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王
会他们怎么看我?
“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卡特尔迷惑地眨眨眼。他们说的好像和三王子有关,而他也始终弄不明白,为何每次见到甚至是说到弗里德瑞克王子,艾里他们的神色语气就变得相当怪异。
“没什么。”艾里推说出完任务有些累,想回房休息,便转身走开。
把弗里德瑞克的真面目说给卡特尔听,他们也不可能会相信,只会反过来破坏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而已。
正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琉夜从后头追了上来,跑到他身侧。
“谢谢你为月炎做了这么多。月炎那丫头虽然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我寄身在她身上时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她心里一直为了拖累你们而觉得很愧疚……”
“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整理自己的想法,艾里接着叹道:“性格虽然一个坚强,一个柔弱,不过在痴情这点上,月炎和死去的安妮塔两人很相像。
痴情本身并不是错。算来算去,唯一错的,应该是弗里德瑞克那小子而已。”
琉夜释然笑道:“你能这么想太好了。艾里真是通情达理,很温柔的一个人呢……”
艾里听她话声竟是少有的柔婉,心中一动。转头见她一双光采莹然的美目深深望着自己,其中似乎蕴涵无数说不明的情意,身子更是软软地偎了过来,鼻翼间顿时隐隐流动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女体馨香,真正是温香软玉,活色生香,一时不由有些目眩神迷,任她向自己靠了过来,只是脑中隐隐觉得有一件事很不对劲!……
等等!体香?!自己居然闻得到她身上的香味?虽然是很好闻没错,不过……琉夜这女鬼哪里来的身体?!糟糕!!
慢半拍的脑子这才明白琉夜现在是寄魂到了月炎身上,而这意味着……
可惜,这警讯发出得太晚了。一记响亮的巴掌粉碎了所有绯色迷梦,回复原貌的月炎早把先前的歉疚抛到九霄云外,怒沖沖地丢下一句:“不准靠近我!”便掉头离开。在她身后,刚从她身上分离出来的琉夜回身冲艾里做了个鬼脸。
艾里这才明白这女鬼大概是因为刚才自己没有安慰月炎,让她难过了,她便用这个方法来替月炎出气,让自己想报复都不知该向谁报复。琉夜?她只是小小地展现了一下她的魅力。月炎?她更无辜。
不过是打了一个吃她豆腐的男人一巴掌而已……
但是,明明我也是无辜的啊──艾里内心的哀号,就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了。
听闻艾里回来而出来寻找他,打算尝试第一千二百四十一次说服的班内特和基尔夫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们心目中的大哥此时却是一副调戏未遂的登徒子模样,被月炎狠狠掌掴后当场石化了。不过,这无损於他们继续拥戴艾里当山大王的热情,呼喊着向他奔去。
不过艾里一发现他们,立时从刚才的石化状态回复过来,发足向来路逃命般奔回,任他们在后头怎么呼喊追赶,竟是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跑到先前议事的房间,卡特尔一见他眼前的状况,立时笑咪咪地迎头塞给他一张报告。“这么快就休息好了?来得正好!又有新状况了……”
若在平时,艾里必定抱怨些“刚出完一趟任务,总得让人休息一下。”、“强迫劳工进行高强度连续劳动,是严重虐待劳工的罪恶行径!”之类的话,而这次卡特尔还未说完,他便一把抢过那份报告。
“我接了!这就去……”声音传来时,他人已经在十几丈之外了,只留下笑得狐狸般狡猾的安帮之主和再度懊恼又没追上艾里的两个山贼。
“这样欺负艾里,不太厚道哦!”在一旁整理文书的兰妮娅抬头托托镜框,皱起了精緻的眉头。看得出来,卡特尔一开始留下那两个人,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
“能者多劳嘛!”卡特尔还是抬出了这个理由。
