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他在田地中走了六七步,速度已可以增快,因为他已适应了那种晕船似的感觉。
最后,他不再移动。因为他已确知毒物不敢侵袭他,自然这必是丹凤针的力量。于是他盘膝坐下,澄神定虑,参研通行此阵的路线。
这刻在那残破道观附近,出现了好些人影,奔走速度极快,转眼间已到了道观门前。
这些人由行动上可以看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虽是许多人,但行走起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为首是一个身着灰色道施的清瘦道人,手上执着一柄白玉柄的拂尘,背插长剑。此人正是目前领袖群豪的武当高手李天祥真人。
他身后的一群人是白天福真人、少林派的慧海、银杖两位大师。丐帮中的叫花姚不义、华山的无俚大师以及山石名家,破天枪胡公平、名缥师铁翅鹰乐万里,南霸天孙玉麟和凌九重等人。
‘调叫花”姚不义翻眼打量着这所道观,嘻嘻一笑,道:“我敢用颈上人头打赌,这道现里必有棵跷,那一位可愿人内一瞧?”
山右名家破天枪胡公平一闪而出,道:“咱去看看。”抖手亮出了仗以成名的钢枪。
李天祥却伸臂拦阻他道:“胡兄且慢入内。”
他双目不离那座道观,接着含有深意地点头道:“姚兄弟说得不错,这座道观内,必有溪跷。咱们不可轻率大意,因为贫道虽然匆匆一瞥,却已感到里面有人。”
话声方歇,但听得那两扇破现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瘦小干枯的僧人,由观内步出。
他抬头向众人看了一眼,并不现出惊讶之色,面上神情,甚是安祥,一运扬长行去。
破天枪胡公干一怔,道:“这老和尚是谁?”
姚不义笑道:“道观里出来和尚,也是专事。”
孙玉群可发现李天祥面上微微透出欣喜之色,心中一动,当时并未点破,问道:‘李真人,咱们可以进去了么?”
李天祥颔首道:“可以了。”
话声出口,胡公平首先纵入,余众也一齐向观内扑去。
胡公平当先进入殿内,但立时退出,真是进得快,退得更快。
他高声道:“李真人快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李真人闪身而入,众人也跟着涌入。
殿内点着两盏长明灯,壁上的吕祖神像,早已破碎不堪几条板凳横七竖八的扔在一边,现场是一付零乱景象。
这些还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在空荡荡的殿堂内,竟有人在,而且是五个人之多。
众人饶是时下著名的武林高手,个个见多识广,但这时也不觉楞住。
原来这五个人散立在五个不同的方向,一人靠壁,上身前倾,双目怒凸,右手握着一口钢刀,却深深的扎入自己的腹中,流血满地。
另一人却是单膝跪地,整个脑袋都开了花,血浆溅落得四下皆是,但他身躯却未曾倒在地上。
还有两个看过去约有四旬左右的瘦高个子,模样甚是相像,相互对立,看过去像是扭在一团,其实每人手中有一柄相同的形状的短刀,深深的插入对方的胸膛内,尸身也是立而不倒。
这四人俱都是死状奇怪,令人不忍卒视,只有墙角一个人,靠墙直直立着,瞠目结舌,好似也已死了,只是还看不见他身上有什么伤痕血迹。
众人乍见如此一付景象,俱都吃了一惊,少林寺的慧海大师以及华山的无俚老尼,俱都双手合十,高唱一声佛号。
阔叫花首先身子一摇,来到第一具尸身之前,只见此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丝绸长衣,黄焦焦的一双鼠目,一望而知不是善类。
姚不义轻轻伸手一拍,这人的尸身“扑通”倒地。
这时凌九重却也同样的在另一具尸身上下手检查,那尸身倒地时,也发出很大的声响。
李天祥忽然道:“这五人看来都已死了,我们走吧!”
说时率先而出,余众见此惨相,也都不愿在此多留,俱都随之而出。
大家转到观后,看看已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华山的无俚老尼突然含笑向李天祥道:“李真人莫非有意让那人逃走不成?”
