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刃

　凌天翔点了点头，把烟头丢在了地上。连豫泯给他们送来了一整箱地“华夏”牌香烟。每名队员能分到半条。大概现在烟是最不缺的物资。“那好。我先去找阿里代伊，看看能否说服他。在晚上组织突围。”
　“尽量让阿里代伊决定在夜间突围。”顾卫民也丢掉了烟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要做好在城市沦陷之前突围的准备工作，我可不想在这里陪着伊朗军队一起完蛋。”
　凌天翔长出了口气，现在才守了不到两天的时间，阿里代伊会答应突围吗？
　“我先去看看受伤的兄弟，如果我们要单独突围地话，还得安排好伤员。”
　等到顾卫民走开后，凌天翔又抽了根烟。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东南方向，以及西北方向上地炮击声仍然在不断地传来，甚至还有更沉闷的爆炸声从东南边传来，大概是美军派出了工兵，正在爆破掉城区内地建筑物。经过一夜的激烈战斗，凌天翔也感到极为疲惫，街道两旁，很多撤下来的队员靠在柱子上就睡着了，还有的在抽闷烟。大概所有人都一样，经过了一整夜激烈的战斗，体力消耗非常大，而战争带来的精神压力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甚至比体力消耗还要明显。
　感到时间差不多了，凌天翔这才去了阿里代伊的司令部。卫兵没有拦住他，大概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吧。还没有走进指挥中心，凌天翔就听到了阿里代伊的咆哮声。以前，他还没有见过阿里代伊发火，一直认为阿里代伊是个温文尔雅的将军，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感觉肯定错了，任何将军都有脾气，只是发脾气的底线不一样而已。
　看到阿里代伊正在呵斥几个身上沾满了尘土，脸上还有黑色烟尘的前线指部队军官的时候，凌天翔靠在了门边的墙上，没有急着过去“打扰”正在火头上的上将。上将的咆哮声震得桌上的尘土几乎都要飞起来，最后，阿里代伊用接近喷气式飞机起飞时地音量吼出了一句话，那几名军官也立即立正。吼出了同样一句话，这才纷纷
　去。
　看着那几名军官的严酷表情，凌天翔心里苦笑了起来，阿里代伊肯定给他们下达了必死的命令，或者是“送死”的命令。军令如山，这些军人就算明知道是去送死，既不敢，也不会违抗军令。
　“上校！”阿里代伊的神色迅速转变。“听说你们有几个伤员，没有人牺牲吧？”
　“还好，多半是真主阿拉在保佑我们吧。”凌天翔走了过去，“伤员已经得到了安置，很感谢将军能够把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提供给我们。”
　“一点微力，如果能够起到作用的话，我也万分欣慰。吃过早饭了吗？”
　凌天翔摇了摇头，打了一夜。看到那么多地死人，而且战场上大部分的尸体要么残缺不全，要么就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想吃东西的胃口。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凌天翔本想拒绝，可看到阿里代伊这么热情，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跟着阿里代伊走出了指挥中心。两人来到了外面的一块架着伪装网的空地上。凌天翔迅速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头顶上是一块有着地表伪装色的伪装网，四周全是垒起来的沙袋。摆了几张桌子，十多名军官正在用餐，这里大概就是司令部的“餐厅”了。在战斗地时候，这里也是唯一可以供司令部军官出来透口气的地方。
　几名正在用餐的军官立即起立敬礼，阿里代伊只是点了点头，军官们就带着自己的早点返回了指挥中心。两人坐下后不久，一名炊事兵就送来了两份早点，有面包、腌羊腿、鸡蛋。甚至还有牛奶。看到这些丰盛的食品。凌天翔都感到有点惊讶。大部分的伊朗官兵都只能吃点烧饼之类的面食，而这里的军官却能够享受到这么好的早餐。如果让外面那些浴血奋战的军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
　“昨天晚上……”
　“将军，昨天晚上地战斗并不重要，至少对现在来说，并不重要。”凌天翔没有多少胃口，他也不想耽搁时间。“现在的局势，我们都很清楚。美军在今天上午就能打下东南的居民区，然后会迅速向城区腹地挺进。美军会沿着主干道迅速推进，而我们现在没有足够地炸药，没有合适的武器，而且所剩兵力也相当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挡住美军的进攻。另外，到下午，最迟不过今天晚上，美军就将从西面，以及东面同时发动进攻。按照我现在的估计，最多到天亮的时候，美军先头部队就将抵达市中心。”
