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她也回头笑了笑,这才飘然离去,转眼间已超过数重屋顶,纵身落地时,已是寺前的空地了。
  云散花认一认方向,便向庐州那边奔去。她眼下囊中有一粒解药,又有‘丹凤针”之宝,想必可以救得凌九重。
  她才走了里许,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入耳甚是凄厉,分不出是男是女,却一听是在叫她的名字。
  云散花脚步一停,正要回头答应,但胸前的‘均风针”突然震动一下,同时透出一股热流,透入她体内经脉中。
  此是她佩戴‘丹凤针’以来,第一次发生的现象,因此她不觉心神分散,转念寻思为何有此异兆?
  身后的异声再度传来,这会高亢了许多,似乎那个人已经迫近了她。
  可是云散花现下凝神听去,却发现那是一种后啸之声而已,并非叫唤她的名字。而由于啸声凄厉可怕,使人联想到这个厉啸不止之人,形状一定是十分可怕难看,她踌躇一下,竟没有回头去瞧。
  但她也没有往前走,竟是屹立不动。这等反应,连她自己亦不知是何缘故?
  厉啸之声忽高忽低,但显然又移近了不少,距她大概只有两三丈而已。
  云散花付道:“这是什么人?弄出如此难听的声音?”
  转念之际,但觉“丹凤针”发出的热流,越发强盛,使她皮肤上刚刚感觉着的寒意,马上消失了。
  她突然醒悟,忖道:“这可不是年训施展的邪法么?不然的话,我怎会无端端感到一阵寒意?”
  本来她对年训的邪法,颇有惧意。可是目下‘丹凤针’已显示出奇异的力量,似乎能抵抗对方的邪法,因此,云散花胆气顿壮,俱意全消。
  再说,在目下这等情况中,她纵是惧怕,亦于事无补,这是她从人生经验中体会出来的道理,是以能当真做到把‘惧意”抛开。
  她缓缓回转头去,但见年训站在丈许外,面包惨白,眼射凶光,头发也微微披散,形状甚是难看。
  年训想是见她眼中神光充足,显然神智清明,而且也没有丝毫惧色,当下停止了那阵刺耳的厉啸。
  云散花道:“果然是你,这是什么邪法?”
  年训忿忿地瞪着她,既不开口,也没有冲过来。
  云散花又道:“原来你是诈让我离开,却暗中眼来,施以暗算,哼!你真是天下最卑鄙的人!
  年训大怒,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厉声道:“闭嘴,你这贱人,竟把黄秋枫藏起来,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方泄心头之根!”
  云散花见他态度粗野无礼,恨意陡生,故不加解释,道:“凭你也配?你不妨施展鬼王魏湘寒的武功来试一试?”
  年训踏前两步,气冲冲的道:“我用不着你教,自然有法子收拾你!”
  云散花仰天一晒,道:‘只怕未必。”。
  年训又迫前两步,“锵”一声掣出长剑。
  这年训仅只是掣剑在手,尚未发招攻击,已经有一股凌厉剑气,向云散花涌到。
  云散花虽然感到这阵剑气十分森冷强大,但全身在“丹凤针”的热流充弥中,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饶是她不怕,亦无须运功抵拒,但她的经验告诉她,这年训的一身武功,实是得有真传,深不可测。如果没有丹凤针的护身,单是这一股凌厉坚强的气势,她就不晓得挡不挡得住了。
  年训突然迈步绕圈,觅机出手。他鹰视狼顾的紧紧盯住对方,走了一匝,不但没有一丝破绽,甚至还发现对方全身上下,连头发也不曾被他的剑气冲激飘扬起来。这是前所未见的现象,年训纵然是世界上最桀骛不驯之人,也不得不小心考虑起来。
  他心念无意中一转,那股坚凝无比的气势,墓地完全消散。
  此一奇异现象,又使他大吃一惊,付道:“丹凤针果真厉害奇妙么?”
  云散花动也不动,冷冷的瞧着他。
  年训退了四五步,垂下手中之剑,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太可恶啦!”
  他虽是使用‘可恶”的字眼,但已变成是怨怪而不是斥骂。
  云散花心中怒气也减弱了,道:“你才可恶,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施毒手。”
  年训收起长剑,颓然道:“还有什么好问的?”
