钟子启午饭,钟子启实在却不过,只好勉强吃了,酒却是再三推辞以下午还有要事回了,终是没喝,吃完以后和费文清约定了半月后也就是二月初一在嘉善这里召集各地胰子行老板开订货会的事,费文清满口应承了。
钟子启出了门,辨了方向,向那铁铺等集中的热闹地面去了,到了地方,分别寻铁铺、药铺、染料坊、肉铺、瓷器铺等画了式样,付了订金,订造了一些铁支架、煤炉、牛羊油、松香、土碱、石灰、硫磺之类的东西,又去高价买了一个西洋进口的玻璃瓶,用来用实验室法制造香皂和肥皂。
以后的几天,钟子启每天在租用的客栈的一间废旧草房里进行制皂的实验,虽说以前的工作就是日化类产品的销售,学的也是化工机械,对工厂里的各种流程、设备都还算得上了解,不过用这么简陋的方法做胰子钟子启也是头一回。
先是用两个小陶罐对上,外面用土封好,再在罐子中间打个小孔,装上铁管。代替铅室法的生产设备,再将硫磺和硝石投进去,将烧出的二氧化硫气体导入水中,再用沙锅加热蒸发,浓缩之后的就是浓硫酸了,再兑开水稀释了便是稀硫酸。只是没有什么试纸之类的来测试酸度和浓度,无奈之下,只有用舌头尝了,没几天就把钟子启搞的舌头发白,口腔溃烂,牙齿也隐隐作痛。可是一边痛一边还要坚持,心里不由佩服早期的科学家在早期如此简陋的条件是怎么坚持的,自己才尝了几天就受不了,他们一试验就是几年的,只有佩服了。后来经过反复试验总算大致能够确定浓度之后,再用石灰苛化了土碱制得纯碱,再经过反复试验,搞出了泡花碱出来,才再用硫酸和纯碱分离油脂和松香,皂化皂基,调配各种香料。
没几天,地上堆的就到处是废弃的半成品和垃圾了,由于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打扫,地上是黑水横流,污秽不堪,整个屋子里也是臭气熏天,钟子启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奇怪那每日送饭的伙计怎么自打第一天进来一回以后就再也不愿进门了,只是将饭菜放在离门足有一丈以外的地方让他自己去取,我没少给小费啊。
这样又过了一周,眼看着离约定的订货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自己还只是制取了几块不太满意的香皂,钟子启心里是越来越急,到了订货会前一天晚上,终于丧失了耐心。将那些制好的香皂和肥皂裹了装好,也不再努力,径自回房睡觉去了。
经过底楼,那些伙计、客人什么的都是远远的和他打个招呼,绕着他走,钟子启才觉的有些不对,回房里用铜镜照照,不由哑然失笑,怎么搞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配上浮肿通红的双眼、憔悴无光的面孔、满是黑乎乎油腻且还被烧穿了不少洞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个要饭的乞丐的。急忙要了水桶、热水,好好的泡了一澡,正好试试自己新制的香皂,发现还行,虽然比不上自己在未来用的机制香皂,不过比起现时的胰子来,清洁能力强出许多,对皮肤的刺激感也是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还有些润滑的作用。唯一不足之处就是香气差了些,看来要想个话圆了。另外在以后正式建厂生产的时候这香料的配制也要专门请个行家来弄,自己到底不是搞香水的,对这香料的确不行。
美美的放松身心的睡了一个长觉以后,钟子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吃了早点,然后去主持那订货会。
到了费记胰子行,还真是有些吃惊,花厅里坐了满满一屋,还有些站着的,略略一数,大约有三十多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虽说口音各异、服饰有别,但那身上的商人气息却是让钟子启非常熟悉,想来都是费文清召集来的各地的商人,这费文清的交游还真是广泛啊。看来自己当时找他还真是找对了。
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却是堆起笑容,冲着一群不认识的人一一点头致礼,那也有想着也许曾经在哪见过因而回礼的也有觉的压根不认识他并不搭理的。钟子启一路进了内屋,看见费文清安坐在正座上,左、右两边坐着四五个年龄都在五十岁上下的老人,也是面生没见过的,但看那气势,必也是商贾无疑。忙先笑着向四周圈抱拳致意。
费文清见他进来,忙离座起身,扶了他,笑呵呵地说:“义微,你来的正好,这几位都是业里有名的大商贾,听我去信说了西洋胰子的事情,特意从各地赶来的,说是要结识一下你这青年才俊,真是给足了你面子。快过来,我一一介绍给你,以后也好跟着前辈们学习学习。”说着,就拉了钟子启,从右手起一一介绍过去,钟子启做着谦虚模样,一一见礼寒暄,口里尽拣些好听的话说,几个老家伙显然很是受用,也拣那好听的回映他。这来来往往的就是半个时辰过去,直把钟子启累的不轻,这古代的礼节也太烦琐了,这些老人不坐你也不能坐,还要拱着腰,真累啊。
这些老家伙看了他的年纪,谈吐,再知他就是那能从西洋万里迢迢的贩卖胰子来的正主,到是也都有心结纳,假以时日,这钟子启也必是大商之一,现下留个好印象将来大家都好再见面。这礼节就更加讲究起来。
好不容易见完了礼,待老人们都坐了,钟子启方才吁出一口长气,也找了个下首的座位坐了,还没喝上一口茶呢,就听帘子一响,进来一人,笑呵呵的和屋里众人打了招呼,显是都非常熟悉的了。便问那费文清:“玉屏兄,这什么时候开始啊,我们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