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彩虹
从张胜那儿抢来的帆布包中取出的东西,美钞、公债、黄金、钻石,目迷五色,彩光斑斓,堆满了一桌子。就连板王看着,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吗?钻石从地底深处被采掘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光芒。它们看起来就像一块块黯淡地明矾,毫无光彩,也不出众。”
周老头儿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那枚钻石的光彩:“不知晓,一颗钻坯看起来并不起眼。必须经过仔细的切磨、加工,才会成为我们所惯见的闪烁生辉的钻石。每一颗璀璨的美钻都凝聚了首饰匠的无尽智慧,是他们赋予了钻石真正的生命。”
板王微笑道:“老爷子是此道行家。我是门外汉,要不是您说,我还真以为钻石一挖出来就是那个样儿,呵呵,明矾的模样?这要是我在山里挖到一块,一定随手扔掉了。”
周书凯微微一笑:“原钻也不是挖出来就件件可用,首先还要选型,要准确判断哪一颗原钻才是可塑之才,通常只有一半地原钻会被选中。接下来,就是琢型的设计,它应该有几个面,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散发出光彩?
这些都要考虑良久,琢型之后,接下来地切割、打磨和抛光,更是丝毫马虎不得。一点疏忽,都会毁了一颗美钻的未来。极品的钻石,由几名技艺最精湛的技师,耗费几个月甚至数年的时光来琢磨它也毫不稀奇,但是……值得的,当它展示在世人面前时,你会知道,它独一无二。”
他说到这儿,蹙了蹙眉,叹道:“对付一个老年痴呆的人很简单,况且昨天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他来过,如果他想把财产匿下,大可编造理由说昨天已经把东西交给了我。今天,他既然来了,还把这些东西又带了来,若依我看,品性这方面,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他这两天办事,也算小心谨慎,若不是他对我这个指定的接收人没有戒心,被我们以有心算了无心,他也不会吃了大亏。嗯……,忠于承喏,难得;不轻易卸责,难得;财帛不动其心,难得;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难得;忠人之事,我觉得,这一波三折的考验已经够了,今天这一出,对他有点残酷。”
板王抿了抿嘴唇,叹道:“文哥说,每一个君王的登基,都要慎之又慎。尤其是他地王国,需要的不是一位守成之君,而是一个能临危不乱,力挽狂澜、有魄力,敢担当的继承者,不能不小心。”
周老头儿摇摇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阿文太苛刻了些,万一这最后一关他过不去,是他的损失,对阿文来说,何尝不是?”
板王闻之默然。
张胜一夜未睡,他没有想到千小心万小心,最终还是出了大岔子。殊不知意外意外,若是事先想得到,又怎么能算是意外?
他没办法报警,此时也没办法对周老头儿再言明真相,一切都已经晚了。把老头儿送回去,张胜失魂落魄地返回了住处,他一夜未眠,熬红了双眼。又愧又急之下,急火攻心,嘴上都起了水泡。胡子拉茬,饱受精神地折磨。
他自认没有做错,就这么把钱丢给一个生活不能处理、神智时常处于混乱状态的老人,算是尽到了责任吗?钱又不能丢在旅馆里,他自己的行踪也见不得光,在本地更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本想尽快存入银行保险箱,然后返回东北把事情向文哥说一遍。
以老人那健忘地性子,恐怕他转眼就会把此事忘记。不过他有身份证,张胜掌握密码钥匙。这就是一种相互制约,没有他在,张胜独自一人取不出这笔财富,他是文哥指定地接收人,但是他如果独自一人去取,没有密码,就算掌握着钥匙,以挂失封箱重新办理手续的条件,没有半个月时间也休想把东西取出来,这段时间足以让他获知文哥的意见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被抢包的给害了。来时只听说广州抢包的十分猖獗,里竟会有人盯上他看似毫不起眼的帆布包?