  云散花道:“你不问就拉倒,反正于我无损。’”
  年训听出她话中有话,眼珠一转,道:“你叫我怎样问呢?还要我低声下气的哀求你么?唉!原来黄秋枫与你的关系并不寻常,无怪要阻止我向他下手了,”
  云散花心知他果然不知从何问起,当下没好气的道:“你为何不问问我,可曾带了黄秋枫?”
  年训一怔,道:“难道不是你救了他.
  云散花道:‘“自然不是。”
  年训睁大双眼,念头电转,沉声道:“既不是你,那又是谁呢?莫非是本寺僧人?
  〃不,他们岂敢如此大胆,一定是别人已潜入此寺中……”
  他转头一望,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但却想到此寺四下空旷,如果有人潜入救了黄秋枫,可能尚躲在寺中。
  云散花心中突然想起了杜希言,顿时大感后悔,付道:“如果是他的话,岂不替他惹了大祸?其实年训既然没奈我何,我大可以把事情揽在身上呀!”
  但见年训突然向寺庙奔去,霎时去远。
  云散花耸耸肩,悄然回头继续她的行程。
  年训极快回到寺前,先绕寺奔行一匝,设下禁制。这才入寺,逐间屋子搜去。
  他深知这个隐形敌人,一定身手高明,甚至于可能就是曾经走败过他的杜希言,因此他十分小心,提高警觉。
  搜了两间屋子之后,就感到不对厂因为每间房子,都有可以隐匿之处不说,最怕是对方并不藏在固定的一点,而是与他捉迷藏。
  若然如此,他搜索之后,见无敌踪,可能放弃搜索之举,或是到外间追查,以致予敌人可逃之机。
  当下便决定来个‘野火烧山’之计,把头一摇,长发拂散,接着施起‘鬼音搜魂’大法,口中发出刚才那种凄厉的啸声。此举固然可以使敌人无所遁形,纵然敌人能忍熬着不出声回答,但若是在屋子里,年训必有感应。只有这门邪法十分恶毒,任何人听了这阵啸声,都以为是在叫他的名字,而只要一出声回答马上就中邪受制,重则当场丧命。因此.此寺的僧人,便铁定难逃池鱼之殃了!
  这时候,整座寺院,都笼罩在年训所发出的凄厉啸声之中。霎时到处弥漫着明惨暗淡的气氛。许多僧人,隐隐听到了这阵奇异可怕的声音,都心悸胆战,四肢冰冷,全然动弹不得。直到异声接近,已经对正了其中一个之时,这一个僧人便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立时倒毙。但是临死前的一声惨号,却大大足以增长年训邪术的威力,宛如是那吞噬一切的烈火,再洒上油和加上干柴一般。
  年训顺着此寺自然的形势,逐屋奔行,不多时,已有十余声惨号逐次生灭,也就是说已亦可能是潜入此寺的敌人发出的。
  但每一回他都失望了,虽然如此,他仍然没有丝毫后悔。相反的,他在残杀了许多无辜的人之后,顿感到十分畅快,胸中增加了不少恶毒的杀机,竟是很不得再大大的屠杀一番,方能满足。
  他的去势突然略一停顿,原来这刻在他前面便是本守的斋堂,右侧是香积厨,左院穿过一个种满了瓜菜的园圃,则是了凡和尚的嫂嫂姚秀娟的居处。从姚秀娟所居的屋侧,仍可转入寺内:刚才年训已过那一端,但没有再过去,而是绕到这边。
  现在他的去势方向,一是进入香积厨搜索,一是左转往姚秀娟的居处搜查。
  本来以他的速度及这门邪法的威力,无论先搜那一边,都是一样。可是在事实上,香积厨中,有一名老增使他感到害怕。在姚秀娟那边,则是这个女入本身,使他略感踌躇,不想向她下手。
  香积园中的老增,年事甚高,龙钟衰朽。年训见过多次,向来没有什么印象。然而目下他正当施展白骨教至高无上邪法之时,这个老俗的形像,突然清晰鲜明地浮现于心头.使他顿时有所警觉。另外姚秀娟的形貌,特别是她那一丝不挂,白哲丰满的身体,同样鲜明地出现在他脑际。
  姚秀娟的印象,是刚刚得到的,也就是云散花尾随了凡之时,他亦从间道斜截窥同,是以看见了姚秀娟与了凡和尚偷欢的情景。反而云散花因为走开了,没有看见这两人的丑态。
  年训并不是队未见过这等男女交欢的情景,由于他是邪教高手,这等邪恶淫乱之事,比谁都经历得多。再者姚秀娟虽然算得上是个艳丽少妇,但以年训的经验眼光,最多也评为二等货色,所以他亦不会着迷。
  正因如此,年训才会党得别扭,因而停步,一是那个衰朽老增、何以会使他泛起强烈的印象?二是姚秀娟凭那一点,居然能令他勾忆起她的胭体,并且感到她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魁力呢?
