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云散花随口应道:“俄正在寻思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从你的剑法上看,很像是武当内家剑法。但却远不及武当派的精纯,只不过韧力略似而已。”那中年秀士道:“你的眼力高明得很,不愧是东海情剑门中高手。”
云散花道:“什么东海情剑门?我自家也从未听说过。”
中年秀士笑道:“假如我竟猜错了,天下决计无人能猜得中了。”
云散花道:“哼,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谁?”她马上又把话题抛回对方身上,这等应付手法,的是高明,如果她继续反驳对方,则话题老是绕着她自己身上转,到头来总会无意中泄潜自己隐秘的。
中年秀士惊疑不已,道:“好一个秀外慧中的才女,在下甚感佩服,”似你这等人才,令人禁不住泛起折节攀交之心,我这是情不自禁,才会旧话重提,望你不要见怪。”
云散花被他奉承得相当高兴,当然她表面上不流露出来。另一方面,她虽然明知对方这话含有试探性质,但却不好意思再斥骂他了。双方的划招已经松懈了许多,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双方均无凶杀之心。
以他们的才智聪明,既然维持着争战的姿态,自然是各有用心,绝对不会毫无意义的。
因此,双方都各运心机,互相猜测对方的深意。
云散花冷冷道:“喂,你等援兵是不是?”
中年秀士点点头,道:“不错,但假如我不续发讯号,援兵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这儿来。”
云散花道:“那么你为何不发讯号?”
中年秀士道:“低也在考虑你会不会是在等候接兵啊!假如你也有人手赶来,两下碰上,岂不是难以收拾的局面了?”
云散花道:“晤!言之成理,但我不大相信竟是如此简单。”
那中年秀士突然跃出圈外,挥手道:“姑娘速速去吧!如果我的后援赶到,你万万活不成。”
他的口气异常坚定,云散花不是容易吓倒的人,但听了他的话,也不禁惊凛交集,信了八成。但她不甘示弱,未肯就此退走,况且这样做的话,等如已领了他一个人情,将来见面,颇不容易处理。
因此她冷笑一声,道:“那也不见得,我可想不出世上竟有这等人物,敢于不把我放在限内的。”
她身子微微蹲低,蓄势欲扑,顿时一股劲气涌出,直袭对方,中年秀士不得不摆出架式防御她进攻,口中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姑娘不可不信。”
云散花道:“荒谬之至,你杀我都来不及,怎会自行泄漏消息,让我得免于难?”
中年秀上耸耸双肩,道:“既是如此,你就出手吧!我已尽了力啦!”
云散花突然转身疾奔而去,此举当真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因此她已奔出五六文远,中年秀士才伏腰审跃追去。
但见云散花轻盈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嗪莽丰草之间。她的确没有夸口,在逃遁这道上,她果然有一手。
事实上她大可以让敌人跟缀得着她的踪迹,但不知何故,她深心中竟有维护这潇洒清秀的中年人的意思,所以全力隐遁,免得他跟上来,反而落在孙玉麟市下的陷讲中。
她向东方奔去,后面已看不见敌人踪影。走了一程,前面是一座山坡,一些树木和岩石正当去路。她穿过那高低不等的岩石,便听到孙玉麟的声音道:“云姑娘,我在这边。”
云散花精神一振,向左方转折,但见岩后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树丛,孙玉麟伸头出来招手,她走过去,跟他钻入树丛内。
他们停步之后,孙玉麟向前面一指,道:“你看,这一处的地势太好了。”
云散花从枝叶空隙中望去,但见身处坡上,恰好能望见来路,视野广阔。敌人除非不追来,否则一定睛不过他们的监视。
她点头道:“果然很好,亏你找得到。”
孙玉麟道:“战者是我运气不错,才碰上如此佳妙的地势。你看,假如循这条路上山,咱们就可早一步到岩石那边藏匿起来,埃机突袭,假若对方人多,咱们又可以从这边悄悄溜掉,他们总想不到咱们往他们的来路逃遁的吧?”
云散花道:“我们打算等到几时?”
孙王麟道:“看看情形再说,你能不能把后来如何遁走的情形说一说,让我得以下个判断?”
