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传说
候机室中的卫生间出来,我用冷水冲了一下脸,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有些憔悴,这些天我从来没睡过一次好觉,尽管我需要的睡眠时间并不多,但这样长期熬下来毕竟还是受不了。感情是良药,同时也是毒药啊。
不知道与张雯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前那种快乐的日子,我长长叹了口气:〃哎……〃〃发什么愁啊?〃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赵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见到她顿时六神无主,嗫嚅道:〃没,没什么,准备登机了,你要上卫生间的话得快点。〃赵馨哂道:〃急什么,我还没急呢,是不是想我快些走啊?〃我被她说破了心事,不由老脸一红,嘴上却没承认:〃哪有呢?〃〃那么说就是想我留下拉?〃我说不出话来,女人个个天生都是捏字脚的高手。
赵馨忽然冒出一句:〃你在逃避我?〃我下意识地摇头:〃没有。〃赵馨的凤眼微眯:〃你不用否认,我知道的,但你并没有逃避的必要,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你想我还不愿意哪。〃这样说来她是承认了我们那天晚上发生关系了,一想到那一夜的荒唐我就有些发苦,自己的意志一向很坚定的,即使是喝了酒也不至于乱来,不知那晚怎么就那么不堪一击,我想了想,大概是将她误以为是张雯了。
赵馨见我苦着脸的样子,忽然间又格格笑了起来。我忽然间有些恼怒:〃你笑什么?〃〃我在笑,你真是个笨蛋,我不是说过,我们那晚根本没发生什么吗,因此你没必要逃避,也不需要负责。〃我没好气的道:〃我承认我没有勇气面对,但我不是傻子!你袋子里面那一张带血的白绢证明了一切。〃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以免她以为我窥探其隐私:〃当时我只想看看你袋子中有没有纸巾而已。〃赵馨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呆子,你真是个呆子,那张白绢是因为我那晚月事忽然来了,而我没带卫生巾,纸巾又用完了,所以才凑合着用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对这种话题,赵馨还是一贯的不扭捏。我听了呆了一呆,看着赵馨笑的前俯后仰,仪态全无,似乎并不是装出来的。
赵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你。〃想起自己这十多天来都像个傻瓜那样,我老羞成怒,重重〃哼〃了一声走出去。但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又怪得了谁?
临近登机时间,乐队的负责人开始催了,我们依依惜别。我与徐若重等几个男的都拥抱了一下,至于云艳艳与赵馨,就不好意思这样做了。论到云啸时,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许逐,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主力吉他手的位置,随时等着你。〃我点了点头,但却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选择这行的,不过分别时拒绝的话不大好,因此我只是点了点头。
云啸忽然又凑到我耳旁道:〃不过艳艳我可不能保证永远留给你啊,再不抓紧机会的话,你就没戏了,嘿嘿!〃我没好气地道:〃滚你的吧!〃〃哈,我们走了。〃赵馨向我抛了个媚眼:〃呆子,要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哦。〃众人见她说出这等暧昧的话,均是大为愕然。我的脸红了一下道:〃赵馨你还是那么的喜欢开玩笑。〃其他人一想到赵馨对待男人的态度,又释然了。
但此刻我猛地想起,赵馨不喜男人,但那天却带我回到酒店下榻处,她完全可以把我扔给云啸或徐若重他们的,而且如她所说原因的话,那么脏的白绢怎么会放在包里,还有,乐队原本是要到更适合新MTV风格的夜行的,赵馨坚持要来北平,又是为了什么?方才羞怒之下没想到的的问题一一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我的疑问越来越浓了,但赵馨解释时的神情与说话的口气,又是那么的无懈可击。我糊涂了,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隆隆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一架波音客机往西方稳稳地掠去。不管了,反正赵馨已经离开,大家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等着我去解决。
