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勇者
“好,我……啊!我来唱首摇篮曲给你听吧!”我说。
“好啊好啊!我没听过你唱歌呢!”施蒂莱高兴地答道。
我尴尬地说:“唱得很烂啊!你可别见笑。”然后便清了清喉咙:
有过挨饿的时候有过寒冷的时候静心聆听心底那温柔的声音hn……
风和雨都在外头天使们在身边守护
这里有慈祥长辈这里有善良朋友幸福回忆有一天终归要分手hn……
大家都过得好吗明天要写信去问候现在就
GoodnightGoodnightGoodnight让歌声伴你入眠所以说
GoodnightGoodnightGoodnight美梦一定会实现
……
我反覆唱了几遍,歌声越来越低。然后,尽可能地压低了话音,轻轻地问了句:
“……你睡着了吗?”
过了好久好久,话筒中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可是我不敢把电话挂上。
因为静得有点不太寻常。比方说,至少应该听见规律的呼吸声。当然,有用“吐息如兰”来形容少女呼吸的说法,何况睡着后的鼻息本来就比较微弱,至少我可绝对没有办法想像施蒂莱打鼾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不敢把电话切断……
“没有。”她哽咽着说。
提恩丝的丧礼就在星期二晚上。这么说起来,我昨晚应该练了几小时形意拳,而且还去接伊东华离开补习班,奇怪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想这并不稀罕,因为我常常一整天上课下来却根本不记得今天教了些什么。
仪式简单而隆重,虽然从陈设的郑重看得出的确是“国殇”,但与会者远不及前天晋封典礼那么多。另外我还注意到与会者以和提恩丝确实有交情,会为她的死感到伤心的人为主,像是我完全陌生的一些亲族甚或清洁杂工之类的;而闲杂人等的人数就减到最低,例如说银河法庭方面只有莉琪安出席。
静静地躺在棺材中的提恩丝,美得令人秉息,施蒂莱亲自把洗干净的项炼和大束的鲜花一起放在她的胸口,然后进行了宇宙葬。记忆中,这种场面已经在科幻电影中看过了无数次,自己参加时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特地穿了白衬衫和白色的牛仔裤和脖子上的白布环搭配。丧礼结束后,人人都把白布项圈取了下来,就连施蒂莱也是,所以我也跟着取了下来。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莉琪安说。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应道:“嗯,嗯……然后呢?”
莉琪安皱了皱眉头,问:“然后什么?我刚刚是问你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这下混不过去了,我只好说:“什么安排?我没听清楚。”
“什么没听清楚。”莉琪安埋怨道:“从女皇陛下的葬礼结束,我坐在你的对面开始,你就只是嗯嗯嗯的,我看我说什么你根本一句也没听见……算啦!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她沈默了一阵,仿佛是在回想提恩丝的一切,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望了我一眼,才起身离去。
我关上灯,在黑暗中又静坐了几秒钟,才出门朝施蒂莱的寝室走去。
进她房门时,我的心脏“砰”地撞了一下肋骨,差点迸出胸腔。那是──是施蒂莱。只是一个回头的动作,就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可是她穿着提恩丝平常穿的衣服。
“吓到你了?”施蒂莱感到抱歉似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在丧礼上不行,至少现在用我本来的身份和她诀别一下。”之后,她又合掌对着她的寝室当中看惯了的半面宇宙低头祝祷着。
我静静地站着不动,直到她重新抬起头来,用手轻抚着墙上那既真实又虚幻的影像,才缓缓挪步到她的身边。
外星人的萤幕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是地球上的萤幕,像现在这样整面映着漆黑的宇宙黑洞壁的话,一定会清楚地映照出我俩的身影;而外星战舰的萤幕上只有个浅而模糊的影子。
“想想,往托直翁接受政治庇护的旅程真是一波三折,昨晚会议做出的决定,又再往后延一个礼拜……杨颠峰,开心点嘛!难道地球人到现在还看不开生死之谜吗?你继续伤心下去,也不过就是为了失去提恩丝而自私罢了!提恩丝现在可没有什么不舒服。”施蒂莱说。
“……谁说我在伤心的?”我不由得笑着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哼!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一张脸就这样僵着,不是伤心是什么?”
