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上,拍拍有声。
石上之人登时看见了,其中一个说道:“哪一定是奇毒无比的恶蛇,我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
另一个道:“它好像想惹咱们呢?”
锦蛇作势欲向他们窜去,相隔虽远,却能令人不寒而栗。
那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先下手为强,对付此蛇。
他们的话,被常贫听得清楚,当下以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发出命令c那条锦蛇立刻往后退,但头部仍然向着石上的两人。那副样子好像已知道他们要出手对它不利似的。石上两人发出惊讶之声,但仍然取出斧刃,一齐跃了下去。
杜希言一瞧机会不可失去,连忙奔出来,先问鼎内张望了一下,这才将手中三粒药丸,投了下去。
敌方两人找不到锦蛇踪迹而回到石上时,杜希言和常贫已经在六七文外碰头了。
杜希言喜形于色,道:“常兄的手段好极了,使我不费一点气力,就放了药。”
常贫问道:“杜道长可是使敌人鼎中的毒药失去灵效么?”
杜希言摇摇头,道:“敌人费了不知多少时间与心力,才炼成这一鼎毒药,谁也无法在举手之间破去。”
常贫讶道:“然则道长的三颗药丸乃是作什么用的?”
杜希言道:“我一说你就明白了,那一鼎奇毒之药,我虽然无法立即破去,但却有法子使毒力发出时的形式改变。本来此毒乃是无拘无束的冒出来,随风吹散,初起之时,有一股青色烟气。而现在设若对方点燃的话,鼎口将没有青色烟气喷出,这么一来,那两人必定会跃上去探头向鼎内查看
他说到这里,屈指作个死亡的手势,又遭:“他们就完蛋了。”
常贫道:“假如只有一个人上去查看,此人一死,剩下的一个,自然不敢上去。此外,鼎内毒力仍然未失,谷中之人,仍有危险呀!”
杜希言笑道:“不怕,第一点,鼎中之毒是直向空中喷射,直到毒力稀薄得不能为害之时,方会被风吹散。这是古往今来破毒的最高手段,神奇无比。其次,上去查看之人,不会立时倒毙,当他看见鼎内明明有一片蓝色火焰在闪动,而又不发出青烟,必会叫伙伴上来看看。所以我相信这两人都免不了一死。”
常贫心想:“玩毒的人,都是如此狠辣,每事讲究斩革除根。这个社道长虽然帮助我们,但这种人还是不交朋友为妙。”
杜希言如果晓得他心中的念头,一定很难受。
这时,大队人马已开火山谷内,杜希言的心“怦”的一跳,原来他看见了美丽如仙的余小双。
除了她之外,所有曾经表示不撤退的人,全都在队伍中。
那些先头部队,除了两个正在救治黄华的,仍在忙着之外,余下七八个人,全部跌落陷饼之内,失去影踪。
此时,有六七个人奔到陌饼旁边,向里面查看,登时都纷纷站立不稳,掉了下去。后面的队伍,马上骚动起来。
不知是什么人高声叫道:“大家小心,那陷讲内有毒,不可吸入体内。”
然后,情势更为混乱,因为队伍之中,一连有十几个人先后摔跃在地上。
常贫向杜希言一笑,道:“黄秋枫兄及时把消息送达了。”
杜希言道:“这一次或者能诱骗得敌人出手,可惜我的武功不行,等会儿不能落谷助战。”
常贫道:“在下却须呼应孙大侠的行动,到时杜道长只须居高临下,净看热闹就行啦!”
他想起了一事,又道:“但如果敌人不使用那巨鼎之毒,社道长须得想法子,扣下那两人才好。”
杜希言笑一下,道:“他们费了许多功夫,岂有不使用之理?除非一直都不起风。”
山谷内乱成一片,因为又有数十人昏跌在地上。看来昏倒之势,方兴未艾。连李真人他们,也已得慌了手脚。
数丈外传来敲击火石之声,杜常二人转眼望去,只见鼎边的两人,已点着两支小型火把。
此时山风转强,他们齐齐将火把丢入鼎内。
常贫道:“哼!哼!这真是一网打尽之计,一点也不留情。”
杜希言道:“毒教之人;必须心狠手辣才行。试想如果使毒而想在场之人有些不死,岂不是掣肘得很?”