云散花迟疑一下,心想:“假如我不把真实情形说出,必会影响他判断的正确性。但如若说出,那么我的心情,就被他晓得了。”
她忽然泛起一念,我且把真情说出,看他会不会受到刺激?如果受到刺激,又有什么反应?
这简直是恶作剧般的决定,而她马上这样做了。甚至连自己因不想对方落人陷讲,所以才全力逃遁的隐讳心情,也全不隐讳地说出来。
孙玉麟听完她的叙述,泛起一种五味俱全的苦笑,道:“想不到这恶魔竟能使你垂青,暗加维护。唉!这也难怪,他能够纵横至今,未遭挫败,当然有他的一套,方能成功的。”
云散花微微一笑,道:“奇怪得很,当时我虽然暗中帮忙他,但如今见了你,却感到后悔了。”
孙玉麟吃一惊,道:“在下有几句话,说了之后,姑娘万勿见怪。”
云散花很感兴趣的凝视着他,道:“说吧,我决不怪你就是。”
孙玉麟道:“在下觉得姑娘才慧固然过人,但可怕的是你相当纵情任性。这是非常有伤明德的脾气,你自家可知道么?”
云散花讶道:“有伤阴德?我从来没有想到。”
孙玉麟道:“举个例说,姑娘刚才那么一说,在下很难不对姑娘生出爱慕相悦之心。但在姑娘,只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发生的感觉而已。然而在我而言,可能认为姑娘对我当具有情。这么一来,不免会发生失恋的悲剧。总而言之,你这种态度,容易令男人自作多情,因而陷入洪中,作茧自缚,无由自拔。”
云散花笑道:“你怎知我不是真心悦你呢?”
孙玉麟摇摇头,道:“锯我观察所得,大凡年轻男女,纵然相悦,起初的表示必是十分含蓄,多用暗示之法。只有老于世故,年岁已大之人,方敢迅速的露出爱意。假如你对我隐隐约约的暗示,我定会毫不迟疑的步入情网之中。”
云散花睁大那对乌亮的眼睛,道:“你可是顺便暗示出你的心意么。”
她的目光,居然把鼎鼎大名的“南霸天”,也迫得移限以避。这已是很明显的答案,假如他心中没有一点爱慕之念,他怎会不敢向她作认平视?
云散花占尽了上风,得意洋洋,不觉摆出一到征服者的神情。孙玉麟在这一回合当中,的确是败北了。因此,他显得有点沮丧,也许是为了已失去的男性尊严,而感到惭愧不安吧!
他在云散花催迫之下,只好点头承认道:“是的,在下确有此心。”
云散花掌握了主动的绝对优势,挥洒自如,道:“那么我不妨告诉你,你的确很不错,是我心目中可以考虑的人选。但我现在还不能作任何决定。”
孙玉麟抬起眼睛,露出嫉妒和焦虑的神色,问道:“你心目中还有什么人?凌九重?还有谁?”
云散花道:“他比不上你,但他亦算得是我心目中几个人选之一。至于其余的人,恕难奉告。”
孙玉麟叹一口气,满胸尽是自怜的情绪。
但他终究是杰出之土,不惯自怜。因此他迅即就没法使自己救出这个泥沼,说道:“武林同道,诚然冤屈了你,使你不得不离开。但根据余小双姑娘发生之事,以及所有中毒之人,皆获痊好等现象看来,相信其中必有内情,只不知你肯不肯赐告?”
云散花只淡淡一笑,道:“那是怎么回事?”
孙王麟一告诉她,最后说道:“从那陈静江夜袭余小双不得逞之事看来,可知他必曾受到阻挠。同时余小双和所有中毒之人,均皆毒解痊愈,无疑是有人施救。当然可能是你潜来堡中出的手,但这成份不大。以我推测,定是堡内另有秘道,潜伏着已获得‘丹凤针’之八。这个人你或者得知一二。”
他停歇一下,又道:“俄看出李天祥真人亦有这等想法,只不知我和他准能捷足先登,揭发隐秘,把丹凤针弄到手中而已。”
云散花对他的才智和观察力,十分佩服,想道:“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本来她决计不会泄露见过杜希言之事的,但当她听到杜希言救了余小双之事,心中顿时生出了妒意,方生此念。
孙玉麟灼灼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现在他果然从窘境中脱身,并且展开调查,云散花的态度,已被他窥测出一点头绪了。
过了一阵,云散花才道:“假如丹凤针已落在一个人的手中,根据种种神异的传说,我们人数再多,只怕也在不回来,对不对?”
