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
孙茹和杨娴儿对易青的这种“特异功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孙茹笑面如花,一脸灿烂,得意的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抛了抛,笑道:“哈!车子保住了!还省了五万块!这下你大师可服气了吧?放心,我们不会出去说的,不会告诉别人您老人家输给一个大一学生,哈哈!罗纲,咱们拿琴走人了。”
罗纲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可是老实不客气,扶起老人站好,拉过琴凳,不脱鞋子一脚踩上去,就够着了那把琴。
曾魁元眼睁睁的看着易青从罗纲手上接过琴,忽然笑了,问易青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
易青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和礼貌,点头道:“我叫易青。我们都是电影学院的。”
“易——青?”曾魁元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名扬天下的!”
易青一边礼貌的谦虚了两句,一边把琴交给老人家。
曾魁元也是个豁达潇洒的人,反正输了又不能赖,索性大方到底,对伙计道:“去里面拿个漂亮点的琴盒出来。”
伙计拿了个崭新的盒子出来。
老人两手直发抖,把琴盒放在琴凳上,小心翼翼的想把琴放进盒子里,谁知手一松……
杨娴儿手快,一把把琴捞在手里,稳稳抱住。
老人显然太激动了,嘴唇发青,脸色煞白。
依依道:“不行了,必须马上送他到医院,起码要先吸上氧气才行。”
老人一阵摇晃,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死撑着道:“不,不去医院,回……回、回家……”
易青和罗纲一左一右,来不及跟曾魁元打招呼,架着老人就出了门。
孙茹抢在前头,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对易青道:“你和罗纲送老大爷去医院,我们三个女生打车后面跟着!”
依依道:“我陪着老伯伯。”
说着,依依跟易青钻进车后面,罗纲从孙茹手上拿过钥匙,发动了车子,向人民医院开去;孙茹和杨娴儿的出租车在后面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人民医院,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午饭时分。
罗纲和易青下车后去住院部叫了轮椅出来,把老人弄上车,进电梯又回到刚才老人跑出来的那层。
刚才那个医生正站在走廊里,抬头看见他们,愕然道:“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他这种身体了你们还让他到处乱跑,随时会……”
“对不起对不起,”易青一叠声的道歉。
说着易青和依依推着轮椅,把老人送进病房。护士过来帮忙,把老人扶上床。
医生进来道:“昏迷多久了?”
“有十几分钟了吧?”
医生道:“我给他检查,你们先出去等吧。”说着拿出听诊器。
易青和罗纲走了出来,依依一直回头看,易青只好伸手把她拉出来。
刚到门口,电梯门一开,孙茹和杨娴儿跑了过来。
“怎么样?”杨娴儿问道。
易青向里面指了指,耸了耸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依依马上冲上前焦急的问道。
“不行了,”医生摇头道:“他的病错过治疗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肺部完全是一片杂音,扩散的太严重了;脉搏、血压各种生命体征都在衰竭,心脏负担也很重……”
“他还能醒过来吗?”易青沉声问道:“能不能让他再拖几天?”
医生道:“这要看他的求生意志了。理论上,不会超过三天,可能会醒,也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众人一片默然。
易青点头道:“谢谢你医生。”
说着,他转头对杨娴儿道:“琴呢?琴给我!”
孙茹讶然道:“易青,你要干嘛?”
易青咬牙切齿的道:“我去把那个没人性的不孝子揪来!”
依依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你可别乱来!”
易青一把拿过杨娴儿怀里的那把琴,交代道:“你们拿老人家的钱去把住院费交了。然后去吃饭,不用等我们。”
说着跟孙茹道:“车钥匙拿来,叫纲子开车送我去。”
孙茹看看杨娴儿,再看看依依,迟疑了半天,手在口袋里就是不掏出来。
易青恼道:“你倒是拿不不拿出来?好,我打车去。”
孙茹赶紧把钥匙拿出来,对罗纲道:“罗纲,你千万看着他。他这人跟头老虎似的,平时开玩笑都下手没轻重。那个何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可经不起他打。那小子虽然混蛋,可是打残了他一样要坐牢的。你可千万别让易青把他打坏了。”
易青一把抓过钥匙,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走。罗纲跟三个女生点了点头,跟着他下楼了。
依依看着易青这样子,哪里会放心,抬腿就想跟着去。
杨娴儿一把拉住依依,道:“依依你别去了。男人们的事你去了反而碍手碍脚。罗纲平时办事非常稳重,有他在易青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看看大爷吧!”
说着,把依依劝进去了。
依依走进病房,看着老人惨白的脸色,深陷的双颊,尤自昏迷未醒。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
要是我的爸爸也在世,想必他也会这样的爱我吧。依依想到这里,自伤身世,儿时至今的苦难尽数涌上心头,不由悲从中来。
哀哀父母,生我勋劳。这世上的父母之爱,真是大如天般无私和慷慨……
……
罗纲开着车,禁不起易青一路紧催,渐渐加速。
开到了何风家楼下,易青抱起琴盒就往楼上赶。急得罗纲车都来不及停,赶紧停在小区楼下,开了警报器,锁了门就往上赶。
赶到何风家楼下一层,就听见咣得一声巨响。
吓得罗纲赶紧冲上去。看见易青怒气冲冲的正在踹何风那扇旧式楼的木制大门。
“咣!咣!咣咣咣!”
一连四五脚,易青象个狮子一样毫不迟疑的一脚比一脚更猛,踹在门上。
门里丝毫没有动静。
易青左右找了找,隔壁有家好巧不巧正在专修,易青在地上挑了块木板,看看不合手,忽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抄一柄民工凿墙的大锤!
