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
易青抚摩着盒子里的这些东西,泪眼迷离。原来在杨娴儿潇洒豪气的女侠外表之下,竟有一颗这样细腻温柔的心,这是多么动人的一份女儿情怀啊!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这盒子那一件件、一样样,满满的尽是一个女孩伤痕累累却无悔的爱。
易青合上盖子,凝望着杨娴儿晶莹的眼睛,他一把抓住杨娴儿的手,颤声道:“娴儿,不要走了,留下来吧!依依和孙茹那里,我会去说,我们再商量商量,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杨娴儿摇了摇头,她逃也似的回身抱起孩子,背上背包,低头向门外走去。
易青豁然张开双臂,拦在门口,坚决的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走!”
杨娴儿还是摇头,她抬头看着易青,看着这个她爱到了死生以赴的男人,轻声道:“让开。让我走吧,再不走该误了飞机了。”
易青情绪激动,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留住她,正当他为难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门外一把清越的声音笑着道——
“呵呵,走什么走。你的飞机票都已经被退掉了。”
第四集 第二十八章 浮生若戏
此话一出,易青和杨娴儿同时错愕。杨娴儿怀里的小念青突然发出“唔”得一声,从妈妈的怀里扭头转向门外,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在看什么,猛得双手乱舞,发出一连串“格格呵呵”的笑声来,高兴的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易青转回头去一看,不由大感尴尬,只见门口一边一个,站着依依和孙茹,刚才出声调侃的,正是孙大小姐。也不知她们两人是几时躲在屋外的,想来刚才杨娴儿那一番凄美悲壮的爱情告白、牺牲宣言,全都被她们听了个清清楚楚。想到这里,杨娴儿和易青不禁同时低下头去,脸上一阵阵发烧。
杨娴儿定了定神,连忙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打破僵局,嗔怪的白了孙茹一眼,道:“鬼丫头,你少唬我。姐姐走惯江湖的,还能被你骗了?你怎么能退掉我在机场订的飞机票。”
孙茹笑道:“我们退不掉,你不是还有个当大官的哥哥吗?我们刚刚和杨仲少校阁下……假公济私的查了机场出票记录,知道了你订的飞机的班次和班号,杨大哥手上又有你的护照号码和身份证号码。别说退张机票,把你卖了也行呀!”
杨娴儿看着孙茹春风满面,笑颜如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更增了黯然神伤之感。当年她们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亲密姐妹。可现在呢?短短两年,一个是青年女导演、香港一流影业集团地女当家;一个是上届金像奖影后,全亚洲都看好的实力派大明星,而今天的自己是一个未婚生子。浪迹天涯的孤女画者……
罢了,罢了……杨娴儿暗暗一咬牙,我自飘然远去,何必在此顾影自怜。
她正了正脸色,勉强笑道:“你们还是这么爱胡闹。既然今天走不了了,我就先去酒店住一晚上,你们既然这么舍不得我,晚上来看看我也行。但是明天我是非走不可了。”说着紧了紧背包,托着孩子侧着身还要往外走。
怀里地小念青不知为什么,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使劲抓着妈妈胸前的那几条带子,努着嘴冲着易青和孙茹的方向吹气。
易青急道:“走什么走!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批准你走了吗?看你把孩子吓得。给我!”
