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之枪
然而可笑的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直到在杜法兰城登记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在三天前注册的时候,那个文员不断地抿嘴偷笑。
「张大郎神?太复杂了,我们通常都给部队取一个简称。」
「哦?没问题!」团长卡卢斯答道。
「那就用『张郎』吧!……呃……蟑螂?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请问,要改名吗?」
突然想起某蟑螂面男子的夫人叮嘱:「卢卡斯,千万不能改名,不然外人就猜不到这件事和杰特的关系了。」
于是,「卡卢斯」摇摇头,一拍桌面,一脸凶恶地威胁:「张郎有什么问题?这是我冥思苦想三天后才想出来的!你竟然敢侮辱我的智慧?你信不信我一剑劈死你。」
凌厉无比的剑光闪过,那文员面前的桌子分成了两半……
「没有……问题……」在受到过分惊吓的文员口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于是,这支注定会一举成名的佣兵团正式定名为──蟑螂!
风卷狂沙、落叶怒旋。夹杂沙和叶子的烈风,击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劈哩啪啦」乱响。
杜法兰城一个旅店房间地板上,七倒八歪地躺着几个人。酒瓶破烂、人更破烂。
看着那发霉发臭的衣服,没有人能想象,他们,全都是大剑士、高级魔法师。也没有人能想象,本应受到礼遇、尊重、拥有荣华富贵的他们,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乱响,吵醒了他们。不知道是谁首先含糊地低语着:「天快亮了。」
「我宁愿永远是晚上,那么就不用干些无聊的事。」
「晚上又怎样,上次不就是晚上才去打要塞吗?天!想起当天为了逃命,竟然要涉水走过五公里的粪沟,我就想吐!」
「我们本来就是在干着大粪一样的工作。这么多年,我们干过什么来着?平时除了练剑,什么都不许干。上次为了头儿辛辛苦苦去打要塞,到头来连子儿都没多一个。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干这个了。想当年,我干佣兵的时候,可风光了。要钱有钱……」
「省着吧!当年谁不风光?」
「哼!当年我跟着杰夫,就是想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谁知道……现在的我,只能惊动耗子!」一声狂叫,他随手把酒瓶扔了出去,「啪啦」一声,惊走了一只正在偷酒喝的老鼠。
众人沉默了。许久,才有人沉声问:「要走吗?」
「走?走?走就是死!」刚才那人赤红着眼。
「谁说的?」
「你没看见秀一那双会杀人的眼睛吗?那家伙简直是鬼!」
众人再次沉默了。
忽然其中一人爆发出如雷的笑声:「哈哈哈哈!我们为什么要走?我们现在不是挺好吗?起码有钱每月喝三次酒、有钱每月抱一次女人。起码,不用像莱卡女王座下的笨蛋那样,添女王的鞋子。起码……」
在苦涩而悲怆的笑声中,他们道尽了辛酸、道尽了自己的不得志、道尽了自己的孤寂。
人生就是这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总是能找到比自己好的,找到比自己差的。
可能有人会认为他们活在天堂中。可能有人会认为他们活在地狱中。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
他们有钱,但不多。他们有酒,但不够。他们有家,但那个不是家。他们有女人,但不是自己的。他们有能力,但不出名。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因为他们的未来,不由他们选择。他们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天平,正慢慢地堕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天亮了,这个人数只有一百来人的剿匪团也出动了。佣兵团在移动着,团员也在嘀咕着。
