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邪传
子鹰便把握住这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展开反击,进手剑施展开来,剑影曲直互引、连绵不绝,却竟然全是虚招!旁人若在交战之中用上这许多虚招,怕不早给对手一剑了结,但是子鹰的无限刃却具有“过痕留影”的特性,虽是虚发,剑芒却能凝聚不散,虚实相生,似幻似真,迷惑对手的灵觉判断,端的厉害无比。
“无限刃”以百链缅铁打制,剑身极具柔韧,不用时可如腰带般缠在腰间,用时迎风展开,最长可逾七尺,子鹰更曾在这柄兵器下痛下苦功,柔缠刚击,推移方圆,有如臂使指之神技,配合他的“无限之招”,才使他能以仅仅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坐上五魔子首席的宝座。
丁尘逸目光如炬,将两人攻防全都看在眼中,发现两人的武学路子竟是如出一辙,都是没有固定招式,临阵对敌全属自创,凭藉本能寻找敌人的破绽、在最关键的一刻出招破之。
丁神照可以做到这一地步可说是优良的武者血统和後天的野性生长环境使然,但魔门调教出来的子鹰会拥有这麽高的潜质,就让观战的丁尘逸感到意外。
“後生可畏啊┅┅!看来除了我儿、龙步飞、和君天邪之外,就连如今这个叫子鹰的年轻人也拥有一代宗师的资格,果真是长江前浪推後浪吗┅┅?”
无限刃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撕裂声,子鹰整个人像被包裹在一团寒光之内,无数锋芒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丁神照涌去,犹如雪光破裂、冰河决堤。
丁神照身形不动,手中树枝自反而缩,全身功力凝於一处,在虚空中织出一道无形气墙,硬接子鹰炸裂出满天电蛇的剑势,只见银光一闪,两条人影重叠倏分,丁神照面无表情,仅馀的一根树枝也已化成飞屑湮灭;而反观他的对手——子鹰的处境相较之下就惨烈得多,原本素净的白袍已沾满血迹,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颤颤危危,彷佛随时就要仰天倒下。
丁神照神情冰寒,望著子鹰一字字慢慢道∶“这一仗胜的本应是你,为何在最後关头留力?”
子鹰苦笑道∶“倚仗兵器之利,胜之不武,何况你并不是我此来的目的,又何必定要生死相见?”
丁神照缓缓摇头,森然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对我手下留情,我杀你时却不会有半分犹豫。”
子鹰微微一笑,强自抑制著因失血过多引起的虚弱和晕眩,目光却仍是夷然无惧。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对刚才的决定有半分後悔,坚持走自己认为对的路,便是我子鹰一生的原则!”
丁神照无言望著子鹰,脸上的表情如冰山慢慢解冻,忽然回身对著丁尘逸道∶
“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丁尘逸道∶“你说。”
丁神照指著子鹰道∶“希望爹能放这人一马。”
丁尘逸像是早知其子会有此一说,丝毫不以为奇的道∶“为什麽你会希望我放过他?”
丁神照道∶“因为我希望和他在公平的情况下,再对战一场。”
子鹰闻言涨红了脸∶“你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为了向你讨饶才这麽做的!”
丁神照淡淡道∶“你也不要搞错了,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才这麽做的。”
子鹰一愕道∶“那是为了什麽?”
丁神照冷眸寒芒一闪,道∶“为的是你不拿出真正实力与我交手这一件事,就让我觉得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有把完全状态的你亲手杀死,才能让我平息愤怒。”
子鹰怒道∶“既然你这麽说,不必等到我伤好後,现在就来决一生死吧!”
“嘿!别这麽激动,睡一觉吧,小子!”
丁尘逸忽然一声招呼不打的出手,隔空剑指射在子鹰眉心上,後者身子一震,应指而倒。
丁神照面有难色道∶“爹,您把他┅┅”
丁尘逸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道∶“傻孩子,以为爹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吗?你根本就有意放他一马,却故意做戏给爹看,爹吃的盐多过你喝的水,难道会被你这种简单的把戏给骗过吗?”