罗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易青你想干吗?”
没等罗纲话说完,易青把小提琴的琴盒放在墙边倚好,两只手握紧了抡起大锤,“铛”得一声暴响,立时把门锁砸擗了。
罗纲吓坏了,一把拽住易青的胳膊,道:“易青你疯了,要是有人报警,你这可是入室抢劫!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这时旁边那家门口人影一闪,里面探出来个脑袋,象是个南方小男人,尖声道:“喔哟,你介个人干什莫拿偶家的锤子撒……”
易青扭头过去一瞪,吓得他赶紧把头缩回去,砰得一声赶紧把门关上。
易青抡起锤子还想砸,死活拉住他,道:“别那么冲动,再想别的办法!”
易青哪里跟他废话,手被拉住了,脚有空,“咣”得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那旧式的木门本来就不太结实,门锁被砸了一下将掉未掉的挂着,被易青加上这一脚,踹得锁上的螺丝零件到处飞,呼得一声,门被踹开了。
里面还跟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满地杂物,矿泉水瓶包装袋,一地都是。
易青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
罗纲看他还不放下那吓人的大锤子,拦在他前面道:“你这样可不行,这……这会出事的……”
罗纲这人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着急越发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急了,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吼道:“你他妈的别象个娘们儿一样成不成!”
说着,易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罗纲赶紧抱起琴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里屋,一看门关着。易青想也没想,抡起锤子就想再砸,不过留神一看,门好象还有缝。
易青拿脚蹬了一下,门果然是虚掩着,呼啦开了。
门里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满地的废纸杂物,一张床单都快发黑了的大床,地上,墙上,到处是披头四的老海报。
上次见过一次的何风,就躺在易青面前的地上。
床就在他身边,他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冷冰冰脏乎乎的水泥地上。蓬头垢面,胡子满脸把相貌都遮住了,瘦骨嶙绚,衣衫单薄。
何风听见他们两个破门而入那么大的动静,动也不动,连眼皮子也不抬起来看易青一眼。
罗纲恻然叹了口气,当年在日本,他的父亲被杀害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跟天地完全隔绝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何风原来想必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在电影学院处处被人封为偶像,女朋友又是表演系的美女,到处拿奖,演出赚钱又多……
从人生的颠峰骤然跌到了谷底,女朋友跑了,还卖了他的琴,卷走他的钱;因为失恋而吸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连对音乐也失去了热爱和兴趣,自甘沉沦,认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罗纲想到这里,上前道:“何风,你父亲病了在医院,这……这把小提琴是你父亲给你买的。”
何风好象没听见,动也不动,象死了一样。
易青回头把手里的锤子往客厅里一扔咣铛一声巨响,他回过头来扒拉开罗纲,道:“不用跟他废话。”
说着,他指着何风的鼻子道:“你,给我起来。”
第二集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九章 智慧型愤青
何风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把眼睛闭上了。
易青怒火腾得就上来了,他上前一把揪着何风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何风耷拉着脑袋,半站不站的软着,就是不睁眼看他。
易青抬手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踉跄退到墙上,脊背在墙上撞了一下,浑身就象没长骨头一样,慢慢的靠着墙壁软了下去,坐在了墙边,还是歪着头闭着眼,好象易青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罗纲赶忙劝道:“算了,易青,他这身体,再打就要了他的命了!”
易青怒不可遏,冲着何风吼道:“你他妈的看看你自己象个什么东西?一滩泥!你做这个死样子给谁看?你干吗不去死?死给那个女人看啊,殉情去啊!让那个女人花你的钱给你买个花圈啊!”
何风听见易青骂得这么恶毒,猛得一下把眼睛睁开了,似乎激动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随即黯淡了下去。他本来还对那个女人多少抱有一点希望,幻想她只是赌气出走,很快就会回来。
易青这一骂,好象他长久以来的幻想都破灭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象狮子一样的家伙。
“怎么?不想死啊?”易青喘着粗气道:“你不想死,你老爸就快要死啦!你老爸在医院,随时都会咽气,肺癌晚期,肺!癌!晚!期!”
何风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
易青伸手对罗纲道:“琴给我。”
罗纲犹豫了一下,易青吼道:“琴给我!”
罗纲把琴盒递过去,易青拿过琴盒,放在床上打开,把里面那把经典名琴拿了出来。
何风眼睛一亮,随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易青握着琴把,把琴伸到他的面前,瞪着他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你爸爸拿命换来的琴!你的老父亲,这几天一直拖着他肺癌晚期的身子,跑到曾魁元的琴行去,跪在人家店里去给人磕头,他去拼命的给人磕头!我草!你他妈的连只鸟都不如,鸟还知道反哺,你让你爹临死都不安乐!”
“……他卖了老家的地,连去火葬场的的钱都没有给自己留,拿全副身家天天去人家店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人家卖这把琴给他,就为了你这个畜生!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扮深沉!你觉得你那点儿情感伤痛很伟大是不是?为了那么一个破女人,卖到菲律宾做妓女都不配,为了钱不要脸的贱货!为了这么个烂货你连自己最亲的父亲都不要了,你连做人都不配,还在这里装B装酷!”易青越说越气,老人那苍白绝望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歇斯底里的冲何风吼着,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自暴自弃的不孝子。
罗纲在旁边低声道:“何风,你去医院看看你父亲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把琴……是曾魁元大师亲手做的,你父亲天天去曾氏琴行求这把琴……他说你一直盼望能有一把曾大师亲手做的琴,希望你能够重新站起来,那样、那样他死也瞑目了……”
何风呆滞的目光突然沁出了一点晶莹的亮光,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易青手里的琴——月白色的琴身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洁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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