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
兆永捶冒桑俊?br /> 差人闻言,气得胸脯子一起一伏,直欲骂娘。幸好来途中陈尧叟有嘱咐,才没恶言出口。但他不明白,像陈大人这样的当朝一品官员,何以低三下四地前来求见一个乳黄未退的书生?差人不屑地冷笑着问:“汝说的‘老先生’是谁?是不是方才进去的那位书生?”
书童点点头:“请速速转告陈大人。我还要转回侍奉我们的‘老先生’呢,恕不奉陪了。”
书童言毕,姗姗而去。差人望着书童稚嫩的背影,狠狠地朝地上跺了一脚。他转回车前,将书童之言原原本本地转告了陈尧叟。陈尧叟当即煞白了面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想:果为皇太后所言中了——此子的确是一个狂妄自负之人!于是,他不无气恼地又朝前方的宅门望了一会儿,随即吩咐御手:“原路转回。本大人有燃眉急务,要速速进宫向皇太后禀报!”
13七才子屈尊访晚辈 张择端感献上河图
陈尧叟进宫将造访张择端的前前后后对刘太后一一禀明了。孰料,刘太后不但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笑容可掬地搭讪道:“如何,陈兄?此次体味到‘后生可畏’了吧?”
“简直狂妄到了极致!”陈尧叟依然愤愤道,“小小年纪,如此无礼,着实堪哀!”
刘太后依然笑着:“此即所谓‘狂傲不羁者,有才不听话’;恭顺驯服者,听话却无才。古今如是,陈兄大可不必为此伤怀。”
“我是悔己有辱使命!”陈尧叟继续感慨道,“堂堂一品大员,竟被拒之门外,无计可施,岂不窝囊?”
刘太后安慰道:“陈兄请放心:铁棒硬挺,是因为火候未到;张择端不肯晤见,是因为吾还未摸准他的脾性。陈兄等着瞧,三日之内,吾定叫陈兄欣赏到货真价实的《清明上河图》!”
陈尧叟去后,刘太后吩咐任中正:“传吾懿旨:明日辰时正刻,请钱惟演、晏殊、宋郊、宋祁、欧阳修、梅尧臣、范仲淹,准时进宫来宝慈殿见吾!”
次日,刘太后吃过早膳便去了保圣宫。皇太妃杨紫嫣见义姐这么早就大驾光临,便边迎接边笑道:“姐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这么早光临,一定有要办的事儿交代吧?”
刘太后闻问回道:“前几日,夏守赟至定陵奠祭先帝,回来对吾讲,李顺容面色惨白,体质羸弱,极有可能已染病在身。吾听了以后,便一直惦记着想去探望,偏又抽不出时间脱不开身。所以,吾就想到了妹妹,欲令汝去一趟定陵,代吾探视李顺容,不知妹妹可愿前往?”
杨太妃高兴地回道:“就是姐姐不遣,我亦正欲去奠祭。这样甚好——一举两得,既祭奠了先帝,又代表姐姐探望了李顺容,我当然要去。”
见义妹答应下来,刘太后便数着手指不厌其烦地交待去前的准备事项。正值此时,任中正进来禀报说:“保大军节度使钱惟演,参知政事兼御史中丞晏殊,知制诰宋郊、宋祁,秘阁校理兼国子监祭酒范仲淹,已奉旨到得宝慈殿外,恭候皇太后召见!”
皇太后闻禀,只得匆匆告辞。但她临行前还留下话说:“明晨汝起驾前,莫忘了先到宝慈殿来一趟。吾那里准备了一点儿补养品,请妹妹替吾带给李顺容。”
回到宝慈殿,皇太后即刻宣旨召见钱惟演等五位臣子。相见礼毕,刘太后颇多歉意地对钱惟演说道:“钱卿居大藩独挡方面,百事缠身,一年四季难脱开一个‘忙’字。今还朝述职,才有几日同家人团聚,便又被召进宫来了,吾心歉疚不安矣!”
钱惟演居外藩已满三年,正欲调转京师,闻太后如此说,慌忙起身作揖道:“老臣三年未聆听皇太后教诲,亦正欲晋见请旨。今应召进宫,正合老臣心意。皇太后何出‘歉疚’二字?”
刘太后向范仲淹示以微笑:“范卿明日即启程前往河中府赴任,今日又急应召见,吾多有不忍。只是今日使命,非诸君不可!就只有打扰范卿了。”
范仲淹起身揖曰:“微臣吃朝廷俸禄,自当时时听朝廷调遣。今皇太后有召,岂有不至之理?”
