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勇者
也对,天气确实是很冷,冷死人了。听说昨夜气温又降到今年入冬以后的最低点。这样的说法真是无聊,今年入冬还不满一个月啊!
我觉得一直不讲话也怪怪的,便问了席佳宜一句:“最近睡得好吗?”
“马马虎虎啦!”席佳宜犹豫着,终于忍不住问了:“伊东华同学怎么了?”
“你问我伊东华同学怎么了,意思是说……”我避重就轻地问道:“难道今天她看起来比我还不正常?”
“你今天是比前两天正常多了。”少女步下了捷运站,继续问道:“难道伊东华同学的恍惚和你前两天的心事有关?”
我依然避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伊东华同学看起来怎么样?”当然我是很有理由问这个问题的,因为我今天一整天根本不敢看她:“难道她会比你还恍惚?”
席佳宜摇摇头说:“哦,不一样的恍惚。我只是睡眠不足,她是想着什么事情而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前两天怎么了?”
一想起提恩丝的事我就头疼,所以诚实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和我其实并没有直接关联,只是我刚好在场看到,所以感觉强烈得多。如果我只是收到一个这样的通知,大概不会……”
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想通了──多么缜密的暗杀计划!晋封大典是警戒最严密的时刻,所以大典刚结束正是动手最佳的时机;再者,钟妙婷居然当着我的面下手!虽然明知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乌德萨”这个身份造成的假象一定让施蒂莱、冶芳甚或提恩丝都放松了戒心,而这场刺杀便利用了这一点!真是可怕!
不能再逃避这件事情了,我得把它从头到尾清楚地想几遍才行。
“……想到什么了?”席佳宜困惑地说。
“……哦!”我连忙敷衍道:“伊东华同学的心事我不太清楚,如果那和我有关,大概是一点小误会。”我指的是去托直翁星的事。总不能告诉席佳宜我偷亲了伊东华同学。“对了,我不希望期末考留下太糟的成绩,你有没有空教我功课?”
席佳宜吃惊地望着我,正如我所料,她因此完全忘记了追问我或伊东华同学的事情。其实请她教我功课这件事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这时才有机会提出来。
“嗯,”她略加思索,才迟疑着说:“……其实我已经答应李志逢周末一起去善捣寺图书馆念书了。你一起来吧?”
“啊!那再好不过了!”我笑着说,之前才向他借过笔记……
──哎唷!
我哭丧着脸骂道:“你干嘛踢我!”这一脚实在挨得冤枉!这家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到了高中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爽!”她兴冲冲地笑着说:“好,礼拜天下午一点善捣寺站见。”就扮了个鬼脸,躲进了自己家里。
可恶,此仇不报非君子,襟狭肚窄大丈夫。不不,一定没有这样的成语。
但是心情好转了些。哼,又不是伊东华同学讨厌我、施蒂莱又要去托直翁星,我就没朋友了。回家吃了顿热腾腾的饭、洗个香喷喷的澡,开始练起形意拳。
……
这个删节号代表我今天的情况不错,没有胡思乱想,很快就能进入状况。可是,不知是否因为不胡思乱想,蹲三体式的时候腿反而特别容易累。
“333222123432345614323333132……”
手机铃声。因为不想用施蒂莱的语音或是伊东华同学的歌,好不容易才挑到一首正常的。我收势,接起了话机,看看来源又是“未知”,心里嘀咕着接起了电话。
“喂?”我问道:“你是哪位?”
“是……我。”电话的对面犹豫了一下:“……啊!伊东华。”
我把手机移开耳边消除电磁波辐射对脑袋的不良影响,又仔细嗅嗅空气中有没有迷幻气体的味道,再看了看时间还不到睡觉的时刻,才对电话说:“伊东华同学。”
“嗯。”
我吞了一口唾液,才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无论如何请你原谅!”
少女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认为这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情,早就打电话来道歉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是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为什么认为现在的道歉会被接受?”
“呃……”我听得有点头晕,索性招认:“我听不太懂,总而言之很对不起。”
“不懂就算了,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找你的。”伊东华同学说:“我是想说……”
唉!我就知道。不,我不知道,我是说──原来伊东华同学是有事情才打电话来找我的,不可能是因为我偷亲了她或是要去外星什么的,我知道……哎!我已经不知道我知道或是不知道什么了。
不过她的话好像说到一半就断了,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想说,嗯,星期天晚上,不,下午……啊……”虽说她们姊妹没多少相似之处,这个反应倒好像在杜黎娜那边见过。对了,现在手机对面的真的是伊东华吗?我没什么把握。“对了,上次你说──你的送别会是在什么时候,约了吗?”
“啊!那个啊?”我尴尬地笑着说:“其实那是一出荒谬剧,我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想要跟着人家去,人家根本就不方便,所以不去了。”
通话的那一端传来令人难堪的长时间静默,她才轻呼了出声:“欸?”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怎么了?”我问道。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啊!也不是啦!苗她……她说要请你来我们家吃顿饭。”
我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低估了,不禁恼怒起来,骂道:“你要请我吃饭,干嘛冒充你姊打电话来,神经!”
切断电话不久,我又觉得怪怪的,马上拨了通电话给杜黎娜。
“喂?”杜黎娜小心翼翼地说。
“你说要请我去你家吃晚餐,你姊怎么说?”我马上问道。
“……唉!我姊说要把我赶出去。……等等!叹什么气嘛!你还不要挂电话,我试着把电话交给她!”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的期待着。我拨的这支电话本来就是手机,也就是最早“仰慕者一号”的那个号码,所以用“给”这个动词再正确也不过了。隔了好像有一世纪这么长,才听到伊东华的声音沙哑地传了过来:“喂?”
“对不起!”我马上说。
“……”她过了好久才答说:“对不起什么?”
