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传说
“ 嗨,好久没见你在这吃饭了哦。”
我回过头去,看见赵如烟站在身后。我在医院,也许就她一个谈得来一点的人了,但我忙于张雯的事,每次下班后便匆匆离开医院,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聊过了。
我想露出个表示友好的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几个月来承受着沉重的压力,我似乎也变得有些孤僻离群了。
最后,我很勉强地完成了个古怪的笑容,原来人压抑到极点的时候,连笑一下都是件困难之事我不答反问道:“你呢?下午还要上班?”
赵如烟在我身旁坐下:“也不是,我这人比较懒而已,要我自己动手煮饭,那还不如在饭堂随便解决算了。恩,对了,近来你似乎有心事?”
我闻言心情又坏了起来,沉默不语。
赵如烟见状试探性地道:“上次你是和女朋友吵架吧,怎么到现在还没和好么?”她说的是订婚前两天,李晓到医院找我之事,大概是误以为李晓是我女朋友了。至于内情,还有张雯的失踪等等,她是不知道的。
我不置可否地道:“没什么,我饱了,你慢慢吃吧。”将碗筷一推,站起身来走出饭堂,留下一脸愕然,不知哪里得罪了我的赵如烟。
刚回到科室中不久,便得到了副院长的传呼:“小许,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换上衣服,我走出门,心里有些不解,难道是农游又打报告,我早上开错几次处方单子的事情让副院长知道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转运了?
走进副院长办公室,我略有些不安的道:“副院长,您找我?”毕竟是他引荐我进医院的,我这段时间对工作的态度实在是有负他的期望,多次训导依然没有改变,惭愧在心。
副院长看见我,一张严肃的脸绽出了爽朗的微笑:“小许啊,你来了,坐。”其实副院长在医院里算是很让人怕的人,德高望重,每个医师在年轻时或多或少都被他训过,对他又敬又畏的。只不过他对我特别好些,几次找我训话时也都是比较轻的语气,没有觉察出严厉的味道。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要训话,松了口气,也不客气,在他面前坐下。
副院长咳了一声:“小许啊,你在我们医院工作也有近五个月了吧?”
我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点了点头:“恩,差不多了,还多亏了您的照顾。”
副院长撇撇手道:“没有什么,是金子的话,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我只不过是提前将你挖掘出来罢了,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你在医院的进步很快,呵呵。”
我暗道惭愧,进步大概是指找我就诊的患者多起来吧,但我的不认真的工作态度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这一点我自己很清楚。
副院长顿了顿:“不过我发现你近来对自己的要求有些松散了。这个,年轻人心浮气躁,急于上进,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也年轻过嘛,呵呵。”
其实我根本不是想往上爬,而是因为张雯的事烦心,但副院长很显然是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这样……”
副院长伸手打断了我的话:“呵呵,没有关系,我明白的,其实这次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喜讯。”
我愕然道:“什么?”
“经院方高层商议,我们决定让你从今天开始跟着李主任学习。”在社会上的公司单位中,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私人关系,如果一个新人的上头有关系的话,仕途之路会平稳顺利许多。李主任是中医院最有名,在整个北平来说也是首屈一指的内科专家。跟着他学习也就相当与其弟子,就算是挂个名也好,对名气以及以后的升职是大大的有好处,因此是内科每个医师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我现在只是诊断医师,权力范围很有限,不能进行手术。跟李主任后升为开刀主治医师指日可代。其实对于医生这职业来说,最大的收入还是来自于红包。严格算起来,这并不算贪污受贿,只不过是某些需要开刀的病人家属在手术前为了让主刀医生更尽力而给的“小意思”,在医院中,几乎人人都会知道这个不是明文的规则。
但我并非为了仕途而不能专心于工作,只是略感意外。副院长也没注意到,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小许,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医院多少人求知不得。”
我刚欲说话,副院长又呵呵一笑道:“这样一来,以后你可以专注于工作了吧,呵呵。”
我无奈之下只好谢过,毕竟他是一番美意。副院长又循循教导两句之后,便让我回科室收拾东西,搬到新安排的办公室去。
农游知道我从今往后跟着李主任后是又羡又妒,不住的热嘲冷讽,暗指我贿赂,无耻拍马等等。我对他已无当初的成见,懒得计较,只当做没听见。
新办公室的环境很显然比以前那个好了许多,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桌椅等办公物品全都是崭新的,还配有电脑,可以随时上网到医院设置的电子图书馆查找相关医学资料。
办公室除了我外只有一人,从其长发看得出是个女的,正在埋头收拾东西,看不到面容,似乎也是新过来的。
在旧科室习惯了人与人之间那难以亲近关系的我,干脆懒的与她打招呼,也自顾自整理。
倒是对方先打招呼了:“咦,许逐,是你么?”
对方竟然认识我,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抬起头来一看,亦惊奇道:“赵如烟?”
