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彩虹
剑走偏锋,一失足就是千古恨,但是一成功呢?那就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现在的张胜既已走上这条路,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在徐厂长牵线搭桥之下,张胜这段时间和银行的人天天混在一起,他原以为吃顿饭就能解决问题了,谁料竟是今天吃、明天吃,许多张胜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的好菜这几天都尝到了,时不时还得弄点野味山珍给几位领导送到家去。
不过在这种密集攻势下,他们总算是松了口。徐厂长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厚厚一摞文件,有关投资、建厂的一系列合同,把它们交给张胜,由他跑银行。
张胜又陪着银行的人上上下下的跑,一处处的盖章,他也不能让跑贷款的银行哥们白忙活,往来车费、好烟好茶、午餐啤酒全是张胜自已掏的腰包,一个多星期花出去三千多块,占了他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一。如今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豁出去了,幸好天可怜见,半个月后贷款通知书终于到手了。
他去刻字社刻了个名章,去银行开立了个人账户,为期八个月、金额280万元的短期农业贷款到手了。张胜打的幌子是个民营企业家,其实一穷二白,哪有东西可以抵押?所以这笔款子办的是保证贷款,这也是难批下来的一个原因。
保证人是原三星印刷厂的一家关系企业,那时候银行在这方面也存在许多漏洞,管理不甚严格,这两家企业便互为对方的贷款做各种担保,保证关系乱七八糟,徐厂长趁机钻了空子,把以前办理保证时的一些资料拿来鱼目混珠。
当然,文件上绝对没有他徐海生的半个签名,一旦事发,就算张胜想把他拉下水,也休想攀到他身上,法律是讲证据的。
贷款要付利息,借鸡是为了生蛋,资金落实到位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解决买地事宜了。下一步就是同桥西区、大小王庄的村乡两级干部们接洽沟通,联系购买地皮事宜。
但是这几天徐厂长突然又忙活起来,因为合资之后,香港方面一直没有派出一把手,近几日可能就要派人过来,徐厂长做为主要领导也要忙碌,要准备汇报资料。此外他好象还有其他的生意,张胜曾听他打电话,隐约提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徐厂长一时顾不上边。
这笔生意徐厂长付出的并不多,人脉利用的是他现有的关系,公关费用大多都能报销,加上开发桥西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正常情况下有人对桥西区没人要的烂地感兴趣,他们会上赶着来洽谈的,所以徐海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发现张胜这人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是头脑极其灵活。他这个人的木讷只是因为缺少足够的见识,没有开阔了眼界,他很快就能融入其中。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无论是穿着、谈吐、还是待人接物,都不再是原来那副稚嫩青涩的模样了。所以联系好几位官员的秘书和几位基层领导之后,他便让张胜先去摸摸底。
张胜现在已经置办了一套相当不错的西装,穿起来英俊帅气,再把那有点土气的发型也换了,俨然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职场青年。出入之时,只要是和这些官员们打交道,起码也是出租代步,不再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现眼了。
张胜兴冲冲地赶到桥西区,先和几位大王庄、小王庄的村干部接洽了一番,好烟递上去了,晚上够规格的酒宴也招待了,可是谈及买地的实质问题,这些看似憨厚的村干部便哼啊哈的不肯接招了。
农民有农民的机智和狡猾,而且这些村官乡官摞得下脸,和他们打交道张胜还嫌稚嫩了些。张胜很郁闷,无法理解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是按照徐厂长的交际方式来的,可这些乡村干部比银行的财神爷还难对付,大概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招待他们的规格不算小了,可是他们温吞的笑脸、滴水不漏的官腔,让你急不得气不得。
存在帐户里的280万都是贷款,每天都有利息的,他们拖得起,张胜拖不起啊。万般无奈之下,张胜只好打电话向徐厂长汇报情况,徐厂长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在电话里听的总是放声大笑,听到一半他就说:“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到我家来,咱们见面谈。”
