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彩虹
龙凤大酒楼是开发区建起之后第一家大酒店,现在又陆续开起两家,论经营规模和排场,龙凤大酒楼已经不算是这里天字第一号地酒店了,但是它成名早,另外酒楼风格一直走的是雍容华贵的路子。所以仍被这里的人奉为第一。
三楼大包厢里,巨大的转盘餐桌上数十道菜琳琅满目,只是四个人坐着就显得空旷了些。
张胜向好友叙说着看守所里发生的故事,不过只拣了些有趣的事来说。至于自己一再受到生命威胁的事则闭口不提。钟情则不断向三人劝酒,几个人边说边饮,已有了几分醺意。
他被捕后公司这边发生的事,钟情一直轻描淡写。说地很是轻松。在她暗示下,郭胖子和黑子唯唯喏喏,也不多说什么。可是等到两人喝高了,可就看不到钟情递来的眼色了。郭胖子说起张胜被捕后公司艰难的处境,说起他苦被逼得满嘴水泡的往事,说到动情处。真是声泪俱黑子闷头听着。听一段。喝一杯,最后喝地两眼通红。砰地一拍桌子,愤愤地骂起了那些墙倒众人推的小人:“张哥,我们笨嘴拙舌的,这么说,你是想象不出公司里当时惨到了什么地步啊……”
“黑子,你张哥刚出来,大家说点高兴的事儿,来来,喝酒,这些事儿不提了。”钟情举起杯,连忙劝阻他。
黑子红着眼珠,大着舌头道:“别,钟姐,你得……让我说完,我这人憋不住话儿,你今儿……不让我……说完,我心里难受……”
他站起来,提着五粮液酒瓶子,歪歪斜斜地走到张胜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张胜也喝地脸红耳热,不过比起他们来,似乎醉意轻了许多,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酒杯,垂着眼神儿,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话。
“张哥,你知道嘛,钟姐、她给那……那些***逼的,哎呀,那时候整个公司大楼……全他妈要账的、退伙地、打~~打劫的……,不等政府来查……查封啊,整个汇金……上上下下,那时要没个人能镇住场子,就得被……被抢光喽,抢黄喽,一……一块砖都剩不下。”
“张哥,”黑子大着舌头扯着嗓子继续说:“当时,郭哥心脏病犯了,让人……给抬走了,钟姐……一个娘们儿,啊不……”
他“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口误,口误,一个女人家,她是咋镇住那些地痞无赖、流氓土匪的?她……她一刀把自己地手给剁了……”
“黑子,说啥醉话呢,喝酒。”钟情赶忙又举起了杯。
黑子把脖子一梗梗,说:“我哪说醉话了,郭哥,我说地是真地不?张哥,那一刀,真狠呐,亏我一把抓……抓住了刀背,没砍断,那也玄乎,你看钟姐那手,直……直颤,她不是喝多啦,她是那手伤了筋脉,还没好利索,到现在、都提不了重东西。”
张胜的身子猛地一震,霍然抬头看了钟情一眼,眼神极其复杂,感激、冲动、还有一抹说不清地味道。
钟情与他眼神一碰,心里突地一跳,她忽然发现,张胜的眼神里,根本没有一点醉意。
“后来吧……,张哥,咱喝,干!干一个!”
