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刺





”   
    “我没有身份证。”   
    估算了一下风影楼的年龄,联防队员退让了一步:“有学生证也行。   
    “我也没有学生证”风影楼回答得很坦率:“我刚刚被学校开除了。”   
    “舆”   
    联防队员轻轻一挑眉毛,“你叫什么名字?”   
    “风耸楼!”   
    “家在哪里?”   
    “山异济南!”   
    “很远啊,不过那可是一个好地方。”联防队员轻叹了一声,用随意的语气,问道:“你在这里有亲戚朋友吗?”   
    风影楼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城市来说,他只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再次看了一眼风影楼,联防队员可能是觉得,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并不象是什么危险份子。虽然风影楼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他还是走开了。   
    而风影楼,在联防队员走开后。继续坐在台阶上,静静望着路上的芸芸众生。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右手拎着黑色人造革皮包,左手还夹着一个塞满铺盖卷的蛇皮袋,脸上带着乡下人特有纯朴的路人,可能是走累了,也喘息着一屁股坐到了风影楼的身边。   
    “大兄弟,我想问你个事。”   
    这个路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皮肤看起来,就像是风干的挂子皮般。又皱又硬,上面更挂满了汗珠。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条用得时间太久。已经发黑了的白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用结结巴巴,但是勉强能让人听懂的普通话,对着风影楼问道:“大兄弟,请问博霞路十三号咋走咧?”   
    风影楼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显然走了很多路,体力严重透支,累得不停轻喘的路人,在对方期待的注视下,风影楼微微摇了摇头。   
    “哦,看来大兄弟也是外地人,看我这双眼睛,问路都不晓得看人。大兄弟你可别放心上,我先喘几口气,再问别人好了。”   
    身边的男人,笑得一脸憨厚,他把手里的毛巾塞回皮包里,顺手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硬梆梆的馊头。就着一根大葱,有滋有味的啃起来。啃了几口,他甚至还热情好客的问了一句:“这馍馍的味道可好了,大兄弟,你要不要来一个?”   
    风影楼微笑着摇头,他并没有吃陌生人食物的习惯,更何况,这斤。馍头不知道在塑料袋里放了多久。虽然没有变硬,但是早已经干透了,味道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面对这种馈赠,估计就连乞丐,都会连连   
    。   
    路人把整个馊头和一根大葱都送进了胃里,又喝了几口杯子里早已经放凉的白开水,吃饱喝足后,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在风影楼微笑的注视下,他又变戏法似的,从皮包里取出一只黄铜做成的水烟袋和一包自制的土烟丝。   
    风影楼在小时候耸听人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他还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老兄,虽然生活品质只能说是小康以下,但是在享受方面,却也不甘于后人。   
    那个男人一边左手手指捻起一小撮烟丝,一边再次热情好客的把黄铜制成,用的时间久了,磨擦得光可鉴人的水烟袋递到了风影楼的面前。“大兄弟,我这烟叶可是自家的里种的,虽然比不上你们城里人的卷烟利索,不过不是我老王吹牛。味道可是更厚更冲”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只要他张开嘴巴,就可以含住烟嘴的水烟袋,已经习惯了对方热情好客的风影楼,还没有下意识的摇头,一股淡淡的水雾,就猛然从水烟袋烟嘴的位置喷出,在这么近的距离,毫无花巧的直接喷到了风影楼的脸上。   
    路人脸上所有的憨厚与纯朴。在瞬间都消失了。他望着被自己用“水烟袋”直接喷中的风影楼,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缕猫戏老鼠般的   
    直数到了十,看着风影楼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路人的脸上猛然扬起了不敢置信的惊愕。都十秒钟了,眼前这个小子,怎么还能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儿不说,眼睛里更清明得不含一分杂质?   
    就是在路人愕然的注视中,风影楼突然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水烟袋,仔细观查了几眼手中这件道具,找到藏在水烟壶下面的隐藏式压力扳手后,风影楼由衷的轻叹了一句,“做得挺精致的。”   
    句话说完,风影楼竟然又按了一次压力扳手,任由水烟壶里隐藏的液体,再一次以雾状,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石对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影楼深深吸了,口气。甚猜出舌头,轻轻在嘴唇周围舔了一下,尝了尝这些液体的味道,最后微笑着问道:“没有颜色,却带着甜甜的刺激性味道,你这里面填装的,应该是十秒钟内,能让人陷入晕睡的乙醚吧?”   
    看到风影楼又吸又舔,竟然还能形若无事的坐在那里和自己说话,路人彻底的傻眼了。这个,就算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头成年公熊,大概,似乎,应该,也被麻翻了吧?!   
    “啪!”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的脑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他晃了晃自己连续吸了两次乙醚,就算是在学校接受过最严格抗药性练,依然有些晕晕沉沉的头,随意拨掉头发上的木屑,直到半截足足有鸡蛋粗细的木棒,带着参次不齐的断口。打着小转儿跌落到他的脚下,风影楼才知道,有人从背后,用粗得吓人的木棒,在他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子。   
    看看到了这个时候,依然静静的坐在地上,眼睛依然清明得犹如一潭幽泉的风影楼,无论是坐在风影楼身边的男人,还是从背后,拎着一根木棍,对着风影楼发起攻击的男人,全部都惊呆了。他们心里想的都是相同的一句话:“这、这、这个家伙,究竟是人吗?!”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看到了一个相当清楚的字:“逃!”   
    两个人就像是面对一只睡熟的雄狮般,小心翼翼的舟后挪动自己的脚步,就在他们终于撤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打算连那个水烟壶都不要。不顾一切的掉头就跑时,他们的身体突然凝滞了。   
    因为,风影楼说话了。“等等!”   
