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
好在有个更大的目标王家伟在,记者们没有跟着来,依依得以脱身。
宁倩华把依依送到北三环易青的房子附近,然后让她下车,临别时交代道:“开着手机。记得明天要去舞蹈学院跟王家伟试场地试戏。就是易青不让你接这个戏。你也得跟王家伟那头打个招呼。”
依依高兴地应了一声,背着自己的小包,走进了小区。
……
易青在自己家附近的一家网吧里。
他搜索了一下香港金像奖的有关链接报导。跳出一大堆索引,其中隔着三条就有一条是和依依有关的。
其中最醒目的一条写着——“大陆美女艳冠全场,本港美女尽失色”。下面小字写着:“年仅十九岁的周依依现在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容貌清丽,气质高雅的她2006年报考……”
当然也有一些非常狗血的花边新闻,比如有一条说周依依是一个姓孙地华人富豪包养的幼齿,该富豪是华尔街一家上市集团行政主席云云。
别说。这些狗仔队还不是闭着眼睛瞎编,不知道他们的消息网怎么查探到孙茹和依依的关系的,他们说地这个孙姓富豪明显就是影射孙茹的父亲。这些媒体是不会百分百说假话的,他们擅长的是九句假话里加一句真话,人物是存在的。把人物关系变一变,就弄出新闻来了。
易青一行行搜着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罗纲说的关于王家伟的那条。这家网媒也算够强的了,只有他一家抢到了这个新闻,平媒有没有报道不知道,网上只有他这一家。
易青点了进去,一进去上面就是一张拍得有些模糊的图片,照片上一个露天咖啡座,一边坐着王家伟和一个中年女人;另一边坐着宁倩华和依依,几个人脸上隐约都能看见笑容,可见谈得十分开心。
这条新闻标题叫“昨夜婉拒黑帮戏,今早山顶结新欢”,内容就是说周依依为什么敢在金像之夜拒绝杜其峰邀约呢,因为她已经心里有数,有王家伟的戏可以拍了。
不过吸引易青注意的是这家资深网媒下面的报道:据说今次王家伟即将推出的新戏是他多年前创作地一个脚本《影爱之舞》。
当易青看到这个新戏的名字时,竟然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不是像他一样热爱艺术的人不会明白他的感觉。就象一个饕餮之徒看到了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就象一个性饥渴了十年的色狼看见少女裸露的乳房一样。
易青听导演系的师兄和老师们说过这个剧本。据说这个剧本当时写出来,王家伟拿去给投资商和影业公司的专业监制们看,大家要不是知道王家伟是个很棒的艺术家,准会以为他疯了,拿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胡闹。总之根本没有人给他投资。
王家伟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只好把这个剧本束之高阁。他自己也曾说过,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驾驭这个剧本,因为他是在“梦一般的情况下”写成这个剧本的。
易青的老师在班上说过王家伟来电影学院时跟导演系师生谈时的情况,大家谈过那个剧本该如何翻译成电影镜头语言的问题。
那里易青就非常的神往,恨不能早生十年参与这场讨论。现在,这个梦幻般的戏居然要拍了,居然还和依依联系在一起,传说中的事情仿佛一下子离自己如此接近,这种奇特的感觉让易青觉得好像比自己要拍戏还要兴奋。
易青关掉网页,去柜台付了个开机费。他走出网吧,拨通了一个导演班同学的电话,道:“李响,你在拉片室吧?下周咱班钥匙是不是你管?”
“……”
“什么?你现在就在看片子?喂,你帮我个忙,帮我把学校拉片室所有的王家伟电影的序列号找出来,短信发给我行不行。王家伟的电影应该序列连在一起的。”
易青挂掉电话没多久,那边短信就传过来了。还真不少,密密麻麻的传了两条短信,第二条末尾写着:“你小子不能白使唤我干活,明天带包中南海来孝敬本大爷。”
易青笑了一下,打了辆车回家去了。
到了家门口,易青拿钥匙开门,他进了屋子,刚脱掉外套,忽然觉得里屋有点西西簌簌的响声。
这里的钥匙除了他自己有,只有……
易青暗暗好笑,他悄悄的走到卧室门口,装做低头往里走。突然人影一晃,从门后钻出来一个人,易青猛一抬头大叫一声:“哈!”