说完不待张胜举杯,他用酒瓶子跟张胜的杯子碰了一下,“咚咚咚”地灌了几口,一抹嘴巴,说:“那个谁……那个楚矮子,找了几个流氓绑架钟姐,想让她拿证据,知道干啥不?用来害你,钟姐不干,要不是我正好看到,钟姐就完了。”
张胜深深地看着钟情,那双眼睛一直没有移开,他默默举起斟满的酒杯,隔着桌子向她遥遥一拜,一言不发,一饮而尽……
“胜子,现在你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郭胖子给张胜抛过来一根烟,随口问道。
张胜拿起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口鼻中喷出来时,一双眼睛好象不胜酒意地眯了起来。
郭胖子连忙低头点烟,打火机“啪啪”地打了几次,这才点上。
小黑也坐直了身子,打个酒嗝,说:“对……对啊,张哥,你有啥……安排……,咱们……核计核计。”
钟情拿起餐巾,若无其事地擦着嘴角,淡淡地说:“当初,有人陷害张总,同时又被宝元公司的案子牵连了,迫于无奈,才使了一招‘移花接木’,用股权分立、债权置换的方式把股份转移到了我们名下。
其实……你我心知肚明,总公司的债务,根本就没有转嫁到子公司来,相反,反而把子公司的债务转移到了总公司,现在张总回来了,自然该交回给张总。张总,所有的账簿我都理顺了,我名下的企业只等你签一个字……”
屋子里静了下来,张胜双手合拢,拄着下巴,眼神飘向郭胖子和小黑。
郭胖子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眼睛没有抬起来,黑子人微言轻,他左看一眼钟情、右看一眼郭胖子,似乎想说话又不好张嘴。
钟情将餐巾往桌上轻轻一扔,笑了一声,说:“不过话说回来,张总,大家跟着你鞍前马后,可没少出力啊,上一次劈干股是假的,这一回总该来点真的了。呵呵,老郭、黑子,你们说我们每人跟张总要个10%的干股,也不算是坐享其成吧?”
郭胖子被她问到头上,再也搪塞不过,只好干笑两声,猛一抬头说:“说的是呢,钱是好东西,可要丢了义,人都白做了,要钱还有啥用?咱们是好兄弟、好朋友,怎么着你也亏待不了我,钟情交,我也交!”
黑子左看右看,还没说话,张胜忽然哈哈大笑,摆手道:“成了,我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要的就是你们这份心意。不过,你们现在不是经营的好好的吗?何必再合三为一呢,这董事长我可是当腻味了,哈哈。”
“张总……”,钟情急了,凤目含威,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胜只做未见,又说:“至于把股份再交出来,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当我是什么人了?当初我是兵临城下啊,危急关头不得不行险招,要不是你们苦苦撑着,我出来之后还有什么?没了,什么都没了……,现在,我回来了,每家公司我都保留49%的股份,能留下这么多东西,知足了,我得谢谢你们呐。”
张胜斟上酒,举起杯,慨然说:“你们能把各自的公司经营的这么出色,我就放心了。我在你们三家公司都有股份,不操心不受力的,我才是坐享其成呢。来,都把酒满上,咱们干一个,我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你们,祝你们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张总……”,钟情又叫。
“来,喝酒!”张胜重又说了一句,尾字音重重地顿了一下,钟情便闷闷地不吱声了。
“胜子!”
“张哥!”
郭胖子和黑子极其意外,两人举着杯,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望着张胜,满脸激动。
“干杯!”张胜举杯,一饮而尽!
第146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四个人走出龙凤大酒店的时候,郭胖子揽着张胜,可劲儿邀请他去家里休息,晚上两兄弟再喝一顿,钟情憋着满肚子话想跟张胜说呢,便道:“还是先去我那儿看看吧,水产批发市场三点多就关门,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了,去看看那儿的红火劲儿,也高兴些。你俩想请呀,是不是该女士优先?”