“当然是──我不遵守和你的约定,可是,我已经被对方拒绝,根本就不去了。那不过是一场闹剧……”
“那件事情我当然已经不介意了。”伊东华同学的语气表现出她此时的心烦。
我连忙顺着她的口气说:“对了!更对不起的是,那天送你回家时的事情。”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劈哩啪啦的声音,没听过这种声音的人可以叫人播手机给你,接通后把手机摔在地上试试看。我吓了一跳,摒息等待着──
“……抱歉,我手机没有拿好。”伊东华同学说:“那,那件事情又怎么样?”
“真,真,真……真的很对不起!”我用尽全力装出最诚恳的语调说了之后,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伊东华同学,你肯原谅我吗?”
“……不原谅。”伊东华同学冷淡地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唉!我还以为之前已经在谷底了。男人真是没用,明明知道没用,还要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哈哈!这句是“没用”乘“没用”的俏皮话──我已精神错乱中。
伊东华同学却继续说道:“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以后就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条,从此以后不要跟我多说一句话,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恍惚地说:“还有一条路呢?”心里浮现的字眼是“自绝”……
“还有一条路是……”伊东华同学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伊东华同学了!叫我伊东华就可以了。害我还要跟着叫你杨颠峰同学,乱别扭的。”
……
“喂?”伊东华同学……不,伊东华……说:“杨颠峰?你还好吗?”
“姊,可以挂电话了啦!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他一定石化了,摆着不管没关系,过一阵子自然就会恢复的。”杜黎娜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切断了。
星期六早上,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难得露出了阳光。再也读不下书的我,觉得出门走走……这么说起来,这种情节以前好像发生过,哈哈。
糟了,我该不会是不管心情好或糟,反正都读不下书吧?
要去哪儿呢?哼,这一想就让我想起上次李志逢的风言风语。他可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了找练武的地点,跑了多少趟公园,难得就这么一次遇上唐蕙婕,再也没有遇上旁的女孩了。
那,我今天再去一次,如果能再碰到唐蕙婕,这才叫做艳遇,对吧?如果遇不上的话,就能证明李志逢的嫉妒中伤纯是空穴来风了。决定了,就去大鞍森林公园!
我可不是因为想再遇到唐蕙婕,才决定去大鞍森林公园的喔!
大鞍森林公园,顾名思义,是一座种了很多树的公园。古诗中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答案是田,不过讲是日或曰好像也不能算错──这样的句子,但是这种景象在常绿树上是看不到的,在台湾低海拔地区也是不容易看到的;但是冬天的林景还是带有几分凄凉,即使是这样凄凉的林景,一旦有了阳光,就像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这怎么跟我现在的心情好像。唉!提恩丝……啊!不管了,练功。
今天一练就练了四、五个小时。换过几次地点,可是仍然没遇到唐蕙婕同学。
──真令人遗憾。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试图回想提恩丝遇刺……不!我要回想的是那一趟可埃斯之行全部的经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可埃斯的?啊!晋封大典。不行啊!脑中只有几张模模糊糊的剧照,无论如何都串不在一起。
正当我差点又开始头疼时,手机摇了起来。
一看发信源又是未知,最近是怎么搞的。我把手机凑近了耳边。
“喂?哪位。”我问道。
“杨……杨颠峰吗?”不太熟悉的女性声音,而且音调怪怪的:“我,我在蹲化北路和蓝京东路交叉口的那家‘拉抬’咖啡店的……洗手间。我的头好昏,好像被下药了,不知道还能醒多久,来……来接我。”
我跳了起来,大喊道:“你是谁!”其实我已经听出来了。
她没有答话。
奇怪!唐蕙婕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不对,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找我?不过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三步并两步地往捷运站跑去,心想:“最快的方式,最快的方式……好,坐捷运到蹲化站,然后招计程车过去!”
其实招计程车直接过去不见得比捷运慢,问题是我身上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坐过去。附带一提,不管别人怎么样,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地方的台北市,大鞍森林公园是紧邻捷运站的。
我跑着进入捷运站,在车厢里犹豫着要不要瞬间移动,不过因为怕到了那里之后我却派不上用场,又刚才被莉琪安严重警告过,还是决定不用。幸好捷运没让我失望,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照样用跑的出了捷运站,招计程车坐到蓝京东路口也只花了十分钟多一点,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分钟;我知道这种速度应该满意了,可是心里还是万分不安,几乎是用冲的进了拉抬咖啡店!
和唐蕙婕打照面的瞬间,我才安心下来;面都见到了,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出事的!她不知是否也这么想,突然松了一口气,和她同桌的一男一女顺着她的眼神向我望过来,登时露出不安的神情。
我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眼神,友善地说:“你们是我姊的朋友吗?我姊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刚刚call我来接她,今天不好意思,请两位先回去吧!”
“嗯,那,我们不打扰了!”那个女的眼看有下台阶,敷衍地笑了笑便带头转身走了,男的也只好随着离开。
唐蕙婕强打着精神看了看我。她虽然不是穿着超迷你裙或内衣外穿,不过一身衣着已经够性感了:牛仔裤裤管紧贴着腿腹曲线而短大衣只刚好盖过膝盖;温暖的毛绒大衣下,居然是露出肚脐的小可爱上衣。红艳时髦的头发一如往昔,眼神十分朦胧。换个场合会是十分令我兴奋的光景,现在只让我觉得“难怪被盯上”。
“‘姊’,可以自己走吗?”我在她身边坐下,语带讥讽地问道:“你有没有钱?我没钱叫计程车送你回家。”
她眯了眯眼睛说:“……包包里有,自己拿,扶……扶我一下……”
我从她的皮包拿了张千元钞才放下心,另外也不是扶她一下,是半推半拉地拖着她出了咖啡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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