说着易青一把伸出手去,就把念青抱住了。杨娴儿略一犹豫,刚想往回抢,谁知小家伙立马止住了哭声,“唔”得一声。小手伸向易青,半边身体几乎要从杨娴儿怀里滑落下去。杨娴儿见此情景,本能的把孩子往易青怀里一塞。还下意识的护了一下。
孙茹拍手笑道:“哈哈!这下可真是走不了了!”说着,她伸出一个小手指笑着去逗小念青的胖脸蛋,开心的笑道:“咦,小帅哥……你很聪明嘛,这么会配合,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小念青躲了两下她的手指头,“唔”得一声,好象不爱搭理她似的撇过了头去,把头埋在易青地怀里不出来了。
杨娴儿顿时没了办法。她颓然把背包解下往地上一摔,旁若无人的坐在背包上,就象她一个人在野外一样,摊开手道:“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的依依始终淡淡地站在一边,这时突然道:“关键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关键是他想怎么样!”说着朝易青一指。
易青抬头望着依依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喜怒的表情,很奇怪的,刚才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了。他平静地迎上了依依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依依幽幽的道:“易青,三个女人地幸福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
那一刻,仿佛有种晶莹灿烂的火花样的东西在眼中一闪而没。易青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叹息了一声,道:“你猜到了?也对,全世界也只有你能猜到我这么古怪的人的这么古怪的心思。”
依依听了这句话,默然眨了一下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洁白如玉的面颊滑落。她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说着,她拉着杨娴儿地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转头对孙茹和易青道:“抱着孩子,你们都出去,我跟娴儿单独谈谈。”
易青道:“也好。你们谈谈吧。不过无论如何,我的心意不会变,对不起,依依……”
依依没再回答他,伸手把他推出门外,再把一脸问号的孙茹也推了出去,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
易青默默的抱着念青,一言不发。孙茹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不过反正她来之前早就和依依商量好了,心里也很是塌实。要说处理公司的事务和专业上的问题,她可是一把好手,天生的理财家,那都是孙老爷子调教的好,可有一样本事再了不起的大师也教不出来的,那就是情情爱爱的女儿心事,所以孙茹在情感方面又和一些豪门家小姐一样,是个单纯又淘气的小女孩。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易青,爱也就爱了,结婚不结婚的另说了,反正只要不和易青分开就行,也没有象依依那样想的那么多。
里面也不知谈的怎么样,孙茹越等越气闷,冲小念素直做鬼脸,捏着他的小脸笑道:“喂,小帅哥,你老爸好酷哦。”
话音刚落,大门一开,依依和杨娴儿手挽着手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表情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静入水,波澜不惊。
杨娴儿一出来,就走到易青的面前。问道:“刚才你跟依依说,你决定了怎么解决?”
易青摸了摸小念青地小脑袋,慢慢的,语气认真而诚恳的道:“我们四个人,在电影学院相识,因电影而相知相友,因为对艺术共同的追求而把彼此地命运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既然我们的缘分起于电影,那么,当我们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就让我们共同钟爱的电影,来做最终的裁断吧!”
杨娴儿呆住了。她张大了嘴,转过去对着依依。半天不说话。依依微微一笑,拂了拂自己亮丽飘逸的长发。
易青显得有点激动,他接着道:“当我们的人生面临选择的时候,往往因为犹豫、因为冲动、或是因为道义地熏陶、世俗的桎梏,以及周遭环境和局外人的眼光与感受……还有一切红尘纷繁中地林林总总的偶然和必然。为了这些原因,我们常常会迷失我们自己的本心,听不到灵魂最深处最自由和最真实的决断。正是因为这样,人世间才有那么多的后悔和抱憾……
………这几天,我反复又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我无法做出选择。我不能让娴儿和孩子走,但我也不能辜负依依和小茹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是谁?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要什么?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是更重视爱情还是更重视理想还是更重视身为男人地责任?”
……自如果我还是当年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报考电影学院的大男生,那么,我会选择依依,她是我从内心深处第一个,也是一直以来深爱的女孩;如果我还是那个跪在恩师灵前痛哭,立志要完成他改革中国电影事业的宏愿的那个热血青年。那么我应该选择小茹,她的才华和她的家族能帮我完成我的毕生理想,登上事业和艺术的高峰;如果,我还是更加重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地责任和自己的人格,那我应该选择娴儿和孩子,他们一生的命运已经注定要和我绑在一起了……
……自纯挚的爱情、远大的理想、人格与责任……哪一样才是我最在乎的?哪一样才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我?哈哈哈哈……人生,岂不就是充满了矛盾?”