丁神照难得脸红道∶“果然是瞒不过爹您的法眼,不过我确是希望能和此人公平地再战一场。”
丁尘逸负手走出几步,语气平静的道∶“你放心,这小子死不了,算他命大吧。”
“多谢爹。”
“不必谢我,有这样的对手,对你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丁尘逸仰天喃喃道∶“魔门之中竟然能调教出这麽一个拥有光明天性的人出来,这该算是出淤泥而不染吗┅┅?”
听不出语气是讥讽还是感慨,神色纵是沈静得有如古井深水,双目却是寒光熠熠,宛若刃霜。
“你在临阵对敌时,仍无法完全抛弃感情的因素,可知此乃败因?”
丁神照垂首道∶“孩儿会听从爹的教诲。”
“剑心一起,无我无人。这话说得容易,但要在真正临阵对仗时,保持止水镜心,却是知难行易。”丁尘逸望著丁神照道∶“有关这一点,你还需要好好学习。”
“孩儿会努力,不致丢了丁家的脸。”
丁尘逸望著丁神照那张与他年轻时极为相似,坚毅而冷峻的一张容颜,心底真正想讲的话,却始终开不了口。
“唉!孩子,最亲密的朋友,往往也是最可怕的敌人,希望有一天,你自己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第六章 白云苍狗~
“不骗你!我赵飞长这麽大,从未见过那麽美的女人……”
春水城郊的一间茶店,一名长相平凡的汉子,正口沫横飞、手脚并用地向店内其他人吹嘘日前的一段奇遇,从众人脸上聚精会神、兴致勃勃的表情上看来,这个叫“赵飞”的汉子倒是一个不错的说书人才。
“那一天就和平常一样,我在摆渡的码头边等待客人上船,忽然眼前一亮,这辈子生眼珠子以来从未看过的华丽画舫,像一只无比优美的黑色天鹅,静静的划开河心,而在船舱前头,一名绝色佳人……不!说佳人都还太侮辱了『她』!即使拿天上仙子来相比,也无法形容『她』的美丽於万一,她的容貌就连最高级的美玉也相形失色,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配上清艳优雅的体态风情,在在都显得完美无瑕!”
店子里有的客人听到赵飞如此夸张的描述,忍不住在一旁嗤笑道∶
“算了吧!你赵飞是什麽角色,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惜花楼里面一两度夜资的姑娘,对你而言就是国色天香了,谁晓得你那天是不是上工前多喝了两坛酒,错把母猪当貂蝉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店内其他客人的一阵讪笑,赵飞立即胀红了脸,反驳道∶
“朱胖子!你少在这边拆我的台!我赵飞虽然见过的美女不多,可是绝色粉黛与庸脂俗粉之分,我赵飞两只醉眼不瞎,还是分得出来的。不像你,家里有只母老虎坐镇,哪怕你老婆说路边狗屎是块黄金,你也得把粪便检去当铺换钱!”
那被称做“朱胖子”的人的确是春水城内出了名的惧内代表,纵然被赵飞当众揭底,也不敢出言反驳,怕被传回太座耳中引动雷霆,只得闷哼一声坐回位上。
赵飞见三言两语便扳倒一名对手,面有得色,巡视四座,左手提著酒壶,继续开口道∶
“唉!我赵飞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可以在今生亲眼目睹天上仙子降临凡尘,站在船头上的她,不说话已有能表达千言万语的风情,她的双眸便像是浓雾海边朦胧凄迷的两座灯塔,里面装满了无尽的哀伤,又像是在低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光是注视著美人的那一张脸,我赵飞就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
旁人听赵飞讲得如此活灵活现,就连原本不信的人,也忍不住问道∶
“他妈的!老赵,你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赵飞低首叹气,一副情圣为情所苦的语气表情道∶“如有半句谎言,叫我赵飞不得好死。唉!我那时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任凭那仙子一般的美人,和载著她的黑色画舫,从我眼前缓缓驶过,就像一个不会回来的美梦。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刻的惊艳!”
