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的彼端
且就算他们宣扬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半晌,费日长叹一声,往后一靠,颓然说:“老罗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绝不勉强就是!”
老罗盘说:“其实你也不必颓丧,人毕竟是万物之灵,得天独厚,此劫结果如何,谁都难料,还是顺其自然吧!你的卦其实都在你心中,不必算了!”
费日眨眨眼睛,突然又笑了,说:“那我问问前程如何?”
“问前程?”老罗盘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拿出那只铁檀沉香罗盘说:“我试试吧!”
他张口喷出一股绿色的灵气,打在罗盘的地盘上,整只罗盘好像顿时活了过来,自行转动。当地盘与大地的方位对齐一致时,人盘开始转动,一个个黄色的符纹在早已磨得光滑模糊的盘面色显出。老罗盘左手在空中一划,将一点朱红定在人盘之外,对费日沉声说:“滴一滴血在那点朱红上。”
费日依言滴了一滴血,那血落在人盘上,并没有跟什么东西相沾,而是自行结成一滴血珠,在人盘上飞快地滚动。血珠越滚越快,化成一圈淡红色的残影。老罗盘面色凝重,口中叱道:“定!”
血珠并没有应声而定,反而转得更快。老罗盘咬破舌尖,一口淡紫色的血喷在罗盘之上,口中大喊:“定!定!定!”血珠呼地一声,散为一团烟雾,逃离了罗盘,腾空而起,消散在半空。
老罗盘全身一振,右手仍托着罗盘,左手抚胸,闷哼一声,嘴角挂下一缕淡紫色的血痕。“以人测天,怠矣!”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盯着费日说:“有什么补充灵力修为的灵丹没有?拿一粒来,算是此次测试的佣金!”
这个难不住费日,连手都不用抬,心意一动,一粒黑色的至元丹就飞入老罗盘的口中。入口化为一股清流,上走识海,下行丹田,刚才测算失败的反噬之伤霍然而愈。老罗盘叹声说:“好药!拥有这种药的修行道、灵道根本不用问前程,自行修炼,自然得成正果。”
费日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意思是别废话,继续。老罗盘正正经经地将右手的铁檀沉香罗盘放在前面的桌上,双手拇指扣在中指上,食、无名、小指半曲,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式,眉心一亮,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打入罗盘。
罗盘仍是地盘转动,定下方位,人盘转动了一会儿,长出无数丝状的触手。触手上升,一触及天盘时,天盘也开始缓慢地转动。当天盘转了三十六圈,人、地、天三盘全都放出光芒。人盘黄光、地盘银光、天盘金光纠缠在一起,拧成一股光绳,无风自摇。
老罗盘双目一张,手中的印诀腾起一阵绿色的符咒,印在光绳之上。光绳的顶端生出一个花骨朵儿,越涨越大,开出了一朵斗大的白色芙蓉花。“滴血花蕊!”老罗盘的每一个字都简单直接。
又是一滴费日的鲜血迸出,落在白色芙蓉的花蕊,芙蓉花的花瓣也泛起一层粉红,迎风招展,可爱之极。老罗盘左手一振,凌空将花剪下。当花袅袅落下时,他右手将罗盘一托,准备承接落花。就在芙蓉花快触及罗盘时,突然向费日的方向略一侧飞,落在了盘外。
老罗盘口中紫血狂喷,接过费日再次递过来的至元丹,纳入口中后,将费日和参娃娃往外一推,连自己带帐篷马上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
又失败了!费日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走吧!”
“大哥哥!”参娃娃拉着他的手,想了一想,毅然一咬牙,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拍,一点七彩的光飞回灵岛中央,说:“我现在已脱离灵岛,可以跟你出去玩了。别的灵道告诉我的魔道情况我可以不说,但我自己经历的我能说。”
费日一阵感动,默默地牵着参娃娃的手,一个遁诀出了灵岛,悬在东海上空,将自己的神识开始向整个天空放出。马上,识海中的白鹿血契一振,一道心灵感应油然而生。
“好家伙!居然把芙蓉之蕊的大门给堵了!太狂了吧!”费日咕哝了一句,带着参娃娃,混沌愿力一转,已消失在东海上空。
~第九章山门~
飞白和若望四少堵在芙蓉之蕊的门口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开始了,原因很简单:在费日失踪的三年里,这五个已达到低级仙人实力的家伙横扫芙蓉大陆,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传统名门世家的势力扼杀在摇篮里,保证了玉瓯国在若望城一战后借乱转型,实现了其由军政、训政到宪政的三级跳。
此后,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万通茶楼的《万通报导》上发表了一篇评论文章,将龙近水之死的矛头直指芙蓉之蕊,甚至揭发出芙蓉之蕊名为监督守护芙蓉大陆,实际上却一再干涉芙蓉大陆,不允许天下一统的事实,闹得芙蓉大陆沸沸扬扬。应玉瓯国全国人民议会的请求,这五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其芙蓉之蕊的旅行!
