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点兵





,也是被点的对象。在沙场点兵的只有党和是人民!当党和人民点到我们这些兵的时候,我们不该是一只波斯猫,而应该是一支虎狼之师!
  楚淮海讲完话,全场热烈鼓掌。
  康凯仿佛突然被掌声惊醒,忽地抬起头来。
  猛团的所有的坦克车都排在车场上冲洗。庞承功在车一辆辆地检查着。
  柳成林飞快地跑到他跟前,团长,团长……
  庞承功停下了脚步。
  柳成林急三火四说,你怎么还有闲心看洗车啊?
  庞承功一愣,你以为打了败仗,就得脏兮兮灰溜溜地回去。什么事?
  柳成林神情诡秘地,团长,最新情报。
  庞承功一听很烦,什么情报情报的,少给我传小道小消息。
  这可是正道消息——我们师已经上了师改旅的名单了。
  庞承功一怔,你听谁说的?
  柳成林看看周围,楚冰冰。
  庞承功惊奇,她不是回北京了吗?
  刚才我跟她通了电话。
  她是怎么说的?
  团长,我可是只对你一个人说啊!
  庞承功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粘糊?
  我问完稿子的事,顺便问她,321师在不在师改旅的计划之内?她说没听说;我问她,那就是说不改了,她又说没听说;我又问她,是不是改与不改之间,她说刚听说;我再问她,是不是321师已经上了改旅名单,她问我听谁说的?
  庞承功让柳成林给绕糊涂了,柳成林,你说了半天,我什么也没听明白。
  这还不明白吗?我敢肯定,321师已经上了师改旅的名单,改与不改,就等着最高首长在上面划杠杠打勾什么的了……团长,我这可是随便说说,我走了。
  柳成林离去,庞承功疑惑地走着……
  梁明辉正好走来,庞团长。
  庞承功从疑惑中出来,哦,政委,我正要找你呢。
  你听说了嘛,师改旅,咱们师好像也在其中啊。
  庞承功惊讶,你也听说了?
  好多人都在讲。
  是柳成林跟你讲的?
  不是,是三营长跟我讲的。
  三营长怎么会知道?
  他是听三连长讲的。
  哼,那三连长肯定是听三排长讲的了?
  没错,还真是三排长讲出来的。
  政委,你说邪不邪门儿啊,好多事,上面没通知,下面早早就有消息了,这师改旅的事现在全团都知道了吧?
  如果柳成林知道的事,肯定全团都知道。
  庞承功苦笑,惟独我这当团长的不知道。
  无风不起浪嘛。我想,不管它怎么改,咱们还是按计划把演习的总结搞好,把部队安全地拉回去。
  我同意。
  魏嵩平的汽车开进车场。庞承功和梁明辉朝魏嵩平走去。
  魏嵩平见他们俩走来,有些不满地说,怎么搞的?我刚走了几个营,上上下下都在议论师改旅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梁明辉说,我们也不清楚,这几天好像有什么消息从上面传出来了,战士干部都在议论。不过,我和庞团长态度很明确,只要一天不宣布改编命令,我们就一天不会擅离职守,部队一拉回去,马上就进入演习总结……
  魏嵩平挥手打断梁明辉的话,好了,演习总结先放一放,我今天来找你们,就是为师改旅的事。
  庞承功和梁明辉二人一愣。
  梁明辉问,师里真的接到通知了?
  魏嵩平说,没有,我也是听说的。部队的事情,风声一起,肯定下雨。不过这雨下到谁头上……可就不好说了。
  庞承功不明白,师长,你的意思是……
  魏嵩平说,这次师改旅的风看来是真刮起来了。原来我以为,不过是场过堂风而已,可没想到这次对抗演习我们败了,这就难说了。
  梁明辉更疑惑,师长,我们能做些什么工作?
  魏嵩平说,就我们的资历,对上层是起不了作用的。要想影响到上层,只有搬动老层。
  庞承功不解地问,什么老层?
  老干部、老首长嘛。红军团走出去那么多将军,那么多老首长,虽然离退休了,可余热还在,有余热就有余威啊。
  梅雨晴把随身行李放进行李舱内,坐下后掏出手机拨打。电波立即飞到了草原。康凯正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着,他听到身上的手机响,他掏出手机接听。
  梅雨晴在飞机机舱里说,康凯,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康凯一手拉马缰,一手拿着手机,身体随着马的奔驰自如地摆动,一种潇洒自得的样子,我到牧场去跟二叔、乌兰打个招呼,明天一早就走。你在哪里?
