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






  艾司却尔主教离开后,大臣们终于恢复了生气,议论声再次在大殿中复苏了。只是路德商会长似乎刚才惊吓过度,显得有些神情恍惚。

  而女王陛下则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不再说话,而是在王座上轻叹了口气,看向大殿门外微微发怔。

  没有人能够看出凯瑟琳女王此刻在想些什么。那张人间烟火凝聚而成地绝美面容静默下来的时候依然烟火人间,无法捉摸。片刻后。她站了起来,用有点慵懒的声音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她的目光扫视了下面地大臣们一遍,最后落在了路德商会长和波鲁干大人的脸上。

  这两人一直就都那样动也不动地站着,商会长一脸的恍惚,特使则是一脸的傻像和滑稽像。凯瑟琳女王对这两人露出个很复杂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一次原本重要无比的接见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了。大臣们都显得有些茫然。不少人还过去关照了商会长和特使,想继续和他们打听谈论些关于欧福的事宜,但是商会长心不在焉,特使又是一脸的傻像,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众大臣也就这样散去了。商会长和特使也在带领下离开了。

  当天傍晚,埃拉西皇宫的后花园。

  凯瑟琳女王独自静坐在躺椅上,若有所思地透过精心修剪的灌木花草看着远处的议事殿。这么远的距离,庞大的议事大殿看起来也很小了,但是正门顶上的那个雕饰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大殿门顶上的大理石雕饰是两把不同的剑互相交叉着。其中一把剑威武锋利,象征着最高的世俗权力,而另一支剑则神圣肃穆,象征着最高的宗教权力。那是埃拉西亚的最伟大的一位国王在建造的时候刻意命人雕琢的,当时他正是在教会的帮助下,将原本只是一个小国的埃拉西亚扩展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也正是那个时候,国王将一片名为赛来斯特的土地赠与了教会当时的教皇杰拉西乌斯一世,并帮助建立了教会一直留传至今的总部基地,光辉城堡。

  这两把剑的大小一模一样,更看不出孰轻孰重,充分反映了当时的王权和神权的亲密无间,同时难分高下。

  雕塑自然永远也不会变,但是形势却永远不会不变。

  一阵轻咳声将女王的思绪拉了回来,欧灵将军从花径中走了过来,女对王陛下行礼。

  “那位女骑士已经独自出发了么?”女王头也不回,淡淡问。

  “是。她在我这里问清了那几个盗贼团的情况后就独自出发了,没有要任何随从,也没有对我提任何要求。”

  女王想了想,问:“你觉得她一个人真能剿灭那些盗贼么?”

  “每一位神殿骑士皆是教会挑选出的万中选一的天才,再在赛来斯特精心修炼培养之下,无一不是武技绝顶的战士,头脑判断和军略战术也无可挑剔。放在任何国家都将是国之栋梁,开疆拓土之利器。既然主教大人让她独自去历练,想必自有他的把握。”欧灵将军轻咳了一下,喘息两声,脸上稍微有了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过其他盗贼团也罢了,莎木希团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对她这样的年轻人来说。”

  女王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莎木希盗贼团实力不错,而且阴狠奸猾,在你几次清剿之下也还能逃脱。听说最近还做起了奴隶买卖。”

  “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居然抓到几个精灵女子。全都卖得了高价。”

  “无论是教会还是本国的律法,奴隶都是非法的。”女王轻轻叹了口气。“你去对那些买了奴隶的大臣贵族招呼一下,这种事别张扬了出来,否则我保不了他们。”

  “是。”

  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官快步起来,到女王面前禀寿秦:“子弹下,欧福使者已经不见了。”

  “哦。这么快就逃了?”女王有点意外。“我不是说过看住他的么?”

