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杜希言微笑道:“孙大侠看走眼了我比你大得多啦!”
孙玉麟虽然亟欲得知杜希言的年龄、出身等秘密,无奈目下情况未明,多言则易愤事,是以硬是忍住这个欲望。
杜希言换过道服,由李天祥帮他挽个纯阳会,顿时变成一个年轻俊美的道士。
他拿过纸笔,写将起来,有时执笔沉吟,李孙二人都不敢打扰他。
费了不少时间,杜希言才写好了单子,交给孙玉麟,道:“这单子中把炉炭等一应须用之物都列上了,只怕购买起来,不易齐备。”
李天祥道:“这一点由贫道担任好了,杜先生首先制造一个身份,免得突然出现,启人疑窦。”
杜希言大感不趣,道:“真人打算要我担任什么角色?”
李天祥想了一下,才道:“如今杜先生身穿道服,不妨暂时委屈,充当苏北黄鹤观的道侣。”
杜希言点头道:‘学真人既是这样说,在下就算是黄鹤观的人好了,只不知黄鹤现在苏北何地?主持是谁?我总得知道多少,方可不露马脚,是也不是?”
李天祥笑一笑道:“全国各地以黄鹤观为名的道观,多达八座。但如非玄门中人,少有知者,苏北州府甚多,谁也不知有没有这么一间道观。”
杜希言愕然道:“照真人这样说,这黄鹤观竟然是杜撰的了?”
李天祥道:“唯其是杜撰的,才最妙不过,任谁听了此名,都不便表示从未听过。如果是人人皆知的所在,反而易于露出马脚。”
孙玉麟道:“好主意,这是使人出其不意的绝着。好在李真人以后常常与杜先生你在一起,咱们的人,很难找到机会查究你的根底。”
至于在称呼上,决定由杜希言称李天祥为师叔,而李天祥则叫希言即可。孙玉麟不住口的赞成,心中暗暗佩服李天祥的老练,只因在今日混淆可疑情势之下,这杜希言仍然有好细的可能性,所以如果李天祥退自把他认作武当弟子,则一旦出事,他真是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了。
他们一同离开这间秘室,回到李天祥的房间。李天祥一面派人出山,到市镇上购买各物。另一方面,又着白天福传下密令与门下诸弟子,交待好对待杜希言的态度,免得露出破绽。孙玉麟自去安排,杜希言也在李天祥的邻房歇息。
到了翌日清晨,李天祥与其他各派的名家高手,巡视全堡,发现并无事故发生,心中稍安,不似前几天,每夜都有人失踪。
这一群高手名家,约定做过功课,才集合商议大计。
李天祥和杜希言两人返回房中,白天福亲自在外面巡视把守,以防有人潜来偷听。
杜希言先问道:“早先没有见到孙大侠,他可是有事走开了?”
李天祥道:“他正与六七位年轻高手在一块儿,我也许还不知道,在年轻的一代中,孙大侠可就是第一位人物,隐然已是领袖。此外,贫道猜测他也得抽点时间和一位姑娘略作应酬……”
杜希言道:“对了,他曾对我提起一位姑娘传话给我之事。”
李天祥熟视他片刻,才道:‘加果你不见怪的话,贫道就说出实话。”
杜希言道:‘镇人说实话最好了。”
李天祥道:“那么我告诉你,他说这话实无其事。”
杜希言喜道:“这样才好,我也想到她们得我解救,应该不会泄露我的事情才对。”
李天祥道:“杜先生,你既不提出身来历,也不说出为何来到此地的内情,贫道亦不便多问。但贫道经过详细的观察,却敢用颈上人头担保,你真的不是武林中人,同时更不会是邪派方面的奸细。”
杜希言道:“真人这样想的话,我就放心了。”
却听李天祥叹一口气,杜希言甚感奇怪,正要询问,而李天祥已经先行开口,道:“贫道直到现在,方敢断定云散花姑娘实是无辜……”他向杜希言望了一眼,又道:“以前我们都以为云姑娘所中的毒,乃是由于她已得了丹凤针至宝,尤其是当她去把余小双姑娘带回之后,金姑娘身上的针毒,居然解了大半。因此这故,大家迫她取出丹凤针,她定是因无法自辩,便趁隙遁走了。”
杜希言讶道:“怪不得后来我总是见不到云姑娘,原来有此内情,只不知她孤身逃走了,会不会有危险?”