  我已经在飞机上了,马上就要起飞了。
  什么?哦——马上就要起飞了。
  你在那里?怎么这么乱?
  哈哈哈,我也在飞呢……康凯骑着马,穿行在牛群、羊群中间。
  梅雨晴不解,你说什么,你也在飞?
  是啊,我在飞,我在草原上飞呢!
  你瞎说,你在骑马吧?
  康凯唱了起来,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好了,别得意了,你什么时候陪妈回宁州?
  我这回不光到宁州了,我还有可能去看你呢!
  梅雨晴惊喜,什么?你说你要到N国来?
  怎么?我就不能去了?
  是真的?
  告诉你吧,这是陆司令的关心,他想帮我申请,你就在地球的那边等着你老公奇迹般地出现吧……
  康凯骑马来到山坡上,跳下马……巴雅尔和乌兰说着话走出蒙古包。乌兰牵过马,好象要上哪去。康凯迎过去,二叔——
  巴雅尔回过头,哟,狼崽来了。
  乌兰亲热地喊,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怎么,有事?
  乌兰递过一个部队常见的信封,你先看看这个。
  康凯接过,抽内囊一看——一万元还没有拆封的人民币。
  康凯问,这是怎么回事?
  巴雅尔说,部队给的。说是打演习的时候毀了我家的草场,伤了几只牛羊,非要给我们这笔赔偿费。
  乌兰也说,哥,你说我们能收吗?这次演习说白了还不是咱家的事?你看,野狼团的头是我哥,猛虎团的头是我姐夫,基地司令还是我伯伯……我爸也真是的,怎么好意思收下来呢!
  巴雅尔急了,怎么是我收的呢?我死活不要,可人家把钱一扔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康凯问,送钱的人你认识吗?
  巴雅尔说,认识,就是那个柳……对,柳股长。就是打演习前安排你们上这儿来吃饭的那个柳股长。
  康凯明白了,哦,柳成林。
  乌兰说,没错,就是这个柳成林。哥,你帮我还给他吧,也省得我跑一趟。
  好吧。这个柳成林不是我们团的,是猛虎团的人。他们师的魏师长还有团长政委他们对群众纪律抓得特别紧。不过我可以做做工作,把你们的心意转达给他们……
  乌兰不高兴了,你们?哥,你就不是咱家的人了?
  康凯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就代表咱全家了!
  巴雅尔说,你看,光站着说话了,快进毡帐里去。
  三人朝蒙古包走去。
  乌兰问,哥,今天怎么有空来?
  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你要上哪去?
  我请探亲假了,准备送妈回宁州,也有可能到西半球去开开眼界……
  康凯策马回来的时候,他又经过了那块狼石。骏马经过那里时,突然前蹄离地,一声长啸。康凯举目望去,陡峭的岩壁上,突兀出一块形似狼头的巨石。康凯翻身落马,手搭军上衣,深情地凝望着“狼石”。康凯此时想起了二叔给他传古战刀的仪式。
  ——狼石下的祭台上,摆着祭品,飘舞着旗幡。
  ——巴雅尔大叔站在狼石前,双手托着古战刀。
  ——蒙族汉子吹响架在山坡上的巨大的号角。
  ——沈梦兰眼中沁满泪花。
  ——陆雅池深情地望着康凯。
  ——古战刀被猛地拔出鞘。
  此时,康凯仿佛看到了冲天的狼烟,奔腾的战马,翻滚的旌旗,铿锵的刀剑,伴随着翻江倒海般的呐喊,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狂铮А?br />   康凯抬头仰望着黑色的狼石,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情漫上他的心胸。落日在康凯的眼中闪动。康凯把军上衣套上,一个一个地扣上扣子。他自言自语,这身军装我穿了二十年了,难道就这么脱了……康凯沧然泪下。
  猛虎团军营的大门非常气派。庞承功的车开进高大威严的营院大门,门卫向他敬礼。庞承功坐在车内,举手还礼。后面是长长的车队。营房留守人员和家属都涌来迎接观看……
  梁明辉的车没有随着大部队回营房,拐进了一个村子。梁明辉的车停下,向老乡打听田青河租的宿舍。梁明辉按照老乡的指点,找到了那家小院。梁明辉走进院子,对着院角的一间房喊,文英,文英在吗?门搭扣上挂着锁。梁明辉愣了一会,转身欲走,忽然停住了脚步。门一侧的窗户里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手扶铁栏,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梁明辉,嘴唇蠕动着在说什么,却听不到声。
  梁明辉走了过去,你是亮亮吧?
