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王
我到底在做什么!?历经十年磨练,心志却还是如当初一般脆弱……
我始终还是个弱者吗?!
忽然间几下土石剥落之声打断了艾里的自责,巨大的修雅石雕竟出现了无数裂纹。艾里和罗炎刚才在雕像下片刻的恶斗中,已有不少激荡的真力以及四射的剑气、魔法落到了雕像上,无声无息间,雕像已被破坏得四分五裂,现在终於支撑不住了。
面向雕像的艾里见状,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正和罗炎激战中,口中大喝着:“大家快退!”自己足尖一点,疾扑向一脸茫然的萝纱,竟将整个背心对着罗炎!罗炎本非人类,自不顾忌什么规矩道义,魔真剑忽地光华暴涨,剑锋伸长数尺,剑尖处更凝结出一个夺目光球,缩涨着由小而大。正待将光球射向那个麻烦人类男子的背心时,修雅的雕像终於整个碎裂,倾坍下来,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劈头盖脑地压向众人。
被这突来变故吓呆了的萝纱,傻傻站着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头,五感中除了视觉外好像都消失了,连时间的流逝似乎也缓慢下来。
她怔怔看着巨石铺天盖地地砸下、怔怔看着耐特等人各自格挡闪避着石块、怔怔看着刚刚恢复常态的艾里焦急地冲向自己。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很恐慌,心中想的居然是刚才浴血而战的艾里虽然很酷、很帅,但还是比较喜欢原来那个总是笑玻Р',又有些狡猾的不良叔叔艾里。看到他恢复了正常,真好……
随后艾里冲到了身前,搂着自己继续飞奔。越过艾里的肩膀,她看见落下的石块在无身外三尺便被弹开,罗炎原本指向艾里背心的光剑垂了下去,剑尖的光球闪动两下便消失了。而剑的主人却如自己刚才般呆呆站着,仰天望着雕像化成的满头落石,竟显出一种像是哭、像是笑、又像是无比孤寂的表情。
慢慢地,罗炎的眼光下落,和少女的目光对视。
萝纱的眼神坦然、平静,而罗炎呆望着少女的神情却转为一片怔忡和恍惚,原先那种阴寒和血腥的杀气似乎已经消失。而这一瞬间,罗炎额间那块宝石在冰蓝长发的掩映中闪过一道红芒,他的脸上立刻显出些许挣扎和痛苦。低头,长长的发丝垂下,遮掩住了他的脸,再度抬起头时,罗炎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但尽管他刚才的脆弱神情只是一闪而逝,萝纱此时却觉得他并不像原先那么地可惧可厌了,反而滋长出一种奇特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地方,这个人人畏惧的男子和自己这一无所长的人是一样的──都似是被命运捉弄,挣扎得痛苦不堪的人……
艾里架着萝纱冲出落石范围后不敢稍作停留,一边向出口奔去,一边向其他高手喊道:“大家趁现在冲出这里!”众人均知与罗炎实力相距甚远,便是合力也难以取胜,早有退意,此时见艾里终於恢复冷静主动退却,纷纷全力跟了上去。
罗炎冷冷笑着,并不急着追击阻拦。被艾里架着的萝纱拚命想说话,偏偏嘴被艾里的手臂挡住,只能发出些咿咿唔唔的声音,而艾里在这紧要当儿哪有闲暇放开她让她说话?
顺利奔出大门后,众人尚来不及庆幸,便惊讶於眼前乱作一团,理应已经逃出的人群。人们认出他们是这次大赛的前十强,而那少女便是不久前安抚并引领大家逃出广场的少女,纷纷静了下来投以希冀的眼光,并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然而那挡住人群的超强结界却硬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魔异部前十强中自然不乏了解这“绝对平衡彩虹结界”的人,一看脸色立时变了,对其余人略作解释后,铁青色很快便扩散到这些人的脸上,大家终於明白魔王为何不急着追赶,让大家轻易地跑出广场了。萝纱好不容易挣开艾里的手臂,终於能开口说话:“我刚才回去也正是要告诉你们,大家被这“绝对平衡彩虹结界”困住了!”
