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勇者
什么你懂了,你懂个屁,气死我了。
上了洗手间一趟,回到教室坐好。这次不是错觉,伊东华同学在看我耶?要……要不要转头呢?如果我一转头她又把视线移开怎么办?要是不转头错过了和她交谈的机会怎么办?啊啊啊,要是我和村上﹝作者按:此树非彼树谎梢栽谑种幻肽诜治鏊械谋湟虿⑴卸铣鲎钋〉钡挠Χ苑绞骄秃昧耍∵韰蕖ィ∩焱芬彩且坏叮跬芬彩且坏叮?br /> 我转头向伊东华同学望去,因为动作过猛小小地让她吃了一惊,幸好她没有因此而移开目光。真棒!我们的视线相遇了!
“怎么了?”我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脸。
“不是。”她略微笑笑,随口说:“……对了,你现在可以清楚的区分我和苗了?怎么办到的?”
我睁大了眼睛,困惑地边想边说道:“怎么办到的,我也不……对了,应该是够熟以后就自然而然分得出来吧!像安妮就只花了两个礼拜。”
“安妮是谁?”伊东华同学好奇地说。
“安妮是──《双星奇缘》的女主角啊!在盗版漫画时代那漫画很红的呢!我姊超爱看的呢!所以我知道。”
“咦,你有姊姊啊!”
“对啊!很大,嫁人了。”
“……嗯,不好意思,我不怎么看漫画的,虽然并不讨厌。”
“不讨厌是说喜欢吗?喜欢的话周末找家租书店就可以看了啊!又不需要什么准备功夫。”我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她的表情飘过一丝忧郁:“我……不是很有时间。”
大概是我的苦瓜脸摆明了在责怪自己说错话了,伊东华同学连忙说道:“啊!因为已经决定引退了,从现在开始会比较有空。”
“以后想当‘更’普通的高中学生?”我笑道:“不过或许在葛里布林特的高中里会教魔法哩!这就一点也不普通了。”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葛里布林特可不是想学魔法就学得会呢!所以高中里边是没有这种课程的。”她依然笑容满面地说。
……其实就算她在葛里布林特过普通的高中生活,我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不过反正只有我会伤心,不表现出来也就不会破坏气氛了。糟糕,没话题了……
“对了,刚刚你问到双胞胎的区分方式。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比方说某些无法伪装的习惯性小动作,表现在转身、回头或手势这些寻常的地方,就很容易区分出来吧!”我说。
“……嗯,”伊东华同学修长的睫毛两次拂过她黑得发亮的瞳仁,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只有双胞胎还是很值得庆幸的呢!只要能认出其中一人就行了,反正认不出来的一定是另一个……”
“哈哈!”我不禁失笑道:“不要现在才告诉我,你们其实是三或更多胞胎,那会让我笑死……”因为察觉她的脸色不太对,我连忙话锋一转说:“不会吧!你们真的是三胞胎?”
她轻轻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那么就是你在吃醋?”我开玩笑说:“嫉妒我和杜……伊东苗‘两人单独’到葛里布林特去,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东摸西摸,居然耗了几个月?”
听了这话,伊东华同学居然愣住了。然后,她急急忙忙地转回了头。
糟,糟糕,本来是要打破僵局的说笑,没想到反而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可是……
如果伊东华同学真的会为此感到嫉妒,我会……刚刚她低下了头,该不会是脸红了吧?该不会是对我……不,一定是我自作多情……
……
……现在提恩丝尸骨未寒,我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结束了一整天听而未闻的课程,我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家中,用过了晚饭。
“今天怎么啦?”老妈笑着说:“怎么不想去练气功了?”