  田亮亮点点头。
  妈妈呢?
  田亮亮摇摇头。
  梁明辉指指门锁,你有钥匙吗?
  田亮亮又摇摇头。
  梁明辉把手伸进窗栏摸着亮亮的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身后传来徐文英的话音,哟,是梁政委啊,你们回来了?
  梁明辉回过头,对,我们先回来了。
  徐文英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匆匆地进了院子,车后座上绑着一编织袋。她满头是汗,浑身是灰,一边在身上摸钥匙一边不停地道歉,你看看我,让你在门外站着,我真不知道你们回来了。不是老乡们告诉我,我就把你挡在门外了,梁政委,你看看我……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徐文英手忙脚乱地摸了半天,总算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徐文英把梁明辉让进屋,青河呢?
  屋里虽然暗,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由于地方小,田亮亮只能爬在床边上写做业。
  徐文英把儿子的课本作业等收起来放到一边,让梁明辉坐在床边上,你看看我,连个坐的地方都……
  梁明辉问,青河在营区不是有宿舍吗,你们怎么……
  徐文英解释说,住他那儿,我上班、亮亮上学都不方便,也怕影响他工作。
  一间屋子有点太小了。
  青河很少回来,就我和亮亮两个人,够住了。大的咱也租不起。
  梁明辉把亮亮搂在怀里,你怎么把孩子反锁在屋里?
  徐文英给梁明辉倒上一杯水,暑假里孩子容易玩野了,下水游个泳摸个鱼什么的不放心,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又多……亮亮,出去玩会,啊。
  田亮亮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亮亮还在这村里的小学念书?
  还在。小学就这样凑合着读了,可马上就要上初中了,还不知道到哪上呢?等青河回来后,还得赶早想想办法……说着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梁明辉对面,梁政委,青河他怎么没回来?
  梁明辉一怔,哦,田参谋长在内蒙还有些善后工作要处理,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让我把他的工资先给你带来了。
  梁明辉把一个信封袋交给徐文英,食品厂还好吧?
  徐文英摇摇头,厂子停产了。
  怎么,你又下岗了?
  徐文英笑了笑。
  现在又找工作了吗?
  找了几个地方,人家都要年轻的,咱都三十好几了……
  梁明辉很内疚,真是为难你了,副团职干部的爱人,年轻轻的,连工作都找不到……
  政委,没事的,我习惯了,让青河他安心做事。
  梁明辉和徐文英走出,亮亮一直躲在一边偷听。徐文英一直把梁明辉送出院门,她望着梁明辉的背影,若有所思,团领导都从没到过她这里,她久久地站在院子门口发愣。
  亮亮跑出来,妈!
  徐文英回过身去,亮亮,你没出去玩啊?
  田亮亮点点头。
  徐文英蹲下,拉着儿子的手,亮亮,你到李叔叔家去一趟,问问你爸爸咋没回来?啊。
  田亮亮点点头。

 ·12·


 
 邵钧林等 著


第十二章
  梅雨晴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她的一切行动就显得那么胸有成竹,那么有条不紊。提取行李后,她没有走出机场,她拖着行李匆匆来到了咖啡厅。梅雨晴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拿出手机,开始了她的行动。
  她的第一打电话是打给魏嵩平的。
  魏副军长吗?我是梅雨晴啊……
  魏嵩平有些意外,哟,是雨晴啊,什么?你回来了,好啊……哦,为这事啊,哎呀,恐怕有些难度……
  梅雨晴不着急,她很老练,也很沉稳。
  魏副军长,康凯早就打转业报告了,他自己一心要脱军装走人了,干嘛还非要留他呢。比他年轻的同志有的是,完全可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