张胜心急火燎,打车跑到徐厂长家。徐厂长住在“浅草幽亭”小区,这是一幢高档住宅区,徐厂长住三楼,楼房讲究金三银四,他购买的是最好的楼层。
半跃式建筑,近两百平的房子,整个房间装饰都是欧式风格,显得富丽堂皇。徐厂长的儿子在新西兰念书,母亲先是去陪读,后来干脆花了一笔钱办了绿卡,成了外籍华人。不过徐厂长一直独自留在国内,家里平时雇有保姆来打扫房间。
张胜也顾不上打量这房间的豪华,换了拖鞋进了客厅,坐下便把这几天来打交道的经过和目前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徐厂长说了一遍。
徐厂长穿着睡衣,走到红木打造的酒柜旁,从里边取出一瓶XO,倒了一杯走回来,轻呷着美酒,静静地听着张胜的诉说。
张胜说完了,困惑地问:“徐厂长,你说这事怪不怪,那村官儿比银行管钱的都牛,你不管咋客气、咋请客,他们都是哼啊哈的,就是不接你的话碴,你说这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徐厂长摇了摇杯子,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在口中呷了片刻,缓缓咽掉,这才眯着眼笑道:“这几天,我的事情比较多,也没顾上提点你。这件事啊,主要责任还是在你,你天天请、天天陪,白痴都看得出你是多么急于购买地皮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或许少点见识,穿着谈吐土了点儿,可不代表他们的智商比别人低。敌人是大大地狡猾啊,要不是看出你急于购地,他们是不会这么稳如泰山的。现在怕是和你杯筹交错的功夫,人家已经掌握了你相当的底细,不怕你不出更多的血。这才沉得住气……,”
张胜想想自已这些天热切的邀请,的确热络过了头,不禁暗暗后悔。为人处事的经验不是与生俱来的,看来自已还得学呀。
他着急地问:“还得出血?那……还得怎么办?”
徐厂长笑着说:“这个嘛,咱们就得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我这几天有空了,咱们反过来摸摸他们的底。对了,咱们市最火的饭店是哪个?最好的休闲娱乐中心是哪个?什么地方的小姐最漂亮?”
张胜瞠目结舌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徐厂长笑道:“目前来说,最好的饭店是‘火八月’,唱歌跳舞是‘天籁之声’,洗澡按摩去‘大和’,小姐最漂亮的自然在‘国色天香’。”
他站起来,重重地一拍张胜的肩膀,豪迈地一挥手道:“回去好好休息,晾他们三天,然后请这帮土包子和你一起去开开荤!”
第014章 酒精沙场贾乡长
按照徐厂长的吩咐,张胜沉住了气没再联系他们,直到第四天下午,张胜才拿着记着一堆电话号码的小笔记本,抱着电话开始邀请他们赴宴。这些村官倒是一向有宴必赴,哪次请他们都不象城里干部那么推三阻四、推诿再三,只是他们喝酒痛快,办事实在是能把胖子拖瘦、瘦子拖死。
今天请的乡、村两级干部中,最大的官儿是贾乡长,贾乡长叫贾古文,这名有点诡异。记的前些天宴请他时他自我介绍说,他刚生时还没取名字时,他不识几个字的老子以前听说过最有学问的人才认得甲古文,于是就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
虽说贾乡长上学时没少被同学取笑,可长大了却觉得这名还真带着几分雅致,尤其是不管开个啥会,领导只要见过他这名必定过目不忘,吉利,所以也没想过改个名字。
贾乡长方方正正的脸膛,结实矮壮的身子,一双金鱼眼总是眯着,但是眼睛里透出的光却很亮,显出几分精明。
张胜请他吃过两次饭,此人挺善谈,不过仅限于酒桌上。在他办公室谈话时,贾乡长几乎是半瘫在老板椅上,眼睛半开半阖,声带发出轻微的震动,你不倾身认真地去听,根本不知道他在咕哝些什么。
不过一到了酒桌上,他坐的也直了,说话声音也宏亮了,那张嘴几乎就再也没闲着过,不是往里吞些有营养的东西,就是往外喷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做为乡长,他还是有点爱端架子的,张胜每回邀请这些干部只有他一再谢绝,今天也是推脱再三,后来见张胜说的诚恳,才笑着回了一句:“下班的时候看看再说。”
张胜记在心里,到了近五点又打了个电话,贾乡长竟然应允出席宴会了,张胜打电话和这些人周旋真比干一天活还要耗费精神,联系过了所有的人,他就躺在床上正在歇着,这时徐厂长的电话到了。
除了第一次宴请银行人员是徐厂长张罗,张胜是最后一个到达外,其他几次张胜都是做为主人最先赶去安排的,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张胜还得先赶去,不过今晚徐厂长也参加,张胜心中感觉轻松不少。
张胜匆匆和爸妈说了声晚上有事,就急急地下了楼,等他赶到“火八月”,在门口刚刚站定,徐厂长就开着他的桑塔纳来了。停好车子,徐厂长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客人还没到吧?”
