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来。
我在八阵的护卫之下,走上山来。司马望和阎焕的最后一面,我是一定要亲眼看到的。阎焕矗立在残兵的阵头,披头散发,已换用左手持刀,右臂不知什么时候被伤到了,垂在一边还在淌血。由于烧伤,身上一条长长的绷带,裹得有如棕子。模样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司马望则脸色发青,胸前喷溅着几滩血渍。他中毒之后,本已极弱,此次拼命奔逃,更是元气大伤。若再奔逃,不用人动手,他自己就得倒毙了。
大约是见我的麾盖来到了阵前,对面的敌人一阵骚动。我纵声道:“阿望,你我自幼相识,一师之徒,可是你屡次害我,伤我大将,害我百姓,今日你被困险地,身临绝境,更有何话说?”
司马望缓缓起身,向我走来,平静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能说出话来,喘息说道:“阿斗,你我两国交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不错,我曾数次进攻于你,也曾杀你大将,杀你百姓,在长安城外,我甚至以百姓性命相要胁,逼你投降。这是你我之命,今日我被困于此,只怪我一时大意,未料你突然发疯,也没甚多说的。我之首级,你尽可取去,何必多言。”
看着阿望,我一时百感交集,与他之间的一件件事涌上心头。能把他逼到绝地,是我日思夜盼的,但这样就把他逼到绝地,却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想到幼时一起偷桔子的情景,一句放过他就在口边,我险些心软说出。可是,我们之间的大仇,又怎能不雪,他在敌营,我又怎能纵虎伤人。
“阿望,是非对错,恩怨情仇,朕也不说了,你自尽吧,朕放过你手下的性命。”
司马望放声大笑,血顺着他的口角涌出:“想不到,你小时就傻,到现在还是那么傻,傻得可怜。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样的聪明人,却一切没占到你的便宜!苍天不公,你凭什么当皇帝?你不就是有个好父亲么?算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用说了,我本已身中巨毒,性命只在顷刻之间。或许,世事真让那个老不死的崔州平猜对了,我杀人过多,难得善果。但是,死后有季汉君主为伴,我知足了。”
“什么?”我不由一惊,他在说什么胡话?
“你还是傻啊,居然为了报仇,举全军之力与我相拼,若是你只求逃走,我又怎能拦住你?可是现在,你虽然吞了我五千人马,可你自己损伤也不会低于三千吧,你总共也不过七八千人,这下损伤一半,还拿什么来抵抗我的叔叔,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怕你知道。我叔叔已诛杀了李严和魏延,正向此处赶来呢!”
听着他的话,我已是脸色铁青。我把手一挥,众军围上,司马望横刀自尽而亡。魏军俱各伏地投降。只余阎焕一人。
我说道:“你家与朕累世之仇,眼下你又欠了朕几笔血债,朕不会让你自尽。你过来吧!”
阎焕此时身上烧伤严重,身上兵器也只余一口环首刀,难有相拼之力,他后退几步,来到崖边,高声叫道:“刘阿斗,你想抓我,想瞎了你的眼,我一定会报仇的!”说完一翻身,竟从崖上跳了下去。
我想不到他也自尽了,不由感叹。却听追上前的李晟叫道:“这里挂着条绷带!”
我大叫道:“斩断它!”
可是已经晚了,阎焕已*着身上的绷带挂下了最险的一处,我赶到崖边时,只看到一条断带随风飘远,而阎焕却站在谷底抬头向我大叫着什么。崖高风大,人声嘈杂,我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已经一转身,消失到树丛之中。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九章 雨中破敌
看着逃走的阎焕,我又心痛又生气,想不到今日到了绝境,又被他逃走了。这种人,一日不除,一日是祸害,要不是山头有近千魏军,而乱箭也不见得能射死他,我早下令射他了。而他这等手段,这样狠心也的确是天下少有,以他的伤势,这样被绷带一勒,肯定他所有的伤口全得裂开,甚至大部分的皮肤都要难保了。可是,他居然还敢这样做。
我脸上阴晴几变,但转过身来,已表现的镇定自若。崖头,还有近千名魏军战俘在,我用言语逼司马望自尽,就是怕他们身临绝地,没了希望,而作困兽斗,在战场上,最不想打的就是这种战斗了。眼下阎焕逃也就逃了,重要的是下一步该如何。
北疆之战,司马懿弹指间轻易破去轲北比能十五万大军,把我困在小城箕陵。她超乎常人的心智,百战百胜的经历,使他除了孔明之外目无余子,更让他早把我看得扁了。这次低估让他付出了代价,以为我静待援军,必识不破仓惶计策,结果我以两千多人的伤亡,换取了他围城部队死伤四千,被俘一千的小败。
此时,杨任等人在组织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人数,和捕获的战利品。我站在崖头,心底里不住的回响着司马望临死的时的话。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怕你知道,我叔叔已诛杀了李严和魏延,正向此处赶来呢!”