此时,拉寇迪的平静再度被打破了。滚滚烟火从各重要建筑同时窜起,军队和平民乱哄哄地在街上奔走救火,城中一片混乱。接连出现奇怪的声音和原因不明的火灾,让城民们隐隐感到了不安。
德鲁马听着四面传来的喧闹,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留在中心广场附近。他有种感觉,城市中发生的骚乱还是与中心广场中发生的事有关。
众高手各展所长尝试攻破“绝对平衡彩虹结界”,但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力攻击,都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在结界上激起一阵绚烂美丽如彩虹般的光华变幻。
艾里抱着一丝侥倖向萝纱问道:“会下毒的,当然也会解毒。你既然知道这鬼玩意儿的名称,应该也知道破解方法吧?”
“没办法!”一旁的魔异部的奥尼玛插嘴进来,老实不客气地打破了艾里的妄想,补充解释道:“也不能说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我们不可能做到。要破解这个结界,单是以某几系的魔力来攻击是毫无效果的,它会自动反弹且回复成原先的魔力绝对平衡状态,所以需以同样分属六系的强大魔力来抵消结界,破坏其绝对平衡。
如果我们的魔力大於施行结界者,就能打破结界了。”
虽然这些魔法理论听得艾里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很乐观地问道:“听起来好像不会很难啊?”
奥尼玛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但想到对方毕竟是传说中的英雄,只得努力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他沮丧地摇摇头说“且不论我们这里并没有人懂得光系魔法,你看看。”他指向结界外瞑目端坐,向结界灌输魔力的魔法师们。“凯曼这次大概把全国较高等级的魔法师都调集来对付我们了,这几百个魔法师汇聚的魔力,我们区区几个人怎么抗衡得了?”
萝纱看着外面的魔法师,思绪飞了开去。师兄是首席魔法师,又是魔法公会的会长,这些魔法师都是他指挥调集的吧?他从前是个见到受伤的小鸟都会带回去给牠治伤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毫不顾惜这么多人的生命,施行这样可怕残忍的计划?
尽管师兄的性情早已变了,但萝纱心中总是认定师兄只是用冷漠的言行掩盖了真正的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男孩依然是他真正的内在。然而眼前所见的景象却逼着她正视这样的事实──萨拉司坦就是令广场中几百个无辜民众陷入危险恐慌的祸首。
想到萨拉司坦今早的言行,萝纱猛然一震。“今天的行动他也是知道的,那么今早他特别尖锐的态度,难道是想逼我离开这个将要成为战场的地方,不愿让我死在这里?师兄……师兄对我还有一些些情谊在吗?”
一股不知是悲是喜的感觉笼罩了她,浑然忘了眼前的危境。回过神来,方才面临怎样的危险都没有流出的泪水已经淌了下来。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只听身旁的艾里喃喃自语:“这傢伙倒是六系的魔法都厉害得要命!如果是他的话,想必可以打破这见鬼的结界吧?”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见人群畏惧地自动分开,从中施施然走出嘴边噙着一丝冷笑的罗炎。他看向艾里等人的目光,便像是在看着拼命挣扎,却逃不出猎人罗网的猎物。
第二章~生离~
拉寇迪上空的云层益发浓厚,如同被饱蘸墨水的笔涂抹过。灰矇矇的天空再也负荷不起雨云的重量,无数雨滴终於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在中心广场的硬石上敲打出淅淅沥沥的细密音符,将石面洗出青灰的原色,折射暗淡的天光后,显出冷硬的色泽。
聚集在中心广场外的人们都感到了一股涩重的寒意,却很难说清楚这是冰冷的雨丝带来的,还是源自於那浑身散发出死亡气息,沉默地分开人群步向天庐大赛众高手的男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罗炎身上,全场一片静寂。因此,结界外响起的一声惊呼,便显得份外清晰。
“这、这不是修雅会长的女儿萝纱吗?”
