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之枪
「唔唔唔……不错,的确应该这样……」
眼看大臣们达成了共识,女皇于是下令:「那就请军部全力协助。在确认之前,一定要给予老将军公正的待遇。」
于是,在马尔萨斯的公开授意下,尼亚哥夫在回到希曼后,马上以协助调查之名,乘坐着八匹马所拉的豪华马车,被请到了帝都希曼城附近一座景色宜人的小别墅里面。虽说尼亚哥夫是犯罪嫌疑人,但却可以享受到伯爵级的待遇。
另一方面,阿洛斯托尔在谈判之后,也迅速地投入了为尼亚哥夫洗脱罪名的行动中。
但丘克特夫对此提出了疑问:「主人,难道说马尔萨斯这次真的只是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对付尼亚哥夫将军吗?」
阿洛斯托尔微微一笑,道:「他的暗箭已经被拉洛给掰断了,那么他当然只剩下明枪可用咯。更何况,害人跟吃水果的道理一样,有些水果不是想吃,就能一次吃完的。」
「水果?」
「尼亚哥夫就像一只巨型的老西瓜,不但分量重,而且难吃得很。」
「……」
看到他依旧一脸懵然,阿洛斯托尔再笑了一次:「如果像这样的巨头,被莫名其妙地害死在牢里,连尸体也找不着的话,你说,军部会不会去找他算账?」
「主人英明!」丘克特夫连忙拱手向主人致贺。
阿洛斯托尔赶忙摆摆手,道:「别捧我了,是了,老尼的妻女怎样了?」
「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她们被上头的人以家人团聚的名义,接去跟尼亚哥夫住在一起了。」
「……这样也好,把他们三个都放在所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哼哼!在猛烈的阳光下,即使是肉眼难辨的细线,也会无所遁形吧!这次,那个只会躲在黑暗中操纵一切的傀儡师,大概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好了,你下去吧,叫我们的人继续看紧他们。」
「是!」
看到丘克特夫领命而去,阿洛斯托尔陷入了沉思中:要帮他洗脱罪名并不难,只要证明他对此事毫不知情就行了。何况,即使罪名全部成立,凭着他以前的功绩和军部的干预,他怎么也能保住一条命。反正,只要他一日不死,自己和他的双塔之势不破,马尔萨斯就不能轻易地控制整个军部。不过话说回来,要怎样劝服他不追究自己儿子的死倒是一个问题。
大概,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死吧……阿洛斯托尔有点悲叹地深吸了一口凝重的空气。但他并不知道,他在外边忙于为拯救尼亚哥夫而奔走的时候,有人已潜到了软禁老尼的那栋别墅附近。
这栋别墅,是跟其它十多栋别墅一起坐落在一个美丽湖中岛上面的。由于风景秀丽,所以这里一直是王公贵族度假的好地方。而因为小岛离岸有两百多米,所以搭船成了上岛的唯一选择。但正因为这样,这里除了度假疗养外,也可以用来软禁那些身分高贵的大人物。
这几天来,这里的防卫,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足足五道严密的横向防线,把尼亚哥夫所住的别墅,像包粽子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不过,苍蝇飞不进去,不等于老鼠跑不进去。而且,这种程度的防御,对于很可能是土拨鼠转世的某人,一向是无效的。
在对着老尼窗户的一座假山里面,有一双伶俐的眼睛,正仔细地观察着尼亚哥夫的一举一动。
尼亚哥夫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将,面对足以致命的控告,也能继续跟来访的军部大员谈笑自若。在说到往日的趣事时,还能一起哄然大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大将之风吧!看到这里,太鹰不禁把杰特跟尼亚哥夫联想到一块,发现两个人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如果这两个人能够合作,那倒真的是珠联璧合了。想到这里,太鹰突然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哎!我怎么了?竟然做起白日梦来,像尼亚哥夫这种顽固的老头子,会叛变才是奇迹?杰特虽有招才之意,但人家却无投效之心,还是算了吧!