事已至此,他不能推卸责任,他已预见到,一旦文哥听到这个消息,绝不会再相信他,一定会认为是他见财起意,藏下了这笔巨款,他不止会恨自己入骨,甚至会想办法要自己的命。
但是。他既不能逃之夭夭,也不能利用周老人的健忘和愚傻谎称东西已经交给了他,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错了就是错了,哪怕被人当成一个无耻小人。哪怕此去等待他的是死亡之旅,他也必须给人家一个交待。
“……,现在。我们为您示范安全带地使用方式,……属扣插入,然后拉紧即可。”
很巧,乘坐的还是那个“不许在手机上打飞机”的空姐所在的航班,她正面带职业化微笑拿着安全带做着示范动作,但是张胜神思恍惚,已经无心欣赏她的美丽了。
“当客舱失压时,氧气面罩会自动落下,请用力把它拉下,将面罩盖住您的口鼻部位。如果您带有小孩,请在自己戴好氧气面罩之后再协助他人……”
“小姐,我要是带着好几个孩子,那我先给谁戴啊?”一个年青人笑嘻嘻地挑逗她。
—
张胜是第二次坐飞机,还真不知道在飞机上还有人敢随便调戏空姐,不禁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其实这倒是张胜想多了,因为接触少,大家才觉得空姐高不可攀。其实不然,空姐也是服务员,只是工作性质,不是常人经常可以见到的,才觉得神秘而诱惑。这只是一种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心理作樂,其实空姐也很普通,工作也很辛苦。
而且,空姐也不像大家想像的那样漂亮,航空公司地宣传册上当然会印上最漂亮的空姐来做宣传,大部分空姐相貌其实很普通,一个只有百十来人地公司里,要找出三五个比她们好看的也很容易。
不过这个叫唐小爱的空姐确实很漂亮,甜葡萄似的大眼睛,明玉似的脸蛋,樱红的小嘴,非常“卡哇一”,再配上曲线毕现的空姐装,也难怪受到年轻男人的垂涎。
演示结束了,那个年轻人没有得到回答,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小姐,我要是带着好几个孩子,那时间紧迫时,我先给谁戴啊?”
大家都笑看向那个空姐,看她怎么答复。唐小姐显然有点生气,眉尖挑起,杏眼也变大了些,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发作,只好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那样,请您现在就想好,比较疼爱哪一个。”
“哈哈哈……”,乘客们都开怀大笑起来,就是满腔愁绪的张胜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先生,您的行李最好放在行李架上,防止飞机颠簸时发生意外。”唐姓空姐走过来,看到那个年青人地脚下放着一个大皮包,便客气地说道。
“请你帮我拿上去吧。”那个年轻人得意洋洋地瞟着她。
走到近处,张胜再次看清了她的胸牌:“唐小爱。”
她拎了拎那皮包:“先生,对不起。我自己一个人抬不动,一起好吗?”
那个旅客颠着腿儿说:“你们不是天使吗?天使还放不上去?”
唐小姐忍着气道:“可您是上帝啊,上帝都放不上去,我天使能放上去吗?”
两个人的对话再次引起一阵笑声。
飞机在平稳飞行阶段。备餐室里,两个空姐准备着食物和饮料,其中一个说:“小爱,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呀?那些难应付的客人,你还更不能得罪,一个不好就要扣奖金地。”
唐小爱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那个年轻稍长的空姐扭头看看她,忽然贴近她地耳朵,轻笑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来了?”
唐小爱怏怏不乐地说:“来了就好了。就是因为没来……”
“啊!”那个空姐连忙捂住嘴,她偷眼向外瞅瞅,压低嗓门问:“不是吧你,有了?”
唐小爱扁扁嘴:“可能……”
“真是不小心,跟他说了吗?”
“我也发现,还没跟老徐说。”
“那……”
这时门帘拉开了,乘务长站在门口催促道:“你们两个,快一点儿。”
两人连忙停止谈话,推着准备好地餐车走了出去。
“你好,请问喝点什么饮料?”
“你好。请问……”
张胜抬头看看饮料车:“有酒吗?”