芙蓉之蕊的山门在西海之上,虚无缥缈之间,可这又怎么瞒得过对天地灵气变化有着天生敏感,现在又强得有点变态的飞白?几番探查之下,不出两天,就找到了芙蓉之蕊的山门所在。
五个家伙一到,仙灵之体天然的威压就直接透入山门之内,把守护山门的散仙山门护法给吓了一大跳!开玩笑!五个仙人啊,就算是最最低级的梵众天仙人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他一面传了个紧急讯号回长老堂,一面笑嘻嘻地出现在山门之前,拱手说:“不知五位上仙光临芙蓉之蕊,有何指教?”
飞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点仙人气质都没有,流里流气地浮起一片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说:“老头,别在那里违心地奉承了!第一,我们不是上仙,就连最低级的梵众天仙人都不是;第二,我们不是来指教的,是来找茬的;第三,你老头虽然也是散仙的修为,但既然在这里看门,想来在芙蓉之蕊的地位也不怎么样,还是找个能说话算数地出来吧!”
山门护法心里“格登”一声,这什么仙人啊,比我还没调,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说:“上仙客气了!老朽虽然只是一个散仙,也知道肉体转换的仙灵之体跟元婴修成的仙灵之体之间的区别,还不致于走眼。至于你们要找说话算数的人,不急,我已经发出通知了,五位坐这里喝喝茶,慢慢等,实在不行,老朽还可以陪你们杀上一局。”
“老头!你的意思是杀法宝,还是杀棋?”白涌泉坐在雪雕的背上似笑非笑地说。
“哈哈!”山门护法大打哈哈,可是谁叫自己实力不如人家,只能忍得一时再说:“当然是杀棋!老朽这几根老骨头可经不起杀法宝!”
还行!这老头的样子还是比较对这五个家伙的口味,何况人家跟大伙儿无怨无仇,又不知比自己大了几万岁,经过费日的熏陶,这些人敬老尊贤的优点还是有传统的,也就点点头,进了山门,开始等待了。
说是等待,山门护法也暗暗叫苦。除了万古城一片冰冷,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游太虚之外,其余的几个人都不怎么安分。
白涌泉在跟多情怯杀棋,照例是有输无赢,这也就罢了,可这家伙的棋品也不好,一会儿用“隐仙术”,想隐掉一颗多情怯的绝杀手筋,一会儿用“挪空术”,想挪掉自己的一颗已把眼堵死的棋子。再过一会儿,看看多情怯已全面化解了这些手段时,干脆,手指掐动,几道仙灵之气横扫桌面,想扰乱棋盘,亏多情怯好脾气外加好算计,早料动他这一招,手指微动,同样的仙灵之气护住桌面,然后侍机反击。在当两人斗得不亦乐乎时,在边上的雪雕偷偷地伸出头,击多情怯的一颗白子给叼走了,还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
两人斗了一阵,重新罢手回到棋盘时,多情怯发现不对了,以他的记忆力和棋力,不可能不知道棋盘上有几颗子,正思考间,发现雪雕在边上偷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干脆追杀起雪雕来了!一时之间,山门里乒乒乓乓,比过年还闹。
这两个家伙过分,可还有更过分的!飞白起先安份地坐那儿喝茶,可当书虫跑到他肩上时,情况顿时大变。那只胖嘟嘟的家伙,一会儿嫌山门楼宇太土气,没有飘逸感,一会儿嫌里面的装璜没品没味,说得飞白烦了,就直接出手修改。
反正整个山门也是灵气凝成的,飞白一出手,直接以仙灵之气扭转灵气,改换门庭。本来整个山门俗是俗了一点,但各方面还很和谐。飞白只将某个部位一改,就发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是从来不会以为是自己改错了,既然自己没错,那当然是所有跟改过部分不和的地方错!再改!越改越多之下,整个山门渐渐地面目全非了!