　阿里代伊放下了手上的半块面包，看样子，他地胃口也不太好。
　“中心区地广场很多，还有公园等空旷地带，如果我们无法在外围守住地话，也就守不住中心区。”凌天翔又点上了烟，“到晚上，三天的阻击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不为别地，就为那些士兵想想，我们也应该在今天晚上突围，而不是等到明天白天。”
　阿里代伊沉思了好一阵，长出口气后，说道：“我才接到命令，必须要坚持到明天天亮。我们现在正在加紧部署山区防线，按照现在的进度，大概要到后天上午，我们才能够完成防线，美军推进到山区，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坚持到明天天亮。”
　凌天翔苦笑了一下。“好吧，那么所谓的坚持是什么？”
　“明天天亮之前，不能让美军抵达霍梅尼广场。”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考虑突围？”凌天翔顿时明白了阿里代伊的意思。
　阿里代伊不大想承认这一点，可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不考虑突围，就算所有贵军的官兵都有战死的勇气，可是……”凌天翔咬了咬牙，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上校，我知道你们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山区防线能够建立起来。我们坚守阿瓦士的意义非常重大，如果提前撤退的话，美军将长驱直入，如果让美军成功突破了扎格罗斯山区的话，那么我们连守住大后方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我们全部在这里战死，只要能够将美军挡在大山之外，我们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我知道，你们很想撤退，仍然继续战斗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可是，我们不能后退，不管是任务，还是命令，都让我们不能后退。”
　凌天翔知道阿里代伊的意思，他说道：“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阿里代伊点了点头。“我已经命令部队发动反击了，规模不是很大，但非常坚决。我们会尽量在白天拖住美军的步伐，并且力争堵死美军进入城区的两条主干道。如果我们能够办到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希望坚持到明天天亮。”
　阿里代伊说的只是“如果”，凌天翔长出了口气。“我们也会尽力，现在我们正在安排与美军交换战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够在中午，或者下午进行，到时候，可以争取到几个小时的时间。”
　“上校，其实……”阿里代伊迟疑了一下，“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傍晚的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先行撤出的。到达安迪梅什克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们，然后送你们前往霍拉马巴德。”
　“将军……”凌天翔一愣，他没有想到，阿里代伊会帮他安排好了撤退路线。
　“不用说了，如果需要有人留下来的话，那不会是你们。”阿里代伊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子。“上校，我们这里没有酒，我只能以此表示对你们的感谢与感激了。”
　凌天翔控制住了有点激动的情绪，端起了玻璃杯。牛奶不是酒，可他完全能够感觉到此时的悲壮气氛，也许从一开始，阿里代伊就做好了留下来的思想准备，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思想准备。


　卷四　影子军刀　第五十七节　换俘之地
　到落脚点的时候，顾卫民等几个人正在研究地图。来后，顾卫民立即招手把他叫了过去。
　“与美军联系上了？”凌天翔把身上的步枪卸了下来，放在了墙边，背着挺十多公斤中的狙击步枪确实很不轻松。
　“才联系上，直接用的美军的通信电台。”顾卫民挪开了一点，“小B与老科确实被概被审问过，也许还受了伤。不过，两人都还活着。”
