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
风无方大力拍了几下堂弟的肩膀,“无痕,进退之方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一味退缩只会让那些人认为你好欺。你无方哥在闽东虽然韬光养晦,但在京城里好歹也是个郡王。谁要是敢胡乱惹我,我打上门去,皇上反倒会认为这是真性情。我知道你为了那些事烦心,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要耽误了那三位娇妻哦!”他边说边瞟了那边厢过来的三位新人一眼,似乎垂涎不已。
风无痕起先还听得心中感动,结果到了末里,这位堂兄还是打趣了自己一把。不过人家也说得没错,大喜的日子自己仍在想那些事情未免太过煞风景。唉,若不是那件事,父皇今日铁定会来,不过,母妃几日前就托人带了话,这位权倾六宫的瑜贵妃娘娘会亲临自己的大婚,不过届时众多男宾都必须另辟一厅,只有一等一的贵妇能被容许在内厅一同祝贺。
皇子纳妃本就是极其繁琐的事情,更何况风无痕此次迎娶三女,正当一干礼部的官员和内务府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时,门外突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报道:“宫里传话,皇上和瑜贵妃娘娘一齐乘鸾驾往勤郡王府来了!”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来的宾客个个都庆幸自己识相,至于有些交情广的则是赶紧打发自家下人去请那些托词未来的官员。风无痕看在眼里,心中却在冷笑人心的势利,不过仍然满面堆笑应付着一下子变得热情的人们。
终于,发出的请柬中,近九成的宾客都赶在了皇帝之前抵达,尽管几百顶官轿数目庞大,但为了皇帝的鸾驾,众人硬是清理出一条清清爽爽的巷子来,早早地候在了外面。随着净街的禁卫一批批地来到,人们总算远远地瞧见了皇帝和瑜贵妃的车驾。眼尖的人甚至看到了盛装的瑜贵妃坐在了鸾驾中皇后的位子上,顿时又引起了一番议论声。
人群中的喧哗很快嘎然而止,鸾驾一停,风无痕和众宾客便纷纷跪地请安,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煞是齐整。皇帝和瑜贵妃笑吟吟地走下来,满意地看着大片红色的勤郡王府,皇帝方才开口道:“今儿个是无痕大喜的日子,诸位也不必多礼了,都平身吧。”
“谢皇上恩典!”众人参差不齐地叩拜道,这才脸色各异地起身,不过碍着皇帝在场,气氛颇有些凝固。
“今日不用守着那些君臣际野,大家不妨随意,就当朕只是个普通长辈好了!”皇帝似乎看出了众人的顾虑,不免又补充了一句。“爱妃,朕在这儿他们也不自在,不如去看看新娘子如何?”皇帝又转向瑜贵妃问道,“你就和朕一起去吧。朕担心那些女娃子脸嫩,惊着就不好了。”
“皇上既然有命,臣妾怎敢不从。”瑜贵妃嫣然一笑,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便和皇帝一起向内院走去。风无痕心知是母亲设法拉了父皇来,但苦于规矩所限,只得自己招呼着众多的宾客,脑中却思量着如何与皇帝单独见上一面。闭门思过的那一个月,他足不出户,压根没法面圣,之后母妃又托人捎信让他暂缓进宫,今次的见面是他回京两个月来第二次见到皇帝。回想上次面圣时父皇的嘉许,风无痕竟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内厅的三位新娘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迎来至尊,海若欣还算比较镇静,毕竟对于她来说,入宫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海若兰和越起烟就有些紧张了。虽说越起烟胆略胜过男儿,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见到皇帝和瑜贵妃,还是有些慌神,而海若兰则是竭力扯住手中的帕子,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皇帝打量着三个秉性不一的女子,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那种羞涩的神情仿佛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选妃的时候。瑜贵妃搀起了跪下见礼的三人,不动声色地在她们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本宫也没有什么好玩意送给你们,这两对玉镯本是皇上赐下的,上次给了红如一只,另外三只就正好给了你们,也算借皇上的东西作个人情吧。”
皇帝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爱妃,你这不是逼着朕再拿几件稀罕的珍宝作贺礼么?幸亏朕早有准备,也罢,今日本就是大喜的日子,朕就赐你们三人各色珍玩十件,自己收着吧,到时压箱底也行。”
三人拜谢了礼物,皇帝和瑜贵妃也就顺势离开,毕竟外间的宾客都在眼巴巴地瞅着他们。趁着喜娘不在,海若欣也就懒得再戴那红盖头,竟扯着妹妹和越起烟聊起天来,仿佛丝毫没有即将为人妻的自觉。说着说着,三个女孩的心似乎拉近了些,毕竟她们都还年轻,海若欣也只是一向娇惯了些,对于大体还是懂的,否则此次也不会想着嫁给风无痕。倒是一干喜娘重新进屋的时候,见着三个新人言笑无忌的样子,几乎没把魂魄给吓出来,连哄带骗地让她们又戴上了盖头,这才松了口气。
