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p闻达来,在某种程度上是放过了他,因为定远县的刺杀案就是卲闻达一手策划的方案,由他赵无忌执行,如果要追究定远县的责任,卲闻达应承担大半。
卲闻达年约四十岁,白面长须,风度颇为儒雅,两人在房间坐下,卲闻达轻捋长须叹道:“无忌兄,夺信之事秦王殿下已从另一个渠道得到了真相,太子派来的第二人夺走了信件,却又被燕王的手下再次得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中云诡波谲、步步惊心,连殿下也承认是他轻敌了。”
赵无忌从武昌回来后,一直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自省,哪里也没有去,对这里面发生的事竟一无所知,他愕然问道:“这其中之事,我竟不知道,请闻达兄教我。”
“李维正你知道吗?他就是最后夺到信之人,还有韩淡定,燕王派的黄雀。”卲闻达目光微冷,如果赵无忌连这两人都不知道,那他真的就太令人失望了。
赵无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最后一败涂地,原来他一直就在人家的算计和利用之中,他脸上羞惭得滚烫,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竟是他们,我怎么会没想到?”
“那现在信在谁的手中,燕王吗?”赵无忌又急忙问道。
卲闻达叹了一口气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消息是秦王殿下花重金买通了燕王在北平的一名手下得知,最后信在谁的手中,给消息的人也不知道,但殿下认为应该还在燕王的手中,在推翻太子这一点来看,两个王爷的利益是一样的,所以殿下也没有怪罪于你,他只觉得很丢面子,过些天秦王殿下进京,你要好好的自责认错。”
“我确实要向秦王殿下请罪,辜负了他的期望。”听说秦王要进京,赵无忌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只要你认错诚恳,我想殿下会原谅你,不过,不折不扣执行殿下的命令却更为重要,殿下可以原谅你的失败,但决不能你的不忠,你明白吗?”说到这里,卲闻达的口气陡然间变得严厉起来。
赵无忌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我怎么敢对殿下不忠,请卲先生吩咐,殿下需要我再做什么。”
卲闻达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淡淡道:“现在殿下的命令是保持沉寂,不准轻举妄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赵无忌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赵爷,外面来了几个人,一个年轻人看样子颇有身份,他不肯明说,只说要见我们这里的首领。”
赵无忌一怔,自己这处宅子这么隐秘,谁会知道?颇有身份的年轻人,他忽然想起一人,难道是他?赵无忌连忙对卲闻达道:“卲兄安坐,我去看看就来。”
赵无忌快步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前,只见外面有几个牵马的人,个个身材魁梧,腰挎长刀,而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少年郎,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果然就是十七王朱权,他和秦王关系颇厚,知道这处据点。
他连忙上前跪下,”草民赵无忌,参见小王爷。”
朱权自然是为昨晚吕思远之事而来,他已经派人去通报了三哥晋王,二哥秦王这里他也要打声招呼,他瞥了一眼赵无忌,有些面熟,却忘记他的名字了,便微微笑道:“我见过你,你就是这里的首领吗?”
不等赵无忌说话,随后走出来的卲闻达却躬身施礼道:“原来竟是贤王到了。”
朱权认识卲闻达,他连忙拱拱手笑道:“原来邵先生也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权随手将赵无忌扶起来道:“都是自己人,赵先生也不必多礼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屋里谈。”
..........
房间里,朱权便将昨晚吕思远说的话转述了一遍,他今天一早又找到了吕思远,从他那里又得到了一点点稍微详细的消息,但具体和秦王有什么牵连,吕思远始终不肯说。
卲闻达和赵无忌面面相视,从这只言片语中似乎那封信最后还是到了李维正手中,皇上由此震怒,竟要处置晋王,似乎秦王也要受牵连,呆了半晌,卲闻达立刻又问道:“那吕思远有没有告诉殿下,皇上具体说了秦王什么?”
“他没有说,只是点到为止,这个吕思远被称为‘毒秀才’,肚子里道道很多,我估计他肯定还知道什么,就是不肯说,要你们自己上门去求他呢!”