太鹰很清楚,尼亚哥夫跟阿洛斯托尔两人的关系,就像螃蟹的两只钳子。只有他们都在,才能死死地卡着马尔萨斯的喉咙。但尼亚哥夫同时也是一堵大山似的屏障,可以帮阿洛斯托尔挡住不少的攻击。
现在,太鹰要做的,是适当地削弱这堵屏障,使得阿洛斯托尔不得不更加依赖杰特。但又不能彻底毁掉这屏障,这样的话,剩下的阿洛斯托尔最终很可能撑不住,那么杰特就要直接面对马尔萨斯这个可怕的对手了。
此时的状况可以用天平来形容,稍有偏差,都是破局。所以太鹰这个幕后操纵者,就要拼命地维持双方的力量对比,使自己方面得到最大的利益。现在,太鹰决定什么都不做,让尼亚哥夫接受公平的审讯。因为他相信尼亚哥夫无论如何都可以保住性命。
此时,太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房间。那里,尼亚哥夫的妻子正安详地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晒太阳。
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幸福啊!太鹰感叹的同时,心里转念一想:假如,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自杀了,会怎么样呢?
真是无聊的工作啊!太鹰有点疲累地眨眨眼睛。
忽然,尼亚哥夫一个意外的动作,吸引了他的视线。尼亚哥夫送走那些官员后,一转身,不小心把一个盛有咖啡的杯子给碰翻了。
他一定会一反手,把杯子抄住,或者干脆漠视杯子的下跌,看着杯子跌个粉碎。太鹰下意识地判断。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
只见尼亚哥夫动作有点笨拙地想把杯子抄住,但,抓空了,而且他的手被热咖啡烫到。
什么?不可能?一个顶尖骑士,出手怎可能有如此大的偏差!是他被人下了毒?接着,在讶异中,太鹰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传闻中身经百战后,弄得满身是伤的尼亚哥夫,竟然像个五岁小童那样,拿起烫伤的手,一边搓,一边不停地对着手吹气。
下一秒钟,太鹰更看到了世间少有的奇观:尼亚哥夫在搓手的时候,竟把手腕上的皮肤搓起了几迭至少一厘米高的皱纹。但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后,迅即把皱起的皮肤重新理平了。而且,他还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没有人发现,才暗中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人皮手套?易容术?他不是尼亚哥夫!怪不得,我这阵子总觉得有点不妥……太鹰楞楞地张大了嘴巴,但空洞的喉咙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马尔萨斯不愧是一位天才的导演,竟然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出偷梁换柱的好戏。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对尼亚哥夫如此熟悉的替身,不但瞒过了从未见过尼亚哥夫的太鹰,而且瞒过了老尼以前的所有同僚。
不过,遗憾的是,再好的剧本,没有一流的演员,演出来的一样是出烂戏。不容置疑的是,眼前这个畏缩着脑袋、脸上写着大大一个「贼」字的假货,就绝对有资格竞逐最蹩脚演员大奖。
可恨的是,自己竟没有发觉这个假货在气质上的不对,把他的平庸当成了面对危难而处变不惊的大将之风。其实回想起来,是自己太天真了,竟以为马尔萨斯会迫于政治上的形势,为了避免跟整个军部抗衡,而光明正大地捏死尼亚哥夫……可恶!被耍了!想到这里,太鹰狠狠地跺跺脚。
黑暗的舞者,果然永远都只能在黑暗中翩翩起舞……
太鹰没有看下去,钻进地下就走。
十分钟后,太鹰来到附近的一个小湖边上。
不顾一切,太鹰跪下,然后像鸵鸟般一头栽了下去,只不过,是栽到水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抬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那冰凉的湖水,顺着凌乱的发丝,滴落在自己的衣衫上。此时,在湖水的作用下,拂面而来的夏风,也变得凉丝丝的。
直到此时,被玩弄的不快,才开始如抽丝般慢慢地减退。
我还说是杰特身边的第一谋士,竟然连这点小伎俩也看不出来?如果来的人是杰特,大概会一眼看穿这个假货吧!
