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朝庭,与这些人会盟在名义上似乎不妥,但此时世事大乱,我也不理会那许多。如有人因此挑理,在父亲面前指责我,我也会解释说,这是诸部调解矛盾的会盟,而我只是主持此会。
不过,各项工作是必须做到位的。
“此次于太守府会盟鞠演黄华诸人的同时,更要汇集各郡雄杰,仅各部豪帅、家主、官吏,就达三百余人,其间龙蛇混杂,心思各异。我军初至,虽千方百计施惠于民,然小惠未遍,人心难测,不可不防。仲允兄,苏太守虽是地头之蛇,但他眼下还指望不上,还要请你多多费心。”
游楚点头,苏则在一旁只做听不到。
“孟起叔叔,此会要借重你的威望。与会之人,更有好多是看你的面子而来,其中甚至还有你的旧部或故交,约束他们,共襄胜举,还要叔叔费心。”
马超应诺。
“设会之间,前线兵力不可减,姜维、马岱二人暂不可回防。城中安全,文长叔叔与坦之兄多费心力。”
听我叫叔叔,魏延连称“不敢。”关平称“是”。一问二答,看起来相映成趣。
“公恒(黄权)叔叔,阎叔叔,你二位初来凉州,先与我熟悉一下民情官制和地方上一些名宿家主们。”
两人答应。
然后讨论一些细节,如何安排各部的住处,如何排列先后的顺序;对哪些人应该加以扰络,对哪些人应该进行压制;对哪些人的矛盾应该进行调节,对哪些部族的矛盾应该进行挑拨;要不要防止在城中进行械斗,如果城中不得械斗,在城外械斗可不可以?
调理布局是一门艺术,其间的花样百出,手段不同,说到后来,马超和关平已无法插上嘴,魏延与游楚也是应对艰难,反而是初来的黄权与阎圃妙策不断,口似悬河,历数家珍一般,将羌胡的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则在一边听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圆,最后长叹道:“恶魔,一群恶魔!”
随着讨论深入,苏则已无法不加入其中了,因为此事关系太大,很多细小的失误,都可能会造成整个金城的混乱。而一手将金城打造到今天这种繁华境地的苏则自然不忍心金城受损。何况,虽然彼此对朝延的认识不同,但保国安民的总体目标我们还是一至的。
我一边总体的考量和归纳着这些讨论的意见,一边冷眼旁观,分析着眼前几人的性格。关平看来只是将才;马超能力虽强,但与羌胡走动的近,身上也有羌胡血统,似乎头脑里的弯弯绕并不太多,无怪乎虽有神威天将军之名,却最终无法在雍凉立足;魏延尽自读过两天书,在勇猛拼杀之余,也好用些机谋,并以此这被父亲看重,封为太守,但说起平衡阴阳,谋篇布局,却似还有不足;这些人中最好的却是黄权,此事让人真是没有想到,这不由使我对他的期望更高;游楚最高打理过一郡,但此时看来,其发展空间尚大,其潜力远非一郡所能限制。当然,说起这些事,做得最好的是孔明父子,连我也比不了他们。不过对付脑筋发硬的羌胡各部,我们这些人的头脑已经足够了。
我更开心的是苏则的转变,只要他心中有百姓,用不了多久,他不归顺我也归顺我了。
对于我对苏则的宽容,开始时马超、魏延诸人皆以为太过,后来见识了苏则之能,也不由点头认可苏则之才华。
此次设会,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能否从政治上解决凉州之事,能否令羌胡各部归心,此会将起到绝大的作用。但是正因为此会重要,参加之人过于复杂,其不可测性也更多,我们诸事边议边为,在进行中又随时发现情况进行补充和完善。有时一件事商量的极好,但才一实施,便又发现情况,需要改进。
本以为鹑觚之战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我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调整,就进入了另一场更加复杂的战役之中。
不过,对于这种程度的忙乱,我已逐渐习惯了。
八月初七日,陇右李氏的家主先到了。游楚给我介绍,此人乃原陇西太守李相如之子,姓李名驰字燎原,是一条极其威猛高大的汉子,唇上弯弯两道髭须向上翘着,威风凛凛。李相如曾随韩遂诛杀过凉州刺史耿鄙,算是与马超有几分香火之情。不过据我看,此人对马超的情份比起游梦要差得远。陇右李氏,历出豪杰,先代出过飞将军李广,他自然是我拉拢的对象。才一拉手,想不到此人竟似不识天高地厚,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捏得我手骨格格作响。游楚知我武技不精,迅速上前,轻轻一卸,不动声色将李驰的手解了开来。
游楚道:“燎原兄鲁莽了。”游楚文武双全,此一出手,竟似不差于关平。
李燎原奇道:“世子似不通武功?”