孙玉麟道:“不错,丹凤针乃是宇内第一异宝,古往今来,没有可以比拟之物了。这既能救人,又能杀死任何强敌。”
云散花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孙玉减道:“俄相信有些手段,也不是丹凤针能防范得了的。咱们虽然不会那样做,但希世重宝,启人觑觎,自然会有八千方百计的去动脑筋。因此,咱们如果对得宝之人,全无所知,此岂不是很容易落在可怕的人手中?”
云散花承认道:“这话甚是,好,我告诉你吧!那人我见过的,是个年轻男子,但我没有与他说过话,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孙玉麟冲口道:“他长得很俊俏,对不对?”
云散花不能否认,使点点头。
孙玉麟哼一声,道:“那么他必是你心目中第一人选了?”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孙玉麟皱起眉头,神情很古怪。云散花不知不觉替杜希言担心起来,问道:“你打算杀死他么?”
孙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正询问自己呢!”
停歇片刻,才道:“右人说爱屋及乌,我如果杀死他,何以对你?看来只好放弃了。”
云散花欢然遭:“你的胸襟真不是常人可及。老实说,你就是这等风度气概,胜过了所有之人。”
孙玉麟为之精神一振,道:“但愿我的长处,能压倒所有的敌手,说到那个隐秘男子,他必定熟知天罡堡一切秘道,从他解救许多中毒同道一事看来,他没有与许公强之辈结合,可以断言。”
他猛可睁大双眼,射出特别锐利明亮的光芒,道:“你请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云散花摇摇头道:“不知道,想到什么呢?”
孙玉磷道:“你说那蒙面人叫你速走;免得援兵赶到,你就决难活命。
现在你不妨猜一猜,他说的援兵是谁?以他的武功造诣,以及他的机变才智,口气中尚且大有不如那援兵之意,这就不难清着了。”
云散花道:“可是许公强夫妇?”
孙玉麟摇摇头道:“许氏夫妇假如与他也有勾结的话,只怕地位高不过他,如何能使他如此信服?”
她直着眼睛想了一阵,道:“许氏夫妇已经是当今一等一的魔头了,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
孙玉麟道:“哪个蒙面人一点也不比许氏夫妇为弱,可见得尚有更高明的人物,在幕后主持,我以往也常常怀疑,以许公强夫妇两人,虽然武功高绝一时,难有敌手。但若是与天下武林各派高人为敌,仍然差的很远,但他们夫妇居然能撑下来,反而各派高人屡屡伤亡,这不是很奇怪难解的现象么?”
云散花道:“在这一役中,大家都知道许氏夫妇另有党羽,混在我们中间,暗通消息,因此,他们以往能够进过无数次围巢,不足为怪。”
孙玉麟大摇其头,道:“这只是表面上的看法,现在我请问你,他们从何与武林各派之人勾结,几时有这等机会?不瞒你说,我前后人探这天罡堡已不下十次之多,但许氏夫妇都没有与我接洽。”
云散花道:“你也不曾遇险么?”
孙玉麟道:“我多在白天探堡,而且化装为各式各样的人,相信许公强夫妇根本不知道是我的乔装。除了第一二两次,险些掉落九龙桥下之外,其余多次,均无惊险。”
云散花道:“那个回尸你从来没见过么?”
孙玉麟笑一笑,道:“没有见过,由于我曾探堡多次,所以地势详熟,而且那么多次都没有见过鬼,当时我就断定那个但尸,一定是人扭的。”
他们说话之时,一直向来路眺望,但见平林如黛,远山含烟,间有一二鸟鸣。这景致和气氛是如此的和平宁静,谁又想到人类竟在这等如画的风物中,用争夺杀代等可怕之事来点缀呢?
孙玉麟见敌人至今没有追来,稍稍放心,话题一转,道:“云姑娘,恕我冒昧访问一声,你是什么门派出身的?”
原来当那蒙面人提及云散花乃是“东海情剑门下”之时,孙玉群业已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