“啊……”依依躲在门口本来想吓易青一跳,没想到先被易青猛喝一声吓得心跳差点停了,回过神来只觉得又羞又气,使劲朝易青打去,嗔道:“死易青,大坏蛋,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后的!”
易青一把抱住她,笑道:“瞧你那小样儿。就你那智商还敢算计本天才,武大郎搬砖头你够得着吗?治不了你我还叫兽医。”
依依气得又要打他,却被易青用力的吻住了她。两人一下倒在了床上,缠在一起。
不知缠绵了多久,依依的领子、裙子全开了,易青还在不依不饶的乱揩油。依依红着脸推开他道:“别闹了,跟你说点事。我带了个好东西给你看,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呢。”
易青四仰八叉的躺成一个“大”字,喘了口气,松了松领口道:“王家伟的剧本是吗?快拿来我看。还有啊,我下午把拉片室的王家伟的序列号抄来了,你要演人家的女主角,有空去学校拉片室好好做做功课。”
依依惊讶的看着易青,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一把骑到易青的肚子上,掐着他的脖子道:“大坏蛋,你笨一点儿能死啊!”
“谋……谋杀、杀……亲夫啊……”易青夸张的瞪眼喘气吐舌头,挣扎着道:“亲……亲爱的……在我临死前让我看……看一看王家伟这种高手的……剧本再……再……”
“不理你!丑死了!”依依笑着跳下床,把自己的小包拿过来,把飞机上看的那个剧本扔给易青,然后自己对着镜子整理衣物去了。
易青躺在床上翻着剧本对依依道:“我们那个新戏的剧本也写出来了,在外面桌子上。”
“哦!”依依应了一声,高兴的跑出去拿剧本了。
依依拿着易青的剧本,走进房间靠着房门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依依看完了剧本,呼了口气道:“哎呀呀,这才叫剧本呢!不对,应该说,这才是写给我们这种水平的人看的剧本呢!王家伟那么大的名气,写出来的东西人家都看不懂,真是郁闷死我了……咦?易青你干嘛呢?”
以易青的阅读速度,依依看一个剧本的时间大概他看十个剧本都有富余了。断不可能依依都看完了他还在看的,所以依依觉得很奇怪。因为易青躺在床上,双手高举着剧本,呆呆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依依回头按亮了屋里的电灯,她向易青那里看去时吓了一跳。易青还是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勾勾的盯着剧本。眼眶里满是泪水。
依依吓得连忙走过去推了推他,急道:“易青你怎么了,魔障了吧?”
易青长叹了一口气,好像一个定格的腊像突然活了起来。他拿起手上的剧本朝着依依翘起的臀部重重的打了一下,笑道:“黄毛丫头懂得什么,尽瞎说。人家这个才叫剧本呢,我写的那个跟他怎么比,太小儿科了。”
说完,易青神往了一下,满怀信心的道:“不过。我那个剧本拍出来国内票房一定比他的强。何况我是照三百万的成本写的小商业片,将来我有钱自己做独立制片人了,我也弄个纯境界地艺术电影玩玩,不一定就比他的差。”
依依好奇的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湿湿的,依依看看自己的手掌,惊讶的道:“你还真流眼泪啦?”