“所以啦!你根本就猜错了。”我嘿嘿笑了几声说:“我是在考虑要推你倒在床上,因为后果严重而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毕竟难得看到你穿得这么漂亮。”
施蒂莱的脸儿“唰”地红了,气鼓鼓地说:“提恩丝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大色鬼!下次再擅自闯进我的卧房,我一定要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把你给枪毙。”
“现在可来不及了。”我冷笑着说:“谁都可以一眼看穿你现在身上没配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反抗。”
是的,正如我所说的,现在的施蒂莱真漂亮。她此刻身上的衣服是贴身剪裁的洋装,把少女略显青涩但不失玲珑的曲线衬托得曼妙别致,我边欣赏着这难得的情景,边装腔作势地把双手放上了她半裸的香肩……
……毕竟我还是太年轻了,手指碰到她的水嫩肌肤时又有触电般的感觉,便草率地收了回来。接着两人各自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这份尴尬。
“……杨颠峰,你担心我吗?”突然而意外地,施蒂莱开朗地说。
“大概有一点点。”我曲起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点点。
“那──”施蒂莱蓦然转身,一双妙目直视着我的眼睛:“陪我去托直翁星。”
第五章 动荡摇篮曲
红发少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后才板起脸儿,就这样抱着小猫站了起来,冷冷地抛下一句:“跟别人说的话就杀了你。”然后回头走了。
“为什么?”我追上去问道:“因为你知道自己刚刚的举止和形象不符?”
她显得很气恼的样子,可是手里抱着小猫又不能打我,所以只好加快了脚步想把我甩掉。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追着她又说了一句:“不要再把猫丢了,小猫太可怜了。”
“我是想把猫带回家去养的!”少女大吼道。
“这么说从现在开始牠就是你的啰?”我伸出双手渴望地说:“借我抱抱。”
大概被我的假动作搞昏了头,她楞了一会儿,所以我迳自把她怀里的猫抱了过来。真的好小好可爱的花斑猫,头上还有奇怪的花纹,幸好不像月亮。
这下我有人质应该说猫质在手,唐蕙婕同学就发不出脾气来了。看我逗猫玩了一会儿,她才好不容易冷冷地反击道:“你喜欢的话你养好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先不说你这样把牠推给我太可怜了,我并不是不想养,可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你……什么剩下时间不多?得了绝症痞子病?”虽然还是话里带刺,不过她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下个学期不得不出国了。”我说:“……不提这个。你戴上帽子、穿皮夹克和牛仔裤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嘛!”
“废话,难道我在周末也穿改过的卡其服和长裙出门?”
“……来公园干嘛?”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死心地说:“散步。你呢?”
“我也一样。”我说:“哦,原来不良少女在周末也会有正常的衣着和嗜好。”
少女马上又发起脾气来:“要你管啊!不良少女应该有什么衣着和嗜好!”
“内衣外穿然后穿短裙,去舞厅跳舞之类的。”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哼!你以为现在是几点钟,会有舞厅开着。”她示威式地掏出了烟和打火机,我连忙警告她说:“尼古丁对小猫的伤害很大喔!”
唐蕙婕同学苦恼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烟收了起来。
真可爱。猫是很可爱,不过女孩也不错──《帅哥GOGOGO》的台词,嘿嘿……
我们走过水池上的假木桥。有时候会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是水泥桥,干嘛要贴上木皮,这样看起来有比较亲近自然吗?
……咦,怎么又觉得她的脸有些眼熟。……啊!
“奇怪,你跟麦淑仪学姊怎么长得那么像?”我问道。
她跳了一下,反应大得令我诧异。
“你管太多了吧!快给我滚!”少女恶狠狠地骂了几句,抢过了我手中的小猫。
小猫已经先被她的歇斯底里吓了一大跳,何况还被她抱?惨叫了几声后,就从少女的臂弯挣脱,自桥边掉了下去!
