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凤凰
能将人耳朵震聋的震天长嚎在方榕的耳际轰鸣,好似无穷无尽的悲凉声浪拔高到颠峰忽然又转为雄浑和激昂,声震万里。
全身血液沸腾中,方榕眼前幻境再次变化,苍凉蛮荒的荒野渐渐被遮盖整个大地的森林和绿色所代替,天空中万里无云,一轮朝阳金灿灿的高挂在空际,挥洒着温暖的光线普照着整个大地。
轻风吹过,绿色的森林翻滚着绿色的波浪延伸到无边无尽的天际,森林中,花朵烂漫,绿草如茵。远远的森林深处,一粗一细,两股同样雄浑和激昂的声浪纠缠在一起,和此际全身血气激荡的方榕耳边回响的那声长啸声浑然一体,久久的回荡在他眼前的幻境和身处的光明世界里,再也不能分出彼此。
全身血液在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长啸声里沸腾的不能自己,不知何时,方榕口中也发出了同样雄浑和激昂的震天长吼,久久没有停息。
一口气尽,气血激荡不已的方榕忽然发现眼前的奇景再次被耀眼夺目的光明所遮去,心神一震,直到这时才忽然注意到一直回响在耳际的长吼声也早已经消失。
“小子,你很不错,很不错!”
就在他猛然醒悟到自己眼下处境的同时,一个巨大的声音忽然在整个无边无际的光明世界里回响了起来,这声音是那么的巨大,轰然回响着,从天上地下,前后左右一起向方榕的耳畔涌来。
“谁?你是谁?你是天妖对么?”
已经完全回想起来自己今晚一切的方榕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何现在的自己除了意识以外的身体那儿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听到和看到那些东西,但是此刻,他心里清晰的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就是自己苦苦抵挡了十年之久的天妖,此外别无。
“天妖?哈哈哈,不错,老子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天妖!小子你害怕了么?”巨大的笑声发出的声浪震的方榕耳膜生疼眼前发黑,可他慌乱的心却就在这一刻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怕?有什么可怕的?从十年前我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局,要怕早就怕了,还用等到现在么?只是微微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方榕平静的声音里确实听不到一点怕的意思,至多只在话语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无奈和倦意。
“哈,想骗老子?怎么老子在你的意识中看到你还对那么多人和事放不下?这样的你会不怕?”
在方榕说完稍停了一会之后,那个巨大的声音再次在这光明的世界里轰然响起。
“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命运,放不下又能如何?我自问尽力了即可!”方榕愣了一下,有些怅然的淡淡说道。
他不明白这天妖为何能看到自己意识里的东西,但是眼下,妖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自己连它到底是什么,这声音到底从那里传来的都不知道,还能反抗些什么?再说此时的他心里还充满了最终还是被天妖得逞了的遗憾和对自己这一身感情和命运的慨叹,根本就没多少想反抗的念头。
这么多年的坚持,他的心已经很累了。累得心里就连被天妖得逞后的恐惧和愤怒都是那么的淡薄和漠然,竟连心湖里那种终于解脱后的平静和怅然都打不破。
“只求心安?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怪不得能在我沉睡的时候能抵挡住它十年,不错,不错,我欣赏!”
方榕什么样的回答都想到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古怪的话语,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沉睡的时候能抵挡他十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天妖?那么天妖又在那里?他又是谁?”
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漫天飞舞的尘埃,感觉的到却抓不到手里。方榕顿时陷入了一片烂泥般的混乱中不能解脱。
“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却不是我。”彷佛完全清楚他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那巨大的声音再次在他耳际响起。
随后就在他刚要开口问“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却不是我。”这句乱七八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那巨大的声音又开始了回响:“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你有命又肯努力的话,不远的将来你就会明白。否则,你明白了也是白搭。不过这次小子你的命大,正好碰上六十年才会醒一次的我,而小子你这一生的际遇也够凄惨,凄惨处能比上老子我倒霉时的十分之一,再加上你也和我那几千年没见的兄弟一样的姓方,罢罢罢!就让老子帮你一次吧,反正对现在的老子来说,当年从你们汉人跟前学来的这点破东西也再没有一点的屁用!