  “据守卫们说使者进入族馆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后来有人看见里面好像有蓝光,但是等他们去察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仔细检查过房间,但是没有任何的可疑痕迹,不知道他是怎么跑的。”

  “传送卷轴。大概在欧福设了个临时的传送阵吧,这个逃跑得可真贵。”女王微微一笑,对女官摆摆手。“你去吧,还不是那些守卫的错,不用处罚他们了。”

  等女官退下后,欧灵将军沉声说:“看来当时应该把那家伙杀了。”

  “算了吧。连主教大人都不屑动手,我们又怎么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杀掉一个小丑呢。”女王苦笑了一下。“何况人家可是精心策划安排了这次出使行动的。表演做到家了,替死鬼也找好了,矛盾也帮我们挑起来了,该看的也都看到了,顺利逃跑自然也是在计算之中的。”
  欧灵将军重重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摇头:“真要打起来……不好对付啊。”

  暮色越来越沉,欧灵咳得稍微大声了点,脸上的病容似乎也重了几分……

  欧福使者的接见似乎并没有给埃拉西亚带来多大的影响,此后朝中一切都如常进行着。只是偶尔有些大臣还是会在茶余饭后聊起那次接见,还有那个小丑一样的特使。

  不过在另一个地方有个小插曲遗留下来了。

  路德商会长自从那次入宫回家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原本对天主不大感兴趣的他天天都会在家中对着十字架神像祈祝寿忏悔,茶饭不思。一个月后人就消瘦得不成样子了。家人和朋友都对他这样的变化很担心,于是让他去参加了一个聚会。希望让他高兴一下,振作起来。

  但是就在聚会的餐桌上,路德商会长突然大叫一声:“我有罪。”然后伸手将自己的舌头整个都扯了出来,立刻毙命当场。从他那没有舌头的嘴里涌出的血流得满桌满地都是。

  第四篇 混乱 第十二章 盗匪(上)

  希力卡全身裸着坐在自己的密室里。

  特制的椅子刚好容下他那如同熊一样巨大的身躯。身体上一块块的肌肉如同铁疙瘩一样紧密地排在身体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座肌肉的堡垒。上面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着数百道大小不一的伤口,每一道都说明了这身体是在血和刀剑的洗礼下长成的,没有丝毫修饰的属性。

  他今年四十五岁。这原本应该是个开始误退的年龄,但是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走向老迈的痕迹。他的精力依然充沛无比,对金钱,对女的欲望甚至比年轻的时候更强,现在胯下高高勃起的那个东西就是证据。

  他的手指搓揉着一枚金币。金币表面光滑冰凉的触感是那么地美好,他甚至可以分辨出这枚金币的成色,那是埃拉西亚王朝初期铸造的。坚硬中又带着金子特有的无比柔韧,远比捏女人的乳头更过瘾。这感觉可以触碰到他内心中最深的,在这四十年中不断沉淀在灵魂中的烙印。

  在他四岁那年,他母亲给他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为了这样三个银币把他卖给了一个男爵。七年后,他又以一枚金币的价格被卖给了另外一个喜好恋童的老子爵。在隐忍,策划,准备了三年后,他找到了机会,用最残暴的方式杀掉了那个老主你,奸杀了他的女儿,孙女,然后带着能够收集到的所有钱财逃跑了。贵族们对他下了通缉令,然后他余下的人生就围绕着钱在杀人,被人追杀。他周围的世界就一直都是由钱在肉体,血肉,生命之间互相转换,常此以往,他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那金灿灿的小东西来等价转换,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世界。

  于是从此以后,他所有的精神和思维也都在这地小东西面前旋转。以至于他看东西的时候经常产生幻觉,任何东西,任何事都是那一个个踊跃着的钱币构筑起来的。

  十年后,当他杀掉第十一个追杀他的王国精英骑士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在埃拉西亚占有一席之地了。于是他组建了莎木希盗贼团,而且飞速地就成为了埃拉西亚最大的一个盗贼团伙。

  严格地说,莎木希盗贼团其实和盗贼没多大关系。这只是人们为了称呼方便,这才把他们和其他相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善良平和的团体归为一类。在希力卡地领导和指挥下,抢劫,绑架,当雇佣兵,当杀手,什么都是莎木希盗贼团的业务范畴。只要最终能够得到那金灿灿的小钱币。

  而在这一个月里。像这样让他魂牵梦绕的小东西突然就多了几千个。准确地说,是四千三百零七枚金币,面前桌子上那张帐单写得很清楚。字是艾西司那个残废写的,和他人一样歪歪扭扭。但是字体蕴涵的意义仍然使这它比任何女人的胴体更可以打动人心,更让他饥渴如狂。

