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参的错+番外 作者:姬蛋皇(晋江2012-05-04完结)
周复满道:“你说的这个事儿也在理,咱们不比人家官家小姐,恩宠来的莫名其妙去的肯定也快。可是我要是走了,你在上京这地方可还有什么人没?”
我道:“有的,乐正浓就在这里当官来着,我还交了几个朋友,若是果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是能拖的一时半刻的。”
“那就好。”周复满道:“平城这两年越来越不景气,自从阮家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越发搞的整个城的人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的,我这次出来左右家里也没甚留恋的,我倒是瞧着咱们跟塔乌边界这片儿好做生意,过两日我就动身过去瞧瞧。”
我点头:“我在给您抽两个能干的跟上,一路小心为上。”复又问道:“对了爹,您可跟我说说那阮家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年半以前也就是乐正浓刚出发来上京没几天,阮家据说是迎了以为贵客,阮老爷乐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谁又能料到活生生的人一家三十几口,一夜间就没了。
周复满也说不出其中道道来,只是他最后说的一番话却让我不得不在意。
“也不知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前些个日子陛下的圣旨下到咱家后我收拾产业,在各家老爷家里走动,好像看到阮小姐了。”
“在哪里看到的?”
“乐正府,那姑娘跟个白面儿鬼似的,守在乐正府后巷子里也不知道做啥子。”
“后来呢?”
“我当时急着办事就没主意,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临走找你娘说道,路过乐正家祖坟时见到一片儿空地上平白多了一堆纸灰,看着怪慎人的。”
……
周复满没有在上京逗留,住了五六天就收拾东西悄悄走了,罗凌若无其事的问我爹去哪里了,我便回他说:“我爹觉得上京闷的慌,想要四处走走看看。”
罗凌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后又过了十几天,小羽终于足月了,罗凌看起来很开心,一大早的就抱着小羽晃来晃去不撒手。小羽这孩子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整日温吞吞的,极少会哭闹。
就像今个儿这样被吵醒了也不哭,瞪着一双眼睛四处看,像是十分不理解我们这群怪物要做什么,实在是太不能理解了。
问起罗誉,尹刁只道太子病情还没好,不能吹风,否则会恶化。
我也不好再问,专心的看小羽。
我生了孩子整个人胖了一圈儿,不想出去在人前转来转去,罗凌说没事,胖点儿才好看。我觉得他是在忽悠我。
这次来的人除开尹刁外,我一概不认得,心中十分落寞。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裴青那样的人会叛变?更加想不通风无双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还有乐正浓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动了心思派十三潜进太子府看看太子现在是死是活?到最后也拉不开脸面,想到自己曾经那样误会她,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
我问尹刁:“这次仗打了好久了,为什么这次打这么久?”
尹刁说:“大概这次风无双认真了,他很厉害。”
我又问:“风无双到底想干什么?”
尹刁说:“要打仗。”说完又道:“娘娘不要问我啦,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跟您一样哪里都没去,乐正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的,您放宽心放宽心。”
小羽足月之后便交给了乳娘伺候着,我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这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会出岔子……
比如这会儿我攥着罗凌给的令牌出宫来,自己还有些不可思议,我出来做什么呢?
好久没见太子了,我得去见见。
于是我跑过去,结果被拦在门外,看门的侍卫说:“陛下有令,任何人没有陛下的手谕都不得进入太子府一步。”
我说:“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本宫?”
他说:“嗯。”
我说:“本宫今天就要进去,你闪开,否则杀你全家。”
他说:“娘娘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听命行事的。您可以去找陛下要手谕过来,小的绝对不拦娘娘。”
我不再理他一门心思往里走。
他推了我一把,我脚软没力气,顺着楼梯滚下来磕到了脑袋,头昏眼花的。醒过来时看到面前的人是十三,我大大的吓了一跳:“啊!?你怎么在这儿!?”
十三脖子上挂着一块儿黑巾,皱眉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四下看了几眼之后低声道:“娘娘恐怕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早已不再上京了。”
我心口突的一痛:“怎么回事?那咱们现在是在哪里?”
十三目光很辣的看着地面道:“我不相信师父他会叛逃,就偷偷摸去了边关看看,结果被风无双掳走,却也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师父。”
“啊?”我急的抓着她的袖子问:“然后呢?”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像是在一间间踹门找人,十三利落的登上窗口四下看了一眼就要遁走,我有些害怕拉着她的袖子问:“那,那你有没有见到我干爹?我干爹……”
十三眼中一痛,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娘娘多多保重,宫中十三也定然是回不去了,若是娘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平阳王爷吧!或者,或者抽空……回您家乡看看。”说完一点儿没流连的从窗口跳下去,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
外面的人是来找我的。
回宫之后罗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捏着我的肩膀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似的,问我出宫干什么了?跟谁见面了?
“您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问:“你动我干爹了是不是?”
他松开手复又握紧道:“没有。”
我咄咄逼人撕心裂肺的乱吼:“那你把我干爹叫到我面前看看!”