卲闻达点了点头,吕思远之名他早有耳闻,身无职务,却能掌握锦衣卫大权,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事情了,让他们上门,或许是不想白白提供消息,想要钱,没问题!想到这,卲闻达向朱权深深施礼道:“多谢小王爷前来报信,我们会立即处理此事。”
朱权笑了笑,却又问道:“我还想问一问,那个锦衣卫百户李维正是怎么回事?父皇居然两次提到他,我很有兴趣。”
旁边的赵无忌接口道:“这个人我很熟悉,我来告诉小王爷吧!”
他就从阳逻镇说起,将他所知道的李维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人居然是锦衣卫百户,知己不知彼,难怪我会一败涂地,我真是轻敌了。”
朱权眼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他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此人竟还有如此心机,有机会我倒要见见他。”
..........
秦王的秘宅离吕思远家并不远,约莫步行一刻钟便到了,朱权离开后,卲闻达问清了地址,背着手悠悠闲闲地出门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吕思远也下朝回了家,他特地回掉了几个锦衣卫千户请他喝酒的邀请,准时回到了家中,他知道这两天必有人来找他。
就在吕思远在书房看书之时,一名家人送来了一张名帖,名帖很是风雅,洁白的背景,一朵幽兰含羞待放,一行遒劲的草书几欲破纸而出:南阳卲闻达。
终于来了,吕思远呵呵一笑,他放下书快步迎了出去,他当然知道邵闻达是谁,秦王的笔杆子,连皇上都赞扬他才思敏捷。
吕思远来到门前,含笑拱手道:“邵先生来访,令敝府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邵闻达亦微微一笑还礼道:“看吕兄胸有成竹,似乎知道我要来吧?”
两人对望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请进!”吕思远将邵闻达请到自己书房,亲手给他倒了杯凉茶,端给他道:“天气炎热,我一般喜欢喝凉茶解暑,今天就用它来招待,邵兄莫怪我怠慢了。”
“哪里!哪里!”邵闻达诚恳地说道:“吕兄的凉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到,这是我的荣幸。”
邵闻达说的是实话,吕思远虽然没有什么具体职务,但他在锦衣卫中那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千户们也不敢得罪,一般官员看见他都会惧怕几分,正因为有他出谋划策,蒋瓛在处理朱元璋交代的任务,才能将火候捏拿得异常准确,深得朱元璋的赞许,因此连朱元璋也默许了他的存在。
而邵闻达虽然是秦王的首席幕僚,但权势方面,他却是大大比不上吕思远,吕思远肯接待他,并以自己常喝的凉茶招待,确实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
邵闻达喝了一口茶,便含蓄地说道:“在下自信在秦王殿下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如果吕兄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秦王,请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是十七王爷到你那里去了吧!”吕思远似不着边际地问道。
“是,所以我才来拜访吕兄,如果吕兄有什么条件请尽快开口。”
“条件?”吕思远微微仰头一笑,随即又凝视着邵闻达道:“其实我就只想给秦王殿下说一句话,参与夺信的王爷有楚王、齐王、晋王、秦王,论血腥,晋王比不过齐王;论动用人数和规模,晋王也比不过楚王,论积极,晋王更是比不上秦王,但皇上不责齐楚,更不责秦王,偏偏用几乎没有声息、没有动作的晋王来敲打,邵先生想过是什么道理吗?”
邵闻达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肃然起敬道:“吕兄的意思是......”
