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王
连他自己都想夸讚自己这难得的勤勉几句,但是,现实生活中似乎总是充满各种变数,越是想做的事却往往越可能出现障碍。
而且老天似乎越来越有给他开玩笑的嗜好。
“翔鹰”一队的队长竟然就是里茨!一想到昨晚出发前,里茨刚看到自己时的阴狠眼神,艾里头皮就一阵发痲。
开始行动后,里茨总是走在艾里身边,刻意给他压力。艾里烦不胜烦,索性跟他挑明。
“里茨大人你在团中是什么身份地位,何必非找比尔和我这种小角色的麻烦?平白让人当笑话看了去,不是反而折了你的身份吗?”
“哼!”里茨冷笑道:“反正佣兵中强者说话,谁要招惹了我,除非他能赢我,不然都不会好过,谁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
也就是说比尔和艾里都是“招惹了他而没好日子过”的活生生的范例了。
“原来是这样。”艾里针锋相对地嗤笑一声,“要论输赢,其实比尔也不见得便会输你!”
“哈哈哈哈!”里茨像是听到荒谬绝伦的笑话般大笑。
“那就叫他来和我一决高下吧!他要是能赢我,我自然不会再找他麻烦!”
艾里一口应承:“没问题!不过比什么由我们决定。”
“随便你们划下道来!”里茨傲然道。他自负骑射搏击甚至魔法都有所成,绝不可能输给那畏缩少年。
“好啊。这次事情了结后,给你和比尔一人一块地,一袋麦种,等秋收时便比比看,是你种的地好还是比尔收的庄稼多。”
“开什么玩笑!哪有人用这个决斗!”
“谁开玩笑。有的人擅长使剑,有的人专精箭术,比尔便擅长种地。
一决高下可以比剑术,可以比弓箭,比种地又有何不可?”
艾里曾在鲁弗瑞前声称自己的功夫是由农活中演化而来,自然不能对自己的“本行”一无所知,只得找农家出身的比尔为自己恶补。
一学之下,方知何时施肥、如何灌溉都是轻忽不得,这农活亦是大有讲究。要比种田,比尔自是胜出里茨甚多。
里茨几乎肺都气炸,半天才反驳道:“决斗都是比拼武技,种地算什么!没有半点用的本事!要比这个,怎么不乾脆比吃饭喝酒算了!”
“武技就真的比种地了不起吗?他能种得好的菜,你就不见得养的活。要是将你们两人各自扔到无人荒岛上,我看倒是他活得久些。”
艾里一番话又将里茨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便接着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只敢用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然后便趾高气昂,根本是懦夫的行径。各人自有各人的长处,有什么高低之分?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以善意待人才是相处之道啊。”
里茨半晌找不出话来辩驳,憋得脸都红了,甩手离去。
此后枉费艾里打点精神小心防范里茨的报复,但这一路走来他居然没有藉机给艾里穿小鞋。
或许是因为这趟行程很紧,里茨忙於赶路;或许是任务重大,他不愿横生枝节;或许是这次谈话让他良心发现,终於改变了想法。
“还是相信人性本善吧!”艾里衷心希望是因为后一个原因。
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前头有些嘈杂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转过一棵树,蓦然面前出现了好几骑戎装的人马。
凯曼士兵?!
太过突然的会面让两方一时都呆立不动。艾里更是惊讶。怎么会这样?!不是有人在监视他们动向吗?怎么可能让对方这样接近还没有发出警告?
士兵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男人看打扮像是佣兵,不过手中握的却是把锄头,看起来不伦不类。(执行鲁弗瑞团长的任务,当然得用他特地赠与的“兵器”。)到底是佣兵还是农民啊?
不过他们旋即反应过来。管他是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境荒林中的就是可疑人物,先逮住再说!
几人嚷着:“在这里!”策马向艾里奔去。随即后头隆隆之声大作,马蹄声将森林的静寂敲得粉碎,也不知还有多少兵马向这里奔来!
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后头的大队人马,一股孤立无援之感油然而生。个人的本领再高,要招架住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也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而艾里既不想大开杀戒也没兴趣被杀。
顾不得多想为什么会遭遇凯曼军,艾里赶忙回头向不远的队伍集合处狂奔而去。
得赶快通知大家!而且马匹都在那里,只要到那边取了坐骑和大夥儿一块走,便安全多了!