常贫道“道长不是毒教中人么?”
杜希言缓缓道:“我也可以算是毒教中人。”
常贫底下的话可就不敢说了,却见这时已有一人跃起来,探头向鼎内望去,过了一会,才招手道:“奇怪,为何没有一点烟呢?你上来瞧瞧。”
他的伙伴见他没事,放胆跃上,看了一下,也讶道:“是呀,你……。”
这个你字才说出,眼光转处,那个同伴已仰天翻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他骇得张大嘴巴,待要惊呼,谁知嗓子已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也不过比同伴多清醒这么一下而已,马上就跟着滚下去了。
常贫远远望见一切,喜道:“行啦!在下这就潜行落谷,以拦截敌人。”
他去了之后,杜希言独自走到巨鼎旁边,先把那两个蒙面大汉的尸身,增殖大石后面,然后左顾右盼,意欲找一块石头之类的物事,盖住鼎口。
找了一会,没有找到合用之物,却发现了一个装束诡异的人。此人站在鼎边,冷冷的瞅住他。
此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溜到鼎边,并不奇怪。因为他一直在找寻合用之物,所以有许多空隙。
而可异的是这个人乃是用一件黑色头罩袍,把身材面貌都遮盖起来,只有两只眼睛,闪闪有光。
杜希言几乎马上就感觉到这个黑袍人是个女性,这更增加了他的恐惧,同时也增加了他的好奇。
他猜想这个女人一定是多妙仙姑李玉尘,而他听孙王城说过她的厉害,是以甚为恐惧,但基于男性的本能,他又禁不住对这个以色相著称的女人,生出好奇之心,虽然并不是打什么主意。
他吃惊的样子,表露无遗。
黑袍人沉声说道:“你可知道这巨鼎内是什么物事?”
杜希言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呢?”
黑饱人道:“堤不是毒药?”
杜希言道:“你知道就行啦,何须问我?”
黑袍人诡异地笑一声,道:“可是用来对付谷中之人?”
她的声音,不论故意装得多吸,也可以确知必定是个女性。
杜希言点点头,正要问她的来历,黑袍人已道:“你一定能够制止毒力发出了,对不对、’
杜希言一面点头,一面想道:“她发现谷中之八,没有受到此毒侵害的现象,所以得知是我破坏,现在这一问,乃是要证实她所料不差而已。”
这时,他忽然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消失了好奇之心,代之而起的只是极端的厌恶。因为这个女人,乃是凶狠残酷的毒教中人。一
黑袍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希言道:“哦不要理你。”
黑袍人道:“你不敢报出姓名么?”
杜希言受不得她的激将,因为她是个被他瞧不起之人,所以在她面前,绝对不可被她误会看轻。
当下应道:“我姓社,名希言,你不妨记住。”
黑施人道:“你可想知道我是谁?”
杜希言歇了一下,才道:“本来很想知道,但现在却无所谓了。”
黑袍人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片
杜希言撇撇嘴,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此举已等如回答了她的疑问。
只听“骼”一声,黑袍人已掣出一把宝剑,光彩夺目,寒气森森,即使是外行人,也立刻晓得这口剑不是凡品。
杜希言心中发慌,但表面上却极力镇定,神色不变,瞒了她手中之剑一眼,淡淡道:
“你想动手是也不是?”说话之时,已暗暗运劲,准备随时跃开。
黑袍人口气其冷如冰,道:“不错,我如不取价狗命,难泄心中之恨。”
杜希言晓得她所谓“心中之很”,便是指的他破坏了她的毒鼎大法而言。
当下鄙夷地应道:“你以为那日破剑,就可以杀得死我么?”