「这次好像要我们去打莱卡人。你怎么看?」一个不知底细的魔法师问。
「小部队没问题,大部队准完蛋。」一个同样不知底细的剑士回答。
「呃……你能拉多少人垫背。」
「一个一个来,三五百人没问题。一起来,有三十个算不错的了。你呢?」
「每多一分钟,我能多拉一百人下地狱。你尽量吧!」
「我尽可能多守住几分钟……」剑士平淡而坚定地说道。
突然,在路旁一个林子里冲出无数莱卡骑兵。转瞬间,剿匪团就被骑士的海洋给包围了。
「喂!老弟!看来我们发财了……不知道在我们死后,能否将我们死前的赚的钱作为遗产转让呢?听说杀一个有一枚银币。」剑士苦涩地问。
「您好!冥通银行,热情为您服务!」魔法师在苍白脸上,堆起比尸体还要干巴的笑容。
「……咦!慢着!气氛不对。」剑士话音未落,卢卡斯就开始喊话了。
「对面的莱卡人,你们听着,我们每抓你们一个,就可以有十个银币。所以,你们乖乖投降的话,我给你们一成回扣……」话音刚落,全团人立时有眩晕的感觉。
但莱卡人的回答,则让他们全体狂吐白沫。「这分明是对我们的侮辱!太少了!不行!」
「那……一成半吧!」
「不公平,我们这里有四千多个女兵……」
「那二八分成?」
「不行……」
上头在进行着极其虚伪的讨价还价,下面的人则像开水般沸腾了。
「看来这次不用死了。想不到,我们又被头儿摆了一道。」刚才那个剑士说。
「输在那只拥有狐狸脑袋的蟑螂底下,没有什么羞耻的。」魔法师答。
「这也是……咦!好像已经谈到个位数了……嗯,已经到小数点后两位了。似乎这次不但不用死,而且还可以有钱分。」
「嘿嘿!说不定,还有女人呢!」
「杰特万岁!看来,投到杰特麾下,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昨晚不是说要走的吗?」
「酒后的胡话,我从来都不记得的。」
这边,回扣终于敲定。最终,讨价还价以蟑螂兵团百分之六七点八三,莱卡人以百分之三二点一七落下了帷幕。
「好!弟兄们!虽然价钱是敲定了,但我们是不是要本着尽职尽责的专业精神,把事情做到最好?」卢卡斯大声喊道。
「是──」财迷心窍的众人齐声回答。
「好!现在我做示范,大家跟着做。」
「好──」
「第一式──横扫千军。」只见卢卡斯的拳头在虚空中打横一扫,就有几十个莱卡人慢吞吞地下马,然后「倒毙」在地上。
「大家明白了吗?好!请大家自由发挥。」
于是,被后世誉为史上最虚伪的剿匪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嚓!看我的唯美主义魔剑技──生产之歌·诸天鬼叫!」看到一个剑士冲到一个莱卡女兵面前唱情歌,另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发出了如此招数。结果,数十名莱卡兵笑晕在地。
「看我这招相传是终极小魔鬼所创的──灭神熏猪腿之狂龙霹雳破!」在某白痴脱下靴子后,又有数十人晕倒。
「喂喂喂!你刚才不是说:你只能一次过打三十人的吗?」
「笨!我那时候只是谦虚而已,其实我是一个力敌千人的勇士!」
周围一片呕吐声。
结果,蟑螂兵团所到之处,真的是「所向披靡、未逢敌手」。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虽然理论上说,魔法师口中那些叫作「天崩地裂」的禁咒威力比剑士的剑技威力要大,可因为招数的威力,是由嗓门大小来决定的,再加上魔法师跑得比剑士慢,所以剑士的成绩远好于魔法师。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因为当那些乐在其中的家伙玩够了,想去领赏钱的时候,就会发现,不但谁是他的俘虏他不知道,连到底抓了多少人,他也不知道。
那么,对于这些胸口没有编号码的家伙来说,结果只有一个:赃款平均分配。
此外,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打败」四万人。
最后,还是撒兰妮走了出来,她对这些正在嬉闹的家伙喊话了:「玩够了!来吧!大将之间决胜负。」淡蓝色的斗气,立瞬从她的身上迸发出来。
全身缠绕着浅淡的光华,悄然勾勒出撒兰妮玲珑浮突的美好身段。如果,这是在市井之中,说不定已有轻浮之徒,对其吹口哨了。但这里不是,所以没有人这样干。喧闹的草地,突然静了下来,仿佛天神把声音的开关关掉了。大家,自动地停下手,让出一块空地来。
所有人,无分彼此,都用尊敬的目光望着她。