我们的宿舍楼原本住的全是大四学生,毕业后人去楼空,除了我之外,几乎已没其他人了。管理员三番四次的来暗示我,就差明着赶走了。
李晓与张雯都已签了工作,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均是留在北平。
我最终下的决定与她们一样,如果我到其他地方的话,那就意味着我逃避她们所有人了。我没有选人民医院,以前将它划入候选名单中是因为慕容倩,现在将其踢出名单同样是因为慕容倩。为了不让其他二人误会什么,我放弃了人民医院,转与中医院签下了一纸合同。这间医院是早被我排除了的,因为工资与其他福利条件比起人民医院来要差上许多,但此刻我没办法了,只好暂时屈就。
在首都,住宿绝对是一个大问题,因为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即使这几年来都不断开发新住宅区,住房还是供不应求,紧张得要命。上班族就很为难了,由于城市超级大,如果住在离公司远点的地方,不像在冰际市那样随便打的十多分钟半小时就能到达的,动不动就是几个小时,到公司都下班了。
而中医院是在市区繁华地段,以医院为中心,方圆十公里的这一带,几乎全是企业的办公大厦,能租到房子的可能性接近与零。即使我幸运一点,能找得到,租金也是天价,尽管我手头有两百多万,但一想到比工资还要高的租金,还是忍不住肉痛。从思思口中得知,张雯与李哓她们的单位均分配了房子,不用为此发愁了,她们的公司离市中心要稍微偏远一些,住房还能保证。
明天就是工作的第一天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房子。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考虑叶柔那了,因为她们在北平的房子离中医院正好不是太远。
我只是打算暂住,一找到房子立刻搬出去,毕竟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套房间久了不大好。叶柔倒是没觉什么,听我说搬过去时还兴高采烈的说以后不用那么闷了,完全没有防狼意识。
将电脑搬到楼外,宿舍的大铁门〃哐当〃一声合上了,管理员在时刻关注着我这个赖了这么久的家伙,这回总算是得到解脱。我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宿舍楼,然后爬上叫来的TAXI,十多年的学校生涯,终于彻底结束了,心中有些怀念。踏上了社会,还能碰到那么多的好兄弟吗?
〃色魔,来,为了庆祝,尝下我做的鱼。〃叶柔从厨房中兴冲冲地奔了出来,纤腰上还系着一条围裙。
我看着碟子中一条黑漆漆,还冒着乌烟的东西,大概就是她所说的鱼了。我实在很同情这条倒霉的鱼,死了就算了,遗体还要被这样糟蹋。
我的〃同居〃生活,就是从这条焦得离谱的〃鱼〃开始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转晴
第二百七十六章转晴
〃零……〃闹钟连续不断的声音让沉睡中的我惊醒了过来,我伸出手去按了一下,又继续睡了过去。
〃砰!砰!砰!〃半小时后门外也大响起来。我揉揉眼睛,不满地道:〃谁啊?大清早的吵也吵死了!〃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与平时不同,我才忽然间想起,我是在叶柔家中,今天是我第一天的上班生涯。
叶柔在门外高喊:〃色魔,你还不起来,要迟到了,真是懒的要死!〃昨晚我怕把学校的时间观念带到工作上来,因此叫叶柔提醒我起床,想不到她还真够负责的。
我一骨碌地爬起来,去开了门,脸上堆笑:〃嘿嘿,早上好。〃叶柔冷冷的道:〃哼哼,还早上好呢,我弄了早餐了,快去吃吧。〃我大喜道:〃真的?〃还愁要到外面去买面包将就一下。
洗漱后走到餐桌旁,上面只有一碗的泡面,我苦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早餐。〃叶柔若无其事道:〃怎么了?〃我无语了,心中发誓以后有关吃饭的问题,绝对不会再相信她,佯装十万火急:〃嗨,就快迟到了,我还是去买个面包,在车上解决吧。〃刚想开溜,叶柔扯住我衣服后摆,双目圆睁道:〃你不吃完休想走出这个门,老娘大清早辛辛苦苦的给你弄好,还嫌这嫌那的。〃我翻翻白眼,这有什么辛苦的,不就烧好开水一泡就行了。不过看她样子,是不会罢休的。只好拿起碗来三两口扒完,叶柔当真是天生的厨房白痴,就是泡个面都不成,充的开水太多了,根本没什么味道。我心道以后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不然的话天天都得受折磨。