这次老子便宜你,就当是从此和你们汉人彻底划清一切关系。如果这样你还是阻挡不了它的降临,那么就当是这贼老天还给你们汉人当年害我的报应!”
那巨大的声音说到这里猛地好像激动了起来,更巨大的声浪忽然响彻了整个无边无际的光明之地:“贼老天,你以为千年之后再给他们报应,我会感激你么?我呸!当年我兄弟能逆你而行,今天我老子我照样也当你是个屁!哈哈哈,你有本事再用雷来劈我,来劈我啊,哈哈哈!”
狂猛的笑声就像滔天的巨浪,打的方榕神意中一片眩晕,刚刚恢复不久的意识又有将要散去的趋势,方榕心下大急,不顾一切的狂吼了起来:“前辈,停一下,停一下。”
或许是那声音发泄够了,也或许是方榕微弱的声音被听到了,那狂笑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小子你听好了,口诀我只说一遍,能不能记住就看这狗屁老天给你安排的命了。现在你体内不但附有你们所谓的天妖,也就是我,哈哈,还有五个没什么屁用的小阴魂,咿,不对,还有股更没什么屁用的怨念残存着不愿离去,加上你自己,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哈哈,这要在当年,你们汉人中或许有些人能帮上你,但是现在,我想外面这一塌糊涂的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帮到你。
你身上箕子那老家伙的后辈给你下的那个五凤印和你胸前的玄鸟镜治标不治根,也帮不了你多久,所以以后剩下的这点时间里,唯一能帮你的,就只有你自己。小子你仔细听好了‘虚含虚,神含神,气含气,明含明,物含物。达此理者,情可以通,形可以同。同于火者化为火,同于水者化为水,同于日月者化为日,同于金石者化为金石。’小子你记住了?”
竖耳细听方榕一愣:”记是记住了,可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是《化经》里大同的几句么?难道这些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笨蛋小子,小子笨蛋!老子不知道什么狗屁《化经》,不过这几句话你既然早就知道,十年时间却对自己体内的这些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是老子是白费心机了。走了,走了,又他娘的到时间要睡觉了。”
无边无际的空间中,灿烂无比的光明世界在这越来越轻的巨大声浪里逐渐归于黯淡,隐约的,纳闷不已的方榕就在无尽的漆黑重新君临前的瞬间,听到飘飘渺渺的传来这么几句:“混沌元始,一气化散,天地神气,新旧交续,一气同归,令人不死。哈哈哈,笨蛋小子你太弱了,就等着另一个我重新君临这片大地吧,哈哈哈!”
就在这声音消失的瞬间,充满着绝对冰冷的无尽黑暗又重新笼罩住了这片不知名的空间,随之而来的,还有绝对邪恶残暴到令人气血都要凝住的狂暴气息,这凭空而来的狂暴怒潮就像天风海雨一般的向陷入沉思的方榕卷来。
“混沌元始,一气化散,天地神气,新旧交续,一气同归,令人不死。”可此时,方榕全部的神识整个都陷入了这几句似乎让他灵光一闪的话里,并没有感受的这股狂暴的冲击。反倒在不知不觉中,神识随着内心忽然而来的领悟,晋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空灵之境。
此时,如果方榕自己能够看到房间中盘坐在地上的自己的话,他就会发现,原本如山般坟起无数肌肉的庞大身躯在逐渐缓慢而又坚定的平复下去,肌肤上宛若墨玉一般的深绿色也随之被淡淡的红芒照耀着,恢复成肌肤原本的肉色。
与此同时,奇怪的是他身上晶莹到有些透明的五凤印发出的红色光芒也随着他越来越悠长,越来越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而慢慢的淡去。头顶上,朱雀镜形成的光罩中间,那道墨玉般不停蠕动着的裂纹也随着朱雀镜赤红色的光罩慢慢的变淡消失而消失,最后的一切变化都在方榕完全停住了外呼吸的同时归于了平静。
房间里,再次被寂静的夜色所统治。
当他被呼啸而来的警车和随之而来的杀气触动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是似乎根本就没有夜色遮掩下的房间内四散飘落的衣服碎片和玻璃碎片,眼前并没有怎么经常打开的电视机屏幕上,也爬满了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纹,眼见着就是废品了。
可方榕迅速回过神来的注意力还是被楼下响起的紧急刹车声和纷乱的脚步,还有在自己窗户上不停闪动的手电筒刺目的光亮所吸引。
随即,他感应到了一股非同一般人的强大精神力迅速的临近,几乎本能的,他就在眨眼的功夫起隐匿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凌厉的精神力就像探照灯般的扫过房间内的各个角落,随即缓缓的退了出去。