尽管一直想找个机会,但风无痕还是只能无奈地看着父皇离去,婚宴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处所,他这个新郎官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这才昏昏沉沉地被人架进了洞房。要不是海观羽仗着身份将一干贵介子弟拦在了外头,那些本就不忿风无痕夺得美人归的公子哥儿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无痕篇 第四卷 乱局 第二章 洞房
醉眼朦胧的风无痕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仪式,这才盼到了和心上人独处的时刻。他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海若欣身旁,自然而然地感觉到醉意正在快速消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喃喃自语道,轻轻用手掀起了红盖头。
“闷死了!”风无痕只是微一动作,海若欣便将盖头掷在了地上,“早知道如此麻烦,我就不嫁你了!”她狡黠地一笑,“无痕,别以为你娶了我便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不像若兰那样傻乎乎的好欺负!”
风无痕顿时愣住了,来往海府两年多来,他不是没有吃过古灵精怪的海若欣的苦头,可今晚这种时候,她还要玩什么名堂?“若欣,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想捉弄我怕不是那么容易吧!”他陡然想起此时自己这个男人才是强势的一方,脸上不免堆满了促狭的微笑,“若欣,今晚可没有你那些丫鬟可以帮你了!”
海若欣的脸不禁变得通红,一怔之间便被风无痕抱了个正着,双唇上顿时传来一阵炙热的气息。她虽然一向对男人言笑无忌,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哪里被别个男子如此碰过,因此对新婚之夜并没有什么准备,此时已是慌乱地任着风无痕轻薄。
好容易挣开风无痕的怀抱,海若欣已是浑身发软,娇喘不已,绝世容光中更是带了几分诱人的媚态。“你,你就会欺负人家!”海若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边说边劈手抢过一个枕头,狠狠地朝风无痕头上砸去。
风无痕轻松闪躲开来,却不防那枕头正中桌上的盆盆罐罐,一时间房中乒乓声不断,倒是让门外听壁角的几个闲人吓了一跳。安郡王风无方不满地瞪了一眼身边为老不尊的海观羽,低声道:“我说海大宰相,您老用得着这样费劲么?您听现在里面声响不断的,估计小两口在闹别扭呢!”
海观羽也感摸不着头脑,只得故作神秘道:“王爷这是哪里话,打是亲骂是爱,新婚之夜么,随他们闹去好了!”
屋内的两人可不知道别人的心思,风无痕只管闪躲着海若欣源源不断的攻势,心中暗自叫苦,敢情这丫头就想这么折腾自己,再这么下去,这一夜就泡汤了。早知道海若欣任性的模样,自己何苦招惹她,忍忍不就好了吗?不过此时那是后悔的时候,风无痕猛一跺脚,右手迎着那个飞来的茶杯一挡,人却向前冲去,砰的一声,那杯子擦着他的手背飞了出去,顿时带起一条血痕。他痛呼一声,整个人立足不稳,顿时仆倒在床上。
这一招果然有效,海若欣耍耍小姐脾气,心中只是不忿丈夫过于花心而已,平日见他围着自己打转,事到临头竟然一娶就是三个。加上老早就藏在府里的红如,竟然不比风流成性的风无候好几分。她一向是把什么都放在脸上,算是胸无城府的人,有什么都喜欢发泄出来,不似若兰那么深沉,因此自己觉得处于正妃之位反而为难,因此只能把气撒在风无痕头上。不过居然真闹出了伤来,她也就慌神了。
“喂,你没事吧!”海若欣死命摇着风无痕,一急之下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抓起风无痕的右手,这才发现伤得确实不轻,心中后悔不已,却没有看到风无痕嘴边露出的一丝笑意。“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她讪讪道。风无痕一把将她拉了下来,两人顿时脸对脸地躺在了一块。
海若欣正要挣扎,就听到那个可恨的人在耳边呢喃了几句情话,身体立时软了。她本就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儿,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妹妹若兰都不如,哪经得起这番挑逗?风无痕毕竟早就历经了男女之事,因此顺势解开了若欣的衣衫,两个人的新婚之夜这才揭开了真正的序幕。
屋外的两个闲人这才松了口气,海观羽不免有些尴尬,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和风无方干起了这种勾当,幸好范庆丞颇为识趣,内院的人也早已得了招呼躲开,否则传扬出去,明天的朝上立刻就会传遍这个笑话。风无方倒是满不在乎,拉着海观羽一起离开,才走了几步,这位王爷就想起了今晚还有两位新娘,不禁面露诡异之色。“海老相爷,今夜无痕应该不会让若兰姑娘独守空房吧?”
