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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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公爵举手示意自己的女婿不用太慌张。“你把我说的话都记得很清楚,事情就该这么去办。虽然动机多少还是带着点情绪化,但是确实办得不错。现在的情况下矛盾越多,情况越乱,对我们就这些站在后面的人就越有机可趁越有利。”
公爵的这个评语立刻让克劳维斯喜上眉梢,连声音都带着喜气:“勾结死灵法师这可是该送上火刑柱上的罪名,就算罗尼斯主教也……”
“别激动,什么也不会发生的。”公爵淡淡地一个结论就把克劳维斯的兴奋拍死。
魔法学院中,罗尼斯主教听完了大神官和罗兰德团长的报告后皱起了眉毛。“有这样的事情吗?”
“我们可以保证,那绝对是一个死灵法师下的手。如果前来的不是他们等待的人,那些埋伏的剑士也绝不会动手。”大神官放低了声音,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这些都说明了那位神官说不定和死灵法师有些勾结……不,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有问题。”
罗尼斯主教皱眉,慢慢地摇了摇头。“不会吧……”
库斯伯特大神官却很坚定地一点头,说:“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们不相信。我觉得我们应该调查一下。现在就先派人去把他抓来……”
罗尼斯主教打断了大神官的话,问:“你说的剑士们和死灵法师交手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从尸体上推测应该是在今天上午……”
罗尼斯主教看着大神官轻轻说:“今天上午他和我单独在书房里讨论一些关于神学方面的问题,所以绝对和他无关的。”
库斯伯特立刻噎住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说:“可是您不是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的么?”
“我是悄悄叫他来的,你们没注意罢了。”罗尼斯主教挥挥手,把大神官还想说的话按了下去。“这件事想必只是凑巧罢了。王都附近出现死灵法师,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以免引起大家恐慌,陛下上次可被吓得不轻,我们私下调查戒备一些就行了。好了,你们下去安排一下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退出了大教堂,库斯伯特大神官对主教大人这种明显偏袒的态度表示出了极度的不满,他愤愤地说:“真是太过分了。自从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以后,主教大人完全变了。不只经常干涉政事,还要把那完全不成体统的家伙提升为大神官。而这次是很明显的包庇了,是其他事情那还说得过去,而这是和死灵法师有关联啊。”
罗兰德团长沉默着一声不吭,若有所思。
库斯伯特突然从激动的情绪中沉默下去了,考虑了一会,看了旁边的罗兰德团长一眼,用试探的口吻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魔法学院的未来会怎样呢?主教大人看来是老了……”
罗兰德团长的眼神凌厉地闪了一下,将大神官的后半截话逼了回去。
在圣骑士团总部中看到了回来的罗兰德团长,克劳维斯就知道公爵的话确实是没错的。
“二十年前整个东部大陆的动乱还有帝国内战都是罗尼斯主教一手平息,他的声望地位无论在教会中还是帝国中都是绝对不可动摇的。既然他要致力于造就那个家伙,自然就会给他做掩护。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凭他的威信和地位也有办法把事情轻轻松松地对付过去。”
“可是这毕竟是和死灵法师有关,主教大人再包庇他也不至于纵容到这个地步吧。”
“死灵法师么……”公爵微微一笑,想起了一件以前的事情。“我想主教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吧。不过我是不好出面的了,这件事即便捅出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暂时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公爵想了想,呵呵一笑,笑得有亲切又和善。他对克劳维斯说:“你去好好帮助一下你师傅,让他弄清楚真相。最好还能够找到点人证物证什么的给他或者给其他人,虽然即使证明了也不至于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让我们尊敬的主教大人小小的麻烦一下也是好的。毕竟局面越混乱越对我们有利,只要不暴露我们自己,你就暗中尽量把矛盾闹得大一些,不可收拾一点吧。”
“我明白了。”克劳维斯回答得很有斗志。
从魔法学院回来之后,罗兰德团长找到了克劳维斯。如同公爵预料的一样,他有事让克劳维斯做。
“我在那树林的一处荆棘上发现了这个。”罗兰德团长拿出了几缕衣服的丝线,粉红色和红色的缎子丝线。“这似乎是女人衣服上的,但是现场并没有女人的尸体。你暗地里好好调查一下。”他很用力地嘱咐:“记住,要悄悄地调查,而且无论调查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声张。不能让罗尼斯主教为难,你悄悄地回来报告给我就行了。”
“是。”克劳维斯接过那几缕可爱的线索,点头答应。
第二篇 人间世 第五十章 父亲的教诲
克劳维斯回家了。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让他非常讨厌非常不愿意呆的地方,这里绝对是其中之一。
侯爵府的大门阴沉沉的,上面还有不少年月留下的污渍和疤痕,这情景比他上次回来的时候仿佛更寒碜了些。克劳维斯走进这个和公爵府的恢弘大气金碧辉煌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家,心里厌恶到了极点。自从三年前他跟着姆拉克公爵开始,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了。
但是他却也不得不回来一趟。即便是深沉睿智如姆拉克公爵,眼力高明如罗兰德团长,但是要想从那几根从女人衣服上落下的丝线上找出什么线索看出什么端倪那也是力有未逮的。能者不见得就真的无所不能,将军不见得知道怎么杀猪,政治家也绝不懂面包如何发酵,琐碎事就必须去寻求些擅长处理琐碎事的人。
越是头脑聪明,判断准确,经验丰富的人才越能够从那几条丝线上发现越多的线索。所以克劳维斯现在需要的是一位风月场中的圣手,比女人自己还更了解女人的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一个人了。虽然他很讨厌这个人,但是为了任务和工作,他还是来了。