游楚道:“雄鹰何需效狼虎之趋驰?”
李驰单膝点地跪下身来:“世子赎罪。小人以为能以孤城力抗十倍强敌,击败阎艳者,必为熊虎之士,今见世子,不由心生亲近,一时忘形。万想不到世子竟是以薄弱之躯,击溃强敌,实在令小人、令小人难以想象。”
我笑道:“李家主何出此言。禅自幼体弱,不宜练武,但心中豪情却与兄这样的凉州上士一般无二。快快请起,以后我等还要多亲多近。”心下不由对此人的直爽产生好感。
李驰从身后拉过两个年轻人,道:“见过少主。”
一看此二人,我心一阵喜欢。这两个少年,俱在十二三岁年纪,长得如同银娃娃一般,立于眼前英气勃勃,又如才飞出笼的小鹰,煞是喜人。问起来,一个叫李晟,字子昂,一个叫李暠,字子暄,幼承家学,俱算文武双全之人。
二人向我施礼之后,转身向游楚施礼:“先生安好!”
我不由大奇:“仲允兄,这二位是贤高足不成?可半点不似你的放荡啊。”
游楚笑道:“算不上什么先生,我挺喜欢他们,承燎原兄下顾,教过他们一些乱七八糟的杂术。此二子谦抑好学,乃是家传,天资聪敏,不是池中之物,窝在陇西这个小地方,可惜了。”
我笑道:“哦,能得仲允兄看顾的孩子,必非等闲。我与这两个小兄弟一见如故,想留在身边,也可早晚相见,不知李家主可舍得否?”
李驰脸色略变:“这个,世子看顾,自是小人天大的荣幸,只是小犬生性顽劣,年纪又小,这个,万一做事不周,岂不是误了世子的大事……”正说着,游楚在旁轻咳了一下,当即住口,呐呐不知所言。
我见李驰模样,已知他的想法,不由有些失落,淡然道:“仲允兄刚直之人,怎也有此七扭八弯的心思。禅虽德薄,还不会轻易索要质子,以此相胁。就算用这种手段,也不会用到仲允兄的朋友身上。李家主想左了。”
李驰被我一语直接道破心思,面红耳赤:“小人实在不是那样想的,只是此二子年幼,小人愿亲自带部曲三百人为世子效力……”
说话间,李晟却跪了下来,打断了李驰的话:“父亲,世子殿下喜爱我兄弟,乃是我兄弟天大的荣幸。我兄弟虽然年幼,然世子在我等这样年纪,已经出兵荆州,与曹贼和孙权交战。儿听说小鹰不飞出巢穴,永远无法长成雄鹰。儿愿意随在世子身边,为世子出生入死,马后鞍前,上报国家,下为黎庶,搏取功名,建功立业。儿亦可常得世子教诲,以求进益。”
李暠也跪在哥哥身后:“儿亦与哥哥所思相同。”
李驰见此情形,不由尴尬不已。游楚笑道:“燎原兄,妄你还是陇西的豪杰,怎得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放心,世子宽厚仁德,子昂和子暄随在世子身边,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李驰毕竟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见事已至此,放声大笑道:“世子恕罪,李驰作儿女之态,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如,惭愧,惭愧。世子看得上小犬,不但他们两个的运气,亦是陇西李氏满门之荣啊!”