方榕依然保持着雕塑一般的动作一动都不动,就连身上的汗毛也保持在和前一瞬毫无二致的位置。果然,眨眼的功夫,退出去的精神力就像闪电一般的再次突然君临房间,随即才极快的退了出去。
这时,方榕闭上的双眼之前,缓缓出现一副奇异的画面,就在自己窗前的楼下,无数飞虫的残肢断翅铺就的黑色地面上,几部远远停下的警车车灯的交汇处,自己今天下午在警局门口见过的那个当时给了自己不小压力的年轻男人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他身后几步的地方,被达叔称为孟组长的亮丽女人手中握枪,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的窗口,他们身后更远些的地方,以达叔为首的七八个警察正在蹑手蹑脚的抬着地上的躺倒的人。不知道为何,那边的地上躺倒了一大片人。
他们身后,另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和警察举着手中的武器,齐齐的也指向自己的紧闭着的窗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们发现长风那帮人就是被自己屠掉的了?好像不可能啊,难道另有原因?”
没了那股精神力窥探的方榕见状倒抽了一口凉气,顾不上惊讶自己紧闭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尽管他内心深处的直觉也断然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眼下自己窗外的一切。但是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细想这些,只是想着怎么尽快解决眼下被警方四面围住的困境。
就在心中为此发急的瞬间,他耳边却忽然隐约传来了画面中那亮丽女子的说话的声音:“杨冰,那家伙还在不在房间?”
方榕的精神一下子高度集中了起来。
立刻,他闭着的双眼之前那幅图像马上千百倍的清晰了起来,就连那个被称为杨冰的年青男子唇边未曾刮干净的胡茬都瞧的清清楚楚,这奇异的现象让方榕心中觉得怪异无比。
“现在感应不到了。奇怪,那里跑来这么厉害的怪物?竟能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却连一点动静都感应不到。”
画面中杨冰苍白的脸上流露着一股不能置信的神色,头也不回的低低说道。
“会不会藏起来让你感应不到了?要不干脆我带人摸进去侦察一下?”
“千万不要!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这一上去,不但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就连这里所有人都会有致命危险。”杨冰闻声大急,扭头低声急促的说道。
“那要怎么办?就这样什么都不坐的守在这里?”孟胜蓝低声嘟囔着,打消了带队冲上去的念头。她尽管对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大是不满,但是对杨冰的紧张和不安还是看在眼里的。那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殊战士的不安,同样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她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那你说里面那家伙会不会就是你今天查过的屋主方榕?”忍了一会,孟胜蓝又悄声问道。
听到他们提起了自己的名字,方榕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里面那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他,这点我确信。”杨冰稍有不耐的快速答道。随即又忍不住回头斜了孟胜蓝一眼:“孟组长要是身体没事了就请过去达叔那边帮忙。”说完不等孟胜蓝回话,又转头回去闭上眼小心翼翼的凝神感应着周围哪怕是最微小的动静,防范着极有可能出现的另一次危机。
楼上的方榕听完他们最后的这两句对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展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即拿出与他“暗修罗”的实力绝对相符的闪电般身手,飞快的从床边拿起一套衣服穿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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