海观羽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王爷,不得已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担心孙女,他也用不着干这个,谁想到还有另一个凑热闹的人。“王爷难道还想去若兰那里瞧瞧?依老夫看,我们还是回去算了,七殿下总不能一夜连御三女吧?”他可不想到时被人斥为为老不尊。
风无方可不管这一套,连拉带拽地拖着海观羽向另一处新房掩去,老人只得心中叫苦不迭,谁叫自己上了贼船呢?
坐在装饰精美的房中,海若兰并没有感到孤独,这是她能够希望的最好结果了。爷爷很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生怕姐姐的妒忌才打消了将她一并许配风无痕的念头,也让她不惜毁誉千里迢迢追到了福建。如今自己能堂堂正正地嫁给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男人,她的心中既有憧憬也有畏惧,风无痕时而疏远时而亲近的眼神,总是让她感到不可琢磨,最怕的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这也是她一直心怀忐忑的原因。
门突然被推开了,屋里百无聊赖的几个喜娘和丫鬟先是一愣,纷纷侧身行礼。海若兰只听到王爷两字,立时就怔住了。虽说三女同日出嫁,但风无痕现在应该是在姐姐那里才对,怎么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风无痕只是借着点醉意才从海若欣那里出来,若欣毕竟是初经人事的少女,他也不敢过分恣意,因此只是略略温存了一番。睡意朦胧的海若欣也没忘了把丈夫赶到妹妹那里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习惯和别人分享一张床,让风无痕好生郁闷。
心中恼火的风无痕几乎没有将那些一丝不苟的喜娘逐出门去,但礼制在前,他却不能不强自按住性子任她们折腾。好容易其他人都离开了新房,他这才长呼一口气,疲惫不已地倒在了床上。
海若兰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冷不防风无痕一伸手就将红盖头扯了下来,像一团破布一般卷了一气,随便塞在了床角,脸上还是愤愤的。“这些讨厌的规矩,麻烦死了!今晚你真美!”前后丝毫不搭调的两句话说得海若兰更是低下了头,还没想出什么回答的话就被丈夫疯狂地压在了床上,“倘若你当初不是那么矜持,恐怕我不会那么晚才发现你的好。”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低语。
云雨过后,海若兰心满意足地躺在丈夫怀中,却仍不忘那句话,“殿下,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娶我的吗?”
“以后在家里就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别殿下长殿下短的。”风无痕坏笑地托起海若兰的脸,“都已经嫁给我了还问这个?我若是不想娶,恐怕没人能硬逼着吧?傻丫头!”
海若兰恼怒地狠狠在风无痕臂上咬了一口,“那你在福建时为什么做出那一副绝情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几乎连寻死的念头都有了,你这个绝情绝义的混蛋!”她边说边落下泪来。
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但风无痕还不敢叫出来,自己在福建面对若兰的痴情时确实太过绝情和功利了,丝毫没有考虑到一个少女的感受。“对不起,若兰。”他呐呐道,“我当初的话实在太过分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全是我不好。”他轻轻地将身边佳人搂在怀中,“以后绝对不会了,若兰,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呢!”
谁料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话一出口,海若兰便似被什么触动似的跳了起来。只见她满脸紧张地问道:“我还没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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