虽然艾里只能靠两条腿,而后头的追兵都有坐骑,但繁茂的林中马儿难以放开驰骋,短程之内艾里的速度倒是不至於被凯曼士兵追上。
拼命跑到了集合处,艾里停下脚步,心凉了半截。
只见林中空荡荡的,只丢着几台掩人耳目用的车架,却哪有半个人影?那些傢伙,竟然不先招呼自己,就悄没声息地先撤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然是里茨藉机公报私仇,把自己一个人丢到凯曼大军中!这招可比找碴刁难的小伎俩狠多了!
“果然不该对人性有太高期待!”艾里恨恨地咬牙。这下可精采了,该怎么办?
当然是看着办!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告诉他敌人的迅速逼近,哪里还有余暇让他继续生气,艾里只得拐个弯跑向另一边。
从哨站出来,近千骑兵在这里停了一下,观察树枝的折损、草丛践踏的痕迹,判断出刚才远远发现的商队是朝东南面离去后,凯曼军便策马追去,只分出五个人追往艾里的方向。
凯曼士兵只把艾里当作普通佣兵,用五个骑兵去收拾一个徒步的佣兵,自然是绰绰有余。
这五人显然也这么认为,抱着猫戏老鼠的轻松心态嘻笑着一路追赶,不知不觉便离部队远了。
然而当绕过几个弯,他们却发现失去目标的踪影。众人惊讶地停马,戒备地围成一个圈子四顾搜寻艾里的踪影。
蓦然一道黑影从五人上空的树枝落下,他们还来不及抬头,每人便重重挨了一下,昏死过去跌落马下。
一个拳打、一个掌击、一个飞踢、一个膝撞、一个头锤,艾里俐落地地拍了拍手:“数目倒刚好,五个一块料理。”
解决了追兵,他并没有赶回“翔鹰”的意思。反正这次任务重在团队的力量,少他一人也没差,既然里茨存心报复自己,回去自然不会好过,艾里无意辛苦赶回去受罪。
不如自己先赶到商队约定的山谷附近美美睡一觉,等“翔鹰”跟追兵闹腾完,经过那里再归队,不是轻松得多?
如意算盘打得噹噹响,正想就此办理,艾里却突然火烧屁股地跳了起来。
等一下!离开了“翔鹰”,谁来告诉我那个山谷该怎么走?
虽然那天发现那个死谷后,艾里在山谷和商队宿地间沿路留下标记以免迷路,但现在在这离宿地几十里的地方,这路是无论如何记不得的了。
发现了这个难以解决的技术性难题,艾里只得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原先的完美计划。眼睛向倒在地上的几个凯曼骑兵瞄去,他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自己的队伍不可靠,那就找更可靠的人带路吧!
乔治·夏柏,二十一岁,凯曼东南边境培拉达边防军的一名普通中士,现在正在执行追捕出现在边境的可疑商队的任务。
急驰在这种密林中的骑兵很难保持稳定的队形,而骑兵营一千多人乔治自然不可能全认得,因而当一个看来眼生的凯曼骑兵出现在他右侧时,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其他中队的士兵。
山路多折,凯曼军可以看见逃跑的“商队”就在前头的山路上时隐时现,但他们速度倒是不慢,凯曼军一时也追它不上。
追了大半天,士兵和马匹渐渐显出疲态。此时前头出现好几道岔路,“商队”的踪迹却再也没看见,凯曼军一时拿不定商队究竟往哪条路去了,便命些追踪好手探察痕迹,推断商队去向,期间全军将士休息待命。
乔治在马上颠簸了半天,嗓子早乾得冒烟,下得马来急匆匆摸出随身的水壶,直着脖子咕噜噜一阵猛灌,半晌,才觉得活过来了。
乔治吁出一口长气,捶着酸痛的大腿,大叹一声:“呼──真是累死人!”
转头见自己右边坐了个金发士兵,眼睛盯着自己的水壶,便将壶朝他递去,笑道:“兄弟你忘了带水壶?可真够马虎的!”
不是忘了,是那士兵被打倒落马时摔破了水壶。艾里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接过水壶猛喝了几口,向着那热心士兵苦笑:“可不是吗?”