没有飒爽卓越的英姿,却有踏实干练的作风。没有响亮的将名,却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把四万多人救了出来。这就是她,撒兰妮,一个沉稳干练的好女子。
知道,所以尊敬。
现在,虽然她带领大家走出了一条活路,但她还是坚持给大家一个台阶,失败的台阶。这就是此刻的她要做的。
「派一个值得钦佩的人,堂堂正正地打败我,给我和部下一个信服的理由。」这就是那个晚上,撒兰妮临走前对梦娜说的话。
所以,梦娜派出了卢卡斯。
互报姓名之后,卢卡斯说「请」,因此撒兰妮「来」。
人剑合一,她整个人化成了一道黑色的光虹,掠向卢卡斯。与此同时,卢卡斯的人也从原地消失了。
正如众人期待的,在虚空中「叮」的一声过后,两人分出了胜负。
卢卡斯胜。
终于,这场纯粹是形式主义的战争,落下了帷幕。连同后来聚集的散兵在内,一共有四万五千多名莱卡兵「被俘」。
而在这场完全由梦娜编导的戏剧中,这些莱卡兵获得了他们想要的生存和尊严。而蟑螂佣兵团的战士,则从杜法兰身上获得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以及一个家。
对于杜法兰来说,因战乱而无人耕种的田地,在下年春天,会有新的主人。而这些主人,将会受到公平的待遇。此外,伯爵大人所始料不及的是,在十个月以后,全领地的婴儿出生率大幅度增加三倍。
可能,是那些抱受惊吓的莱卡女兵,在利卡纳找到了她们的归宿。
可能,是那些莱卡男士,用他们的诚恳和悔意,博得了利卡纳女孩的芳心。
也可能,是那些蟑螂兵团的新兴土豪,用他们的傲人实力,得到了美人的青睐。因为,在他们各自的爱人中,不但有利卡纳的,也有莱卡的……
他们是幸运的一群。
但要知道,有时幸运女神会公平得让人觉得残酷,因为世上有人走运之时,就是有人倒运之际……
第九章 梦醒
每个人,都会作梦。
美梦,让人巴不得永远不醒;噩梦,让人巴不得快点睡醒。
但无论什么梦,都不可以永远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梦,总是会醒的。醒来后,看到的,还是那个屋顶、还是那片天。
可能一切都没变,也可能一切都变了。
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在大多数时候,它总是偷偷地把绝望和希望这两颗种子,同时放到你的心里,让你的灵魂自己去选择,到底让哪一颗种子发芽,或者让哪一颗种子成长得更好一些。
在选择面前,人们总是希望,理性和感情能够统一。但真正的选择,大多会让祈求两者统一的人失望,往往感情和理性会互为叛逆,这就是现实。
选择感情的人,可能会被人骂为愚蠢。那么,选择理性的人呢?大概,会被人视作冷血吧!
那……到底选择哪样,才是正确呢?不知道。可能,两样都是错的。也可能,两样都是对的。
值不值得做和该不该做,是两码事。
所以,从来没有谁能告诉你,该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选择。因为,真正能影响你心中天平的人,只有你自己。
此刻……现在……一个睡美人,将会由童话世界一般的梦境,回到现实中来。
早晨的清光,有如天堂的圣音,无孔不入地伸到了漆黑的房间里。微尘,正绕着渐亮的光柱子,在欢快地跳舞,仿佛在庆祝一位仙女再次降临凡间。
微卷修长的金色睫毛,轻轻地动了动。动作很轻,轻盈得像点水的蜻蜓,但,她的确动了。
仿如打开帷幕的剧场,眼帘慢慢地拉开了。
淡弱的光,对于七天没有张开的眼睛来说,还是厉害了点。但没关系,眨一眨,纯洁的眼睛,开始渐渐洗去罩在上面的迷离。很快,迷蒙的水雾被刷掉了,只剩下满眼的清明。
房间,整齐而洁净的房间典雅而朴素,而且还飘逸着一股淡然的花香味。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很舒服。这就够了。
嗯……这是哪里?
迅速清醒的她,努力地回想一切。脑海中,一切在飞速闪过。所有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能记起一切?
……杰特……是你吗?你没有把我的……
「有人……有人吗?」爱丽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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