易青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来。想了想道:“这剧本看的人心里挺难受的,有种很绝望地感觉。”
依依笑道:“我就说你不会看不懂的。王家伟就会故弄玄虚。你快跟我说说,这个故事说地什么,我就看出来一个女孩子神经质的天天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王家伟这个剧本,写的是一个从小练习舞蹈的女孩子,非常纯洁高雅,她有一种病态的思想,仿佛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与她比肩、和她交往。她每天只和自己的影子交流,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后来她结识了一个卖音响地男孩,那个男孩非常帅,女孩很喜欢他。可是这个女孩从不让男孩靠近她,两人用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方式在一起谈了三年恋爱。
终于女孩长大了。而她的家庭也在这时候破裂,有钱的父亲破产自杀,她的母亲生了重病。天天都要用钱;弟弟还在读书。
这个女孩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舞蹈学校跳舞了,她决定去演出赚钱给母亲治病。本来非常高洁地女孩突然变得堕落十足,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当那个纯洁的男孩再看到她的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一个妩媚的女人,整天周旋在有钱男人中间。
男孩愤怒的打了女孩,把她拖到音响店里,把音乐疯狂的开到最高。在昏暗的灯光中,女孩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对着影子跳起舞来。好像自己少女时代经常做的那样,跳着跳着,她蹲在地上大声的哭泣起来。男孩双拳紧握,对着墙壁愤懑的大吼不止。
“啊?……”依依听到这里,惆怅的叹了一声,道:“没看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镜头切来切去的,还有那些跟梦话一样的对白讲得是这么一个故事啊?也不是很希奇啊?”
易青笑道:“傻丫头。你去看电影史上艺术评估前十名的电影和这几年票房前十名的电影,有哪个是故事很新奇古怪的?组成故事的元素永远是那么几个,人类在文学、戏剧、诗歌这些领域早把这些故事的套路用完了。世界上所有伟大的电影本身的故事都是在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俗滥的。关键的不是故事,而是讲故事的方法。”
依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对啊。这里还有一对男的和女的,是梁超伟和章曼玉演的……”
易青道:“是啊。这就是王家伟讲故事的一个方法,这个他最经常用了,《花样年华》、《2046》或多或少都用过。就是在故事里加一个辅线进去。整个故事是以女主角小影的回忆来叙述的。三十几岁的小影,就是章曼玉演的这个,已经是一个非常风骚的,交际手段高明的女人,她有一个固定性伴侣,就是梁超伟演的这个男的。之前的时空里,就是小影的少女时代,她和那个男孩不是纯粹的精神恋爱吗?后面这段,她和这个男的就是纯粹的肉体性爱,非常沉沦堕落的那种,镜头出来的感觉应该是让人看了有一种原罪的冲动那种。”
依依坐起来,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我知道了。就像《索菲亚地回忆》那样。是两个时代地小影。也就是中年的小影和回忆中的小影交错起来拍的那种。”
易青笑道:“这么点简单的道理您到现在才想明白啊,你可真是笨到姥姥家。”
依依气得提起他的耳朵把他拉了起来,嗔道:“学导演的了不起啊?”易青连忙岔开话题,道:“哎哟哎哟,你把我疼死了,可没人教你怎么剖析这个角色了。”
依依放开他道:“快说!说的好就饶你不死。”
“哎哟,谢老佛爷。”易青揉揉耳朵道:“影子在这个电影里是非常重要的。影子代表什么,很多哲学家都把影子比做人们内心观照的又一个自我,或者是人内心世界地另一面。影子这个东西的特性很奇怪,你越是身在光明之下。你的影子越清晰;等到昏暗的地方,影子就越来越模糊,等到了完全的黑暗中了,你就没有影子了。”
依依喜道:“懂了!没有影子的人,就是没有自我了,或者内心的另一面死亡了,变成行尸走肉了!少女时代对着影子起舞的小影就是有自我地,中年时的小影就沉沦到黑暗中。失去自我了。”
“聪明!”易青亲了她一下,道:“演这个角色。关键地是抓住她一个内心死亡的过程。你说失去自我是不确切的,应该说,小影的第一个自我看着自己的第二自我死亡了,或者说小影的‘人’看着自己的‘心’死掉了,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依依道:“这是不是就是老师们说的,艺术就是把普遍意义极端化地一个过程。”
易青点头道:“完全正确。王家伟真是这方面的高手。现在社会上为了金钱和虚荣出场自我、出场灵魂的事情还少吗?但是同样一个故事,有人会拍的很人气,有人会拍的很深刻。有地人拍出来观众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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