“哎!也难怪你,这趟任务够突然的。”乔治啐了一口,“大夥儿一直只都把平时的操练当作是锻炼身体,谁想得到在这种小地方当兵,居然还真的得打仗!”
不打仗的兵,那是兵吗?艾里忍笑问道:“那你是为什么当兵?”
“这还用问?!大家不是都一样的吗?我们村里男孩多的人家,田地用不着那么多人手,多半就会送些男孩送去当兵。”
见艾里一脸不解,乔治接着解释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战争,在咱们这偏远山区当兵,更是安全又清闲。只要每天当是锻炼身体一样按时参加操练,就会有国王给我们按时发薪水,当然是个好工作啦!”
艾里哑然。
“大家也比较敬服退役军人,回家后要在镇上找个保安、守卫之类的活计谋生也不难。等做几年攒了些钱,我就可以把丽莎娶回家了!”乔治张开大嘴呵呵而笑,彷彿美好的将来已经触手可及。
这也就是普通人的一生吧。找份安稳的工作,娶个喜欢的女孩,然后在剩下的几十年里专心赚钱养孩子,再为了孩子的事情烦恼……
战争,并不在他们对未来的规划中。
“我叫乔治·夏伯。”士兵说得高兴,伸手与艾里相握,算是结识了。“你叫什么?还有多久退役?”
“我是艾里。唔……大概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
“是吗?兄弟你退役后,要是到我们培拉达镇上住的话,帮你介绍老婆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不……不用了……”艾里气势低弱的推辞对兴致勃勃的乔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继续口沫四溅:“咱培拉达的女孩子,那是有名的俏!不是吹的,我隔壁家的珍妮,她的皮肤啊……”
幸而再次出发的命令,打断了越来越有做媒倾向的乔治的话头,众士兵翻身上马,沿着商队的踪迹追去。
前进中,队形再度开始散乱。不知不觉乔治新结识的男子从他旁边消失了,他自然还是没有多在意。
里茨的小心眼虽令人不敢恭维,不过领军能力确实不错。“翔鹰”
一队忽远忽近地吊着近千名追兵,终於在约定的黄昏时分,在约定的山谷前与商队会合。随后,商队开始向山谷内移动。
当凯曼军赶上来时,正看到商队进入山谷的这一幕。
从谷口探察,后方陡峭的山壁将山谷包得严严实实,明显是一个死谷。
料想是商队慌不择径,竟走入这死路,凯曼军不由大喜,整合队伍准备进谷甕中捉鳖。
此时,一阵隆隆马蹄声如隐动的雷鸣,自前方向他们压了过来。战马不安地踏动马蹄,士兵们戒备地暂缓行动,齐齐望着前头山坡顶上的林子。
蓦然一骑穿林而出,接着,越来越多骑兵从林中急驰出来,汇集的军队如流水般迅速向山坡下蔓延。
当他们发现凯曼军时纷纷勒住了马,战马嘶鸣声响成了一片。天色虽有些暗了,仍可以分辨得出兵士服色和旗帜。那是邻国法谬卡的军队!
片刻后,法谬卡军的人马到齐了,黑压压地拥在对面山坡上。这一带虽仍是地形起伏,但已经出了魔翼森林,地面低矮的灌木和杂草无法遮蔽军队,可以看出法谬卡军的数目约在两千之众。
不时有战马轻嘶,两边的人却都保持着静默,都在盘算该如何处理这意料外的局面。
谷中商队的人们知道两军随后採取的行动,决定着商队的命运,自己的生死便取决於接下来的短短片刻,都忍不住屏住了气息。
谷内谷外都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不安的静。
很快局面便发生了变化。双方的传令使才相互传了几句话,两边的领军者便都失却了耐心。
一声令下,两军便向对方冲杀过去。一时间金铁交击、战马嘶鸣,士兵呼吼交织出一片杀戮之声,山间的宁和之气完全被血腥淹没。
凯曼军装备精良,而法谬卡军胜在人多。法谬卡军考虑到在这凯曼境内,随时可能有凯曼军前来增援而全力扑杀,力求速战速决。
凯曼军也知道这点而咬牙苦撑着,两边人马杀得难舍难分。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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