易青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自己都有点不知所云的话,把这几天心里所想的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这一通倾诉之后,整个人象泄出去一口气一样,顿时有了点精神。
他接着道:“我要拍一个电影,我们四个人来主创。我自己来演男一号,你们就是女一号、女二号、女三号!电影的故事主体就是三段独立的爱情故事,发生在我们之间,情节性质和我们现实中的故事一样;在故事的结尾,再把三段根本不相关的爱情剪接在一起,好象是早有联系一样,而人物关系也和现实中的一样;在故事的结尾,三个女主角等在三间洁白空旷的小屋里。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不写这最后一段,等到杀青的那一天,无剧本拍这最后一组镜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对着不会撒谎的镜头,身为男主角的我,就该知道走向那间小屋了……
………戏假情真,半戏半是人生,这个电影,就好比是一次在理想真空状态下进行的精密的物理实验,不同的是,这次实验的是我们的心,我们将在绝对理想的纯思维领域,没有世俗一切干扰的情形下用探索电影的方式,来探讨研究和解剖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让我们全情投入到忘情的艺术创作中去,在这段期间,跟外界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用艺术使我们的灵魂归于最深的沉静,使我们懂得如何去面对我们的人生。也许,你们到了最后的时刻,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决定呢?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这部纯艺术的探索电影将成为我们的见证。”
依依、孙茹、杨娴儿静静的听他说完了一大通,半天没有说话。奇怪的是,孙茹和杨娴儿都在看依依,象看一个怪物一样。
良久,杨娴儿突然象个男人一样拍了拍依依的肩膀,摇头道:“我不走了,我留下。你赢了,依依,输给你,我口服心服!
回家的时候,杨娴儿和杨仲兄妹一直送到门口。易青把小念青递还给杨娴儿,有点不安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走了?”
杨娴儿接过孩子,白了他一眼道:“大总监,在你的艺术创作部的美术组给我安排个位置,要工作少责任轻,薪水不能少于一个月八万。当年拍电影分的那些钱早被我花完了,我已经穷了很久了。还有,念青的瞻养费你得按月给我,给少了小心我二哥拆了你!”
把易青噎得干瞪眼,这也变的太快了吧?女人啊!你到底是种什么动物?
杨仲把一脸苦笑的易青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托我办的事已经搞定了。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象你这样的干法,等于是向全港的其他社团公开叫板,摆明了要和我们天剑合作了。”
易青笑道:“放心吧!有新义安的例子在,那些社团不敢轻举妄动的。有你们保护我们公司和几个重要人物的出入安全,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次,谁敢跟政府作对啊!”
杨仲一想也是,现在的香港黑社会已经不同于几年前了,随着大陆执政党对香港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他们也越来越有末路的感觉。这些人本来就是在香港法律的空隙中讨生活的群体,现在突然碰上天剑这么一群根本不跟你讲游戏规则地铁血机器,眼看着当年不可一世盛极一时的香港第一社团新义安一朝覆灭。他们的胆战心惊可想而知。
在黑帮电影里好象很神秘很牛B:芾骱Φ暮谏缁幔诠艺匾庵久媲埃蛑贝嗳醯南耱饕弦谎O衷诘南愀鄹鞔笊缤耪ψ盘畈剐乱灏驳固ê蟮氖屏瞻祝碳鹊美妗6壹庇谄祝员憬凑敌写笄逑吹氖焙蜃约耗芤院戏ㄉ倘说拿逄油岩唤佟?
回家的路上,易青开车。依依和孙茹坐在车后面,谈笑风生,一点郁闷的样子都没有。
易青在望后镜里越看越憋闷:这三个女人合着已经有了某种默契了,倒搞的我象个傻子一样,这叫什么事啊?他想了又想,忍不住问道:“喂,依依,你在房间里到底跟娴儿说了些什么?她怎么变化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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