……啊!不是不想去,是忘了。真的忘了,放学之后就依本能搭上捷运坐回家了。不对,不但忘了练气功,而且连今天是礼拜三,要去补习班接伊东华同学的事情都给忘了。
“不,要去。”我笑着答道:“吃饱饭就去。偶而也想回家吃阿妈的家常菜。”
老妈欣然点了点头,说:“幸好今天母子连心,突然多煮了点,本来是想明天早上可以留着给你煮稀饭……”
仔细想想,老妈应该是旁敲侧击地在问我这几天为了什么事情而心神不宁。但是这要怎么跟她解释呢?总不能只说“我有一个好朋友死了”,或是为提恩丝捏造一个假身份,例如说是我的高中同学或高中老师之类。想想还是只能装傻,沈默大吉。
吃饱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我换了便衣,开朗地跟老妈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结果还是没把随身听带来。”我自言自语道。
也不该带来的。反正就算戴上了耳机也一定是充耳不闻,这对于认真唱歌的伊东华同学而言简直是种亵渎。
这几天一直不敢看墙上的她的海报。与其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幸福,还不如说是因为总在脑中浮现的,女皇装扮的施蒂莱带来的罪恶感。
到了熟悉的植物园一角,双手画弧、进步,摆开了三体式。
……
不行,杂念纷至沓来。还是先画圈圈。我摸出八卦拳的教学手册,依照书上的顺序画起圈圈来,左二十圈、右二十圈;顺时钟二十圈、逆时钟二十圈;横的二十圈、竖的二十圈。
挺有效的,心情平静了些,又重新站起三体式。可是一静止不动,各种声音影像又从脑里蜂拥而出,真麻烦。对了,关于这个,巫厚德说过什么来着?
“真的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观察。观察自己,也观察外界。”大致上是这样。
观察啊……嗯,这样站着,脚很酸……应该不是要观察这个。
……对了,一切都在动。空气在缓慢的流动,更高的地方有强风划过树梢,让枝叶随之颤动,近身的微风也让我的袖口和裤管飘动。看似漆黑一片的植物丛深处,有虫鸣声传出,虫的某个器官一定在高频震动,我还不知道有除此之外发出声音的方式。看起来稳定不动的地面和栏杆,如果在电子显微镜底下,一个个分子还是在微微的颤动,那就是所谓的热量,绝对温度不为零的任何东西都在动。
我自己──当然也在动。呼吸,最明显的动作,常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呼吸,听说没有人能经由闭气而自杀,因为一旦缺氧到失去意识,呼吸又会自动开始进行。当然还有心跳,对了,我全身的血液和淋巴循环主要是靠一颗小小的心脏来驱动。
好像能够感觉到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缩,以帮浦原理把血液往全身送去。和心跳相呼应的,我的肺叶也一舒一张,更换我胸腔中储藏的空气。我的吐息扰动了鼻下的空气,和微风的拂动混合在一起。
──对了,人也是自然的一部份。
“一个人”的范围有多大呢?要视定义而定。如果以视觉印象来说,只限于全身肌肤包裹的一团肉和骨头;如果扩充到人体散发的能量也算的话,用特殊摄影就可以拍出体外还有一圈明显的能量流动范围。
而在意念的角度,人的印象经常性地是和他的影响产物连结在一起的,无论是本我、自我还是他我。就算肉体停止活动了,人的影响还是会留下来。
这么说的话,虽然提恩丝死了,可是她还是大自然的一部份?我还是与她同在?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哪有这样难看的三体式。”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苦笑着收势站直了身,看巫厚德从发话处向我走近过来。他没好气地瞪了我几眼,又说:“都跟你讲没办法静下心来的时候先画圈圈了。”
“我刚刚画了好一会儿了,所以……”我苦笑着解释。
他耸了耸肩,蛮不在乎地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碍,反正你还没有什么真气,是不会因此就走火入魔的。”
这倒是个有趣的话题,我连忙问道:“走火入魔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听说是有的。”巫厚德扬扬眉,说:“不过一般而言极少发生,老爷子说,走火入魔有点像是食物中毒,吃不知名的植物就容易中毒,或是吃坏掉的东西;照常吃三餐是不会中毒的。”
“可是,照武侠小说里边的说法,不是运转真气时受到干扰就很容易走火入魔吗?”我大感兴趣,又再追问道。
巫厚德“噗”地笑了出来,道:“要干扰气功大师谈何容易?像你这样静不下心来的家伙,虽然很容易被干扰,但是再练一百年也练不出什么成就;人家都已经远过了这个阶段,早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要我看到提恩丝死在面前而脸色不改,我还不太愿意呢!就像之前对施蒂莱所说的,我又不是泥雕木塑的假人。