郭胖子和黑子跟钟情现在虽是各不统属,但是两人对钟情都很服贴,听她一说,不敢再争,两人约了明日再请张胜,便各自回去了,二人一走,钟情便笑脸一收,没好气地上了车,扶着方向盘气鼓鼓地看着张胜。
张胜笑笑,拉开车门坐进去。
“噌”地一下,车子飞驰出去,在公路上只绕了半圈儿,便从水产批发市场的后门驶了进去。
“下车!”钟情凶巴巴的,好象张胜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张胜莞尔一笑,从车上下来。钟情头也不回,踩着外跨楼梯“蹬蹬蹬”地走上去,到了二楼,拿出钥匙打开,扭头看了他一眼,张胜便随着她走了上去。
这是筒状办公楼,实际上大多数房间的用处都是仓库。水产批发市场主要管理职能部门的办公室大多设在销售大厅旁边,再加上批发市场几乎没有机关员工,所以大楼里空荡荡的。
通道一侧是一间间房子,另一侧窗外就看得到绿色棚状交易大厅的最外侧,马上就到下午三点了。批发市场的经营者正在收摊,看那拥挤地车流、人流,显见日常经营是非常红火的。
钟情走在前边,到了一间装饰比较华美的木艺办公门前,掏出钥匙把房锁打开,然后娉娉婷婷站在门边,把眼看着张胜。张胜走过去,看了看她,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房间内的情景跃入眼帘。张胜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刹那的失神,已经有点酒意的张胜脑袋“忽悠”一下,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半年以前,回到了汇金公司的办公大楼,回到了他整整工作奋斗了两年的那间办公室。
他慢慢走进去,轻轻抚摸着沙发、办公台、老板椅……。
桌上放着文件,纸笔,摆放的位置和样子。仿佛他刚刚还使用过。桌上地一盆鲜花开得正艳,他的烟灰缸和茶杯摆在一角。旁边还放着一盒香烟和zip打火机。
墙边的书柜里,摆放着一些装饰品和书籍,张胜依稀记得,在汇金公司时,他地书籍就是这样摆的。这里竟连图书的摆放次序都一点不差。钟情把他办公室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就连通往卧室的那扇边门。款式都和以前一模一样,置身于此,他仿佛完全回到了过去。
“钟情……”,张胜感动不已,付出地一切,令他五感于内,佳人情深,何以为报?
“你……,做这些事,费了很大心思吧?”张胜含糊地说着,压抑他的哽音。
“那又有什么用?”钟情就像家里存款被老公偷偷拿去孝敬父母地小女人似的,脸红脖子粗地瞪他一眼:“今天你本来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的,可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张胜无奈地笑笑,解释道:“当初分立公司的时候,我说地明白,送给你们51%的股份,只要公司保住,为我保留49%的资产,我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我出来了,就出尔反尔,向兄弟张嘴把资产要回来?”
“可……这公司是你地心血啊,我们付出了什么?完全是不劳而获……”
张胜摇摇头,慢慢地说:“不,别这么说,你们为我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尤其是你……”
他深深地凝视着钟情,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钟情把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根本不打紧的,黑子夸大其辞你也信呢,我就是吓吓那些趁火打劫的人,要把我逼急了,那就一拍两散,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别以为女人好欺负,其实……只是做做样子。”
张胜不听,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钟情还想挣开,张胜另一只手立即搭上了她柔软圆润的腰肢,向怀里紧了紧,钟情心促气短,就象头一次被男人抱住的小女孩似的,再也无力挣开,只得乖乖任他抱着。
她的手背近腕处赫然一道深深的刀疤,已经痊愈的伤口是暗红色的肌肉翻卷纠结着,可以想见当初伤的有多重。
“完全痊愈了吗?你不该这么做的,如果后,你已成了独臂神尼,就算公司保住了,我也会一疚之中。”
钟情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嗔道:“独臂就独臂,谁神尼呀,你了光头当和尚,人家就得做尼姑不成?”
这句话说完,她自觉暧昧,面上不禁一红,连忙板起脸道:“不许打岔,我在问你呢,那可是你打下的江山。你看这里,我费尽心思把这里布置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巴望着能辅佐你东山再起。难道,一次挫折就让你雄心尽丧,你安心从此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翁,靠吃股利过日子?”
张胜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那你……”
张胜把钟情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怕疼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其实,今天你们一出现,我就了解他们的心思了。他们见到我时,一个叫我胜子,一个叫我张哥,没有一个叫我张总,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潜意识里,肯定是有着否定的意思。”
钟情刚要说话,张胜竖起一根手指,压在了她的嘴唇上。
钟情的脸又红了,马上乖乖地闭上了嘴。不知怎么的,如果说以前她是纵容张胜的放肆,却在却是有点怕他,不敢违逆他的放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充满侵略的味道,很危险。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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