此话是真,是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最后一次骗我,把我吓走不敢去接应李严?
我们向来用飞鸽传书,相距再远也可轻易联络。帮而数万大军如臂使指,不曾有什么缺失之处。可是自从司马懿前来,我军竟突然间失去了联络。这七八日,除了收到李昴一封书信外,竟再无什么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
我有五千人马,要不要攻司马懿,我若去。是解围还是不添乱?
我面对的是司马懿啊•;•;•;•;•;•;•;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也在心底里回响,司马懿又如何?他不是神,他也曾被先生困在上方谷几乎烧死,也曾被先生以空城计吓得逃走,也曾以绝对优势兵力只能困守,就算被先生骂为妇人也不敢出战。也曾把自己的亲生侄儿放在这时作佯兵包围我,反被我斩杀。我有李严,魏延这样的大将,有白兵耳精兵这样的强军,我为什么因为怕中他的计策而不敢行动?
他就算是胜了又怎么样?他就算已经杀了李严等人又怎么样?我击杀司马望实力都会受损,他对付李严难道不会受损么?
这声音越来越响。在心底回旋。就算他设有埋伏又怎么样?我的五千白耳精后,对三五倍之敌有什么了不起?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只要我与李严等人合兵一处,形成一个拳头。肯定可以击败司马懿。
可是,我努力保持着镇定,无论是回归箕陵城,还是奔袭司马懿,都必须要有可*的依据。我从前给自己树立一个心魔,一听到司马懿的消息就想逃走固然不对,但若现在一时小胜就不知进退,更是要不得。
消息,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鹰!”李嵩提着几只大笼子跑了过来。
“鹰?”我不由奇怪,看着那几只笼子,那些鹰个头不大,应该是一种隼,但是看起来极为凶猛。我听说与曹魏交说的东部鲜卑和扶余等地,有专门捕鹰训鹰的能人,莫不成是他们送给魏军的玩物?不,这不是用来游戏打猎的,只怕我营中消息不能,与它有关系!
我当即问道:“在哪里发现的,养鹰人呢?着人细查魏营中军。”李嵩点头,说他哥哥已经带人去了,马上就回来。
不一刻,养鹰人被抓了起来,吓得哆哆嗦嗦的。李嵩问他这些鹰是什么,他说是玩物,是打猎用的。
“也捉鸽子么?”
养鹰人见我开口,知我的身份,更吓得魂不附体。我让人扶他起来,道:“不用怕,能见到朕,是你的缘分,以后,你就给朕养鹰了。说罢,魏军用这些鹰捉过鸽子没有?”