  他以“白骨教”掌门的经历造诣,相信自己目下一定是面临厄劫。才会发生这等异常的情况。
  斋堂面积不大,从门口望入去,一目了然。堂内静寂无人,可是左右各有一道门户,却像是一对巨大的眼睛正在窥伺着他的举动。
  年训停滞寻思了片刻,口中的凄厉啸声,已远不如早先那么高音可怕。可是节奏时变,另具一种阴森可怖的意味。
  他举步走入斋堂,凶光四射的双眼,不住转动打量,直到他走到两道门户之间相等距离一点时,他马上烦躁暴怒起来,恨不得分身为二,同时向两边按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两道门户,对他而言,吸引力竟是相等。他一方面想看看那个衰朽老僧,对于他的来临,有何反应,另一方面,又渴望去瞧瞧姚秀娟。
  但年训邪法再高明,也无法分身去瞧,因此他只好作一抉择,当下一抹头,往左方行去。
  他迅如电光石火般越过那片菜园,跃过围墙,落在院中。口中啸声马上收歇,不过双目泛射的凶光,和浑身的邪气,仍然极浓。而且由于头发技散,动作神速,看来真是和鬼扭一般。
  他在院中一站,富中便有了动静,原来是一个美丽的少妇,由于惊骇之故,站立不稳,是以用手扶住窗框。
  她云鬓不整,衣襟敞开,裸露出大部份胸脯。她看起来是那么震骇,可知她绝对不是故意罗儒半解,来诱惑这个男人的。
  年训一步步行去,直到迫近窗前之时,那少妇才“啊”了一声,浑身大大的发起抖来。
  年训仍然不作声,冷冷的望着这个女人。
  他早先已窥们见过这个女人寻欢作乐时的形相,是以已知道她赋性淫荡。这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淫邪之念。
  姚秀娟惊魂不定之中,居然也看出这个男人的心意,于是很快就平静下来,慢慢的泛起一个媚笑。
  她不但惧意已消,甚至还瞧出这个邪气的男人,长得甚是俊美,而且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使她生出愿意献身以取悦地的感觉。
  年训一耸身,从她头上跃过.掠入房内,
  姚秀娟回头一望,接着向他走去,一面说道:“你是谁?”
  年训冷冷道:“我的姓名对你有关系么?”
  姚秀娟道:“没有关系,我要的是你。”
  年训道:“你不怕?”
  姚绣娟道:“我懂得男人,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但等到你发泄过之后,情势就不同了。”
  年训桀桀笑道:“说得好,淫妇,到床上去吧!”
  姚秀娟贴向他身上,与他一起向床榻移去,然后一齐倒在床上。
  这对男女很快就变得赤裸裸的一翻滚在一起;正当这时,年训突然像石头雕成的人一般,动也不动。
  姚秀娟口中发出淫荡的声音,但见他竟没有一点反应,这才注意到他双眼凝定,神色专注,似是在倾听什么声音。
  她也听了一下,才道:“你怎么啦?”
  年训眉头一皱,道:“厨房那个可恶的老和尚,居然大声念起经来。”
  姚秀娟道:“没有呀!哪有声音?”
  年训道:“你当然听不见啦!”
  姚秀娟道:“你说的是厨房那个老和尚么?”
  年训道:“就是他。”
  姚秀娟笑道:“别胡思乱想,我们玩我们的。”
  她见对方仍无任何动静,当下又道:“那个老和尚是个哑巴,难道你不知道?”
  年训讶道:“是个哑巴?”
  姚秀娟道:“我何必骗你。”
  年训道:“我听说有些得道高僧,往往几十年不开口,装作聋哑之人,他或者是这一类。”
  姚秀娟道:“他才不是呢!”
  年训道:“为什么?”
  姚娟道:“他常常咿伊呀呀的跟我说话,比手划脚,很着急的样子,至于他是不是高僧,我更加晓得,他绝对不是。”
  年训道:“你如何晓得他不是高僧。”
  姚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