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大王 作者:阿这(晋江2014-07-26完结)





  然而我却有些不理解当年的祖师爷是怎么想的,找个安稳的山头居住不好么,干嘛非得费尽心力的建了个一颗珠子就可以动摇其存在的寒山境。
  齐玉的神色有些呆滞,出神的望着眼前那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齿轮机关。良久后忽然叹了一句:“这个石精怕是祖师爷最心爱的东西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它。”
  我闻言一愣,脑袋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是了,建了这么个看起来牢靠但其实并不牢靠的山头,然后在这里开山建派,将寒山境的存亡和这个珠子紧紧的纽扣到一起,祖师爷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抽了抽嘴角,我决定还是不要就这个揪心的问题继续想下去了。无论寒山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保护它的心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这里是我的家,是这世界上最能温暖我的地方。
  “前些日子东方锦城埋的炸药虽然没能炸到石室,但却对九星布阵图产生了影响。阿玉,山腰那里的土石崩塌,并非偶然。”
  齐玉的神色一悚,随即扭头看向那繁杂的机关上,沉默了片刻后转头对我道:“师父之所以这么急着叫我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机关出了问题,要我来修补?”
  孺子可教啊!我微笑颔首,齐玉脸色瞬间一白,嘴唇颤抖了半天却没能再吐出一个字来。
  “你师父我是半路出家的,这事儿想必你也知道。如今你二师伯不在,你师父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寒山境的未来……”顿了下,我略加了些力道拍在他肩膀上:“全在你手上了。”
  从石室出来,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朗朗的星空,明月昭昭,如果不是地上一汪汪的积水,我几乎以为方才那场暴风骤雨只是我一时犯了癔症想象出来的。
  深吸了一口润泽的空气,我神清气爽的迈步向前。齐玉跟在我身后,脚步却轻飘的可以。
  “这两日我会宣布你需要闭关一段时日,清凉馆的事儿先暂时交给小师叔吧。”
  闻言一直晃荡的要飞升似的齐玉终于喘过了一口人气,望着我忽然笑了笑道:“这个恐怕不行,师叔祖要全心全力的研究可以根治师父顽疾的药方,清凉馆事多繁杂,师叔祖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合适。”
  我心里一毛,忽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待我出声反驳,齐玉便道:“所以还是交给师父吧。师父不是最为关心师公的消息么,清凉馆交给师父,当真是不能再合适了。”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想要出声反驳,但却又有些觉得舍不得。眼下南柯的状况不明,我确实担心的很,若是让小师叔来接管清凉馆,只怕他真会掐着我那病情不给我看过多的消息。
  打蛇打七寸,我的亲亲好徒儿倒是对他师父的软肋拿捏的准。我和他对视了片刻,月光明亮,照着我俩眼中满满的恶意十分明显。
  罢了,那一堆堆弯弯绕绕的机关,又修又检查的,还不止一处,另有好几个密室只怕都有些状况,一番下来齐玉估计都得扒层皮,我就当可怜他吧。
  幸灾乐祸了一番,我颔首应允了他的要求。齐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自己要养精蓄锐便转身潇洒离去。
  我眉头一跳,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母上大人生病,一直在看护,抽不太多时间,更新晚了对不起呀,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看着眼前山高的账本,我终于后知后觉的领略到了齐玉那满满的恶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我真恨不得立即去把那臭小子吊起来打一遍。说好的贴心好徒弟呢,这拐弯抹角臭不要脸的坑人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面前站着一溜明显被交代过的弟子,俨然一副我不算完账他们就要跟我死磕到底的模样,我深深感觉自己山主的威严快要丧失殆尽了……
  这个故事太悲桑了,我喝了一口菊花茶,心里默默盘算着等南柯回来我应该怎样来个借刀杀人。
  抓掉了大把头发,我总算干掉了一片小山头,伸了伸已然酸麻的腰板,余光一瞥便见了山外送消息来的弟子。
  “快进来!”