糟了,这么小的猫还不会游泳吧!
“呀啊!傻瓜!”她尖叫着,“啪”地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正想跨出护栏跳出去──然后就呆住不动了。
关于她这时的动作,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当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就伸手往小猫落水的地方虚抓了一把──
然后,捡起她的外套,把飞回我手中的小猫包了起来。
“……不行!”我看她已经完全僵住了,连忙把她“叫醒”道:“这样小猫会着凉的!你家就在附近吗?有没有吹风机?”
“……啊,嗯、嗯,跟我来。”她指了个方向,就拉着我的袖子开跑了。
原来她住得还真近,就在大“鞍”区里边。唐蕙婕好像只跟妈妈住,不过她的母亲不在家,公寓里只有菲佣在。
──果然是有钱人吧?
这个先不管。她手忙脚乱地找出了吹风机,用热风帮忙把小猫吹干,我颇感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外套。其实应该脱我的外套下来才对。”
唐蕙婕没有回答,从女佣手中接过了温热的牛奶和小碟子,倒给小猫喝。小猫动了动,便翻了个身开始舔起牛奶来。
幸好,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样子。
少女偷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说:“啊……既然如此,那么再会了。”然后便想开溜。
“……我跟别人说也无所谓吗?”唐蕙婕低声说道。
“……其实无所谓,因为不会有人相信的。”嘴里虽然这么说,我却回头隔着小猫在她的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少女又偷看了我几眼,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不是我看错了啰?你真的有超能力?”
“是啊!”我摆出了咸蛋超人力霸王光线的姿势,说:“我有超能力!”
小猫很快地舔完了一小碟的牛奶,咪咪地叫了起来,唐蕙婕便又帮牠倒了一碟。
我自嘲地说道:“……和春日恭介不太一样啦!至少应该不是因为遗传。”
“好像骗人的。”少女斜着嘴困惑地笑了笑,又问道:“这么说,如果我因此对你感兴趣,岂不成了桧山光?我比较喜欢当鲶川圆……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颠峰。”我答道。
她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钟才迟疑着问道:“这个是本名?真的?……呃,不考虑改个名字吗?”
这个反应挺新鲜的,很少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就这样反问。我想了想,回答道:“会考虑啊!只不过,如果随随便便去改了名字,不觉得好像是我输给了这个名字似的。”
“……很像是你会说的话。”少女望着别处说。怪哉,什么话会像是我说的话?
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问道:“你要给小猫娶什么名字?”
“还没想过耶。”她抓了抓头,说:“啊!就叫小杨吧!”
“不要!”我哀嚎道。
“我已经决定了。”唐蕙婕斩钉截铁地说。
……奇怪,这种个性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有超能力很方便吧?”少女好奇地问道。
“……不怎么好用。”我随便回答道:“不像春日恭介那么厉害。我若瞬间移动的话,一次就会头晕好几天。”
“耶!你也会瞬间移动!”她笑嘻嘻地说:“表演来看看!”
“都跟你说会头晕好几天了!”我好气又好笑地说。会成功吗?在台湾。
“……班上还有谁知道吗?”
我想了想。杜黎娜知道,伊东华同学还不知道,这样应该不能算是半个人,然后四舍五入什么的。
“只有席佳宜知道。”我老实但是又狡猾地说:“她跟我是邻居,而且我们国中三年都同班。”
“喔。”她想了想,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满脸盼望神情地说道:“呐,再表演一次念动力给我看?”
“不──要!”我站起身来说:“我又不是街头艺人!我要走了,掰掰。”
这次我一直走到了门边,唐蕙婕才连忙说道:“如果不愿意让我说出去的话,明天跟我约会!”
“笨蛋。”我回头冷淡地说:“只要李志逢、席佳宜他们也都去,我就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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