出门后深呼吸了一口,呼,早上的口气就是新鲜。赶早班的人们是匆忙的,成了其中一员的我也感受到了那种紧迫感,公共汽车很是拥挤,进车门的情况与打架差不了多少,我凭着身强力壮挤了好几回才上了一辆,看一下表,已经七点四十了,八点半上班,还好,四十分钟能到达了。
中医院名气虽没人民医院响亮,但在北平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面积之大是一些小医院所不能比的。光是建筑物就有二十多栋,医院门前的停车场有四五个篮球场大,环境清幽,绿树成荫,地上纤尘不染,许多小道都是鹅卵石做成,据说在上面走动的话有利于病人的身体健康。这并非是无科学根据的,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能刺激人脚底的某些穴位,达到缓解压力的目的。
进入中医院第三大楼,一阵刺激的酒精味就迎面而来,说实话我很讨厌医院的这种特有味道,也许是因为我妈那次胃癌的阴影作祟吧,不过一想到自己是为了拯救病人而来,心里好受了许多。
穿上白大褂,感觉自己很有几分救死扶伤的大夫样子了,去科室的路上碰到好些小护士,她们见到我这个年轻的新医师,都点头问好,还有些抿着嘴巴偷笑。我不知她们笑什么,信心大跌,不由想找个镜子照一下,看看自己是否显得太幼稚了些。不过看到医院的人如此热情,心中也舒服许多。
中医院各科的医师都不少,特别是医院最有名气,据说已是国内最顶尖水平的内科,也是我的所在的科,光是医师科室就分了三个。中医院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即使我在内科方面发表的文章已足以达到专家水准,但由于经验方面的不足,现在我尚未算是正式的医师,得先向别人学习一段时间。
进入我所在的内科第二科室中,里面还有位同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士,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古板的样子。
早已想好的台词从我口中跳出来:〃你好,我是新来的许逐,以后请多关照。〃在社会上搞好人际关系是一大要事,否则的话整天面对着个关系不和的家伙就烦了。
女同事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又低下去了。我碰了个钉子,甚为尴尬,后面的话也就接不下去了,讪讪地坐下。
上班族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第一天我就犯了不少错误,一些是由于没有工作经验造成,实习时我们生物工程学的根本就和医院搭不上边。另外一些错误就很莫名其妙了,比如说科室那叫黄素的女同事(从值班职员表得知其名字),说我上班时不应该笑,医师得有医师的样子,穿着最好还是得体些,别吊儿郎当的缺乏医师的威信,甚至我与有事到科室来的护士打个招呼,笑一下以示友好,似乎都不大应该。这令我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初来乍到,让前辈教训下,受些气是难免的了。
第一个月我都是新人阶段,工作时间也较长一点,每天八个小时,据说这是中医院的传统,是每个初到医院的人,无论学历多高,都一视同仁。我对此没有意见,毕竟手下开的诊断单是直接与生命相关的,出差错不得。
八点半上班,十二点早班结束,然后是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在医院职工饭堂买了点东西,看着身边的人没一个认识,心中有些空空荡荡的。以前总是与同学在一起,要么就是慕容倩,张雯,李晓,叶柔她们,很少有这么孤单的时候了,习惯了热闹的我,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下午黄素没在,接班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脸色蜡黄,且有些阴沉,像是刚刚失恋那样。此时没有病人就诊,他仿佛没有发现我般,自顾自的在看杂志,我到口的见面语咽了回去。
下午五点半,一天的工作才算是结束了。需要上夜班的都是些较为有经验的医生,因为晚上到医院的病人通常情况是比较紧急的。整个下无我与那男同事都没说过话,只是从值班表得知他叫农游。
傍晚快要下班时分副院长过来了,一直没跟我说话,脸色阴沉的农游见到副院长来到,站起身来迎接,堆起一脸的笑容:〃副院长,您有什么事吗?〃副院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亲切地问:〃小许啊,首天上班的感觉怎么样?〃他在《北平医学导报》上看过我发表的所有文章,觉得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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