刘太后移目依次打量晏殊和宋氏二兄弟道:“汝等三人,均以诗词名世。今同钱大人一起应召进宫,知道为何事么?”
三人面面相觑,连连摇首,晏殊答道:“宋氏兄弟乃京师词赋新秀,一向以灵悟机敏闻于群僚,他们二人尚且猜不出皇太后的心思,晏殊自是难知矣!”
刘太后转视钱惟演道:“钱老爱卿猜呢?老爱卿尽管放宽思路,无须自生忌讳!”
钱惟演笑答:“初闻懿旨,微臣还以为皇太后要细闻藩务故而召之呢。待老臣进宫见到四位新秀,知道汝等亦要跟我一起受诏时,才恍然明白臣想错了——方意识到皇太后此次召见,决非为了详闻藩务,而是另有差遣。但究竟为了何事,老臣愚钝,无从猜起矣!”
皇太后甩出格格一串笑声:“汝等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猜。汝等细想:尽管汝等天年差异颇巨,但却皆以词学闻名于世。吾今日召汝等进宫,是欲利用汝等同样响亮的名声为吾干一件私事。当然,从大处远处着眼,办好此事亦是朝廷之千年大计。”
五位年龄悬殊的当代词赋大家闻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了头脑,他们彼此对视良久,仍猜不出皇太后召他们进宫是为了什么。
皇太后见五位诗人词家仍然不解其意,便收敛笑容道:“先帝在世时,一向重视文艺,亦是文艺的行家里手。今先帝虽已登仙,吾替皇儿秉政,继承先帝之志从不敢懈怠。今客居京师西南郊的青年天才画师张择端,据传已创作出不朽巨幅长卷《清明上河图》,吾不仅珍视其精品新作,亦格外看重他的画才。前天便遣枢密使陈尧叟前往访拜。孰料,张择端生性古怪,恃才傲物,矢志不与官家为伍,竟将朝廷的一品大员拒之于门外。吾今日召五位卿家进宫,欲借尔等的词赋大家之名,不仅要访到张择端,还欲亲览那幅图画长卷《清明上河图》。不知五位爱卿肯不肯帮忙?”
又是一阵儿面面相觑,而且从钱惟演等人的眼神中,还流溢出明显的惶惑与不安来。因为在他们看来,陈尧叟位尊名重,尚且吃了张择端的闭门羹,今若他们同去,再碰了钉子怎么办?他们碰钉子倒亦罢了,若伤了皇太后的金颜,那可是天大的罪孽。于是,晏殊开口道:“是否这样:皇太后今日可暂且不随往;待我等会过张择端之后,皇太后再移大驾不迟。”
皇太后看透了晏殊等人的心思,笑道:“汝等不必顾虑重重,几位此去,必令张择端受宠若惊。况且,与我等同行者还有两位名家。汝等七位名人若联袂出山,甭说他是张择端,就是王羲之、张旭、怀素、欧阳珣、李白、杜甫、白居易、顾恺之、吴道子等人在世,怕亦不敢轻瞧了汝等。吾想张择端看了汝等的名帖,必是慕名而出,急欲晤见的……”皇太后话犹未尽,就见任中正进殿禀报:“国子监直讲梅尧臣、馆阁校勘欧阳修,奉旨已至殿外,急请召见。”
皇太后向晏殊等人莞尔一笑:“吾这里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她随之转向任中正正色道:“宣梅尧臣、欧阳修即刻晋见!”
在任中正的唱赞声中,梅尧臣、欧阳修报门而入。
梅尧臣,字圣俞,宣城人。宣城古名宛陵,故亦称之曰梅宛陵。梅尧臣是当代著名诗人,但其青少年科举屡试不中。天圣初年,皇太后钟爱其诗,乃赐其进士出身,后拜国子监直讲。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而孤,家贫至以芦荻划地学书。十七岁始从文学大家尹洙壮游江南,后又从诗人梅尧臣游学京畿。因此,梅尧臣当为他的第二任老师,他与梅尧臣有师生之谊。梅尧臣授国子监直讲的当年,欧阳修即以文章名冠天下,并考取了进士第一名,初任西京推官,后奉调为馆阁校勘至今。
他们师生二人进得殿来,先参拜了皇太后,又分别与钱惟演、晏殊等人亲切相见,大殿之内便变得更热烈更活跃了。这些人,就官位而言,钱惟演系使相,使相仅次于宰相、枢密使,无疑是七人之中的至高者;而欧阳修,还只是一个比范仲淹还要低一格的馆阁校勘,无疑是七人中官位最低者。若论年龄,钱惟演六十五六岁,是七人中的最长者,依次为梅尧臣、宋郊、宋祁、范仲淹、晏殊、欧阳修。这就是说,欧阳修不仅官位最低,而且年纪最轻,仅二十五岁。
“汝等贤卿荟萃,今日堪称是老中青文学大家的一次集会!”刘太后见他们之中有的虽还是第一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全无生疏尴尬之态,便兴致勃勃地说道,“吾率这么一个名家荟萃的阵容前去拜访张择端,吾想他定会为之动容,盛情接待。”
“皇太后圣明。”范仲淹欣然说道,“文艺各门,固有各自特征,但其触类旁通,又有其共性。张择端既擅画技,亦当深谙诗词文赋,不然画作之题跋,何以为之?大凡深谙诗词文赋者,在当今之我朝,何人不识诸君之名?”