“你是朕的皇后!”罗凌丢下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就走了。
然后我又被关了禁闭,困了三天后我逃了一次,结果被捉回去关在屋子里,一群丫头太监乒乒乓乓在外面好一阵儿忙活,把窗子什么的订了个严严实实。
我怒了,索性推了桌子柜子把门堵上开始绝食。
罗凌知道后在门外冷冷的说了句:“不吃就随她饿着,她一顿不吃罗翌就一顿也什么都不许吃。”
我一开始不相信,以为他在吓唬我,直到第二天黄昏嬷嬷抱着小羽跪在外面哭喊,要我可怜可怜小殿下。
小羽是个温吞孩子,一直都不怎么哭,就算是哭了也是低低的呜咽着,像是一头受伤的小狼。
我躲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开门吃饭,一边吃一边哭。小玉体贴的给我做了一只红烧鸡,我吃着,味同嚼蜡。
接着就有太医过来给我看身子,尹刁没来。
后来,尹刁也不见了。
我隔了好多天才知道,只觉得恍惚是青天白日霹下一道雷在脑袋上,整个人都呆住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大家都……
到底,怎么了啊。
儿子听话'修BUG'
罗凌每天都会来看我,跟我说这说那,最后往往带着满腔怒气离去。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两只刺猬,偏偏罗凌还是一只笨蛋刺猬,一心要过来抱我,搞的大家都难受。
后来我才知道罗凌通缉了尹刁,格杀勿论先斩后奏什么的,原因是他一个男人进了我的产房,看了我的身子。以前尹刁曾经说作为一个医者,看过病人千千万,就算是天香国色放在面前也就是一块猪肉,如今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被追杀了,想必十分的委屈。
我求罗凌放过尹刁,他自然是没有听我的。
有的时候我回想起过去,觉得很恍惚。宫中日子过的虚无飘渺,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在宫中这两年究竟怎么过的?身边的人来了又去,独留我孤身一人。
我想罗凌他或许是真的爱我的,最起码是真的爱过我,或许是因为我本身,也或许是因为小羽的出生。我也爱过他,人生最悲催无助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了我的一个依靠。但是,他却亲手摧毁了我跟他的关系。
终于,如履薄冰。
尹刁消失之后我终于完全的失去了乐正浓的消息,一丁点儿都听不到。
仿佛,他也离开了,不声不响的。
曾经在护国寺时听大师讲过一段佛经,大意是如果你意识到了,那么即使是不好的事情也不要回避它,勇敢的抬起头去面对,跨过来了便功德圆满了。
过了这么久,其实我也想到了,只是没有勇气抬头面对。
面对乐正浓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比杀了我还要难。
自从知道了罗凌追杀尹刁的原因之后我就有这种感觉,我觉得,乐正浓被罗凌杀了。
因为罗凌说,他羡慕乐正浓,羡慕他出现在我最美妙的年华里,羡慕他陪伴着我长大,羡慕他伴随着我艰难困苦的一路向前。
于是我开始自我欺骗,日日坐在那棵半死不活的树下思念着乐正浓,日子久了却果真叫我看到了乐正浓,幼年时的他,少年时的他,青年时的他……耳边回荡着他的话。
他承诺我,若是平安过了二十岁,就带我走。
他从小就是个注重承诺的人,我最了解他。
他不会食言的。
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向前看不到希望,向后看不到家乡。有时候也故意不吃药不吃人参,做贱自己的身子,想要了解了这条命。
可是却又心有不甘,我才刚刚有了小羽,那是我孕育出来的生命;我才刚跟周复满和好,那是我爹爹,心心念念的期盼了十八年之久的父亲。
过了盛夏,迎来初秋。
十月份时小羽满五个月了,他是个喜欢笑的孩子,看着他对我笑了,就觉得放佛着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了。
十月中旬罗烨凯旋而归,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乐正浓战死的消息。
他们说乐正浓是战死沙场的。
他们说乐正浓是被叛将裴青杀的。
没有带回尸首,我便可以告诉自己他们在骗我,乐正浓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不会的。
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我抱着小羽坐在石凳上:“小羽,母后说的对吧?乐正浓多厉害,他怎么会死呢?去年他就没有送母后寿辰礼物,今年眼看母后又要过寿辰了,他索性玩装死了是不是?”
小羽不会回答我。
没有人回答我。
十月二十八罗烨来给我请安,交给我一套据说是乐正浓生前穿过的铠甲。
“他死了。”他说。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结果无功而返,慌忙垂下头看着小羽说:“我不信,我什么都没看到。”
罗烨往前走了两步,随意的站着,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面向我:“我从来都不会骗你,乐正浓,他死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真的,我不骗你。”
“你这样活着快乐吗?”我问:“是不是看到我痛苦了你就开心了,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无憾了?”
罗烨摇头:“不是不是,怎么会是那样?我只会因为你的痛苦而痛苦。至于别人的痛苦,于我有什么相干?”
小羽睁开眼睛看着罗烨,眼神里全都是对陌生人的探究,罗烨也注意到了小羽,笑了一下伸手摸小羽的脸蛋:“他长的有点儿像我,我喜欢他。”
……
我真的,觉得罗烨他疯了。
随后罗烨留在上京,兵权仍然握住手中,隐隐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来。而罗誉依然不知所踪,如果十三对我说的是真的,那么罗誉现在一定十分的危险,又或许,他根本就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十一月里罗凌大张旗鼓的给我准备寿辰典礼,当夜回去把小羽交给乳娘,自己顶上宫门颤巍巍的摸出画像后面那一封尹刁辗转交到我手里的乐正浓的亲笔信。
上面写着,周昌平亲启。看着它我有种异样的感觉,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过心到底也没有跳出来,跳出来的是一口血,看着沾满血污的信封我像个胆小鬼一样连拆开的勇气都没有了,匆匆又把它重新藏起来。今天晚上我喝了点儿酒,像体验一下胸中火烧火燎的那种感觉,那是活着的感觉。胡乱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经常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类的话,我以为我天天想着念着乐正浓或许就能梦到他,可是没梦到,不过这也算好的,听说只有死人才会托梦,那么我梦不到他是不是就代表着别人都在骗我。
我梦到了另外一个人,直到我神志清醒的坐在大树下认真的想了整整一上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为梦到西楼,那个经常缠着芷兰的登徒子,经常出现在我梦中的陌生男人。
就算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也明白总是梦到陌生男人不是一件正常事情。
梦里面他一身白衣静静坐在大树上,居高临下的用深邃如百丈潭水般的眼眸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