“没错,我认为皇上的真正用意是项庄刺晋,意在秦王。”
邵闻达倒吸一口冷气,“没错,吕思远分析得非常准确。”
他沉思了片刻,便抬起头道:“不知吕先生为何这般帮衬,请吕先生直说,我会如实转告秦王。”
吕思远沉默良久,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悬崖求富贵,焉有不掉下去的那一天,我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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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卷进大案 第七十八章 哑妹归来
这两天李维正都在忙碌房子之事,旧房主已经正式把房子交给了他,虽然旧房主搬走了,但还是留下不少破旧家具,还有他发现内宅的楼梯也坏了,后花园石径上铺的砖块也破碎了许多,这些都要清理和修缮,他又请人将各个房间的墙壁粉刷一新,最后去买了一批家具,在房间里安置妥当,一直忙碌了四五天,才勉强告以段落。
这天一早,李维正匆匆赶去锦衣卫署衙点了一个卯,随即又雇了两辆马车去了常府,他要正式搬家了,常升正好去崇明县练兵了,这倒省去了李维正的一大麻烦,否则喝酒饯行、挽留相劝之类的事情肯定少不了,有时候太客气也是一种受罪。
老管家得了主人临走前的叮嘱,在李维正搬家一事上非常帮忙,他找来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替李维正搬运行李,又特地送给李维正一套簇新的厨房用具,李维正对此十分感激。
“老管家,这几个月一直得你关照,真是多谢了。”
“公子这是什么话,你是常府的上宾,按照上宾的标准,其实我还是怠慢了你,你不怪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老管家最后送李维正向大门走去,他想起一事,又笑道:“我差点忘了,老爷说你新府中没有丫鬟下人不行,让我从常府挑几个给你,要不就把一直服侍你的那几个丫鬟给你如何?我再给你找两三个能干的男仆。”
李维正慌忙摆手,“佣人就不用了,我老家会来一个管家帮忙,丫鬟下人以后遇到中意的再慢慢挑选。”
“这不行,我后来怎么向老爷交代!要不就把服侍你的那两个丫鬟给你。”
老管家也不管李维正答不答应,他立刻命人去把服侍李维正的两个小丫鬟叫来,对她们道:“老爷有令,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和常府无关了,以后就跟着李公子,去收拾自己东西吧!”
两个丫鬟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也就是李维正刚进常府派来伺候他的两个丫鬟,两人离开常府虽有点舍不得,但老爷有令,她们不敢不从,只得回去收拾自己东西了。
李维正见推脱不掉,只得谢了管家,这时,门外飞跑进来一名家人,急向李维正道:“李公子,你妹子来了,又还带了一个小娘,正在门外呢!”
李维正一愣,他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哑妹和顾英来了,他欣喜若狂,丢下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向大门外跑去,算时间京城到苏州也不过两日脚程,哑妹确实就该这两天到了,虽然不明白顾英为什么会跟来,但他现在也顾不上多想。
冲出大门,远远地便看见郭倩倩和顾英正站在一辆马车前,好奇地向常府的家人打听着什么?
“倩儿!”李维正高喊一声,向她俩挥了挥手。
倩倩,也就是哑妹听见了喊声,她一回头看见了李维正,美丽的大眼睛里顿时放出光来,她象小鹿般地蹦了一下,飞快地向大哥跑来。
虽然才分别五个月,但李维正却感觉过了许多年一般,他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了无限欢喜,“倩儿,你长高了。”
五个月不见,她确实长高了一节,也长胖了许多,她梳着双鬓望月环,身穿一件粉红色的袄裙,更显得清丽脱俗,仿佛一朵尚未绽放的亭亭玉立的荷花。
此时她和大哥久别重逢,心中欢喜得仿佛要爆炸开来,千言万语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她眼睛竟微微红了,有点委屈地说道:“你不是说最多一个月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大哥事情多,但一回到京城就请人接你去了,一天都不敢耽误。”
郭倩倩有心扑到大哥怀里哭一场,可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她的脸忽然一红,悄悄地从李维正掌中抽出了手。
“表哥,你是要搬家么?”
顾英慢慢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袄子、下穿马面蓝绢裙,头包纱绢,还是显得那般精明能干,一句话提醒了倩倩,她立刻问道:“对呀!大哥是要搬家么?”
李维正笑着跟顾英打了一个招呼,又对她俩道:“你们回来得很巧,我前几天买了一栋宅子,想着赶在你们回来之前收拾好,结果正好被你们遇见了,也好,我带你们看看新家去,你先上马车,我随后就来。”
倩倩听说有了新家,她高兴得仿佛脸上绽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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