范仲淹的高论,令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此时,老诗人钱惟演随之附议道:“范希文所言极是。太后明言之始,我还有所顾虑,觉得自己近作寥寥,在诗苑里已是落伍之人。贸然登门拜访,甚惧与陈枢密相同下场。今听希文这么一说,倒觉得‘虎死威风在’,张择端若称得上是文艺家,就当知我等之文名!”
钱惟演的话音方落,就见任中正再次踱进殿来。他在皇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太后即点头起身口谕道:“哀家这里已为诸卿备好了舆辇。当然,因吾等是民间私访,今日出行还须机密一些。为了不扰民,不惊众,除了不设仪仗,不置导从,诸卿同乘一舆之外,诸卿还须入乡随俗,权且换作布衣装束。”说到这里,她向候在殿门口的任中正一招手:“去吧!速领各位大人更衣!”
这日上午,汴京南郊一爿大宅院的堂屋里,客居于此的十八岁画师张择端此刻正挥笔作画。其身心灵感,无不凝聚于笔端,沉浸于画里面。
张择端,字正道,祖籍东武(今山东诸城),五岁学诗,七岁习画,无师自通,人称少年奇才。父母望子成龙,命其立志科举,而其趣不在仕途而在于图画,因此,张择端与其父母不谐,十五岁便负气携一书童只身游学于汴京,十七岁稍有画名于京师,十八岁——即今年初春,积前之大成,创作出《清明上河图》,名声大噪汴京。
三天前,他有生第一次去观看蹴球,看得很开心,对这一项有益身心的勇敢者的运动产生了灵感,欲将蹴球之盛况融入画作。归途中,他踏着汴河长堤上的柳阴,悠悠行进,忽见一只画舫逆流而来,画舫甲板之上设有琴台,琴台上有一红衣少女,玉指抚琴。红衣少女体态婀娜,琴韵更美。汤汤河水,袅袅琴音,将汴河两岸恬静的矮屋、轻拂的杨柳以及随风起伏的野草,似乎都带进了纯美的意境。于是,意境又激发了他的灵感,他欲将蹴球之激奋热烈和碧波画舫上红衣少女抚琴的幽雅柔美,一并绘入他的画面……
看蹴球归来的途中,他便开始了此画的构思,并根据构思,勾勒着草图。但如何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协调贴切地糅合进画作之内?他凭借绘画构图的厚实功力展开丰富的想象。于是,他很快便进入了创作状态:冥思苦想,次日就完成了前期创作——勾勒出了较完美的草图。今日伊始,他便在他的画室——宽畅的堂屋摆开了阵势,始于画布之上挥笔泼彩,欲将草图小样打造成精品力作。
这是一个炎夏中难得的清爽天气。凉风徐来,薄云翳日。室外没有骄阳刺目,室内又不乏明亮光线。在这样不冷不热不明不暗的好天气里挥笔作画,其功效亦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张择端的画笔正雨点般点击着画布的时候,他的书童却悄悄地来到他身后。书童不敢轻易打搅他,只能潜声屏息地站在身后等待,等待他停笔伫立,仔细端详画面的那一刻。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只见张择端趔身收笔退步,无声地凝神画面,良久地端详着。这时,书童诚惶诚恐地由身后绕至身前说:“门外有七个年龄悬殊的布衣,声言要拜访老先生,还递上了各自的名帖,请老先生过目。”
张择端一手捏着画笔,一手接过名帖看,目光一触到“钱惟演”这个名字便不由一愣,他问书童:“汝方才说甚?布衣!此人是布衣!”
书童肯定地点头:“没错!那老者确实没着官服。是个地道的……”
张择端怒目打断了书童:“钱惟演怎的成了布衣?我童年即读此人的《西昆酬唱集》,知其不仅是诗词大家,还是朝廷高官。如今,听说他做了什么节度使,位同当朝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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