张胜点点头,看了看传呼机,说:“才五点四十,估计得六点十多分才能到,正是堵车的时候。”
徐厂长点点头,说:“嗯,我先上楼,等老贾他们到了,咱们再边喝边商量。”
他往门口走,小姐刚把门拉开,他又回过身来,笑道:“知道你年轻人,底子厚,不过这些人可都是酒经沙场的干部,没有一盏省油灯啊。今天请的人全,喝的也必定惨烈,这是我带的醒酒药,必要的时候吃上两粒,别客人还没喝够,你先蹿桌子底下去了。”
虽说彼此只是利益共享的同盟关系,但是这些天徐厂长真的教了他许多东西,对他也很是关照。如果没有徐厂长从中斡旋,可以说张胜纵然知道了桥西开发的消息,也根本没有能力抓住这机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里溜走。因此对徐厂长的关心,张胜还是由衷地感到感激,他接过药瓶,向徐厂长笑了笑。
直到六点半,才有一辆轿车、两辆面包姗姗而来,请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都是同乡同村的,他们显然是约好了一块赶来了。张胜急忙迎上去,把客人们接下来,一边寒喧一边进入酒店。
其实徐厂长说的这几家店并不是最高档的,只不过是在公众场所里最有名的,真正的高档会所都是会员制的,也不需要在民间有什么名气,这些土包子哪里见识过?徐厂长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往这儿领,也正符合这些乡官的身份和见识。
贾乡长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常坐办公室的人物,后边跟着的就是脸上颇有些沧桑的村官,不过迎宾小姐可没有以貌取人的,这年月,一个打扮的象叫花子的,有可能是腰缠万贯的煤老板,敢大摇大摆往里走的,你就得另眼相看。
“火八月”一进大厅就是假山怪石喷泉流水,小桥、木廊,古色古色。芭蕉、修竹之中往来的服务员都是复古装束,看着氛围格然雅致。那长廊下还挂着装饰用的辣椒、玉米、南瓜,瞧着特有民间风味。
贾乡长看来是来过这儿,根本不需人带路,问清房间,便一马当先,轻车熟路地直上二楼包间。一进房间,徐厂长便站起相迎,哈哈笑道:“贾乡长,你这贵人真难请呀,非让我这小兄弟三顾茅庐才肯赏光。”
贾乡长一怔,似乎很意外看到这儿还有其他的陪客,可他和徐厂长象是认得的,一怔之后立即换上了满脸笑容,急赶两步道:“你是老徐?哎呀呀,有日子不见啦。怎么……小张是你的朋友啊?小张怎么不跟我提你老徐的名字呢,你看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徐厂长呵呵笑道:“小张是我朋友,年轻人,想干点事业,求到你老贾头上了,结果请了几回,你也不开金口,他就把我找来了,我也是听他说了,才知道是你,哈哈,请坐,诸位快请入座!小姐,先来壶茶。”
贾乡长腆着大肚皮呵呵笑道:“接受吃请总是不大好嘛,我也是感觉小张是真心想干点事业的,不想过于难为他,这才带着这些朋友赶来聚聚。”
酒宴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在办公室见面时不管多么严肃,此时彼此说着话,就象多年的好友似的,从骨子里透着亲热的感觉。
一个很漂亮的女服务员走进来让大家点菜,菜谱当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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