　凌天翔点了点头，只要还活着就好。
　“美军已经答应与我们交换战俘。”顾卫民的神色没有一点波动。“交换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在哪？”凌天翔微微皱了下眉毛。
　“这里，美军实控区边缘。”顾卫民在城区地图上点了一下，“就在你们昨天晚上对付美军自行迫击炮部队的地方。我才把侦察兵派了过去，那边的地形不太适合埋伏狙击手，而且美军很有可能在中午的时候就打下东南城区。如果我是美军指挥官的话，还会尽快炸掉周围至少1500米范围内的制高点，甚至是2000范围内的制高点。”
　凌天翔微微皱了下眉毛，所谓的制高点，实际上就是那些水塔。
　“现在美军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个战场上活动了，另外，你们曾经创下了在1700多米距离上一枪爆头的纪录
　“你是说……”凌天翔惊讶的看了顾卫民一眼，“美军会安排狙击手？”
　顾卫民点了点头。“我们几个都想到在后面部署狙击手，就算我们不首先射杀美军的俘虏，那么美军也会想到安排狙击手，而我们则不能保证美军会不会按照承诺与我们交换战俘，如果美军耍什么小花样的话。那我们就不能手软，更不能让美军占了便宜。”
　凌天翔点了点头，顾卫民的话没有错，美军很有可能在后方安排狙击手，如果交易破裂，或者是美军存心要找麻烦地话，那么美军的狙击手就不会吝啬几发子弹。同样的道理，作为一种威胁手段。凌天翔也必须在自己这边部署狙击手，一来可以提防美军耍诈，二来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还击敌人。可问题是，如果交易破裂的话，那么小B与老科都肯定活不下来。
　“这只是备用手段，我不会在乎那两个美军特种兵的小命，但是我们都更希望看到小B与老科活着回来。
　“需要安排多少狙击手？”凌天翔长出了口气，同时告诫自己。必须要冷静下爱。
　“至少四个，最好五个狙击小组。”顾卫民在地图上圈出了五个地点。“其中两个狙击小组负责搜寻美军狙击手，如果交易破裂的话，就必须要首先干掉美军的狙击手。另外两个小组负责瞄准美军战俘，如果还有一个狙击小组地话，那就得负责压制前来交换战俘的美军官兵。”
　凌天翔在城区地图上看了起来，这属于战场狙击任务，考虑到各种情况，射程都应该尽量控制在700之内，最好在500之内。这样才能有效的减少子弹飞行的时间，及时的干掉对方的狙击手。可同样的，在这个距离范围之内。美军的狙击手也同样有致命地威胁。
　“另外，还需要在前面安排两支接应的突击小分队。这个由我跟老甘负责。”顾卫民朝甘宁军看了一眼，又说道，“交换战俘的时候，我们让伊朗军队出面，毕竟这是属于伊朗的战争。而且我们最好都不要暴露在美军的面前。”
　凌天翔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得尽快去埋伏下来。还得花时间熟悉战地周围的情况。确认美军狙击手最有可能的埋伏地点。如果我们能够赶在美军狙击手之前埋伏下来的话，就可以将他们的位置确认下来。到时候有什么变故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开火。”
　顾卫民看了一眼手表。“我是在半个小时前与美军达成协议地，大概现在美军的特种部队也正在做相应的准备工作吧。”
　“那我们就更要抓紧时间了。”
　作战任务迅速分派了下来，凌天翔与肖遥这两名最优秀地狙击手负责搜寻美军的狙击手，另外两个狙击小组负责对付美军的战俘。第五个狙击小组则负责压制美军押送战俘的部队。
　凌天翔这次没有选择他那只M200击步枪，而是用了一支标准型的M40：：用地狙击步枪完全一样。按照凌天翔地估计，如果真地打起来，交火距离会在800以内，最远不会超过1000米，而M40=。好的精度，凌天翔曾经用这把枪打中过850外地啤酒瓶。另外，M40比M200得多，携带更方便，枪口焰也要弱得多。
　“有把握吗？”袁德良仍然“自告奋勇”的充当了凌天翔的观察员。
　“不知道，可关键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点什么。”凌天翔把步枪迅速分解开来，为每一个零件擦了油。面对敌人的狙击手的时候，他只有一次开火的机会，肖遥也只有一次开火的机会。也许肖遥不会射失，那么凌天翔就更不能射失，如果他没有打中目标的话，小B与老科就将完蛋。
　袁德良把观察装备检查了一下，与凌天翔配合了好几次之后，他也总算体会到了狙击手在战场上受到的巨大压力。
　将枪支再次组装起来之后，凌天翔站了起来，把武装带系在了腰间，顺手拿起了旁边装着伪装服的背囊。“走吧，我们还得去选好自己的阵位。”
　五个狙击小组的队员都陆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