李天祥道:“直到昨天为止,她仍没有遭遇到危险。因为昨日孙大侠碰见过她……”
他晓得若然不将近日的形势因果说一说,杜希言一定弄不清楚。所以他扼要地把最近的活动形势说了出来,使杜希言明白敌我双方,处于一种很微妙的态势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敌方一方面收买了不少名门正派的高手,另一方面,除了本身一些邪教黑道之人以外,还把许公强夫妇也弄去了。
因此,连这位素以才智鸣世的李天祥,也弄不清楚敌方究竟有什么打算,若说是为了丹凤针,则他们全然不必用各种阴谋手段,打击这次武林联手诛除许公强夫妇的结合团体。更不会暗中庇护许氏夫妇,以致变成各家派的共同敌人。
如果他们志不在“丹凤针”,那么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要捣乱么?这个理由,显然讲不通的。
杜希言既感到很有兴趣,同时又殊为迷惑,问道:“那么真人至今还探测不出他们的动机么?”
李天祥道:“正是,所以才觉得非常难应付。例如云散花姑娘之事,其时是崆峒派的蒙涉蒙师爷起哄,他已证明是敌方神秘集团中人,他为何要对付云姑娘?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当日社先生你不是跟着她,暗中解救了余小双,则她亦不致于蒙此不白之冤了。”
杜希言讶道:“没有呀?在下从没有跟随过她。”
李天祥程然道:“哦!原来是神秘集团陷害的,这样说来,她尚在附近出没,实在是非常的危险。对方这一集团,品流复杂。她如落在他们手中,实是不堪设想。”
他察觉杜希言露出非常关心之态,当下忖道:“以他这等善良性情的人,目下关心云散花之故,目是可能出自同情之心。可是也说不定是涉及男女之情。假如其中真有男女间的感情,则以后对付神秘集团,他非出力助我不可了。”
杜希言突然问道:“孙大使可是昨天跟云姑娘约好了见面的?”
李天祥道:“他不是见云散花,而是一位外号艳女冠姓黄名华的女子。他们曾经一齐历险,共囚一室,而其时艳女冠黄华身无寸缕,所以他们的交倩,有点特别。”
杜希言道:“怎样特别法?可是他们已发生了关系?”
李天祥微微一笑,想道:“他虽然行迹隐秘,人也聪明机警,但仍然处处流露出天真,乃是一个涉世未深之人。我定要尽力援手,使他走入正途,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才好。”
当下说道:“是否已发生关系,不得而知。但衡情度理,以他们仅是年轻的人这一点看来,就算已有了关系,也不是奇怪之事。”
杜希言道:“想不到真人虽然是空门高土,却也对世俗人情看得如此通达。”
李天祥笑道:“贫道又不是生出来就出家的,人生中许多事,我都经历过,因此并不致于变得迂腐。以孙大侠的血气方刚,黄华的妖媚艳丽,独处一室,探呈相对,此情此景,除了贫道等出家之人,大有禁忌之外,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不动荡念的。其实空门的派流甚多,其中亦有讲究炉鼎采补之术,若是假修道之名而行淫邪之徒,使空门蒙垢,这且不提。
单说真正修道之土,虽是修持此一采补之法,但心中仍然不兴淫欲之念,所以这一派也不是邪魔外道。试想空门既有此术,贫道怎会迂腐得连说都不敢说呢!”
杜希言肃然道:“真人之言,实含至理,发人深省在下受益良多。”
李天祥趁机问道:“杜先生言词措雅,显然是饱学之士,只不知何以不穿着文人服饰?”
杜希言道:“在下虽然略略读过一些诗书,也时时思催人生义理,但实是靠做工以维生计,所以从未穿着过文士衣服。”
李天祥凝视着他,点头道:“只不知杜先生一向是做那一行的?”