只有蓝足有还算是自娱自乐,安静地坐在别上,面前浮现出他的天圆地方规矩阵,当外界的形象一一投影到这个道器中时。蓝足有心意一动,天圆地方规矩阵随之变化,形象扭曲,外界的实体也随之扭曲,形象爆炸,外界的实体也随之爆炸。整个山门空间,似乎完全掌握在蓝足有的手中,随他的高兴变化。
玩到后来,发现飞白在改山门,蓝足有不好意思了,人家请喝茶也是好事,怎么可以拆人家的房子。心意一动之下,随着天圆地方规矩阵的转动,里面的形象逐渐还原,外界的实体也开始还原了。一个拆改,一个还原,结果闹得更凶了!山门护法无力地呻吟一声,芙蓉之蕊是什么时候惹上这五个太岁的?
就在山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芙蓉之蕊的长老堂里则是吵得不可开交。飞白以龙近水的形象出现,然后若望五少横扫芙蓉之蕊名门世家的隐秘势力,这其中还动了不少芙蓉之蕊在暗中策划分裂的修行道。
芙蓉之蕊的长老对这五个家伙的恶劣品行了解得太深刻了,无奈人家是仙人级的实力啊,你拿什么跟人家斗,这三年,芙蓉之蕊的长老们都觉得有一种忍气吞声的感觉。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长老会和他们临时召集的高人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为派出冷剑和严患得干涉若望城一战是长老会自己的决定,应当由长老会自行解决,不能拉上整个芙蓉之蕊跟五个仙人级的恐怖高手冒险。实在不行,大不了把冷剑和严患得交给人家,反正偃师门的偃师奴仆满招人喜欢,但也是可有可无,没必要为了一时享受,冒杀身之险。
一派则认为不管怎么说,人家欺上门来了,欺的就是芙蓉之蕊无人,而不是长老会无人,更不是偃师门无人!何况,把冷剑和严患得交出去后,人家追查起主谋来,怎么办?是不是到时候把长老会也交出去?
当然,也有不少人坐那里根本不吱声,这其中就包括长老会的五位长老,全都一副洗耳恭听,就是不说的样子。足足吵了好几个时辰,从旭日东升到夕阳在山,反正修行道们有的是精力!
当圆月初生时,杏圣人终于有动静了,他一皱眉头,轻咳一声。这一声却如重锤一样,砸在每一个修行道的心上,让他们心神一震,连忙收声,心想大长老果然是大长老!
杏圣人沉声说:“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事务,这是五位上仙当年设立芙蓉之蕊,守护芙蓉大陆时所立下的铁律,绝不允许更改,长老会派冷剑和严患得出手干涉龙近水参与若望城一战更无不妥之处,岂能让人代为受过?此事休再提!”
诸葛元青耷拉着眼皮说:“人家来意不明,也没有强行闯入芙蓉之蕊,只是在山门等候,至于这么紧张得一惊一乍吗?派个人,问问他们的来意再研究也来得及。”
无无僧一点头,郭镇怀也黑着一张脸说:“可以派人去谈,要是他们要点赔偿,我们还可以考虑,想要人,没门!”剩下取代司徒日月成为空间之门的掌控者钱生财是由三位散仙褒举才取得这个地位,但经芙蓉之蕊内乱后,这一支的势力早已大不如前,连日月赌坊也黯然收场了!他也知趣,在长老会里从来不说话!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派个修行道去探探口风再说。
“要赔偿?”第二天,一位能言善辩的修行道跟飞白吱吱吾吾地提出长老会的意思时,飞白瞪大了鹿眼,一个耳光抽过去,就把他给拍回了芙蓉之蕊:“敢情他们以为是来了一班仙人级的乞丐?告诉杏圣人,要么他自己出面,把条件开得让我们哥五个满意为止,要么哥几个杀上芙蓉之蕊,干脆来个斩草除根!反正芙蓉大陆有你们不见得会更好,没有你们也绝对不会更坏!”
此言一出,整个长老堂里一片叹息和愤懑之声。杏圣人的手“啪”地一声拍在芙蓉之镜上,须发尽立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宁为玉碎,不为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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