  几乎是眼含热泪的将人请了进来,我在那弟子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夺过了那一沓子信函字条等等之类。
  消息没有分类,我也无法从外观上看出哪个是关于南柯的,只好耐着性子一份一份儿挨个看,看好在分类放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将近看了一大半的时候才看了点零星和南柯有关的消息。
  “市井有闻:南怀远之妻乃为今上逼死,投身北疆,实为报杀妻之仇。”
  我顿了顿,继续往下看。
  “市井有闻:南怀远之妻曾为今上所辱,独子南柯身份可疑。”
  拿着纸条的手抖了一下,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则传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若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了,当真是其心可诛了。
  往下又翻了翻,我终于看到了一则非传闻的消息,内容却让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好坏。
  “俣军大挫被蛮军,歼敌万余,俘三千,率军者,副将距北。”
  得知了自己亲爹死而复生后却投了敌军,心心念念了复仇这么多年,南柯这一仗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打的呢?
  我揉着额角,心里突然猛地一抽,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有片刻的愣然。这……是不是南柯在疼呢?都说夫妻连心,只怕他此时要比我痛上千百倍吧。
  将余下的消息分类放好,我拿过笔砚,然而提笔许久却想不出该写些什么。片刻之后,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毛笔。南柯的性子,只怕我写了些劝慰的话去他不会高兴,只会觉得更难受。
  思考了片刻,我有些笨拙的画了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儿,虽然糙了些,却还是看的比较清晰明显。
  摸出挂在颈子上的竹笛,吹了两声,片刻后,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衣男子便出现在了我眼前。
  将干透的画折好放进信封递给他,我略有不好意思的挠头道:“辛苦了。”
  “属下应当的,夫人请放心,一定尽快送到。”
  话音落下,来人已然离开,我托腮出神,南柯留下的这个人,倒是颇有些当年东塘的风采。
  想到东塘,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此人说是要去北疆查探南怀远的生死,却是一去没有消息,若是早早的回来留在南柯身边还好,若是投身到了南怀远身边,那南柯岂不是多了个轻功高绝又极其善于隐匿的对手?
  心里有了记挂的人,脑子便会围绕这个人转个不停。我呆愣了许久,直到那负责催账的弟子来委婉的提醒我还有一座山的账本需要处理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悲伤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实在有些不够诗情画意。按话本里写的,丈夫出战远征,当妻子的不是在每日忧心垂泪,便是在吟诗诉情,偏偏到了我这儿只剩下了满眼的账本。他日南柯回来,我真怕我一开口不是“你回来了”,而是“帐算完了”。
  苦苦煎熬了七天,将将在我要烧了清凉馆的时候,齐玉终于“出关”了。我们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番,在见到对方眼中满布的血丝的时候十分默契的笑了一声,其中百转千回的滋味简直用语言难以形容。
  出关后的齐玉在看了我一眼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十分狡猾的睡了三天三夜,于是我咬牙切齿的又算了三天的帐,就在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的时候,一则更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南柯大败北疆蛮军,活捉了他们的主帅,然后,亲手用刀捅了自己老子的心窝子。
  这则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件事过去的三天后了。我拿着那个字条呆愣出神,几次站起,又几次坐下。我从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不能离开寒山境一步,南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他身边,我只要想起来心便会抽痛一下。
  阖上眼眸,我一掌挥灭了烛火,暗色吞没了整个房间,也吞掉了我说不出的哀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似梦非梦的,我一直有些恍恍惚惚,忽然一股骤然逼近的气息让我下意识的警觉弹起,床前黑影扑来,我一掌挥出却被来人稳稳接住,沙哑难听的嗓音响起,南柯的容颜在些微的月光中模糊的让我眼热:
  “是我,江河。”
  我愣愣的看着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狠狠的扑了上去。南柯闷哼了一声,随即将我紧紧的揽在怀里,喷薄的热气洒在我颈间,烫的我低呼出声:
  “柯儿……”
  你怎么回来了,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心里可觉得难过……我有那么多话想说,然而南柯周身环绕着的低沉气息却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密的拥抱,热烈的亲吻,南柯像是疯了一样的抱着我,眼中充血,像是头被抛弃了的幼兽,看的我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一夜纠缠过去,我睁开眼皮的时候南柯正在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眼中满是懊悔之色。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朝他微微一笑,却不想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笑没笑成,气却抽了一大口。
  “呵呵……”
  轻笑出声,南柯忽然凑过来舔了舔我被咬破的嘴角,细致温柔的让我心口忍不住砰砰砰跳个不停。
  “对不起。”
  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比昨天却多了份儿生气。我忽然觉得话本里有时候写的还是靠谱的,什么男人的伤都要靠女人的身来治疗啊的……哎哟,脸红……
  “嗯,收下了。”
  我点了点头,小心的咧开了嘴角。
  “江河……”
  身子忽然被南柯猛的揽进了怀里,久久的,就在我忍不住想要推开这甚是烫脸且味道不是很好闻的烙铁的时候,南柯忽然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呢喃一般,却带着抹不去的悲伤:
  “江河,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利爪猛的抓了住,我的眼眶蓦然酸涩难当。
  没有回答,南柯的手臂骤的收紧了几分,重复的声音比方才高了许多,除去了悲伤,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河,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
  我的身子一抖,随即仰起头猛的吻了上去,南柯被我亲的一愣,反应过后更热烈的回应了回来,我们本就坦诚相对,这一番摩擦下来,结果自是不必多言。只是不同于昨夜的暴虐疯狂,南柯这一次温柔的几乎让我忍不住想要流泪。我紧紧的回抱着他,心里难过的要命。
  我想要留在你身边,我想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这个愿望不难,只是我的一辈子,太短。
  相拥而眠,再醒来又是一番耳鬓厮磨,南柯以来两天,我竟没能踏出房门一步。
  这期间,关于南柯为何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杀回来,我没有多问,关于南怀远的事儿,我亦是没有在提起的意思。南柯的性子执拗,但却果断非常。做了便做了,尽管他的心里可能因为自己的决定而鲜血淋漓,但这个对自己素来下得去手的混小子却绝对不会因此而后悔,这是我欣赏他的地方,却也是让我心疼的地方。
  “回来了,还走么?”
  扭捏了半天,我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南柯闻言,揽着我的手微微一僵,久久没有回答。我的心凉了下去,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晚上要吃什么?”
  他不想回答便不说吧,我也不想听,免得听完之后心堵。我本就是贪慕了他的年岁,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功名利禄,少年人总要追上那么一回不是,不然将来拿什么做资本和子孙后代炫耀呢。
  心光一暗,我自嘲一笑,我不会有子孙后代,如此说来倒也省事儿了。不对,应该说死的早,什么事儿都省了。
  挣脱南柯的怀抱,我扭身朝清凉馆走去,齐玉出来一句话没说就蒙头大睡,我又被南柯压在房里两天,到现在竟还没去问问那机关修复的如何了。
  在我身后跟了两步,南柯停住了脚步没在上前。我心口一顿,却没有回头的打算,明明需要他的这份儿“识趣”,心里却堵的不行。气血不通,我到了清凉馆的时候,脸色估计已经十分的不受欣赏了,竟把出来迎我的齐玉吓的腿软。
  “师,师父,请喝茶。”
  我没做声,一口喝干了一整杯,将杯子随手放下,却不想力道没能控制得好,齐玉仅剩的一套茶具又被我弄缺了一只。
  扫了眼已然碎成渣渣的茶杯,齐玉咽了口口水,悄悄往后挪了一步,轻声细语道:“师父,可是师公惹你生气了?”
  “没有!”
  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狰狞,齐玉看着我满脸的不信,一副想要揶揄我一番,却又怕我盛怒之下拿他当了出气筒的纠结模样。见他如此,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