杜希言道:“在下专门兴建房屋,绘画图样。”
李天祥啊一声,道:“原来如此,任不得你识得此堡的奥妙了。”
杜希言道:“在下对此道可以说用过不少功夫,但这等雕虫小技,实是不值一晒。”
李天样道:“这土木之学一道,深不可测,贫道亦下过许多年功夫,才略略懂得一点,要不然也找不到杜先生了。”
他们一谈起了土木之学,顿时兴高彩烈,说个不了,互相披露心得,李天祥可就发现杜希言虽然走的地方没有他多,见得较少,但他所学却非常精博,尤其对于“测算”之道,更是冠绝一代。
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杜希言,因为他年纪极轻,但他胸中所藏的学问,普通人一辈子也休想得窥。
换言之,杜希言可以算得是罕有的天才。李天祥巧妙地改变话题,涉及天文地理算术医药等等项目,更发现杜希言样样都精通,真不明白以他这一点点岁数,如何能获得这么多的学问。
不知不觉已谈了个把时辰,李天祥非常满意。因为他原意就是想从谈话,多多了解这个神秘的青年。由于可能从说话中套出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才郑重其事,着白天福在外面把风。
照他初步的推测,杜希言果然不是武林中人。因为练武之人,在他这等年纪,如若有所成就,必须日夕下苦功,勤加修练,实是无暇涉猎其他。
正因如此,他对这杜希言更加感到兴趣,如果不是武林中人,他怎会知道有一个天罡堡?又怎知有“丹凤针”?而且他的轻功,高妙之极,宛如堕云落絮,这又显示他不但与武林有关系,并且还具有一身上乘武功。
大凡是才智之土,必定喜欢辨解难题,李天祥自然不例外。不过他老谋深算,并不向杜希言泄露自己观察所得,只跟他讨论各种学问。
李天祥想起一事,问道:“听杜先生谈到歧黄之道,竟是精通药物,尤擅解毒一门。因此,若然说到谋生胡口,为何不悬壶济世?岂不是功德无量,兼又可得自在么?”
杜希言坦率地道:‘不敢相瞒真人,在下本来从不懂医药一门,还是在此堡,得到一本秘发,后来又见到许多医书,遍读之后,方始懂得的。”
李天祥听了,心中不信,付道:“岂有此理?他说在此不过是三两个月之久,而歧黄之道,何等繁复深奥?岂有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学得通的?不过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已获得了丹凤针,而是他原本就懂得医道,也许在堡内看到了秘发,更加精通而且。”
这等事本来没有追究的必要,但李天祥鉴于丹凤针具有解千毒,起沉疗的作用,所以须得弄个明白。
当下说道:“据贫道所知,此堡以前的主人,曾经纵横天下,历代以来,搜刮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传说有一部毒门经典,就是落在此堡中,因此,也许杜先生所见的正是毒经,也未可料。”
杜希言道:“真人说得很对,这部秘发之中,十之八九是研究世间的各种毒物,飞潜动植都包括在其中,又详列如何使用和解救之法,在下全部记下了,但初时与其他医书对照之下,只认为大致还不错而已。谁知其后试行解救了许多人,才知道非常有效。”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不是这样,则李真人和孙大侠虽然要我出来,对付百毒教主成金钟,在下也是不敢的。”
他以非常坦率真诚的语气,一口气讲了出来。若然是编造的谎言,那么连李天祥亦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才,以及那逼真的表演了。
换句话说,李天祥已相信他的话并非假的。现在只有三点小小疑冤,一俟澄清,就可以放心了。
他道:“虽然杜先生乃是学成不久,贫道大胆访问一声,这毒经所载的秘法,是简单易明呢?抑是十分繁琐多变?”
杜希言道:‘可以说得上非常繁难奥妙,在下虽然有着过人的记忆力,能够把全部经文记在脑中,可是其中仍然有许多似懂非懂之处,也有一些简直不懂的。”
李天祥大为满意,因为他本身乃是钻研过学问之八,是以晓得他这话非常合理。当下提出第二个问题,道:“访问杜先生身上可带这部毒经么?”
杜希言笑起来,道:‘啊!不能带在身上,因为那是刻在石上的。”
李天祥讶道:“刻在石上?”
杜希言道:“是的,但那些刻有经文的一面,皆是隐人墙内,必须懂得此道之人,方能翻转过来,—一阅读,如果是别的人,恐怕永远不会发现。”
李天祥道:“原来如此,那么权先生既未曾出过此堡,如何有药材配制解毒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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