艾里和萝纱都是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几名魔法师装束的人众星拱月般尾随着萨拉司坦向这里走来,其中一个年老的魔法师瞪着萝纱惊讶地张大了口,显然刚才便是他一口说出萝纱的身份。老魔法师话一出口便醒悟到什么,不安地瞄了身前的现任魔法公会会长一眼,低下头回复了与其他人相同的平淡表情。
萨拉司坦神色不变,但瞬间跳动了一下的眼帘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悦。自己执掌魔法公会已有两年之久,但老魔法师脱口而出的“修雅会长”却显示他心目中真正的会长还是那个十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人。
“没关系,很快地事实将证明我才是最伟大、足以令后世铭记的魔法师,这些小事是无法阻挡我的脚步的。”心中自我排解着,他看向萝纱,“而这……也同样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萨拉司坦的眼光再度变得森冷,在来时路上一直啃噬着他内心的不忍,终於被完全抹灭。
萝纱的身份对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意义,虽有些惊异於与十年前封魔之役有关的人在今天接连的出现,但众高手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大敌身上。然而,这对艾里却完全不同了。
原本萝纱对他来说,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少女,便如这十年来结识的其他人一般。
此刻知道了她是修雅的女儿之后,关系就完全不一样了。艾里苦笑了一下,重返拉寇迪结识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十年前因为自己无能而失去母亲的那个八岁女孩……这贼老天也未免太爱捉弄人了吧?还是这命运编织出的无形之网,总要一步步地拖着人去面对拚命逃避的事呢?
看向逼近的罗炎,艾里一咬牙。贼老天!来就来吧,大不了一死,怕你不成?!
此时的他更下定了决心,今日虽然凶险,但就算拚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萝纱的安全!……算是对修雅的补偿吧!
为凯曼牺牲而被尊奉为女神的修雅,为何她的女儿没有得到王国的赡养而流落到翠雀打工,这事令艾里产生了一肚子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细问究竟的好时机。
艾里与众高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然后同时向罗炎冲去。
一场血战再度展开。
因为原定上午进行的并非正式比赛,所以进入十强的高手大多只带了最贴身的门人弟子前来。这几人从灾难开始起就被卷入混乱中,一直帮不上师傅的忙。刚才更被严令不得不自量力,贸然上前碍手碍脚,只能与其他民众一起摒息等待着这场决定众人生死的大战的结果。萝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直直地望着结界外的萨拉司坦。他的到来让萝纱本已悲喜不定的心绪更加紊乱。
“师兄今早的话是不想让我卷入这场屠杀吗?为什么要帮国王做这么残忍的事?
他真的变了吗!?过去温柔善良的师兄真的已经消失了吗!?”无数疑问在她心中反反覆覆地翻腾,她很想就这么大声地向萨拉司坦问出个答案,但看着师兄又恢复先前那沉静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与他默默对视。
萨拉司坦的眼神闪烁之后,游移开来。萝纱的心似乎被重重锤了一下,沉了下去。虽然没有说话,心中的疑问似乎已有了答案。
隔着有形无质的结界,两人不过距离十几步远。然而在两人间飘落的细密雨丝却给萨拉司坦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灰纱,模糊了他的轮廓,看来又似遥不可及。
或许是沿着发梢滴落的雨水淌进了眼眶,萝纱的眼睛又有些发涩。
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兄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
“萝纱,这是萨拉司坦。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兄了,他要和我们一起住。”
那个雨天,母亲从门外领进了一个男孩,向女孩介绍。男孩清秀的脸上略带不安,那双沉静而充满戒备的黑眼给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小只有母亲陪伴身边,今后可多一个亲人了,虽然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女孩还是觉得十分高兴。她试探地向男孩微笑,男孩有些羞涩地回应一个笑容。
这是萝纱与萨拉司坦的初次见面。当时她六岁,萨拉司坦十一岁。
因为未婚生子而遭亲友唾弃的母亲染病过世后,萨拉司坦便无人可以依靠。一直接济他们母子的修雅,便将他收为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弟子。
“眼睛黑不黑、紫不紫的,难看死了!”
一群顽劣的小孩围着五、六岁的小女孩起哄。
遭人欺负,女孩一脸气恼,却没有像多数小孩般哭出来,小脸突然向上一偏,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反唇相讥:“没品味!我在王宫里看到最美的天鹅绒,颜色就是黑色泛紫,像我的眼睛一样。哼!你们可真土气!”
那几个小孩倒是被唬住了,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此时突然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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