赵如烟笑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听说这次李主任收了两个弟子,我还在想,另外一个是谁呢。”
“听说我们医院这年的新人中出了两个少见的人才……”随着声音,门外走进一个四五十岁,挺着将军肚,满脸和蔼笑容,双眼眯成两条缝,犹如弥陀佛般的男性中年医师。
我们同时站起身道:“李主任。”
李主任呵呵一笑,摆手道:“坐,你们坐。副院长他极力推荐你们两个,想不收下都不行啊,话说回来,你们在医院的进步很快,是有目共睹的,刚来几个月新人,有这成绩,很难得嘛。”
我忙谦虚道;“都是靠院方的大力培养,对了,以后还得请李主任您老人家多教导。”出了社会之后,客套话肯定得会说一些了的,否则的话很难与人相处。以前我尽管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交往方式,但不得不适应。人该适应社会,而不是社会适应某个人,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律,只要生长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得不遵从。
赵如烟看来也不是善于社会交际的人,在我开口后,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恭维了几句,直让李主任那原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再细小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以后就算你们的半个老师了,无须那么客气,年轻人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有大好前途的。”
看着他那亲切的笑容,我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原本以为李主任居于高位,肯定是个很严肃,并且喜欢摆架子的人,想不到这么随和。自从工作以来,我一直都很厌倦,冷漠的同事,复杂的人际关系,直到此时方才体验有那么一点点理想中的感觉。以后自己每天见面的同事是在医院最聊得来赵如烟,李主任的性格又温和,无论怎么样,以后会好过些了吧。
这会不会是我转运的开始呢?一直到下班,我都在在想着。尽管张雯的事依然烦扰在心,不过工作的情况至少没有那么糟糕了。就像压在身上的几座大山忽然少了一座,压力还存在,却能喘口气了。
刚进门,慕容倩就看出来了:“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呀。”她神色如常,和平时没有两样。那天晚上我在幻觉之下吻了她的事,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那样。
我没有回答,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尽管不知是什么事让我心情得到转变,慕容倩还是由衷的为我感到开心道:“那就好。”
我往她的纤腰伸手过去,慕容倩娇躯一颤,只道我要做什么,但却没有移动。
我从她腰上将她围巾脱下来,微笑道:“今天晚上我做饭吧,这几个月实在是辛苦你了,谢谢。”
慕容倩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俏脸不由有些泛红。看到自张雯离开后就从来未曾露出欢颜的我竟然破天荒的笑了,阳光般的微笑将让她眼前一亮。陪伴一个抑郁的人度过几个月,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这个灿烂的微笑,还有那一句简单的“谢谢”让她更觉得几个月所受的苦全是值得的,眼眶有些红了,垂首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只要你不觉得我讨厌,让我走开就行了。”
我拍了拍她香肩,然后走进厨房。
厨艺在荒废了几个月之后,难免有些生疏了。不过当一碟碟菜端上来的时候,慕容倩还是食指大动。在餐桌上失去了她一贯优雅的淑女风范,也许是许久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又或是难得如此开心的关系吧。
忽然间门零响了起来:“叮咚,叮咚……”
我有些奇怪,除了慕容倩,近来似乎没什么人来找我。不会是房东,因为房租已交了。也不会是水电工,因为房子中的水电设施都没问题。
那会是谁呢?我按住刚想站起身来的慕容倩,走过去开门。
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但这张脸的主人却有些不敢正视我,咬着下唇道:“表哥。”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听天由命
可能是李晓深感张雯之事与她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因此这么久以来她都不敢面对我。
一想起若非自己订婚前那晚外出,张雯离开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怒火便不可抑制地熊熊燃烧起来。脸色寒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李晓娇躯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我只是想见下你,我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当一个人被负面情绪充斥时,就容易不冷静,心理扭曲,何况是经受了几个月精神上的极大折磨的我,在失望,沮丧,无奈,羞愧,愤怒等驱使之下,顿时胡思乱想起来,当晚会不会她故意勾引我,破坏我们的订婚仪式呢?
越想便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我冷冷的嘲讽道:“张雯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该高兴了吧?还装出那副脸干什么?”
李晓眼一红:“不是那样的……”
我怒吼着打断她:“怎么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我发生关系后,我们的订婚就无法顺利进行了,是不是?滚!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我一手指着门的方向,胸中怒火焚烧,面容都扭曲了。
在厨房的慕容倩受我吼声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李晓掩着脸,泪水却不住地从她指缝中涌出,她整个人已经软软地跪倒地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表哥,那晚我只想约你出来,见最后一面,然后自个走开,永远都不见到你的,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更没想到张雯会走,对不起,呜呜……”
女人的眼泪定然是我最大的克星。我见到李晓的泪水时,心不觉间已软化了下来。还有,当晚我就是因为见她流泪,所以平日中都很理解的我才会糊里糊涂的酿成大错。
李晓至今也很尽力地在寻找张雯,那说明了当晚她确实没有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希望和我在一起,但还没自私到为张雯离开而庆幸自己有了机会的地步。再回想一下,其实当晚确实是自己控制不住,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冲动,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高高扬起手掌,李晓见状闭上眼睛,等待着我的惩罚。
“啪,啪……”声音在响,但李晓却发现脸没有预想般的疼痛,眼睛不由睁了开来。却惊诧地发现我不住地用力扇着自己巴掌:“我该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他妈才是最自私的人,做错了事,还想将责任推她人头上!”
李晓与慕容倩几乎是同时抓住我的双手,惊叫道:“不要。”
我的脸已被自己打得肿起老高,疼痛却难以掩饰无穷的悔恨之情,两行泪水汩汩而下。
李晓与慕容倩见状,忽然间崩溃了,各自抱住我的一个肩膀痛哭起来。三个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久久都没有说话。
张雯啊张雯,你是出于善意离开,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多么的痛苦?
工作的事情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好,进入更高一层之后,我开始发现一些秘密,医院的定义与我想象中出入太多。
李主任给我的以往病例的学习处方中,基本都是昂贵得惊人的药物,其实相对于大多数的患者来说,那些药物似乎是不必要的。不必要的意思是,使用这种药物不会有不好的反作用,但也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即使效果好那么一点点,但相对于其花费来说太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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