无限的懊恼,填满了太鹰的胸腔,让他浑身不自在。
太鹰突然同时举起双手,一起拍在自己的两颊上。
火热的赤痛,让太鹰冷静了下来,他一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开始慢慢分析起现状来。
老尼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他是不会甘心的。而且他一定是早已定下完整的计画,在有相当把握的时候,才会动手。所以,贸然揭发假货这件事,对谁都不利。
另一方面,由于马尔萨斯的怀柔手段,让希曼军部等势力不敢发难。但这却并不等于军部就不会发难。所以他为了政治理由,无法暗中让老尼人间蒸发。因此,太鹰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尼亚哥夫已死的可能性。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一个闪亮的火花,在太鹰心中腾起。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灵感,连忙掏出身上的希曼地图。
「这里是尼亚哥夫被捕的地方──希曼要塞外的卡几城……这里是假货的囚禁点……这里是老尼妻女所在地……」太鹰用红笔把这三个地方圈了起来,然后,忽有所感地把这三个地方,连成一个三角形……
「我找到了!」太鹰兴奋不已地大叫。
第三章 逃亡者
第二天傍晚,太鹰到达了希曼要塞东北方两百五十公里处纽斯夫郡的斯乌镇。
斯乌镇,是个人口只有六千人的城镇。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人口,在希曼都只能算是中下水平。
为什么太鹰会认为这个地方是藏匿尼亚哥夫的地方呢?为什么太鹰会在偌大一个希曼里面,挑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镇子呢?
太鹰首先考虑到,尼亚哥夫肯定是被捕后才被掉包的。卡几城是军部势力范围,马尔萨斯一定会顾忌阿洛斯托尔或者军部的眼线将老尼运走。但,为什么把人绑架后,深夜用快马拉的黑色马车运走,连夜送到预先安排的地方,像这种白痴的做法是绝对行不通的。
希曼跟以平原为主的利卡纳不同,希曼有半个国家是建在丘陵和高山上的。由于地形的关系,在希曼西部的郡与郡之间,往往只有那么三四条公路可以走马车。而在这些公路上,都设有军部所控制的检查站。所以,就算他们能够瞒过检查站的笨蛋,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在不恰当的地点、不恰当的时间出现的马车,都会启人疑窦。因此,只能用正常的运输马车把人运走。比如固定在每周送信到某处的邮车。
其次是选点的问题。用刑对于尼亚哥夫这种顽固派是没用的,所以突破口只能放在他剩下的妻女上。因此,最理想的方法是把他们一家都运到同一地进行迫害。所以,太鹰就把目标放在卡几城以及老尼妻女所在地,这两地连线的中点──纽斯夫郡。
大型的城市,是各方势力注意力的焦点所在,眼线一定很多。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用在这里,绝对是屁话!前后两辆马车,鬼鬼祟祟地运到同一个大城市,不被发现才怪呢!
至于太小的村镇,每天有多少外来者,那些好事者必定一清二楚,所以也不行。
但五千人到一万人的城镇就不同了。第一,敌对势力的眼线不多;第二,人们彼此不会全部见过面;第三,商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地方,马车的来往必定相对频繁。所以,太鹰认定,只有那些不大不小的城镇,才有可能拿来藏人。
于是,符合以上条件的,只有现在身处的斯乌镇了。
太鹰到后,并没有傻乎乎地在街上乱逛。这种笨办法,没发现对方,就首先打草惊蛇了。他选择到镇外的一座小山岗上观察全镇。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太鹰很快就发现在镇子边上的一间小屋有些门道。
脏乎乎的灰墙,掉漆的木门,长了不少青苔的台阶,乍眼看上去,这跟一般的农屋没有什么两样。单从这间屋子的外表,是看不出任何毛病的。
问题是出在小屋的选址。
小屋处于镇子的外围,但不是最边上。不论遭到镇子外头还是镇子里头的袭击,里面的人都能朝另一个方向逃跑。此外,小屋位于一个小山坡上,背靠一条湍急的河流,而且屋子的大院里,还有一棵不大不小的科里阿白杨树。一方面可以俯瞰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只要把树放倒,这比河宽要长的树,在必要的时候,绝对可以拿来当作木桥用。况且,这里的土质很粘,防水性很好,非常适合做地牢。
看到这里,太鹰心里有了算计……
夜幕低垂,整个镇子的灯火大都熄灭了,黑沉沉的。而在乌云笼罩下,大地上看不到一丝月光。
太鹰出动了。
轻微的泥土耸动声过后,太鹰在院子角落的白杨树旁边探出头来。院子里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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