其实无知道他内心多么害怕,而对方手中之剑,他从堡内所读过的“神兵利器谱”中,也告诉过他那是一口上佳之剑,一般所谓好创,都不能与此剑相比。所以他真伯人家挥剑杀来,使他身首异处。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常贫或孙玉麟等人会突然来到。因此,他只好设法拖延时间,等候救兵。
他晓得如果叫喊,只是促使对方立刻进攻而已。
黑格人吟了一声,道:“我这口破剑?好大的牛皮,此创叫什么名字,只怕你的祖师爷也不知道。”
杜希言镇静之态,倒也装得非常迫真。
他微笑道:“如果连我的祖师爷也认不得,更可证明是把破剑了。”
黑袍人呸一声,道:“你懂个屁,此剑除非是非常高明之人,方始认得。”
杜希言道:“哦!原来你是说我的祖师爷不高明之意。但目下不必找到我的祖师爷,只要区区贫道,就认得出你这口剑了。”
黑抱太想是感到无法置信,冷笑道:“好,你说来听听,如果你没讲错,我就服气了。”
杜希言道:“不服气也不行,而且我警告你,假如你不自量力,向我出手,我就夺下此创,丢在大江中,让你自作自受。”
黑袍人道:“何谓自作自受?”
杜希言道:“难道还要我讲出来你才明白么?”
黑饱人道:“闲话少说,此剑叫何名字?”
杜希言道:“这是灵壁三宝之一,名为‘彗星’,对也不对?”
黑袍人征一下,才道:“不错,但这是破剑么?”
说时,移动长剑,向他遥指。
两下相距大约一文有余,然而她剑尖之上,却射出一股奇寒凌厉之气,涌扑而来,笼罩着杜希言身形。
当她移划指来之时,杜希言已知道她要发挥这四宝剑的奇异威力。据谱上说,灵壁三剑皆有一种特殊的剑气,可以伤人于无形。
同时对方在剑气笼罩之下,顿时心寒气促四肢乏力。能够运功抗拒之人,已经是一流高手才办得到。
而就算是一流高手,功力用以抗拒创气,亦不得不以招式破解,这时便无法从容走出创气圈外了。
他心中大惊之极,但觉得那股寒气已侵袭到身上,果然厉害无比,禁不住直要打哆嗦。
不过事到如今,他更须硬挺下去,多挨一会,就多一线生机。
因此他硬着头皮忍受,还须装出不在乎之态,说道:“此剑只好拿来欺负欺负别人罢了,假如你还要逞强,我就退告世人,让别人设法破去依此剑的威力。”
黑格人见他神色自如,不觉一惊,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够站着不动忍受这般剑气之人。
于是她真不敢不信对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破得我此剑的威力?”
杜希言完全是顺口胡方,那里有什么法子,但目下势成骑虎,不得不继续撒谎,当下说道:“我告诉你,只要用陈年老醋,再加上大黄、熟地、获苓、绕指柔等七八种药物,熬成浓液,把剑浸上一下,登时就变成一块顽铁了。
那黑衣女子道:“放屁!我也懂得药物之道,这一日举世无争的宝剑,怎会如此容易就毁得的?”
她的声音似乎很凶狠,同时也不提高,听起来当真杀机甚浓,足以使人心惊胆寒。
然而杜希言斗然间轻松了不少,隐隐感觉到她不大容易出手杀死自己。至于这是什么缘故?他自家一时也无法回答。
他终是年纪轻,正当幻想气质最盛之时,是以忽然泛起了一些荒谬古怪的念头,而且还决定去做。
但见他耸耸肩,道:“贫道如有虚言,甘愿从此脱离玄门还俗。”
黑袍女子哼一声,道:“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学道之人。”
杜希言讶道:“姑娘何以有此一说?”
黑袍女子道:“若是规规矩矩的出家人,岂会使用这等残酷绝毒手段,加害生灵?”
杜希言一怔,道:“那么你呢?”
黑袍女了冷冷道:“什么你呢我呢……”
杜希言道:“你不是也作道装的么?”
黑饱女子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以为我是那一个?”
杜希言也没有立刻回答,忖道:“我真是蠢才,她明明已谴责我残酷使毒,可见得她误以为我是敌方之人。那么她不是多妙仙姑李玉尘,已经很明显了,那么她是谁呢?敢是云散花么?”
要知在正派群侠之中,只有云散花是单独行动,由于她受到构陷诬害,所以她非常诡秘,不露出真面目,这是极合道理之事。
杜希言一想到是她,顿时心头大石放下,更加轻松了。同时之间,他又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她明明曾被自己所救,自应晓得自己是不是坏人,何以会认为是他要施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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