李天祥点头道:“大师法眼果然超凡绝俗,贫道的确是打这个主意,故意制造机会,好让他自行逃出现去,咱们也就方便下手擒拿他了。”
锡杖大师道:“原来李真人一早就看出墙角那人是诈死的。”
李天祥点头道:u正是,方才咱们如果去察看,那人可能因为逃走无望,而被迫自尽,是以故作不知,让他逃走。”
姚不义一挑姆指,道:“李真人真有一手,这件差事交给老叫花我吧户李天祥方一点头,姚不义已迅即奔去。
他乃是老手行家,已晓得对方将会从什么地方出来,便在西窗外不远处等着。
不久就听得窗户微微一响,一条人影由窗内骤然窜出,疾如闪电般奔去。
阔叫花姚不义哈哈一笑,高声道:“好家伙,你还想跑?”
他身子陡地拔起,两个起落已追上那人,一掌向那人背上击去。
姚不义掌力浑厚之极,那人承受不住,身子向前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
但他头也不回,脚下加劲,又向前继续跑。
这人身穿皂色劲装,背后斜背着一口厚背鬼头刀,由后面看过去,只看见一对凸出的腮帮子和一双招风耳,一眼就知是个角黠好滑之辈。
阔叫花姚不义又笑道:“老叫花要让你跑了,这身本事算是跟师娘学的。”
他身子再次腾起,速度快得难以形容,“呼”一声由那人头上掠过去,落在那人前面,双手齐出,已拿住那人双肩。
想是姚不义手头上用不小的劲,那人口中“哟啃”一声,便蹲下去。
姚不义迎面一脚,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
这时李天祥已飞扑上来,见状高声道:“饶他一命吧!”
地上这个劲装汉子,猛然跳起来,一刀直向姚不义头上砍去。
可是他刀才递出了一半,却被背后一人,一把拉住他手腕,同时再听背后的人道:“放手。”
那人手上一酸,钢刀“当啷”一声坠落地上。
他转头看时,那人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正是孙玉麟。
只见他手中光华耀目的宝刀,疾然一吐,锋刃已抵住这个人咽喉部位,这人吓得面上色变,高叫道:“不要杀!”
孙玉麟生擒此人,这一手实在是俐落,看来确实不比姚不义差劲。
这时群豪都围过来,孙玉麟剑眉微扬,杀机外涌,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如有一字不实,我这四刀,决不留情。”
他的凌厉气势,以及那口宝刀出击的刺骨寒气,无一不使人心寒胆落。
因此这人吓得双腿直颤,呐呐道:“好汉饶命……我姓高,名冲,外号人称白无常。”
说时一双眸子向人群里乱膘着,好似有些话不敢说出口,孙玉麟正想喝问,只见李天祥在一旁道:“这个先不忙问他,先问他那成金钟藏身何处?这附近还有什么人?”
孙玉麟心中一动,暗想李天祥必有见地,当下改口道:“说,成金钟藏在何处?”
这人伸了一下脖了,眼光视着孙玉麟刀尖,因为对方只要再向前推进半寸,可就非受伤不可,当下吞吞吐吐道:“不错,成金钟是在这边,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躲在北面那片菜田地里。”
姚不义道:“混蛋,菜地里怎么能住人?”
孙玉麟冷冷道:“你可看见成金钟押有一位姑娘?”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有个姑娘。”
孙玉麟望着众人道:“以在下愚见,不如叫这厮与我们领路可好?”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孙玉麟转过身子,改以刀尖对着高冲背后,道:“走,带我们去,你要是想跑,可休怪我不客气。”
那高冲只好垂头丧气的向前带路,大家跟踪而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旷野,高冲小心地停下脚步,用手前指,道:“就是那间屋子。”
众人望时,果见一幢爬满了藤蔓的木屋,耸立在菜园之间。
这群人当中几乎无一人不是武林高手,尤其是江湖阅历十足,大家一打量眼前这片瓜田菜地,俱都感到有点不适。
大家默默无言的打量着眼前的形势,破天枪胡公于忽然大声道:‘滑他的,咱们冲出去再说。”
李天样摆手道:“胡兄不可冒失。”
胡公平讶道:“怎么,李真人敢是有所发现么?”