“面不改色并不表示舍弃了感情。”我胡思乱想中,巫厚德却继续说着:“那都是佛教文化融入中国武学后造成的误解。其实中国内功修练最早源自于华陀的五禽戏,单纯是取法于自然以强身,而舍弃七情六欲反而是逆天而行。道家的内丹修练比较接近中国武学的初衷,也就是把人体视为一只丹炉,并且将类似西方炼金术的金丹烧炼经验运用于内息的修练上。”
巫厚德背起双手,走了几步,边走边续道:
“我们常引用一句论语里的话是‘君子不重则不威’,意思是沈稳的人看起来比较有威严。但是这番话更重要的意思却在下一句:‘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人为什么要读书?像个孩子一样顺着本能,有伤心的事就哭,有开心的事就大笑,固然很舒坦;这么做也不是不好,但是这样做的话,有没有求过学对一个人而言到底有什么差异?”
他猛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对事态的对处,又有什么帮助?”
也许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了!原来……原来我答应陪施蒂莱去托直翁星的原因,是因为我下意识地担心她的安危!我自己居然刚刚才发现──而在我沈浸在提恩丝离开的悲伤之中的时候,史乌基犹司令、莉琪安小姐,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早就已经为了守护她而伤透脑筋!
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内衣都湿得贴住背脊了。我感激地向巫厚德望去,正想说几句谢谢他提点的话,电话突然摇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我边说边把电话取了出来。
“哦,我还有事,再见。”巫厚德居然回头摇摇手便走了,我甚至来不及说声谢,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施蒂莱开朗的声音。
“杨颠峰,”她说:“是我……我相信你听得出来。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呢!”
“啊?”我感到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什么事顺利?”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难堪的沈默,可是胸有成竹的我耐着性子等她的答案。终于她低声而幽怨地说道:“……让你和我们一起到托直翁星的安排。其实你根本不是认真的答应我?”
“安排?”我语气平然地答道:“你真的打算让我正式搭上可埃斯?我以为偷渡会容易些。”
施蒂莱大为讶异地说:“偷渡?”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不行,我不要你做到这种地步。而且我都已经和史乌基犹的的高层交涉过了……”
“对了,你现在和‘史乌基犹高层’的交涉状况怎么样?如果决策体系的运作没有异状,敌方或许会从这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女皇其实并没有死。”我说。
“……啊!有道理。不知道司令有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我会提醒他。”施蒂莱的语气声中依然有些惊异:“那你的事情……”
“我好得很,说走就走,无牵无挂。”我故作轻松地说,想到待会儿要见面的伊东华同学和答应过她的事情,胸口刺痛了一下,但继续说道:“你既然交涉了,那就继续交涉下去,遇到问题的话再另外想办法吧!”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史乌基犹高层这边基本上是乐见其成,现在的问题是试探银河法庭那边的意见并做出反应。”施蒂来欣然说道:“……啊!我是偷空打电话给你,要挂断了,有空再聊喔!”
收起电话后四下瞧瞧,巫厚德早就走得无影无踪。看看时间是八点四十,去接伊东华同学刚刚好。唉!我这个学期以来还是第一次拖着这么沈重的步伐去走这段路。
……在脑海中的她的笑容越美,我的良心也就越痛。
我站在崇庆南路骑楼那个站惯了的地方,呆呆地望着人来人往。际遇这东西委实不可思议地令人吃惊,那句老词说得真是传神──有缘……无缘……大家来作伙……
不好笑。不!根本没人知道我为什么要傻笑?笑完之后,又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伊东华同学从电梯间出来,轻声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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