故事结束了,但赵飞已成功的在店内众人心底建立起一个绝世的美女形象,许多好奇心重的客人,纷纷围住赵飞的桌子,你一言、我一与的兜著圈子,都是希望从赵飞那里才探听到一些画舫美女的消息,不过在当事者像是吃了哑口药一样,问什麽都只是得到摇头的回答时,这场茶壶内的风波终究也逐渐归於平淡。
只是,这场谈话在武林中真正掀起的风暴,却是从现在才开始。
“异常华丽的黑色画舫……难道是『冥岳门』的『阎罗舫』?这应该是只有冥岳门主出巡时才能动用的身份象徵,据说後来给君逆天转送给了玉白雪,那麽那个叫赵飞的人所称见到的绝世美女,难道是……?”
在茶店角落的一桌,一名打扮、长相皆十分平凡的灰服汉子,无视於店内热络的讨论气氛,像是路边的一块石头般不引人注目,只是从微微耸动的耳朵,可以判断出汉子从未听漏过店内的每一句谈话。当确定不可能再听到什麽新情报之後,这名汉子很快在心中整理出让自己大吃一惊的结论,随即又使尽全力压抑下激动的情绪,在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状态下,悄悄离开了茶店。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後,灰服汉子并未注意到,自己在离开茶店时,有两对冷峻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一触即收,但是当时心急著要离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两对不怀好意的视线。
只可惜他没有注意到。
灰服汉子走出茶店,原本平庸的神情骤然添上一份寒意,倏地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像融入风中,施展轻功往东边疾驰而去,整个人竟似足不点地般飞快。
“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回报给狱主。”
这是灰服汉子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奔行了一段时间,灰服汉子似是觉得四周有异,“嗖!”一声倏地停步,原地一个大旋身,精光闪闪的双目环顾四周,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正在想是自己多心的时候,耳旁蓦地传来一声冷笑。
“『潇湘夜雨』荆悲回可也是曾经名动一时的角色啊!怎麽沦落到当起『破狱』走狗的地步去了?”
灰服汉子心中大吃一惊,不只是因为对手能随口叫出自己掩饰的名号,而且看样子敌人已经暗中跟踪自己有一段时间,却让他一无所觉,这份功力委实是惊世骇俗。
灰服汉子心惊汗涌,表面却仍装得十分镇定,叱道∶“朋友是那个道上的角色?何妨出来一见!”
“你要见我?”
彷佛残缺般的沙哑嗓音低低回荡,语声未落,灰服汉子的视线内赫然多出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长得獐头鼠目,一头苍苍灰发配著佝偻身形,加上那副深怕得罪人的讨好笑容,彷佛便是一只摇尾乞怜的老犬。
老人旁边的年轻人约二十出头,披著一身白素洁净的长袍,长得并不高大,亦不豪壮,反而像是个羞人答答的大姑娘,脸上带著十分腼腼的微笑,双眼眯著像是两根横放的针,两人这样站在一起,就显得十分突兀而不协调。
灰服汉子反而一愣,饶是他这样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江湖,忽然遇上这样一个意料外的阵仗,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老者脸上满是推起的笑意,向著灰服汉子道∶“荆兄行色匆匆,可是要急著回去向你家主子禀报刚才茶店内的所见所闻吗?”
灰服汉子这下终於能肯定对方是冲著自己来的,而且刚才势必曾经和自己共处一室,但是一向以耳聪目灵被拔擢至今天这个地位的他,敢说过目不忘的“一叶知秋”心法,竟然对这麽两个形象殊异的老少完全没有印象,可见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灰服汉子沈声道∶“两位到底是谁?京某自信以往与两位并无过节,为何拦径,行那盗匪之举?”
老人涎著狗一般的长舌,笑著道∶“虽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是荆兄一旦把刚才听到的消息报给你们主上,必定会大大破坏了我师兄弟的生意,说不得,只好请荆兄到一个地方休息了。”
灰服汉子闻言一愕,眼前这两个无论年纪气质都相去甚远的两个人,竟然会是同门师兄弟!他蓦地心中打了一个寒颤,从两人的形象关系推想出去,得到一个可怕的猜测!莫非是……千万不要是那两个可怕的魔头……!
想到老少两人可能的身份,灰服汉子竟不由自主的汗湿背脊,如果他所料无误,那今天自己便绝无幸理。
那白衣年轻人始终没有说话,一开口却最是绝厉,细目忽然放出毒蛇也似的锐芒,垂首说道。
“你死定了。”
口气自然不过,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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