兰妮娅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艾里这么多年来为何甘愿隐姓埋名,当个无名流浪剑士的理由了。不过立场使然,现在的她也确实希望能多借助艾里他们的力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总之,不久之后将以“圣剑士”之名,在大陆上打响名号的艾里,在最初得到这一名号的这段日子,过得实在不能算是很愉快。
第二章~他乡故旧~
国都黎卢之中是被王子们的争斗闹得地覆天翻,而黎卢之外,在圣爱希恩特帝国的西部国境,也因为一直深入动部联盟的凯曼先锋部队的入侵而烽烟四起。
此时凯曼军虽节节胜利,但战线也还未推进至此,离圣爱希恩特本土还有一段距离。这支孤军深入的队伍,能在众敌包夹之中保持不灭,甚至对圣爱希恩特造成一定威胁,乃是因为它实际可算是凯曼军队中拥有最强战力和最大机动力的一支。
它的领导者,是曾率魔族大军蹂躏人界大地、令十年前人界损失惨重的魔王罗炎,而它的全部成员,都是罗炎从魔界召唤来的具有中等智能、生命力强韧、能轻易飞越高山大河的有翼魔人。
虽然不是足以对人界安危造成威胁的高等魔族,但在罗炎率领下,已经是人类普通军队难以阻挡的坚强战力了。
这支魔族部队在圣爱希恩特边境诸省中不断游击骚扰,对第一王子和二王子的外省驻军力量都有所牵制。这两方军力相互间没有发生大的冲突,除了忌惮这中立的三省驻军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黎卢西面百里之外,有一块土地刚经历过人族与魔族部队的战火的煎熬。被烈火烧焦的黑色大地上,躺着的多半是圣爱希恩特士兵的屍体。
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魔族部队与圣爱希恩特第三军团的遭遇战。虽然双方都不想打这场意外的战,两军一触即分,罗炎麾下的强悍的魔族部队还是让第三军团在这里留下了上百士兵的生命。
战事过后,先前激烈的廝杀呼喊声早已消逝,战场上一片死寂。战火产生的苍黄色浓烟佈满天空,穿透烟雾照射下来的阳光似乎也染上了这种色彩,令阳光下的事物浮现出一层如死人肌肤般的不祥的蜡黄色。
天幕下,红色的人血和未熄的火焰,让焦黑的大地看来彷彿在沉默地淌着鲜血。
烟火熏炙着人肉,散发出引人作呕的焦臭味。乌鸦和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焦躁地等待着享用下方的美食。
而令它们不能立刻下来大快朵颐的,是下头众多佝偻着腰在地面上蠢动的身影。他们是邻近村落的居民,每当一场战事过后,他们便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到战场里翻找屍身,搜刮一切可用的东西的人们。
这一带的村庄原本还算富足,但魔族来了固然要杀人抢东西,本国的军队来了同样也要他们供奉食物用品,几经战火蹂躏后,一些家境不好的人的生活已经艰难到令很重颜面的圣爱希恩特人做出劫掠屍体的行为来。
“唔……在关系到自己生存的时候,人族可以抛弃掉平日挂在面上的尊严,也顾不到什么“物伤其类”的悲哀,可以完全和上头那些扁毛畜生一样,冷漠地从同类的屍体中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呵呵,等级低一些魔族如果看到太多同类的屍体,倒是很容易暴走,不顾后果地胡乱攻击敌人。他们倒是反该好好学学人家人族的冷血哪……”
平日在旁人听来清澈而充满活力的嗓音,吐出带着淡淡嘲讽的话语。此时听来,那种清澈竟更加让人觉得这声音缺乏人性气息。
灰暗陈旧的衣襟被风吹得鼓荡不已,非但无损於其主人姿容的端秀,反而更增一股超脱俗流的气韵。维洛雷姆依旧是一身流浪艺人打扮,静静立於战场之中看着这一切。
慑人的金银妖瞳,冷冷地映出黄、红、黑交织成的淒艳画面。血腥恐怖的画面,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出不甚精彩,聊以打发时间的戏而已。
而如果是不知道他这异色眼眸底细的人看到这幅画面──在瀰漫着死亡气息的战场上,出现这么个有着传说中是恶魔标志的“金银妖瞳”的诡异俊美男人……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不令他们以为是撞上了从冥府之国度降临人世的妖魔。
因而,当翻找屍体的几个村民接近这里,猛和他打了一个照面时,都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握住了身边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借助喝声为自己壮胆:“你是什么人?!”