唐小爱怔了怔,一般来说。北方人乘飞机喜欢喝点啤酒,南方人基本是喝饮料的,所以啤酒她没有备在车上。她随即说道:“请稍等。”然后快步向备餐室走去。
片刻的功夫,唐小爱拿了罐啤酒回来。
“谢谢!”张胜启开罐口,狠狠地灌了一口。唐小爱已经不记得他了,她推着餐车继续向前走去。
当她推着饮料车又走回来时,张胜递过了一个空罐:“谢谢,请再给我一罐。”
“先生,在飞机上不能饮酒过量……”
“哈……”,张胜脸上殊无笑意。淡淡地道:“一罐啤酒,醉不死人的。”
唐小爱瞟了他一眼,接过空罐再度向备餐室走去。
“唉!要是真醉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张胜喃喃地说着。扭头看见唐小爱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一罐啤酒,道了声谢。接过来开罐又狠狠灌了一口。
两罐啤酒下肚,因为喝的急,张胜两眼有些懵然,他怔了一会儿,想考虑见到文哥时的说辞,偏偏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手无意识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地扣着指甲,他实在想不出见到文哥时该如何开口。这个人已经成了犯人,他费尽心机的棺材本被自己这个付以信任地朋友给弄丢了,要他如何开口?
“呀!”张胜轻轻痛呼了一声,他用拇指扣着另一只手的指甲,不小心撕的力度大了些,指甲斜斜入肉,这一下没把指甲扯下来,却一直裂到了肉里。
他抬头看看,招手唤道:“小姐。”
唐小爱应声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他:“先生,方才我已经为您破了例,酒不能再喝了。”
张胜苦笑一声:“我不喝酒,我是想问,呃……你有指甲刀吗?”
唐小爱一脸郁闷,翻了他一个白眼,说:“先生,您当我是小叮当啊……”
“唉,没有就算了。”张胜意志消沉地说。
唐小爱看看他,轻轻撇撇嘴走开了,一会儿功夫,拿着一个指甲刀送回来,冷冰“这是我自己的,借你用。”
“谢谢。”张胜摇摇头:“不用了。”
他举举手指,苦笑道:“我自己咬下来了。”
飞机的行程时间并不久,张胜百无聊赖地坐在飞机上,始终想不出一套得体可信的说辞。当他重又站在地面上的时候,茫然站了许久,拿着电话想打给家里,想想又放弃,想打给钟情,终是也没有提起勇气,最后他钻进一辆出租车,只简短说了一句话:“去市第一看守所。”
重新站在这里,他的身份已不是犯人,可是张胜的心里,不像是正在等着会见一个犯人,却象是等着对他宣判裁决的法官。他地双腿紧张得都有些发抖。
“胜子,你回来了!”
文哥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见到他,双眼闪过一抹欢喜地光,步伐也加快了。
“文哥!”张胜连忙迎上去,隔着两步远,再无勇气走近去,黯然低下了头。
这里不是隔着铁栏地会见室,由于文哥在里面的特殊能量,他们相见的地方是一间审讯室。中间没有隔断,旁边也没有人监控他们的言行。
文哥见他情形,眼角微微一跳,脸上仍保持着微笑,但是语气已经淡了下来:“胜子,怎么了?”
“文哥,我……有负所托。”
文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脸上浅浅的纹路里隐隐腾起一种酷厉的杀气:“出了什么事?”
张胜没有勇气抬头,他感觉到眼前的文哥好象突然变成了一座冰山,森厉的可怕。
“文哥。我到了那里,按你说地。找到了里面地东西……”
“继续!”
“那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没敢带回旅店,所以马上就去找周书凯周老先生。但是到了那里,我却发现,周老先生已经……,他……患上了老年痴呆。”
文哥皱了皱眉,脸上神色稍缓:“老年痴呆?”
“是,他四年前从珠宝公司退休,三年前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我去见他的时候。他的病况已经很重了,记忆力奇差,熟人也常常记不起来,说话语无伦次。办事毫无逻辑。您交待给我的事情,是要我把东西交给他,但是他那副样子。这些贵重地东西,我实在无法冒险给他。”
文哥脸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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