李天祥指一指前面的瓜田菜地,道:“各位请看,这些瓜菜甚多都不合季节,时已仲秋,这不合季节的瓜菜又怎会如此盛开?尤其奇怪的是,竟然合种一块田地里,同时开花结实,当然事出有困了。”
众人闻言再看时,可就看出了,无不惊异称奇。
李天祥手指田地里飞动的蜂蝶,徐徐道:“这些飞舞的蜂蝶,以贫道看来,也有问题,必也是经过特别饲养的毒物,千万不可小看。”
众人俱属高手,自然也都知道厉害,一个个面视田地,运智思索,不发一言。
凌九重道:“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
李天祥目注田地,道:“贫道正在思索人阵之法。”
说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头叹息一声。
众人目光,这时全聚集在他身上。
李天祥这种奇异的动作,落入南霸天孙玉麟眼中,立时若有所悟。
一旁的慧海大师朗声发出一声佛号,声音中含蕴着无限慈悲之意,在场之人,全都感觉得出。
但见各人表情棋异,锡杖闭目不语,胡公子双目圆瞪,白天福茫然的视着菜田,其余各人目光都看着李孙以及慧海三人,气氛很是沉闷。
凌九重虽然测不透李天祥的心思,但却看得出孙玉麟已经恍然了悟,当下向他问道:
“是怎么回事呀?”
孙玉麟苦笑道:“李真人以及慧海大师,棋都心怀慈悲,看来人阵就困难了。”
凌九重仍然不懂,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玉麟向敌俘高冲看了一眼,道:“李真人想是已看出此阵威力,但要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却须有生命的动物闯入阵去。”
他眼见李天祥微点点头,于是他放心道:“要知此阵的真实情景,尚被隐蔽,如果有活着的动物闯入,阵法立时转动,咱们外面的人,就可以趁阵法分合的一刹那时,看出真情实累了。但此地一时找不到猪牛猫狗等有生命之物,如果用活人去试,李真人和慧海大师焉能不侧然动心?”
群雄大师无不会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敌方俘虏高冲身上。
高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但当他听完了后几句话,”细味其中之意,分明是不能拿他下手,这才略微恢复了平静。
凌九重身子向前微欺,迫近高冲,高声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去!”
他猛可一掌,击中高冲后背,高冲被他沉重的掌力一推,站身不稳,惊叫一声,冲入了菜田之地。
只见高冲身子一人阵内,随即疾速后退,可是他转个弯,突然摔在地上。
在他身侧种植着的是卷心菜,身躯滚动时,压倒了两三棵,菜身上立时淌出了紫黑色的汁液,同时又见一只黑蜂下掠,落在高冲手背上,那只手立时变成墨也似的黑。
这些情形,看在各人眼中,无不耸然动容。
因为这些情况已证明那真是一个极厉害的毒阵,同时亦可以想知,这些不合时宜的瓜菜,亦必是以毒力催发的。
这些意念,很快的在每个人脑中掠过,当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察看阵内的真正情景,他们可都没有放过。
当高冲身子一冲入阵内,田地里的景色立时发生变化,那虽是极为短暂的一霎,可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在棋盘也似的瓜菜田地里,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的道士,盘膝坐在一片菜花地里,面对残霞,敛眉闭目,似乎正陷于苦思中。
胡公干立时讶道:“咦!那个小道士,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吗?”
李天祥点头道:“不错,他叫杜希言。”
胡公干道:“他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
说话时,幻象重视,瓜田内,又失去了杜希言的影子。
众人得见此阵之幻变离奇,无不暗自惊心。
凌九重望着李天祥道:“李真人,那位社兄可有危险?受伤了没有?”
李天祥摇摇头。
胡公于皱了一下眉,道:“何以见得?”
李天样道:“他不过是被奇门阵法所困,其实不曾受伤。”
锡枝大师插口道:“以老衲看来,此阵奇毒绝世,难以抵挡。那位道友莫非深通毒功不成?”
李天祥点头道:“大师所料不错,这位小朋友,确实精通用毒之道,贫道所以找他来,正是要借助他精通毒功的本领,来对付成金钟。”
锡杖大师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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