  这是足以买下一座小城市的巨资。即便放眼整个大陆,也绝没有任何一个团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候里有这样大地收入。五个女精灵都卖得了数百金币。最美貌的那个更是在竞价中被几个纨绔子弟抬到了千多,很少能够有这样值钱的货物了。拥有一个精灵女奴,那不只是单纯肉欲上的美貌和新鲜的刺激感,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有几个贵族对这些女精灵几乎已经到了痴迷地地步。他们甚至已经付了不少金币给盗贼团,预定了更多的精灵。

  只要再做一大票这样的生意,莎木希盗贼团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可以在大陆跃居榜首。只要一想到那如山一样的金币,足可和王国军抗衡的实力,希力卡的心头就有把火在烧。血就在沸腾。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极度的亢奋中。最近一周里就有八个女人在床上被他活生生地压死,搓揉死。但是无论再多,再漂亮,功夫再好的女人都无法这种欲望松懈冷却片刻。他可以肯定。如果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望他会疯,会爆炸。

  隔壁的三个妓女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他那玩意儿依然一柱擎天不依不饶。他心里地那团火还在烧,越烧越烈,越烧越暗旺盛。他在等那个能给他熄灭这团火地人。

  门开了,艾西司一腐一拐地走了进来。和希力卡庞大的身躯比起来。瘦弱矮小的他好像只是颗草,还是颗残破的枯草。他只有一只手,一只脚能够动,脸上地五官也扭曲残破,头上只有几根稀疏的头发,看起来好像一只放大了些的地精。

  如果说希力卡是莎木希盗贼团的灵魂,那艾西司就是头脑。这个曾经在东大陆的魔法学院学习过的家伙头脑无疑是很好用的,否则也不会只三十多岁就成为了高级魔法师。不过后来因为用心智魔法迷奸小女孩子的时候被发现了,拒捕的时候还用魔法杀了人,被闻讯赶到的大神官一记闪电劈成了焦炭,虽然奇迹般地从死人堆里转醒并逃了出来,但是全身上下几乎一半的东西都在那个闪电魔法下被废了。辗转逃到了埃拉西亚,加入了莎木希盗贼团,不久就成为了仅次与希力卡的二号人物。

  艾西司手里拿着一件长袍,看了看一座肉山一样的希力卡,还有他下面那几乎要把桌子顶起来的东西,叹了口气,把长袍丢给希力卡,说:“套上去。那位先生应该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希力卡脸上那道最大的伤疤抖了一下,连颜色都红了红,像是一条爬在脸上的蜈蚣般跳了跳。他顿了顿,很费了点劲才平静住了,慢慢地拿起袍子穿在身上。

  艾西司看着他穿好了衣服,这才走了出去。不一会他又再次走了回来,用别扭吃力的姿势在门口弯腰作出了个请的动作,声音里也带着那种在大旅馆门口的门童才有的恭维尊敬的味道:“请进。我们团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来人并没有对他的客气有所表示,直接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进来。

  步伐很稳重有力,但是依然透着点上了年纪地人特有的迟滞。举手投足间就可以看出这是个很普通,最多不过身体还算很不错的老人。那瘦弱的脖子看起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希力卡可以肯定自己拧断它不会比拧断一只鸡脖子多费什么劲。

  但是他丝毫没有动手去试试的想法,这脖子上的那个银色面具足够让任何人冷静下来。面具地骷髅的形状在灯火下分外诡异,上面反射的光并不是普通金属的那种亮色,而是种和处子的肌肤一样细腻柔和的光泽。

  “等您已经很久了。请坐。”希力卡已经忘记上一次用这样客气的语气和人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他的声音因为生疏和憋不住的亢奋而沙哑沉闷。

  骷髅面具后面地一双眼睛扫了扫他。微微点了点头,用同样沙哑古怪的声音说:“不用客套了,我很忙。尽快地说吧。”

  希力卡沉声说:“上次您给我的卷轴和地图都非常地有用。我们成功地用它们潜入了图拉利昂森林中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