我也觉初见便讨人家的儿子颇有点胁迫之嫌,只是情不自禁,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本也想转寰。此时见他主动低头,不由回嗔作喜道:“这也是我一时思虑不周,没想到李家主舔犊情深。放心吧,把儿子交给我,过得几年,还你两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五十九章 奸细
其后几日,我分别见到了一些名门望族,如天水的梁氏、尹氏、赵氏,南安的庞氏、林氏,西平的麴氏,武威的贾氏、石氏,张掖的段氏,酒泉的慕容氏,安定的乌氏、胡氏等。安定胡氏算是熟人,在从鹑觚,数百胡氏族人曾与我协同作战。这次领路的是那个名叫胡劲的虎头虎脑的后生,他给我介绍了胡氏的家主,一个长得很普通的老人,说起来这老人却是荆州刺史胡质的族叔,他送上良马二百匹,感谢我对胡氏族人的照拂之德。我自然谦抑一番,把他让到城中,与李驰安排在一起。
随着城中宾客的增多,我越发的忙了。白天,我要亲自去接待、设宴、应筹、拉拢一些有名望的人,晚上,我要会集各官员讨论和解决一些事务。
我要求所有负责接待的人一定要详细了解每个与会之人的一切资料,包括其家族情况怎样,爱好特长是什么,性格特点如何,好与哪些人交游,有无仇家等等。与此同时,还要旁敲侧击的打探其乡土民风,部族结构,风俗习惯,好恶禁忌,内容之全面简直无所不包。我甚至有借这次聚会,把一直以来档案缺失,记载不全的凉州资料都整理出来的想法。到了晚上,我学着先生画益州图那样,把所得的各种知识在一幅巨大的凉州图上进行填充,山川河流、部落分部、兵马驻屯、势力范围、人风民俗、矿产资源等等。崔州平教我的《大禹定鼎图》只是天下的大略,那图让我知道了天下有多大,而其间详尽处,还要我自己一一补充完整。
黄权带来的人中,我临时抽调出十几个专门作为我的谋士,与我一起分析凉州形式。他们负责抄录各方汇集的资料并加以整理,从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东西交我使用。
八月十日的晚上,我手扶案头,一面翻看《汉书》,一面比照地图,而游楚在旁解说河湟诸郡的情势:“天水、陇西二郡,山多林木,当地人用木板造屋,与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地靠近戎、狄等少数民族,演习武技,崇尚气力,以射猎为第一要务。民俗质朴,不以寇盗为耻。”
我听着点着头,心想无怪乎人言他文武双全,虽然自谦说什么读书少,但其知识却极是丰富。
“自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之地,武帝击退他们,设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以与西域诸国往来交好,用来隔绝南羌和匈奴。当然此时南羌与匈奴俱无当时之强势。羌胡各部虽然好杀轻生,然而为人质朴,数为欺骗。匈奴自分为南北二部之后,自相攻击,降于大汉,亦无所惧者。此四郡居民有的是关东一带贫穷者,有的是违法报仇者,有的是各地迁来的流犯,故习俗差距很大。地广民稀,水草丰美,适于畜牧,故凉州之马为天下最多。为了保卫边塞,郡守治理时,都以强兵马为首要任务,以酒礼之会,来沟通官员吏民之情感,风雨不调的荒年,谷价常贱,盗贼很少,一派和平景象,比内地各郡都要好。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王莽乱政,压迫胡奴羌人,这里也就乱起来,羌人不畏死,好勇轻生,但本身却并不团结,内部时常混乱,所以,造反百年,却从来没有成什么大气。若马超等陷长安也算做羌人叛乱的话,倒是最出色的一次,但失败的却也是最惨。”
我听了,点点头,用手在地图上比着:“百年之难,不可以一日而定。不过有了此次会盟,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凉州之马,甲于天下,有了这个资本,配上我们天下第一的弓箭与刀枪,争霸天下,也不单纯是梦了吧。”
游楚点点头:“虽然汉中王与世子已得三州之地,然正抗中国,怕仍是力所难及。不过若借关中之粮,凉州之马,益州之锦,西域之商,卧薪尝胆,十年生聚,何仇大业不成。”
“说得好!仲允兄,你能将关中之粮,凉州之马,益州之锦,西域之商,皆看在眼内,足已证明你非止一郡之才。此会若是顺利,我将引军直取敦煌,重新打通西去之路,不知兄对西域都护这把座椅感不感兴趣呢?”
游楚笑了:“诚所愿也,不敢请尔。投笔从戎,异域扬威,自是每个男儿的梦想。”
我没看错他。西域都护,官职与郡太守相差佛,在一般人眼中,到那关外之地,实为受贬,但游楚明白,那西域之地,对我们这个新兴的“大汉”来说,有多么重要。
“报!”一个名叫张云的荆州谋士走进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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