“捉过的,捉过的,大人们说,我捉到一只脚上有竹筒的鸽子,奖给我一只羊,我都挣了五只羊了,可惜他们又败了,没有给我羊•;•;•;•;•;•;”
我心头狂汗,五只了,李严前线总共才有几只信鸽啊,怪不得我收不到消息。
“那些鸽子呢?”我们每一只信鸽都是宝贝,训练不易啊。
“我,我烤来吃了。”
我一时无语,这是花多少心血才训熟的啊,居然被他吃了,心下恨得我几乎要让人掐住他脖子,把那信鸽从他肚中掏出来。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老实人,若是掏,还是掏司马懿才是正经。
“那鸽子上的竹筒呢?”我只希望没有被当成烤鸽子用的柴禾。
还好,他说道:“原来的都给了大都督,这几天来的都在那个司马小将军的身上。”
我立即让李嵩搜司马望,从他怀中取出的那些密件。这些信都是由密语写成的,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我顾不得上面还沾着司马望的血,一把从李嵩手中抢过,打开一张张的细看。这一看不得了,我大吃一惊,其中不但有李严的,有魏延的,还有一封是从长安先生处来的。
我不看旁的,先看先生的书信。
先生在信中并没有评论我来北疆的作法,只是说眼下与曹魏对阵。不可露丝毫怯意,只要军尺散,则我安如泰山。我看看日期,是三天之前。也就是说,先生在五月十日前后就回来了,他远在成都,关山相隔,行军万不会有这么快,那么只有一个理由,他并没有与军队一起动身。而是自己轻装简行奔回的长安。他为国事,为了我如此操劳,我不由为他感动。
再看李严的书信,说道让我不要担心,他已经让魏延断后,阻住曹肇,而他自己迅速回军。救护于我,但是里面竟没有提我让他缓行,小心伏击的事,难道是他没有接到我的传书?难道我那个托付数万人性命的信鸽也让这个鲜卑人吃了?我看他的目光里,不自带了杀机。那鲜卑人吓得扑了跪倒在地。求饶不绝。
我没心情理他,心中担忧李严,不知他得没得到我的传书,会不会中了司马懿的埋伏。在信中,他提到了行军路线,我对天下地图早已熟知到不用看的地步,在心中按那路径走了一遍。确定了两处可能伏击的地方。李严过武成县,必过鬼哭谷,此谷位于县东七十里,山势极险,且终年狂风不断,吹在谷中,如鬼哭狼嚎一般。另外一处则在中陵境内,是原秦国古长城地一部分,但以李严的脚程他不可能还在那里。所以他必在鬼哭谷。
我缓缓站起身来,对杨任和李氏兄弟道:“留一队人马打扫战场,押送战俘回城,其余人马随朕东进,进攻司马懿!”
没有了廖立,旁人不可能对我的指令有任何的疑问。我的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人马略事休整之后,便向东进发了。
虽然我只有五千人马,但这五千人马当一万人用应该没问题。而司马懿眼下总共只有二万五千人,他攻击李严三万多大军,就算他真的能击败李严,身身也不可能没有损伤。更何况还有李昴也在进攻他,只要我们几路大军合在一起,压也把他压扁了。
白耳精兵不愧是天下第一精兵,虽然才经过恶战,却还是迅速整军,进行开拨。我派出精骑在前面探路,若是途中遇到魏军也好早做些打算。由于才经过恶斗和追击,我们这一日只行了三十余里(这已经是一般部队一天的行程了)赶到武成县境内,休息了几个时辰,居然下起了大雨,这场雨只浇得人睁不开眼睛,喘不上气来,无奈间,只得让部队放缓速度,才行了四十余里,也幸好白耳精兵俱是轻装,若是魏军那种铁甲,只怕行路都费力了。
想到时时都可能与魏军交锋,我还是紧张的要命,就着雨水啃了几块凉饼,我再次下令斥侯出动,探听消息。大雨把道路变成了小河,平原山地,一切皆笼在一片迷蒙之中,电光在天上闪动,有如条条火蛇乱舞,霹雳声震得人心慌意乱。
忽然间,马蹄声响,却是李晟赶回:“陛下,前面的起来了!”
“是谁和谁?”
“我好像看到了公主。”
关凤!我一下子明白了是谁,这是李昴的人马,他果然来汇合李严,夹击司马懿了,看来我赌对了,正赶上这场激战。这时,正在交战的部队将领知道了我的前来,赶来见我,除关凤,李昴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鲜卑人。
战场之上,没有旁的废话,李昴道:“陛下,这是鲜卑豪帅郁筑建部舍,他出兵五千帮我们破魏,求我们帮他平定大漠。”我点头,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郁筑建,叫他的名字道:“部舍,你且放心,司马懿是我两家的敌人,我们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前敌情况如何?”
李昴向我介绍。原来,虽然我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他倒是与李严联系上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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