克劳维斯在客厅中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沉着脸,但是还是很端正地行了一个贵族应有的礼节:“父亲大人。向您请安了。”
侯爵对自己儿子的突然出现显得有点惊喜,但是微笑着的话语还是让克劳维斯有点受不了:“不用请什么安了。礼节上的互相敷衍对于我们两父子就免了吧。你的脸色分明就是两个字:讨厌。”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侯爵依然那样的洒脱不拘,拉过一张椅子给克劳维斯。“其实我早就该离开的了,朋友已经催了我很多次了。但是这里临时又发生了些事,我留下来处理了一下。临走之前也正想找你谈谈些事的,不过我想能够让你回来找我的事情一定很严重,还是你先说吧。”
虽然这样直白的说话让克劳维斯有些讨厌,但是无疑这也省却了不少客套和废话的时间。他坐下,红木椅上没有天鹅绒坐垫,椅子也依然还保留着他小时候印象中的那样陈旧。还有这屋子,地板,这里的一切都和面前这个他不得不表示尊敬的男人一样显露出破败颓废的味道,这种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他是最痛恨的,那也是他童年的阴影。
两父子面对面地坐下了,相似的面孔上,父亲都是随意庸懒的味道,儿子却是一脸的严肃,阴沉,甚至有点杀气。
情绪归情绪,工作是工作,克劳维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拿出那几条丝线。
“父亲大人。”克劳维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舌头说出这个感觉别扭之极的词。“请您帮我看一看,能不能够从这几条丝线上看出些什么。”
“女人的衣服。”侯爵笑了笑,几乎连看都没看,好象只是凭感觉就知道了。克劳维斯这辈子第一次对这个父亲抱有了希望。
侯爵的手指很纤细,皮肤很细腻,比他儿子的手更显得年轻。他拈起那几条丝线轻轻地撮了撮,微微一笑,立刻就将这些小东西的身家了解得清清楚楚。“是西方泰塔利亚出产的绸缎,中档货色。二十多年前西方商路还没有打通的时候这可是高档货,因为颜色华美,关键是物以稀为贵,那时候贵族的妇女可都以有这样布料的一套衣服而自豪。”
“能够看出穿这衣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原本是想问能不能够再缩小一下范围。但是话刚出口,连克劳维斯自己都觉得这是废话了。要想从这几条丝线上看出原本衣服的主人是什么人,即便是传说中的预言系大法师也大概无计可施。
但是侯爵却没有让儿子失望,他自若轻谈的神色绝对是任何老朽发臭的魔法师都望尘莫及的,那是如同姆拉克公爵论权势手段罗兰德团长说剑一样,不是行家里手,而是超凡入圣。
“近些年西方和这里的商业的繁荣,这东西价格已经不那么高了,真正贵族却不会再穿这种流行已过的东西了,但是做一套衣服大概也要好几个银币,也不会是穷人穿的。想用这种过时的高贵来抬高自己身价,而且同时身上还带着粉红和大红两种颜色,穿着者的性格昭然若揭,轻狂肤浅,简直就是在大叫旁人来看着自己。居然从这几条丝线上也可以传出点香水的味道,可见她一定用得很浓……‘沙丘’,算不得低档货,却绝不能这样用啊。”侯爵拈起这几条丝线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叹息了一下,下了结论。 “这女人年轻,风骚,大概还有点姿色,虽然不是穷人,却也绝和贵族的地位品位沾不上边。”
“年轻……风骚……不是穷人也不是贵族……”好不容易从父亲的推断下吃惊完毕,克劳维斯喃喃地重复着这些特点,脑海里把关于阿萨所有的一切都过滤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小传言上定了下来。“难道……是个妓女?”
“对。就是那个妓女。”侯爵微笑着肯定了儿子的判断。
克劳维斯楞了一下,立刻发觉这句话非常的奇怪。但是他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或者说,无论从哪个角度哪种可能性,这个人好象都不应该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要紧的公事已经说完了。暂时放一放这些俗事,谈谈我们父子之间的问题吧。”侯爵温和地看着克劳维斯,露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慈祥。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克劳维斯冷冷地回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他一向都排斥任何温情,觉得那是软弱一个人的心志和斗志的东西,何况是这个人表示出来的亲热,他觉得如同垃圾堆里的死老鼠一样恶心。
侯爵招了招手,淡淡地说:“坐下吧。急也不急在这一时。那妓女即便不是在王都,也绝对跑不了多远的,应该很容易就能被你抓到。”
克劳维斯缓缓坐下了,但是绝不是因为听话。他脸上已经全是惊奇之色,用看一个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的怪物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立刻就要出发了,大概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也不知耽搁多久,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在此之前,我想我们两父子是有必要好好谈谈了。”侯爵露出个有点尴尬的苦笑。“从你出生到现在,好象我们就没好好地谈过一次吧。”
“我知道你是一直不大喜欢我这个父亲的。我明白,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只顾着我自己的任性,抛弃了全部的家庭,亲人,还有你妈妈。身为当家人却全不理会家族里面的事务,使得你受连累,从小就在家族里面受人白眼受了不少委屈。你之所以这么要强,这么沉迷着争名夺利,其实也都是因为这些吧,那是我的责任……”
再强烈的好奇心都无法压抑这种从内心最深处捅出来的愤怒和不耐烦,克劳维斯猛地站起。
“坐下。”侯爵看了他一眼,声音并不大,只是略微带了点父亲应有的威严。
克劳维斯立刻腾的一下坐下了。像一个最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克劳维斯坐倒后的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是绝不想坐下,绝不能坐下表示屈服。但是好象和他的思想无关,而是身体作出的直接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却是有增加无减。身为一个武者,他很清楚这种身体的反应通常只有出现在两个力量相差巨大的人之间,一方的气势能够完全笼罩压迫另一方,就像猛虎只凭气味就可以让兔子动弹不得一样。但是面前这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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