“等一下,别紧张!”那个“妖魔”立刻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以和善的笑容化解村民的戒心。
“我是正巧经过这一带的流浪艺人。请问,这里附近有可以让我表演,好混口饭吃的村庄吗?”
到哪里都还是有贫富差异的存在的。虽然一些村民穷到去搜屍,村庄中依旧有些做小买卖的,也有些人有闲钱给流浪艺人的表演捧场。
“最后献给大家看的,是小弟从天神那偷来的诸神的礼花。它带有无数天神的祝福,能带给所有看到的人好运……”
装模做样的说出这番话的时间里,维洛雷姆已经聚敛起大量的魔法精灵。把空空的手掌展示给观众看过后,握拳往天上一抛,其实却是催动魔法精灵在上空显露他们的光芒,无数各色小光球在离人们数十尺的空中闪烁着,碰撞间又闪耀出更多斑斓的色彩,煞是好看。
虽然维洛雷姆无法做到魔王同时召唤六大系魔法精灵的程度,不过就一个礼花的色彩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观众看得开心,纷纷向他抛掷钱币。人们猜测着他刚才的魔术究竟是怎么搞的玄虚,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抛掷着挣得的钱币,维洛雷姆却并不见得如何欢喜,只是淡淡地看着正四下散开的人群的反应。有的人一口咬定那是幻觉,有的人则认为观众中一定有替他放烟火的“托儿”,有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乾脆相信了他“诸神礼花”的说辞,以为自己也受了神的祝福,丢下了更多钱币后高高兴兴地回家。
当然,没人想到会有这样变态的魔法师,施用原本可以产生强大破坏力的魔法,单取其声光效果来炮制出旁人眼中不入流的魔术,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猜到这个魔术的真正玄虚。
少数散发着微光的魔法精灵飘落魔术师身侧,似在好奇这个人为什么大动干戈地把大家召唤来,却只要大家发点光做做样子。维洛雷姆轻轻弹动手指,将它们弹走。
他不会无聊到对没有灵魂的魔法精灵解释,以真正的魔法能力来表演不入流的魔术,甚至还马马虎虎地让表演失败,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观察人们因此表现出来的千姿百态,倒比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热衷的谋取权势名利来得更有意思许多。
因为只要他有意愿,凭他的力量要达成那些有形的目标,不过是如运作机械般简单必然的过程,有何乐趣可言?反倒是人性千奇百怪,藉表演的机会观察人们形形色色的反应,让他可以沉迷许久。
……只是自从不敢再跟踪萝纱、艾里他们之后,这一向带给他很多乐趣的娱乐似乎也变得有些乏味了。
他把原因归结为那件事没个了结便中途放弃,心里大概有些放不开吧……不过眼下可能令自己动了感情的萝纱,实比魔鬼还恐怖(他倒不觉得魔鬼有多恐怖就是了)。再放不开,他也不想回去面对她。
收拾好摊子,观众也散尽了。他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个算命摊。一个披着灰白斗篷的男人耷拉着脑袋静静坐在“神算”
的幡旗之下。
眼熟。好眼熟的傢伙。
维洛雷姆皱了皱眉……虽然这人实在不起眼,但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一身灰白,几乎没半点存在感的傢伙,不就是那个在自己跟着萝纱他们时看到过好几次的另一个跟踪者?自己不再跟着萝纱后,也就再没见过他,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有什么用意吗?
再度潜心感应老头的气息,仍旧是一如最普通的人类,他体内没有什么力量,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占卜师应有的魔力都没有,看来是个江湖骗子……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只是心里总觉得这老头不会那么简单。
权当是无聊时的消遣,他走到算命摊前随意问道:“老兄也是刚来的吗?现在生意不好做吧?”
“呵,是啊。”算命师如同被砂纸磨过的沙哑嗓音令维洛雷姆微微皱眉。“老弟今天的收穫倒是不错。不如请我去酒馆里喝上一杯?”
维洛雷姆仔细盯着这算命师被前发遮去大半的脸孔看,却发现他的皮肤上并没有多少皱纹,下撇的嘴角也没有衰老的人固有的纹路。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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