    风影楼低下头。望着脚边的半截本棍,他沉下了脸,“你们真要有本事把我骗得一干二净,我非但不会事后报复,反而要夸上你们一句,谢谢你们让我长了见识。   
    但是从骗到抢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谁不是爹生妈养的,你们这一棒子砸下来,也许抢的钱没有多少,却能把别人的一生都砸掉了?”   
    风影楼并没有跳起来,更没有连喝带骂的去追打这两个骗子,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不大,但是两个骗子却突然发现,他们的双腿已经没有办法再挪动了。   
    他们既然能够靠骗为生,当然是聪明的,在社会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骗人无数,也曾经挨揍无数,他们早已经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通常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但是在今天,他们这两只在粮仓里,活得自得其乐的老鼠,终于看走眼了。   
    这个坐在路边,看起来有点呆滞,有点傻笨的男人,也许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小伎俩,也许只是因为好奇,也许只是因为无聊,才配合着他们。一步步的走着,静静的看着,甚至被别人把乙醚喷到了脸上,他眼睛里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乙醚放不到他,木棍也击不晕他,但是他却生气了。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为那些不可能象他一样坚强,很可能因此受伤的人而生气。   
    而直到这个时候,这两个骗子才终于明白,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们不懂什么叫做职业军人的杀气,但是鼠有鼠道,两个人心开九窍八面玲珑,他们就是知道,既然对方已经开口了,在得到他的批准前。还敢不顾一切的掉头就跑,那么今天,绝对会变成他们一生也不会忘记的噩梦!   
    伸手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台公用电话,风影楼淡然道:“自己去打电话报警吧!”   
    听到这样的命令,两个骗子的脸上都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表情,而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理会他们,再一次把目光投注到大街上,陷入了沉默。两个骗子彼此对视了一眼,虽然看起来,他们怎么也能跑掉一个,但是那行,用木棍在背后偷袭风影楼的男人,仍然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走向了那台公用电话机。   
    那个骗子还没有走出几步,一声尖锐到了登峰造极,同时混合了悲伤、喜悦、责怪、幽怨、宠爱各种复杂情绪的女高音,就猛然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弟弟!!!”   
    连继在脸上喷了两次麻醉剂。又被人从背后,使出吃奶劲儿的狠狠砸了一棍子,就算是风影楼,都有点头晕眼花,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身上带着浓浓香气的身影。就猛的扑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后不由分说的又撕又扯又拉又拽。   
    而几乎在同时,对方就已经拉开嗓门,在那里放声哭叫起来:   
    “小楼,你被学校开除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爸不就是因为生气才打了你一下嘛,你至于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出来,半年多都不回家,都不和家里联系吗?你是不是真的想急死我们。你是不是非要家里人都为你鸡飞狗跳,你才觉得解气,才觉得过瘾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身体被对方揪得一阵乱晃,风影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长的还算不错,一张口就喊出了“、楼”这样亲昵的称呼,但是绝对陌生,百”这辈子都没有且讨的”姐姐”他冻没有来得及说四周发现有热闹可看的行人,已经自发自觉的围了上来。   
    “你不好好学习,天天和外面的孩子打架,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才上高中就四处交女友,最终把人家女孩子弄得怀孕,自己也被学校开除了。爸爸生气了,难道就不能说你几句。打你几下了?结果你倒好,你偷了家里准备做生意的钱,一声不吭的跑了,你就算不为家里考虑一下。你也得为自己的女朋友考虑一下吧?!”   
    听着这斤,“姐姐”声泪俱下的控诉,四周围观的人,看向风影楼的目光都变了。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千夫所视无疾自终,他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原来他这么坏啊。又是抽烟喝酒。又是打架,还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后,就偷了家里的钱跑掉了。这么没有担当,没有勇气,真是***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小楼,不要再赌气了,跟姐姐回去吧。”   
    在这个时候,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找到弟弟的姐姐,已经开始苦口婆心了,“你知道不知道,咱妈已经被你气得一病不起了,你女朋友家的父母,更天天上咱家里,要爸妈给他们一个说法。你说,咱爸的个性多要强啊。可是面对女方的父母,他只能天天在那里赔着笑脸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说好话”   
    说到这里,姐姐悲从心来,她伸出右手的食指,狠狠戳着风影楼的胸口,“人心都是肉长的小楼你自己说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风影楼站在那里没有闪避,但是这位姐姐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她看向风影楼的目光中,浓浓的讶异一闪而逝,风影楼的胸膛,竟然比石板还硬,她还没有戳痛风影楼。倒先弄痛了自己的手指。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估计周围的观众,早已经路见不平一声吼,冲上来拳打脚踢,代替风影楼的父母。教育一下他这个不肖子。就算大家都是斯文人,最起码也应该是萝卜菜叶满天飞舞,让风影楼明白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真理了。   
    就算是现在,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忍不住指着风影楼,语垂长的道:“年轻人,做错了事情并不可怕,但是怎么也要有承担问题的勇气。像你这样一走了之,怎么能行啊,早点和自己的姐姐回去,向家里人道个歉,想办法把事情早点解决了吧   
    而一今年龄和风影楼相仿,还用最亲昵的动作抱着女朋友,一起挤过来看热闹的大男孩,也开口了:“哥们,做事情也不小心点,就算不想用套,也可以让女朋友吃事后药啊。真出了事情,咱们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去替女朋友顶住压力。在她家要打要罚随便,像你这样,也太不上道了吧,,啊哟   
    他最后一声惊叹,赫然是被怀里的女朋友,悄悄在肋下的软肉上狠狠一捏,带出来的惨叫。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风影楼算是彻底成了一只过街老鼠,围观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